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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探病

  陳碩想了想,覺得應該從那些生病的人著手,因為只是所有人復活的共同點和關鍵點。想起吳東延說過他有個兒子死了沒能活過來,就說:「吳大叔,不好意思,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兒子是怎麼死的?能說嗎?」吳東延邊嘆氣邊點頭:「沒事,能說,當然能說。我兒子是五歲那年沒的,那是個冬天。那天晚上吃完晚飯,我兒子忽然就發起燒來。我們都以為他是著涼了,就給他熬了一碗薑湯,讓他喝了之後捂上被子發汗。我們村裡人著涼以後都是這麼來著,一般睡上兩鐘頭出一身汗就好了。可我兒子一整晚都沒退燒,而且越燒越厲害,還不停地說胡話。我跟我媳婦兒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準備天亮后帶他去村北的天佑叔家看看,結果還沒到天亮,我兒子就斷氣了。後來才知道,我兒子那根本不是著涼了,應該是腦膜炎。」說到這吳東延苦笑一下:「腦膜炎?咱們村裡人根本沒聽過這種病。」陳碩默然不語,心說,是腦膜炎,不是投胎病,所以才沒能活過來。於是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他問吳東延:「最近有沒有誰得過那種投胎病的?」


  吳東延點點頭:「真讓你問著了,我一個夥計就得了這種病,就住在我們家後面。怎麼,你想去看看?」陳碩道:「那當然更好了。」吳東延說:「行,我帶你去看看。」說著話站起來往外走,這時吳東延老婆慌慌張張跑進屋裡:「東延,你來看看,咱家的雞這是怎麼了?」吳東延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怎麼了?」吳東延老婆說:「你沒聽見呀?都炸了窩了。」陳碩跟在後面來到院里,見他家南牆根下雞窩裡的那幾隻母雞不停地上竄下跳,還咯咯咯地叫個不停,一隻五彩斑斕的大公雞站在雞窩上面,不停地打鳴。吳東延問老婆:「你有沒有驚到它們?」吳東延老婆搖頭:「沒有啊,你看咱們家的豬。」說著話帶著他們來到西邊的豬圈旁,只見豬圈裡的那頭老母豬腦袋埋在角落裡,一個勁的哼哼。吳東延看看陳碩,一臉的茫然,吳東延老婆指著東面的鄰居說:「你聽他家的狗,還有那頭驢。」隔壁家的狗不停地狂吠,一頭驢也在不停地嘶喊,聽聲音也是非常的不安。仔細再聽,不光是他們隔壁,村子里各種家畜的叫聲此起彼伏,亂成一團,聽起來讓人感覺心驚膽顫。吳東延的老婆問丈夫:「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啊?是不是要出大事了?」吳東延一臉得不高興:「你個傻老娘們兒瞎說什麼?能出什麼大事?這是牲口受了驚了,一會兒就沒事。天馬上就要黑了,你快去做飯,三個人的。我出去下,一會兒就回來。」說完帶著陳碩出了家門。


  來到外面街上,牲口的叫聲就聽得更清楚了,豬狗牛馬雞鴨鵝各種牲畜家禽的叫聲從四面八方傳過來,叫的人心裡發慌。吳東延抬頭看看暗淡下來的天空,自言自語:「莫非真要出大事?」陳碩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怪事,也隱隱感覺到不安,心想,不知道這跟村裡的怪事有沒有聯繫。想起還有正事,吳東延就跟陳碩介紹:「我那夥計在後面那街上,咱們得繞過去。我這夥計叫吳超強,我們從小一塊長起來的。他得這病有十多天了,吃什麼葯都不管用,身體越來越弱,現在都瘦的不成樣了。」陳碩不解地問:「不是說能活過來嗎?他還吃藥做什麼?」吳東延說:「像我們這個年紀的,說老不老,說年輕也不年輕,得了這種病能不能再活過來,誰也說不準。所以呀,該吃藥還得吃藥,實在好不了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說話間,兩人轉到後面的街上,吳東延指著街邊的一個虛掩的木柵欄門說:「就是這了。」說著話推開柵欄門走了進去,一邊往裡走一邊喊:「有人在家嗎?」東面的屋子裡有人說話:「誰呀?」隨後便走出一個高個子的中年女人,應該是吳超強的老婆,見是吳東延就說:「東延哥來了?進屋吧。」說著話指了指當中的正屋,吳東延帶著陳碩一邊往正屋走一邊問:「超強好點了沒?」高個女人嘆了口氣:「還是那樣。」說著話打量了一眼陳碩,問吳東延:「這是誰呀?」吳東延一愣,隨機笑道:「耀宗哥的一個小徒弟,回來拿點東西。」高個女人點點頭,看了陳碩一眼,似乎不怎麼相信。


  一邊說著話,三個人穿過外屋進了正屋。正屋的炕上躺著中年男人,身上蓋了條藍色的毛巾被,雙臂和胸口以上的部位露在外面。胸口的肋骨一根根凸在外面,兩根胳膊好像兩根枯竹竿,脖子上面青筋暴露,一張臉瘦得好像骷髏,顯得眼睛非常大,但眼神卻非常暗淡。他這人就這麼躺在炕上一動不動,卻在呼哧呼哧不停地喘著氣,但他的呼吸非常淺,似乎隨時都會斷掉似的。不用說,這個就是吳超強了。吳超強看到吳東延進屋,有氣無力地說:「東延哥,你來啦?」說著就想坐起來,吳東延趕忙將他按住:「別動,別動,又不是外人,不用這麼客氣。這兩天怎麼樣?好了點嗎?」吳超強搖搖頭:「估計是不成啦。」吳東延說:「別這麼說,我看你,我看你比強兩天好多了。」吳超強喘息著說:「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沒幾天啦。到這個歲數,也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來,要是活不過來,東延哥,我們家就全靠你照顧了。」吳東延說:「別胡思亂想,肯定沒事。跟哥說,身上到底哪不好?」說到這,有意無意地瞟了陳碩一眼。陳碩知道他這是要自己注意聽,於是就留意聽著吳超強說的話。


  吳超強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氣喘吁吁地說:「憋得慌,喘不上氣來,脖子也是,好像被人掐著似的,頭頂一陣一陣的發冷。吃不下飯,晚上也睡不著,老是做噩夢,唉,受罪啊。」說到這,吳超強停了下來,呼哧呼哧不停地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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