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葬
然而嚴珏還是背著哥哥把彭家的事情應承了下來,他覺得自己手裡握有他的把柄,讓他就範只是早晚的事情。可是他錯了,嚴胥遠比他想象的要倔強,一直到要去墓園勘墳的前一天,他還是沒有答應他的要求。
「哥,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去看一看,定金我都已經收了,結果你人都不露面,你這是想逼死我嗎?」嚴珏跪了下來,拉著嚴胥的衣角。「哥,我求你了。」
嚴胥心裡一軟,把跪在地上的人拉起來,語重心長的對他說:「你想過沒有,如果真按照你說的對彭家先人洗骨除祟,結果卻並未如他們所期,或者有可能更壞,到那時候,你該怎麼收場?」
「哥,官場的事起起伏伏,誰能說的清楚,再說了,他一當官的,如果以後真被抓了,料他們家也不敢把這事鬧的多大。」
嚴胥久久沒有發話,嚴珏以為他被說動了,於是又在旁邊添油加醋道:「你們這行,本來也就虛虛實實說不清楚,糊弄人的事你應該也干多了吧,其實就是看誰的嘴皮子會說……」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打在嚴珏臉上,「你想要錢是嗎,我給你,明天我就把十萬匯到你戶頭上,但是從今以後,我們倆不再是兄弟了,嚴珏,我就當從來沒有過你這個弟弟。」說完他就轉過身,背對著這個面目猙獰「弟弟,」他不願意再多看他一眼,他怕自己會再次心軟。
「原來你一直都沒把我當兄弟,」嚴珏突然冷笑了起來,「你只是把我當成自己養的一條狗,什麼時候看不慣了就可以趕走,十萬,我就值這個數是吧,哥,你對你這個弟弟真的是狠得下心啊。」那個「狠」字被他咬得很重。
嚴胥剛欲回頭反駁,突然覺得胸口一涼,然後整個人就重重的磕倒在地上,他捂著被噴涌而出的鮮血浸透的衣服,看著身旁那個舉著利刃的身影,喉嚨中發出含混不清的一聲呼喊,「嚴珏……」
「我殺了你。」那個已經面目全非的弟弟整個人壓在嚴胥的身上,一刀一刀的捅向他的胸前,「殺了你,殺了你……」他像瘋了似得,拼了命的發泄著自己心頭的怒火,直到握著刀刃的手已經酸的沒有力氣了,才停下來,從嚴胥的身上翻落癱倒在地板上。
「哥?」嚴珏終於回過神來,他用顫抖的手指輕輕的點了點嚴胥的手臂,「哥?」
然而那個被他稱為哥哥的人永遠都不可能再回應他了,他的胸口被尖刀扎的血肉模糊,噴薄而出的血把地毯都給浸透了。
「啊,」嚴珏大叫了一聲,他丟下那把鋒刃都捲曲了的尖刀,瑟縮在沙發邊上,「怎麼辦。怎麼辦,我殺人了,我完了,明天還和人約好去墓園的,他要不出現……」他突然停止了哆嗦,扭頭望著嚴胥尚未合上雙眼的臉孔,「對呀,他去不了,我可以……」
「你和嚴胥長得本來就有八分相似,他雖然大你幾歲,但是由於修身養性,所以和整日花天酒地的你在年齡上基本看不出來區別,你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扮成嚴胥的樣子繼續在這世間逍遙,而真正的嚴胥,卻早已被你埋進了彭家祖墳。」吳汐看著嚴珏,不動聲色的說完這段話。
「你是怎麼知道的?」嚴珏已經快要站立不住了。
吳汐拿起桌上的羅盤,那指針一動也不動,直直的指向嚴珏的後面,那裡,站著一個淺淺的人影,嚴珏猛地轉過身,「他在這裡對不對,對不對?自從那晚你把招魂鈴拿走之後,他就來這裡煩我,纏著我……」他抓起桌上的一本《易經》,狠狠的朝身後摔了過去。
可是,他的胳膊突然不能動了,它們就保持著高抬的姿勢,僵直的豎在空中,他驚恐的睜大眼睛,「吳汐,吳汐救我。」
「嚴珏,」吳汐慢慢朝他走過去,「你倒是聰明,知道如何處理一具屍體才能最不讓人察覺,是啊,有誰會去挖一座墳呢。在洗骨的當晚,你就偷偷的把嚴胥的身體運到彭家祖墳,然後把他埋在了一座墳的旁邊,那裡所有的墳塋都剛剛被動過土,誰也不會懷疑一塊地上有被挖過的痕迹。」
吳汐看著他扭曲的臉,「你想知道我是如何得知真相的是嗎?其實我很早就懷疑你,你這點蹩腳的功夫和田衝口中的那位風水大師簡直相差甚遠,再加上我總覺得嚴胥的魂魄很眼熟,一開始我還以為他的身形和我的一位故人相似,後來我才想明白,和他相似的人原來是你。不過一直到昨晚我都沒有證實自己的猜測,可是,嚴胥他來找了我,他告訴了我事情的真相,還讓我堤防你,因為你這個人,貪婪又懶惰,總想著不勞而獲,你甚至不惜奪取別人的性命來拿走你想要的東西……」
「所以今天是你們設的一個局咯?」嚴珏笑了起來,「原來我才是那個瓮中鱉,怎麼,現在我落在你們手裡了,我也認命了,要殺要剮都由你們吧。」
吳汐看著眼前這個發狂一般仰頭大笑的男人,心裡突然產生了一股由衷的厭惡,「嚴珏,到現在你都沒有一點悔過之心嗎?你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哥哥……」
「我不後悔。」他沖著自己身後吼出這四個字,「他多活一天我就少活一日,在他身邊,我永遠都是個影子,被他的光芒死死的遮住的影子,他死了,你不知道我過得多痛快,多舒心,哈哈哈哈……」那笑聲里竟帶著幾分凄厲。
「可是,他卻不想你死。」吳汐看著嚴珏身後的那個影子,他正看著自己的弟弟,眼角分明有淚水滑落。
吳汐拿起了電話,「你哥哥還是希望你能有一個悔過的機會,雖然我覺得已不可能,但是,還是聽他的吧。」
她剛撥下報警電話,耳邊卻傳來一陣如風一般的呼嘯聲,一隻雪白的箭穿門而入,刺穿了嚴氏兄弟的身體,然後深深的扎入吳汐身邊的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