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偽證
周茉和崔明寒跟著警察一同回到了客棧,看到這陣仗喬喬顯然被嚇得不輕,她拉著周茉的手,急的快要說不出話來了,「是不是陳昊出什麼事了?」
「那倒沒有,他現在好好的,不過警方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周茉安慰道。
「你是陳昊的太太吧?」警察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想問一下前天晚上你先生在哪裡?」
「他……」喬喬猶豫了一下,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蓋住眼睛。
「我希望你能明白,配合警方調查是每個公民的義務,如果被我們發現有作偽證的情況,是可以被訴諸法律的。」警察的臉孔一下子嚴肅了起來。
「他上山守夜了,」喬喬抬起頭,「不過,」她的手掌一下子握緊了,「他回家時我在他包里發現了一件血衣。」
「它現在在哪兒?」警察的聲音猛地拔高了幾度。
「他說要處理掉它,所以……」
陳昊被警察帶走了,本來他在山腳下鬼鬼祟祟的樣子就已經引得警方生疑,再加上喬喬的一番話,更是讓警方認定了他是頭號嫌疑人。
看著警察的車開遠了,崔明寒突然回過神來,「對了,吳汐呢?吳汐在哪?」
「她早就回來了,你們剛走她就回來了。」
夜深了,周茉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她索性披了件衣服來到院中,卻碰見喬喬也在那裡對著那滿天的繁星發獃。
「睡不著?」見周茉出來,喬喬招招手讓她過來,和自己並排坐在兩個石墩上面,「你知道嗎?上學的時候,陳昊經常半夜給我打電話,讓我出來陪他看星星,雖然我睡得迷迷糊糊的,逃出寢室還會冒著被舍管阿姨發現的風險,但我一次都沒有失約過,因為和他一起看星星,是我這輩子經歷過最美好的事情,也是現在最美的記憶。茉茉,我有時在想,人的運氣都是一成不變的,可能以前的我太幸福了,把自己的好運都花光了,所以現在才落得這個下場。」她自嘲似的笑了一下。
「喬喬,」周茉咬著嘴唇,「為什麼要說謊?」
「什麼?」
「那天早上陳昊回來時正好被我撞見,他根本沒有背包,他的旅行包和睡袋都放在青月廟了,根本沒有拿下來。」
「我……」
「你即便再恨他,也不能在警察那裡作偽證啊,你要知道,一旦被認定為嫌犯,這可是殺人的罪責,很可能會判死刑的。」
「我沒想過那麼多,」喬喬突然捂住臉,淚水順著指縫一滴滴的落在地上,「可是,我真是太恨他了,今天早上看到他那幅做賊心虛的樣子,我就知道他一定又和那個女人見面了,周茉你知道嗎,這一整天我心裡就沒有別的念頭,就想著如何才能報復他,我甚至想和他同歸於盡,可是如果這樣,我的一凡就太可憐了,從此她就是個沒有父母的孤兒了。」她咬著自己的食指,把指甲都給咬斷了,「可是如果不去做點什麼,我覺得自己真的會發瘋,所以在警察問我的時候,我真的覺得是老天在同情我,給了我一個救贖自己的機會。」
「救贖?」周茉說出這兩個字,她一把抓住喬喬的胳膊,「這是救贖嗎?你這是在把他和自己推向絕境。」
「什麼是絕境?」喬喬的聲音突然變得凄厲起來,「現在的我,已經是在絕境中了。」她狠狠的把地上的一朵桃花踩進泥里,踩得稀碎。
大片的油菜花地,遠遠望去猶如一片金黃燦燦、隨風翻湧的海洋。吳汐站在花田旁邊,看著這如夢似幻般的美景。
袖子里傳來一聲嘆息。
「怎麼了?」她問道。
「餓。」
「忍著點吧,就當給自己積德了。」她淡淡的說。
「你在和誰說話?」崔明寒的聲音出現在身後,他看著吳汐,面帶疑色。
「我只是感嘆一下大自然的美景罷了,」她望向身後,「怎麼?找我有事?」
崔明寒盯著自己的鞋面,「你昨天在山上有什麼發現嗎?」
「一座古寺觀,一些壁畫,還有……」
「還有什麼?」
吳汐直直的看著他,「一縷冤魂的氣息。」
「她是誰?」他的心猛地被揪了一下。
「不知道,我四處也尋不到她,所以就下山了。」
「那山上發生的事情你都不知道?」
「那裡發生什麼事了?」吳汐做出一副訝異的表情。
「有一個人在山上被殺害了,他的死法和前幾天被害的毛三一模一樣。」
「是嗎。」
「吳汐,你沒有瞞著我什麼吧,現在警察把陳昊帶走了,但是我和周茉都不相信是他殺的人,如果你看到了什麼,說不定可以幫到他。」
「可惜了,」吳汐順手牽起一朵花,「我下來的太早了,什麼也沒看到。」
崔明寒見她神色舒緩,遂不再多發一言,轉身朝客棧走去。
「為什麼不說出實話?」應龍粗神粗氣的問道。
「我說過我只是來看熱鬧的。」她看著隨風飄舞的花瓣,這世間種種,和我又有什麼干係,譬如生離,譬如死別,不過是誰都無法逃避的宿命,我能做的了什麼,我又能管得了多少,就連我自己,不是也一樣被這命運的漩渦裹挾著,深陷在其中無法逃脫。
崔明寒回到客棧,正好看見周茉將一塊「暫停營業」的牌子掛在「山間小座」的木門上。
「停業了?」
「嗯,這種情況喬喬一個人也招呼不來啊。」
崔明寒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看著周茉,「你有沒有覺得這事情有點古怪?」
周茉認真的看著他,「什麼意思?」
「陳昊昨天被警察帶走時動靜鬧得那麼大,村裡的人應該都知道了,可是一直到現在,受害的那兩家人都沒有來這裡討要說法。」
「可是他只是嫌疑人,還沒有定罪啊。」
崔明寒無奈的搖搖頭,「周大小姐,你實在是太不了解世間百態了,這要擱在以前,陳昊家早被砸了個稀八爛了,現在的人雖然法律意識濃厚了許多,但是也不至於完全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