第九十三章 道術
方菲菲見那人在談笑之間就把蛇妖殺了,又是佩服又是敬畏。那人重新把酒壺裝進衣服內袋,靠著樹坐下,轉頭看著方菲菲,過了半天才緩緩說道:「你不是人。」方菲菲點點頭,那人又說:「你也不是普通的妖。」方菲菲又點了點頭,那人又看看陳碩,問方菲菲:「他是你什麼人?」方菲菲不說話,那人繼續說:「在這個生死關頭,你仍然不肯丟下他自己逃命,看來他對你十分重要。他到底是你什麼人?」方菲菲小聲說:「他是我表哥。」那人看看她,說道:「既然你不肯說,我也不勉強你。」說著仔細看看陳碩,說道:「他傷的不輕啊。」說著便湊了過去,俯下身摸了摸陳碩的胸口和脈搏,又掰開陳碩的嘴巴往他的喉嚨里看了看,說道:「你為了能夠救他,倒是下了不少功夫。他這傷可不簡單,他是怎麼受的傷?」方菲菲趕忙把吳牛兒跟她說的話又轉述了一遍,那人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這種情況絕不會造成他這種傷。」方菲菲聽出他話中有話,趕忙問:「你知道我表哥受的什麼傷?」那人道:「他是受暗算,中了別人的道術。」方菲菲不明白:「道術?那些常見的道術我也知道,沒有像這樣的啊。」
那人說道:「他中的可不是一般的道術,是一種非常高明的茅山道術。這種道術可以殺人與千里之外,被害者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不過這種道術也有局限,就是它必須要有被害者身上的東西,剪下來的頭髮、指甲,穿過的衣服、用過的東西,戴過的首飾,只要有一件東西就可以做法害人。更可怕的是,這種道術不發動則以,只要一發動就無法挽回,中了這種道術的人必死無疑。看來,他一定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聽他說著話,方菲菲腦袋裡嗡嗡直響,腦海中浮現出俞一粟死後的情形,心說,難道表哥就這麼死了?想著低頭看看陳碩,陳碩依然昏迷不醒,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睡夢中仍然感覺到了痛苦。方菲菲心說,不行,無論如何我不能讓表哥死了。她對那人說:「既然你知道的這麼清楚,那你也一定知道救他的方法,對不對?」那人搖搖頭:「我剛才已經說過了,這種道術一旦發動,就無法挽回,而且,我也不是救人的人。不過嘛,」方菲菲見他言語有鬆動,趕忙問:「不過怎樣?」那人說:「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方菲菲忙問:「什麼辦法?」那人說:「張太素既然會把紙鶴送給你們,就說明他早已經算到了會有這麼一天,而且張太素這個人天賦異稟,不管是什麼人,不論這人受了多重的傷,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他總有辦法可以救活。對於他這種情況,」那人說著看看陳碩,然後又繼續說:「他應該也有辦法。」
方菲菲聽他這麼一說也是恍然大悟,心說,他既然能夠讓沒有任何生命的紙鶴飛起來,救活一條人命應該也不再話下。於是連連向那人道謝,然後抱起地上的陳碩就要離開,那人問她:「你要去哪?」方菲菲一愣:「當然是下山找張太素,讓他救我表哥了。」那人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天亮之前你們最好留在這裡,要不然你非但救不了他,恐怕還會搭上自己的性命。」方菲菲一想也是,他們這一路過來,不是殭屍就是蛇妖,看來是有人決心要把他們除掉,就這麼走下去,說不定會遇到什麼怪物攔路。方菲菲看看那個人,心說,他這麼大的能耐,如有由他護送,我和表哥一定可以安全下山。那個人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淡淡說道:「你們只要留在這,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等天一亮,你們就可以安全下山了。」方菲菲心說,聽他說話的意思,是想要保護我們,但卻不肯護送我們下山,看來這個人挺驕傲。不過既然他能保護我們就已經很幸運了,而且表哥的傷雖然不輕,但堅持一兩天應該不會有問題。打定主意之後,便挨著陳碩坐下,耐心地等待天亮。那人又說:「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你們可以去帳篷里休息。」說完之後便不再言語,拿起簫來放在嘴邊吹了起來。
方菲菲抱起陳碩鑽進帳篷,帳篷裡面鋪著毯子,一頭放著背包作為枕頭,帳篷不大,最多也只能容下兩個人平躺。方菲菲把陳碩放在毯子上讓他躺好,自己在他旁邊躺下,閉上了眼睛。這一安靜下來,外面的簫聲就更加清晰了,方菲菲聽了一會兒,感覺那簫聲嗚咽,彷彿有人在含淚傾訴,在深夜之中聽來非常悲傷,方菲菲也不禁受了那簫聲的影響,內心裏面酸楚不已。方菲菲睜開眼睛,心說看那人的氣質彷彿一把鋒芒畢露的寶劍,何以會吹奏出如此悲傷的曲子?方菲菲聽了一會兒,便出了帳篷,在篝火的另一般坐下。那人彷彿沒看到她似的,手捧長簫半倚著樹榦繼續吹奏,一直到一曲終了,那人這才停下。方菲菲問道:「這是什麼曲子?真好聽。」那人道:「長相思。」方菲菲點點頭,心說難怪如此悲傷,原來是一首相思之曲,還要再說什麼,那個人將簫放在唇邊又吹了起來,方菲菲只得閉上嘴巴。聽了一陣,方菲菲只覺得這首曲子除了悲傷之外,又多出了一份蒼涼,越到後來那份蒼涼的感覺越強烈,方菲菲彷彿看到一個人孤零零地在漫無邊際的沙漠中流浪,永遠都不會無法停下來,心中也是一陣凄然。一曲終了,方菲菲正要詢問,那人不等她開口,曲調一變又吹了起來,這次的曲子既無悲傷,又無蒼涼,曲調平靜和緩,悠長愜意,如同臨岸聽海,微風吹來,胸懷為之坦蕩。方菲菲聽著聽著,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