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陳醋當墨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錯把陳醋當成墨，寫盡半身紙上酸。
躲在角落的女孩，正是柳梓馨，她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尹皓，卻始終不敢現身見面。
事實上，蘇挽風的婚禮，她也在現場，她是少有的幾個，知曉兩人故事的人。看著尹皓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她似乎可以體會到其中包含的苦痛，但她又何嘗不是一樣呢？她在乎著尹皓所在乎的一切。
趁著尹皓不注意，跟他離場、然後到這家酒吧，但她卻不能現身。
一杯杯烈酒下肚，尹皓的意識逐漸迷糊，但他卻沒有停住灌酒的手，唯有酒精才能減輕心頭的疼覺。一杯…兩杯…十杯…，他的酒量很好，但也禁不住這樣的喝，終於，小一會兒的功夫，便徹底失去意識。
「傻瓜，怎麼要這樣折磨自己呢？不知道我會心疼嗎？」見他醉暈過去，柳梓馨終是現身到他面前。
只是彼時的尹皓，並不能看到這一幕，只是覺得耳底最後的聲音，頗有幾分熟悉。
……
無奈的瞪了一眼喝的亂醉如泥的男孩，柳梓馨心底閃過一絲心酸，若有一天尹皓願意為她這般，哪怕是死都無憾了。
「能不能走啊？要是讓你在這睡一晚，明天還不得感冒啊！」
柳梓馨翻了翻白眼，但也不再猶豫，搭著尹皓的身子，便攙扶著他走出酒吧。
雖說尹皓此時半夢半醒，還是有行走能力，但畢竟意識混沌，四肢根本由不得自己協調。可想而知，她一個嬌小的女孩，想辦到這些，可沒有那麼容易，但她就是做到了。
兩人的腳步雖然不快，身子還有些搖晃，但她終於還是將他安置到旁邊最近的酒店。
……
一番清洗，柳梓馨終於將尹皓安置在床上。
「你呀你，我不在你身邊，就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嗎？」柳梓馨有些無奈的抱怨起來。
躺在床上的尹皓，本來一動不動，此刻卻突然出聲，「你…你不是，已經回京都了嗎？」
突如其來的話語，嚇得柳梓馨一跳，但反覆確認、試探之後她可以確信，尹皓真的是睡著的狀態，只是一時之間，她也沒搞明白這如同夢囈般的對話從何而來。
「還不是你，做事總是那麼不讓人省心…明明那麼精明能幹、還有些霸道無情的一個人，怎麼一遇到關於她的事，就完完全全的亂了分寸呢？」
「…」
這一回，面對柳梓馨的質問，尹皓並沒有動靜，再未給出半句回應。
「那時候看你端著酒杯一飲而盡，我可以想到那杯酒到底有多苦澀…你知道那一刻，我的心該有多疼嗎？」柳梓馨失落的呢喃道，「如果可以…哪怕是放棄我如今的權勢、財富、家庭…放棄一切，只要能不讓你這般心傷，我都願意！」
有些話，她終究也只能在尹皓睡著的時候講一講，當著他的面，這些情緒都只能埋藏在心底。
她很清楚尹皓的心，放不下蘇挽風，也不忍心傷害她，所以這麼久的旅遊，看似是為了修行，實際上又如何不是在逃避呢？他不願意做出選擇，所以柳梓馨，便不會逼迫他做出選擇。
在他面前，甚至在那些朋友、長輩面前，她永遠都是那麼懂事，所以這種看似無理取鬧的心酸，終究也只能埋在心底。
「唉，你個傻子，說這些你也不懂…也不知道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柳梓馨拋出一記白眼，「好好休息吧…希望明天醒來，你能夠忘記今天的事…可以真真的，放下她！」
轉身，她正準備走到套間外面的沙發上休息下，但就在這時，一雙手猛的抓住她的手腕。
「你…」柳梓馨微微一愣。
「不…不要走，留下來…陪陪我好嗎？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蘇蘇…蘇蘇…」
尹皓呼喊著蘇挽風的名字，卻在牢牢的抓著柳梓馨的手，這讓她的心底，更是一片死寂。但還沒等蘇挽風掙脫，便只見尹皓的身子微起，而後一用力，便將她拉倒在床上，而後一個翻身壓了上去，竟然直接吻在紅唇之上。
柳梓馨一愣，但很快便掙紮起來，雖然她承認喜歡尹皓、也能接受尹皓對他這般作為，但內心卻並不希望來的如此莫名其妙。
「蘇蘇…為什麼…為什麼要離開我！」
尹皓還是普通夢囈一般，喊著蘇挽風的名字，而這時候的柳梓馨才注意到，他的眉梢之下還掛著點點淚滴。
這是怎樣的疼痛？才會讓這麼一個樂觀、積極的男孩，哭成這樣。
那一刻，柳梓馨掙扎的四肢，突然安靜下來，她意識到，原來眼前這個看似毫不在意的男孩，他的心在今天早已變得千瘡百孔。這可是她拿命去愛的男孩，真的要讓她，承受如此苦痛嗎？哪怕是講她當做另外一個女孩、哪怕失去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但只要能讓他舒心一點，其他的一切真的重要嗎？
不，不重要，她只希望尹皓好好的。衣物慢慢褪去，柳梓馨的眼角，幾許淚滴滑落，但她卻並沒有再拒絕尹皓的動作。
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
翌日，尹皓慢慢睜開眼睛，空蕩蕩的屋子、白色的床單，顯然不是昨晚那家酒館。
喝醉之後，是怎麼過來的？
尹皓的腦海當中，保存著知道最大的問題，但由於酒精的緣故，喝斷片的他並不記得。微微拍了拍腦袋，眉頭卻是微微皺起，不知怎地，碎片化的記憶里，競有一段零零散散和蘇挽風纏綿的回憶，但記得並不清楚，所以自然而然，他便覺得那是在做夢。
「喝酒誤事…喝酒誤事！」尹皓無奈的呢喃道，「怎麼說昨天也是她的婚禮，怎麼可能和我勾搭但一起…我這腦子裡裝的都是啥啊？罪過…不過這一頓酒後，我應該，算是可以徹底放下她了！」
話剛說完，他的通孔猛的收縮起來，因為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床單之上一抹落紅。
那是…落紅…
他的內心陷入一片混亂，大腦一下子轉不過來，不過有一點可以確信，昨晚這床上的確有一個女人。
房間里並沒有女人存在過的痕迹，除了床單上的血跡，其餘的她都處理的很乾凈。但他的心底卻越發感到心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昨晚的女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