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平凡

  貝拉俯身在地，尊敬地仰望著天空中的伏地魔。


  「殺死了鄧布利多麼……黑魔王將帶領我們恢復巫師的榮光了！」貝拉這麼想著，她應該是很開心的。


  「明天就是決定一切的時候了，只要能殺掉哈利波特，那麼命運對我們就再也沒有阻礙了。」


  「那麼他也就可以看到了吧，什麼才是勇氣，什麼才是卓越。」


  貝拉的腦海里浮現出了那個人的影子，她甩了甩頭：「卑微的泥巴種！」


  ……


  鬼使神差地，貝拉在其餘食死徒興奮不已的時候走出了馬爾福莊園。


  她想去看看海了。


  身形變換，下一刻，大海的濤聲隆隆傳來。


  貝拉站在沙灘上，靜靜看著潮起潮落。


  她因為多年監禁而憔悴的臉龐這時紅潤了一點，常年燃燒在眼睛里的瘋狂與偏執這時也淡了下去。大海總有一種讓人心神平靜的力量。


  這個時候的貝拉，好像還煥發著數十年前學生時代的高傲與冷靜，倒不像後來那個近乎瘋狂的她了。這個時候的她，應該還是可以接近的吧。


  貝拉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她看到了海面燃起紅霞，看到天邊亮起金光。


  「天亮了么……」貝拉喃喃著。


  她回頭，看到海邊的懸崖上有一戶小小的人家。


  貝拉覺得好奇了，誰會把房子做在這裡呢？這裡這麼偏僻，沒有大都市的繁華，要怎麼生活呢？

  貝拉想去看看，說去就去，貝拉永遠不缺乏執行力。


  從下面到上面，穿過濃密的灌木，走過一片小小的花圃。


  嗅著泥土的清香，聞著花草的芬芳，這是個寧靜的地方。


  那是一座白色的小房子，好像是用貝殼做成的，是一種讓人心神安寧的白色。


  房子前面還有一圈小小的籬笆，籬笆上面開著一些紫色的小花。


  貝拉笑了一下，她覺得這樣的地方可能比馬爾福莊園更適合生活。


  貝拉少有地做出了頑劣的舉動，已經不再年輕的她斂著裙子，跳過了那段矮矮的籬笆。


  咯咯咯咯，貝拉罕有地發出了開心的笑聲，儘管她很小聲，但畢竟是笑了。


  貝拉輕手輕腳地，她悄悄走到了小屋的窗口，鬼鬼祟祟地往裡面看去。


  模模糊糊的，裡面有一個男人，透過窗戶還能看到模糊的火光。


  「唔，是廚房吧，」貝拉如是想道，「男人做飯么？真有意思。」


  她靜靜看著，那個男人的動作很熟練，一邊做著早餐一邊還哼著歌。


  貝拉不由得笑了。


  笑著笑著，她又覺得有些奇怪。這個男人的背影，有點熟悉？

  一個小小的身影蹦蹦跳跳著闖進廚房。


  「爸爸爸爸，早飯做好了沒有啊，麗娜餓了！」


  那個男人停下了動作，用力抱起他的孩子，貝拉能聽到他爽朗的大笑。


  「小麗娜餓了？誒呀，早飯還沒有做好，那怎麼辦啊？」


  「唔，麗娜不知道呀，爸爸說怎麼辦那就怎麼辦。」小小的女孩昂著頭，一臉期盼地看著她的父親。


  「誒嘿嘿，那爸爸給你親一口，親完就不餓了！」


  「咯咯，麗娜才不信呢，麗娜親完爸爸爸爸肯定要親麗娜了，麗娜肯定又是一臉爸爸的口水，媽媽又要讓麗娜去洗臉了！麗娜才不要洗臉呢！」


  「誒？那麗娜不是餓了么，那怎麼辦呀？」


  「哼，爸爸你才不管麗娜是不是餓不餓呢，但麗娜要告訴你，麗娜餓了媽媽肯定也餓了。爸爸不疼麗娜，爸爸最疼媽媽了，所以只要媽媽餓了爸爸就會很快地把飯做好，那麼麗娜跟媽媽就都不餓了！麗娜可聰明了！」


  「……」


  貝拉嘴角不由得勾起一絲微笑。


  貝拉能看到那個男人和妻子和女兒的早餐，能聽到他們的絮絮叨叨，能看到男人和他妻子的甜蜜，能看到他們對女兒的寵愛。


  貝拉覺得有些悵然，有些羨慕。


  「唔，我也這麼軟弱么？」


  貝拉仔細想了想，自己似乎還從沒有體驗過這種氛圍。


  從小到大，自己都是在追逐著更高遠更雄偉的風景，似乎還沒有停下過腳步去感受這樣的生活？

  自己的婚姻是家族間的聯姻，自己不愛丈夫，自己甚至根本不覺得他有資格做自己的丈夫。自己也沒有孩子，註定是無法有那樣一個可愛的女兒了。自己也沒有一個能陪著自己，過這樣生活的人呢。


  貝拉出神地想著，自己唯一一段可以稱得上愛情的情感，也……


  貝拉又想起了吉爾給她的那封信，那個放棄了卓越而選擇了平凡的人，唔，好吧，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


  破天荒地，貝拉心裡沒有了對吉爾的憤怒和失望。


  「如果他過得是這樣的生活的話……那祝福他吧，也挺好的，我很羨慕他呢。」


  貝拉轉身準備離開了。


  臨走前，她回頭又看了那男人一眼，這次她看到了正臉。


  貝拉大張著嘴，手裡的魔杖不知不覺地掉到了地上。


  「吉爾……」


  哪怕過了這麼久，吉爾依然沒有多大的變化。


  還是那樣的笑，平靜而滿足，那是吉爾的笑，和當年一樣。


  吉爾好像也看到了貝拉，噹啷一聲，他的湯匙掉到了地上。


  吉爾沖了出來。


  「貝拉？！」


  然而外面已是空無一人。


  貝拉緊緊縮在房子的側面，不知怎的，她不敢面對吉爾。


  「吉爾？怎麼了？」吉爾的妻子走了出來。


  她確實不是一個美人，至少肯定比不上貝拉，但她的溫柔又是另一種美了。


  「哦，不，沒什麼，剛剛好像看到了一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老朋友？呀，你說的是貝拉吧！」


  「嗯……」


  「你呀，這麼多年了，也不請貝拉到我們家裡來做客。」


  「哈，貝拉一直都很忙，家族事務很繁重的，我給她寄過幾次東西也就可以了，不好再打擾人家！」


  「爸爸爸爸快回來吃飯啦，我還要接著聽故事呢！」


  「好好好，我來了！」


  貝拉的眼睛有些模糊。


  那些東西是他寄的么？

  貝拉想到她被關在阿茲卡班的時候，每隔一個月總會有厚厚的一封信寄來，裡面會夾著她曾經最喜歡吃的一些小零食，信上會告訴她外面的各種變化，還鼓勵她要堅持下去，告訴她黑魔王遲早會回來解救她。


  「是吉爾么……」


  貝拉的眼淚簌簌落下，她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沾滿血腥的雙手。


  她不敢再在這裡呆下去了，她不想讓自己的罪惡玷污吉爾他平靜的生活。


  跌跌撞撞地，貝拉逃一般地跑開了。


  一串一串的淚水在空中落下。


  那麼，吉爾，如果今晚我能活下來，再來做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