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碧海藍天
我愛你十年如一日沉澱。
放手給你所有碧海藍天。
田城的隔壁，是湖省的省會城市，也是這一省當中最繁榮的地方。不只是經濟和民生，單單是看城市化，便可以發現不小的差距，比起田城，這裡坐落著一座飛機場和三座高鐵站，公路更是四通八達，十分便利。
往年返鄉，林妄淵總是會從深廣直接來此，而後再轉道回鄉。
此番看著機場上的熒光屏，他宛若隔世一般，誰能想到，僅僅是一個新年便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從他和方寶怡的婚禮，到聞不悔的決裂，所有的一切，都來的那麼匪夷所思，並且每一件，都超脫他的預料之外。
「望淵，你真的決定了嗎？你這個年紀出國，可未必能討到好！」韓耀蟬沉聲問道。
出國，這是林妄淵在年後便匆匆確定下來的想法，他也不知道自己逃避什麼。但韓耀蟬的有一句話說得不假，這個年紀出國，還真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其實從四年之前，他在擔任駐外專員，卻為集團拉來百億投資開始，集團便一直有意送他出國發展。畢竟奔波了近二十多個國家，橫跨貫穿非、美兩大洲，這其中積累下來的人脈，便是一筆十分寶貴的財富。
那個時候，林妄淵的心底有牽挂，捨不得祖國家鄉，更放不下那些生活在這片大地的人。
四年過去，他儼然就要二十八歲，這本是一個充滿希望的年紀，但對於出國而言，卻顯得有些壓力頗大。畢竟人這一生，最有價值的也就是那幾年，一旦消耗殆凈，便只能在自己原本的功勞簿上掙扎，很難再創造新的價值。
四年前，集團願意花高薪聘請他擔任駐外董事，兼任亞太區運營經理。
三年前，集團依舊願意高薪聘請，但聲音已經弱了不少。
兩年前，集團的董事會上，有人提出這個議題，但直接被大部分董事一筆帶過，根本就沒有放上檯面討論。
這便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集團董事永遠都是以自己利益為重，若是不能為公司創造價值，便會被他們毫不留情的拋棄。更何況現在的林妄淵，當年積累的人脈現如今所剩無幾，駐外董事這層身份，更是不可能落在他的身上。
「嗯，已經決定好，不會再改的！」林妄淵搖了搖頭，苦笑起來，「這些年積累的財富，已經足夠我在田城富裕的生活下去……但會長你也知道，選擇離開，並不只是為了前程，出去散散心，至少可以離開這個令人難過的地方！」
會長這個稱呼，一如當年大學的時候，但彼時的他們，終是不再年少輕狂。
為了那段從未表白的愛情，林妄淵糾纏了十八年、痴守九年，但最終他還是選擇放手，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對生活的妥協呢？那些曾經念念不忘的過往，卻在轉瞬之間遺忘，那些曾經不能放棄執著，卻都在不經意間全部放下。
青梅枯萎，芬芳滿地。竹馬老去，相思萬里。這一回，大概真的要放手了。
……
客機從頭頂呼嘯而過，終於，林妄淵踏上了一條遠遁他鄉的道路。
就在這家幾場外一公里遠的一處草坪，聞不悔便靜靜的坐在那裡，手裡提著一瓶酒，臉上看不出悲喜。她知道林妄淵準備離去的消息，亦知道他是為什麼離去，正是因為如此，才連出場送別的勇氣都沒有。
「他……已經走了！」尹皓抬頭，看著黑點越來越遠，沉聲說道。
在得知林妄淵離去的消息，他便一路趕來田城，但最後卻在再三思索之後，選擇了過來找聞不悔。畢竟受傷難過的，不只林妄淵一人，聞不悔所承受的，其實更多。
「嗯，那天的爭吵，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面。他的心底，會恨我吧？嗯，一定會的！」聞不悔有些失落的說道。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尹皓無奈的苦笑道，「我太清楚你們兩人的性格，一樣的好強，兩個人都不願意服軟半分……真的好可惜，這些年的兜兜轉轉，沒想到還是這樣走散！」
「是啊，好可惜.……我從未擁有過他，但這一次，大概真的要失去了！」狠狠的灌了一口酒，聞不悔笑道。
謎樣的笑容，幾分失落，幾分心酸，交織在一起，讓人格外心疼。這個在愛情里跌跌撞撞的女孩，終於沒有因為她的愛笑，而換來一絲好運，或者從這一刻起，她的笑容便徹底走丟了。
「其實分開，也沒什麼不好的。我寫過那麼多的玄幻爽文，結局完美的使人麻木，反倒那些讓我悸動的文字，無一不是以悲劇結尾！」尹皓吸了一口煙，吐出個煙圈，「更何況你們兩人的關係，其實在幾年前就算是走到盡頭，如今停下來看一看，又未嘗不可呢？」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其實圍觀的吃瓜群眾都很清楚，林妄淵和她，大學畢業那年便已經結束了。
五六年的痴守，不過是兩人的苦苦掙扎罷了，但命運又哪有那麼容易更改？註定的悲劇，便註定無法用喜劇收尾。都說離別是為了下次相聚，而他們，真的還有再見的機會嗎？
之前的深廣，她尚且還有一絲盼頭，而現如今出了國，遙遠距離造成的裂痕，便再也無法彌補。
林妄淵婚禮那天，她穿著平底鞋和紅紗出場，幻想的是一場劫婚之旅。但最後呢？連表白的勇氣都沒有，哪怕林妄淵再怎麼質問，都沒敢說出埋藏在心底的那三個字。
此刻，感受著那個少年的逐漸遠去，一股撕心裂肺的思潮湧現心底，直到這時她才敢直面自己的內心。
如果再有一次機會，她願意不顧一切的袒露自己的心聲，願意用盡所有的將他留下來，但人生並沒有後悔葯可言。
那一天的田城，聞不悔本著不醉不歸的心態，喝了很多很多酒，而尹皓便一直陪在她的身邊。那一天，他的玄幻小說斷更了，一顆名為言情的種子在他心底發芽，自此便再也沒有忘卻。
記憶的末梢，是聞不悔醉醺醺的一句話，哪怕過去再多年，尹皓都覺得記憶猶新。
「世上再無林妄淵，無人愛我聞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