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原來是高人
張大嫂叫了兩聲,老杜依然沒有反應。只聽身後一人說道:「不要緊,睡一會兒他自己就會醒了。」張大嫂回過頭,見身後站著邋裡邋遢地中年男人,十分眼熟,正是中午遇到的那個人。華信遠跟在他身後,面帶微笑看著張大嫂。張大嫂一時迷惑了:「華大哥,這位大哥是誰啊?」華信遠向前兩步說道:「我在街上遇到這位大哥,他問村子里有沒有誰家裡出事了,我想起陳碩的事,就把他帶來了。」
華信遠說的不算假,但和事實還是有些差距。他實際上是在中午去大街上買菜的時候,遇到的那個男人(順便說一下,他們所說的街上,是指村子里的那條大街,這條街就相當與市裡的菜市場,有買菜的,有小飯店,有理髮館,有便利店等等,基本上的生活用品都能在這裡買到),比張大嫂還要早一點遇到。那個人也是趕上去問他村子里有沒有誰家裡出事了,華信遠見他邋裡邋遢地,又拎著半隻死公雞,就把他當成了精神病,沒好氣地對他說:「去!去!去!你們家才出事了呢!」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到大街上買了半斤豬肉,拿回家讓老婆炒了兩個菜,就著菜喝了三兩燒酒,回到屋裡躺在炕上便睡。
他的老婆楊大嫂見他從早上到中午,一張臉始終沉沉地,問他怎麼了他也不說,心裡也不痛快。吃完飯碗筷也沒收拾,一個人爬到房頂上乘涼,他們家就在張大嫂家的隔壁,老杜在張大嫂家院子裏手舞足蹈的一番折騰,她全都看在了眼裡。他雖然也聽說過村裡的老杜會法術,但卻從沒見過,這次偶然間看到,也被驚了目瞪口呆,心說這老杜還真有能耐。看了一會兒,見他老公華信遠從屋裡出來上廁所,就招呼他一起看熱鬧。華信遠對張大嫂垂涎已久,對她家裡的事自然也有興趣,來到房頂上一看是老杜在作法,心裡就開始琢磨起來。同在一個村子里,老杜的事他也了解一些,知道他是個貪杯好色的主兒。這次張大嫂的兒子病了,把他請過來作法,這老杜可不是省油的燈,說不定就能借著這個機會跟張大嫂勾搭上。想到這兒,他的一顆心就跟貓爪似的的。他老婆楊大嫂看他臉上陰晴不定,就問:「你怎麼了?」華信遠站搖搖頭:「沒事。我想起來有幾天沒去地里了,我去看看地里的莊稼。」說著從房頂上下來,出了家門。
他說是到地里看莊稼,其實就是去散心。他一個人溜達到村東頭的地里,蹲在地頭抽了幾顆煙,心裡卻始終忘不了張大嫂跟老杜的事,他越琢磨越覺得自己想的有道理,越琢磨心裡越是難受,把牙咬的咯咯直響,心裡暗道:「不行,無論如何不能讓這個老神棍得逞,我得想辦法給他攪和了。」想到這裡,他在地頭也呆不住了,又急匆匆地往回走,準備到張大嫂家裡見機行事,給老杜搗搗亂。說來也敲,他剛進村,就遇到中午曾經遇到的那個男人。看到他華信遠眼前一亮,心說:「這不是有個現成的幫手嗎?」於是趕緊追了上去。那人見是他就是一愣,華信遠趕忙賠笑:「老兄,實在對不住。中午我急著去辦事,話說的有點沖,你別在意。那什麼,你不是問誰家裡出事了嗎?我知道誰家有事,就在我們家隔壁,走,走,走,我帶你去。」不容分說,拉著他就往張大嫂家走。那人見他前倨後恭,心裡也是迷惑不解,不過既然他知道誰家有事,不妨過去看看,反正在村子里轉了大半天也不沒個頭緒。於是就跟著他來到了張大嫂家。
這人一進門就露了這麼手,張大嫂立刻對他刮目相看,拉住他的手說:「這位大哥,實在對不起,中午我不應該那麼冷淡,早知道你有這本事,我就不用……」說著看了看地上的老杜。不光張大嫂,華信遠的心裡更是樂開了花,原本只想利用他給老杜搗搗亂,讓他的奸計不能得逞,沒想到他是真有能耐。如果這人能把陳碩治好,那張大嫂不光對他,對自己也一定會心存感激,到時候就更容易得手。想到這裡,又不禁露出了微笑。
那人將飲料瓶放進隨身攜帶的皮兜子里,淡淡一笑,對張大嫂說:「沒關係,我這身上邋裡邋遢的,誰看了都會討厭。」說著指了指地上的老杜頭:「咱們還是先把他抬進屋裡,然後再慢慢說話。」華信遠聽他這麼一說,連忙過去抓住老杜的肩膀說:「來,來,咱們把他抬到外間沙發上,可別讓他著了涼。」楊海波跟著過去抓住老杜的兩隻腳踝,倆人一起把老杜抬到了外屋的長沙發上。
張大嫂把老杜掉在地上的兜子和桃木劍都撿起來,把桃木劍、小香爐都放進兜子里,順便在裡面翻了翻,見兜子里還有兩打黃符,幾個小玻璃瓶子,裡面裝著各色粉末,也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張大嫂一邊收拾兜子,一邊問那人:「大哥怎麼稱呼?」那人道:「我叫俞一粟。我聽那位大哥說,你家孩子病了?」張大嫂聽他如此一問,雙手抓住他的胳膊,聲帶哽咽:「俞大哥,求你一定救救我兒子。」俞一粟:「大嫂不要著急,先帶我去看看。」張大嫂快步走進外間屋,把老杜的兜子放在他的身邊,然後帶著俞一粟來到陳碩房門外,伸手將門推開。
此時日已西斜,已經是黃昏時分。陳碩是早上被注射的鎮定劑,午後就應該醒過來。但張大嫂把老杜請來之後,仍然時不時地推開門看兒子一眼,最後一次看陳碩是在老杜用三昧真火的時候,那時候他還在睡著。後來發現老杜情形不對,張大嫂就沒顧得上看兒子。這次再把門推開,發現兒子已經醒了,盤腿坐在床上,身上還是穿著那件短褲。只見他手裡拿著一塊鏡子的碎片,低著頭在自己的胸口上划,一邊劃一邊笑著,胸口已經被他自己划的血肉模糊,鮮血順著他的身子不斷往下淌,把床單都染紅了。他的右手因為握著鏡子碎片,也被劃破了,鮮血順著指縫往下滴。對於身上這些傷,陳碩彷彿毫無所覺,不只是毫無所覺,而且彷彿從中獲得了極大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