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等一小時
想做一件事，就等一個小時再做決定，如果還是想那就去做。
願你能獨自走過這一個小時，願未來沒什麼值得你回頭後悔。
那一日，南華大學醫學院實驗室，韓娟是得知父親的消息才趕來這裡的，卻沒想到撞見對話的那一幕。
關於韓耀蟬的病症，十分複雜，幾次檢測結果，皆呈現出不一樣的數據。再者，一般的感染者雖然身體虛弱，但意識總有恢復的時候，而他不同，這些天一直就昏睡在營養艙內，無論什麼辦法都無法將其喚醒。
鍾教授給出的解釋是，病毒在他體內發生病變，從而衍生出的新癥狀，比之先前確診的那些還要嚴重。
當然，也沒人說得清，到底存不存在病變這個說法，畢竟出現這種情況的也僅有他一個人。不過就癥狀而言，比起其他的感染者絕對要嚴重的多，甚至醫學界流傳的「蓮花溫囊」之類的葯都是沒有作用的。
唯一的生機，就是最近所研發的新葯，一款滅活性極強的特效藥。但一直處於測試階段，注射之後的小白鼠雖無大礙，但其實並沒有真正的放在人身上臨床測試過。
鍾教授知道韓耀蟬的身份，更明白他對於華南區防疫的重要性，權衡之下，他便做出了一個決定。從志願者里徵召試藥者，服藥之前簽訂保密協議和保險賠償條款，雖然危險，但只要報償和賠償利潤足夠，一定會有人參與進來。
可惜在他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便直接被韓東撼否決，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的確不太人道。
生而為人，貴在平等，尤其是在生命面前，更是如此。正所謂醫者仁心，多年來的救死扶傷讓鍾教授更是明白這個道理，每一條生命都是神聖、高貴、不可踐踏的，若非實在沒辦法，他也絕對不會想到這個拿別人生命冒險的辦法。
韓東撼否定的答案，異常的堅定，甚至聽得出來，語氣當中還略微有些憤怒。
這些年馳騁商場，早已見慣了生死，但這並不代表，他可以隨意拿別人的生命做賭注。
他並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偉人，但做人做事，底線很重要，哪怕那些志願者是自願的，他都不會允許自己這麼做。畢竟誰沒有子女、誰沒有父母、誰沒有家庭呢？他又怎麼可能因為自己的家人摧毀別人的家庭呢？
更何況，對於自己的那個兒子，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極強的自尊心，讓他絕不會接受這樣的方法。
那個方法剛一提起，便直接被韓東撼否決，但他們並沒有注意到，韓娟瘦小的身影早已藏在實驗室的門外。
……
「試藥？需要一個未被感染的正常人嗎？」羅綾低聲呢喃道。
「啊？嫂子，你.……你想做什麼？」韓娟見羅綾神色詭譎，似乎意識到什麼，驚慌的阻止道，「你不會是想……不，不可以，千萬不要這麼做！」
「放心吧，我有分寸，為了他，我絕不會讓自己出事的！」羅綾突然揚起腦袋，臉色掠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這場疫病，遲早都會過去，等春暖花開的時候，我還要和他一起去看更美的風景呢！」
話止於此，關於新葯的話題，兩人並沒有深入下去，同時也沒人知道她心底的真實想法。
……
南華大學醫學實驗室。
「鍾教授，可以耽誤你幾分鐘嗎？」羅綾氣喘吁吁的說道，大抵是因為小跑了一路，著實有些勞累。
「額……你是……」鍾教授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有點印象.……你叫羅綾對吧？之前和韓會長一起來過幾次，怎麼了？有什麼事嗎？還是韓會長的病情，有什麼新的癥狀？」
說到最後，鍾教授整個臉色都變得極為難看，病情惡化，那是他這個做醫生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說實話，韓耀蟬現在的情況和糟糕，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和時間賽跑。
「不，不是這樣的，他的狀況和往常一樣，並沒有變化.……我來叨擾鍾教授，是因為.……是因為.……」羅綾支支吾吾了好一會，終是鼓起勇氣說道，「聽說研發了一款新葯，但一直沒有臨床試驗.……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嘗試一下！」
「啊？你？？？」鍾教授瞬間明白過來，「你這麼做，是為了他吧.……不過我很好奇，是誰告訴你新葯的事？難道就沒講過，其中的風險嗎？」
「偶然間聽來的消息，至於風險，略知一二！」
「還沒有實驗的新葯，目前也只有小白鼠嘗試過，至於對人體是否有害，誰都無法保證！」鍾教授有些嚴肅的說道，「你還年輕，有些決定要慎重.……如果這葯有問題，輕則後半輩子就此毀去，重則當場殞命，這些代價……」
「重要嗎？這些……比起他，真的重要嗎？」不等鍾教授說完，羅綾卻是自顧自的呢喃起來。
簡簡單單的一句反問，便宛若驚雷一般，狠狠的敲擊在鍾教授的心頭。
他的腦袋抬起，認真的打量起面前這個女孩，先前的時候只是因為韓耀蟬的緣故見過，卻從沒有此刻這般讓他內心震撼。她將生命看得很淡，因為有些東西，於她而言比生命還要重要。
往日他的眼裡，只看到韓耀蟬的優秀。或許對於所有人而言，能得到這個男孩的青睞，絕對是羅綾前世修來的福氣。但現在看來卻並非如此，能夠得到這個女孩的愛，韓耀蟬這輩子，並不算虧。
「你真的，考慮好了？沒有測試的新葯，誰都不知道會帶來何種結果！」鍾教授再三確認道。
「嗯，沒什麼好考慮的.……他生，我便生。他若不在，我留下又有什麼意義！」
羅綾的話，異常堅定，任誰都不會想到，這是那個一向溫柔、甚至有時候還有些膽小懦弱的女孩。為了韓耀蟬，她在此刻，是如此的堅強偉大，彼時，換她來守護那個男孩。
「我明白了！」鍾教授點點頭，沉聲說道，「新葯的研發，我有絕對的許可權.……我可以不經過任何人的同意調動新葯，也可以替你將這件事瞞下來。但有一點我們必須說清楚，一旦出現任何意外，對你都是不可逆轉的傷害！」
「我明白，無需多言，開始吧！」羅綾終是，沒有絲毫猶豫的做出了這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