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先活著
凌風看到哈瓦之時，他安靜的睡在床上——一張用牛皮和雜草胡亂編織在一起的床，這是齊齊哈部落最常見的做法，實際上，整個部落，只有最精英的獵人，才有羊毛織成的床，在凌風沒來之前，所有人的精英獵人都是如此，包括安雷在內，但在他來了之後，從此又多了一樣，用虎皮鋪成的軟床！
哈瓦身上的血跡已經被清洗乾淨，並且換了一套新衣，他閉著眼睛，身體已經僵硬了，臉色有些發青——或許是被寒風凍的吧，即便是屋裡的火爐，也不能驅散哈瓦體內的寒氣。
看到凌風進來，在屋裡的哈瓦父親，哥哥還有已經七十歲高齡的爺爺，全都跪了下去，腦袋扣在冰涼的地面上，嘴裡念念有詞。
旁邊還有幾名幫忙的族人，同樣是單膝跪了下來。
「殿下，哈瓦的親人說，感謝您能親自來看他們的孩子，祝您永遠健康！」安雷在一旁翻譯著。
「我知道了，讓他們起來吧。」凌風嘆了口氣，趁著安雷去勸慰這些受傷的親人之時，他來到了哈瓦的床邊，探了探哈瓦的脈搏，又摸了一下胸口的位置。
心臟已經停止跳動了，脈搏也沒有！
他摸了摸哈瓦烏青僵硬的臉蛋，小臉上此刻還掛著一絲驚懼的神色，嘴唇輕輕抿著。
想來這孩子被野獸撞飛的那一刻，兀自還在掙扎著求生，然而，又在落下山崖之時，徹底的絕望！
人的生命總是這麼脆弱，一個十三歲的鮮活生命，說沒就沒了。
他應該怪獸潮嗎？
不，他怪自己！
在他沒來齊齊哈部落之前，這些都與他無關，他也不會知道這樣的事情，然而現在他來了，並且是阿拉森山地的領主，這一片領地的所有人都是他的領民，每一個逝去的生命，他都必須負責。
可笑他來之前雄心勃勃，要藉助系統的力量掃平整片大陸，來了之後也幹勁十足，要讓齊齊哈部落變得非常的強大……然而，那一切空話還沒實現，部落里，就出現了第一個犧牲者。
誠然，哈瓦是死於獸潮，但那又如何，這是一記耳光，讓凌風徹底記住了這個教訓。
「無論有什麼樣的遠大抱負，都不如先活著……」凌風遺憾的想道。
他低頭吻了一下哈瓦的額頭，然後對安雷吩咐道：「問問哈瓦的親人，哈瓦有什麼夢想？」
「是，殿下。」安雷輕聲與旁邊的哈瓦親人交談了起來。
「殿下，根據哈瓦母親的描述，哈瓦在之前很想『飛』！」安雷有些猶豫的說道。
飛？
這倒是一個屬於孩子的夢！
飛在前世實際上已經實現了，因為聰明的人類發明了飛機，火箭等等，他們可以自由的遨遊天空，而在這個世界，飛，同樣是可以實現的，除了強大的人類擁有飛行的能力，在翡翠王國的國都黃金城，還有熱氣球，有獅鷺等作為交通工具，但在這裡，飛無疑是一種奢望。
「又只能藉助魔法師的力量了。」凌風想了想，凌空喊道，「杜克，你能過來一下嗎？」
「殿下，我正在冥想，請問有什麼吩咐嗎？」杜克似乎更加蒼老了，不過聲音依然很有力道。
「喬納怎麼樣了？」凌風先問了一句。
「恢復得很好。」杜克的心情很不錯，他微微躬身道，「希望殿下能把喬納賜給我，我發現她是一個魔法師的料子，我會親手傳授她魔法的。」
「我不反對，回頭讓安雷問問他們的父母吧。」凌風擺了擺手，「我叫你來，是希望你能讓他飛一段時間。」
「哈瓦的事情我很遺憾，殿下，當時我並不在現場。」杜克解釋了一句，「您的這個小小的要求，我會滿足您的。」
凌風終於露出了淺笑：「很好，那開始吧。」
偉大的黑魔法師大人，杜克開始吟誦咒語，他念的咒語很晦澀，凌風穿越的這具身體記憶里，學習過三種語言，也學習過法師語，但卻從沒聽過杜克念的這些詞。
「起！」
杜克在念完之後，魔法杖輕輕一揮，一團淺色的熒光裹住了哈瓦，將他帶出了屋裡，雙手張開，如天使一般，飛上了天空！
「魔法師萬歲，殿下萬歲！」外面，無數見證了這一幕的族人全都跪著大喊，當然，這些話，是安雷為他翻譯的。
凌風點頭，雙手放在胸前，開始為哈瓦禱告。
禱告花掉了五分鐘，之後，凌風又開始唱起了讚美詩——這是他在記憶里搜索到的，是翡翠皇室的禮儀官教他的讚美詩。
讚美詩婉轉哀揚，加上凌風的聲音不輸給一些吟遊詩人，很快，現場的氣氛變得安靜而祥和！
整個過程持續了十五分鐘，在結束了禱告之後，哈瓦的身體也從天空落了下來。
「安雷，將哈瓦送往墓地安葬吧！」凌風說了一句之後，就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
今天雖然是月圓團圓之夜，但卻是一個讓人心情糟糕的夜晚，這樣的日子，不該有生命結束。
「系統，我能修鍊嗎？」回到屋裡，凌風開口問道。
「能！」簡潔明了的一個字，卻讓凌風心神一震。
「那麼，我該如何修鍊呢，一塊強大的領地，需要一個強大的領主！」凌風迫切的想要修鍊，因為他不想再發生哈瓦這樣的事情。
「完成任務，自然會知曉！」系統的回答如一盆冷水把凌風的熱情澆滅，可又讓他看到了希望。
「完成任務，建設領地，然後再修鍊，是這樣嗎？」凌風試探著問道。
只是留給他的是系統的沉默！
「既然你不說，那我就權當你默認了。」凌風有些無賴的開口，然後就在床上躺下了，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很累！
不只是身體上的累，還有精神上的，哈瓦的死，給他的打擊太大了，一條鮮活的生命，就在他的眼前逝去……
「先活著吧，建設領地吧……」凌風呢喃著，滿腦子的想法在這一刻忽然煙消雲散，只留下淡淡的哀傷掛在嘴角。
他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