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安排與薪柴
大門吱吱呀呀的被推開，但進來的林奇並沒有被大廳里的孩子們所注意。
這些孩子明顯要比林奇大很多，都在十歲以上，他們是兩年前那些放棄了參加第二次測驗的孩子們，基本都會在家族的壓力下重新回來參加測試，除非是自己家的守夜人還沒有死，否則沒有一戶內環區的人願意被放逐到外環區。
林奇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雖然他個子明顯比其他孩子小很多，眼睛周圍掛著一圈黑，按理說應該是比較引人注目的，但是幾乎沒有任何一個人往他這裡看，即使有人注意，也只是掃了一眼而已。
小女孩們幾乎都在低聲哭泣著，大多數男孩也都是面容悲戚，坐立不安，還有極少部分人陰沉的坐在角落，一言不發。
林奇數了數人數，大約二十個人，這些都是成功成為附身者的人，而之前跟他差不多同歲的一批孩子有近百個。
林奇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離他不遠的地方同樣坐著個男孩子。他捂著一直自己左半邊的臉頰，低著頭。
過了一會之後又有小孩子陸陸續續的進入大廳，這些孩子大多跟林奇差不多歲數，有的甚至比林奇還要矮小——這是因為營養不良。他們的穿著也跟前面的孩子有很大差別。
很顯然，這些小孩就是今年從外環區來的附身者們了。不知道還要等多久的林奇乾脆閉上眼睛開始睡覺，可能是天賦用多了的原因，他現在有點睏倦。
他很快就睡著了。
「醒醒！醒醒！」
感覺才睡了五分鐘的林奇勉強睜開自己的眼睛，發現大廳里密密麻麻擠滿了小孩，中間的檯子上站著查爾莫，他依舊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講著什麼話。又是查爾莫，這個人是什麼領導么？
迷迷糊糊的林奇揉了揉自己有些發疼的眼睛，坐直了腰，發現旁邊一個棕色捲髮的小男孩正看著他，臉上帶著笑。
就是他把我叫醒的吧。
「我看你在這睡了好久了，那個老頭都開始說話了你還在睡，我就把你叫醒了。」他小聲朝林奇解釋。
整個大廳除了查爾莫在講話之外，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
「……這一次交給你們自己選擇，但你們應該也都聽明白了各種選擇的代價，不過不用著急，你們有一年的時間考慮清楚，現在，男孩女孩分開站好，會有人帶著你們前往住處，你們現在可以好好休息一會了。」
這一次進來帶隊的是幾個看起來十四五歲的小孩，在他們的組織下，一群人分成幾隊，有序的離開了大廳。
林奇夾雜在隊伍的中間跌跌撞撞的走著，不知道為什麼，他在睡了一會覺之後腦袋愈發的疼了。
「你沒事吧？」紅髮小孩還在跟著林奇：「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沒事。」林奇晃了晃腦袋：「剛才查爾莫都說了些什麼？」
「嗯……我其實聽的不是太明白。具體好像是什麼外環區的——是咱們吧？」他用右手撓了撓腦袋：「就是咱們要進行什麼一年的基礎知識教育之類的，還要在一年後做什麼選擇，啊，我真的不是太明白，就是聽著他講了一會實在聽不懂，然後才突然發現你在旁邊睡覺，我就想著要不要叫醒你，但他那一會好像已經講得差不多了吧。嘿，說起來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那麼老的老頭呢，他的鬍子可真長。」
他朝林奇笑了笑。
這個小孩不同於之前在外環區林奇見過的那些，他最起碼話很多，臉上也有些靈氣，看起來賊眉鼠眼的很機靈。
「對了。」他突然湊過身來，壓低聲音，低下腦袋對著林奇小聲問道：「你眼睛周圍那一圈黑就是那些怪物待著的地方嗎？它是不是在你眼睛里？疼不疼？這麼明顯，我能摸一下嗎？」
這都什麼跟什麼？什麼叫怪物待著的地方？這小孩說話真的是不著調，眼睛周圍又有一圈什麼？
林奇往後退了退，以防止他靠得過近：「你說眼睛上有什麼？」
「那一圈黑啊！」小孩用右手撓了撓自己亂糟糟的紅髮，然後伸出指頭繞著自己的眼睛畫了一圈：「就是這個！你過來看！」
他又靠了過來，並且朝林奇伸出了自己一直握著的左手。這幅神秘兮兮的樣子如果再能放大十幾歲的話，看起來也許會很像一個買碟的猥瑣男。
林奇甚至都來不及摸摸自己的眼眶，眼睜睜的看著這個猥瑣小孩的左手在他面前張開。
他的手中間有一條長長的縫隙，看起來就像一張嘴那麼大。
然後這條縫隙張開了，真的是一張嘴，林奇還看到了幾顆紅紅的殘缺牙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張嘴發出了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一樣的呻吟聲。
在它發出聲音的一瞬間林奇心中警兆突顯，一下就往後跳了一大步，在剛剛那一剎那間林齊甚至覺得這張嘴能一口吃掉自己。
而周圍的小孩也在聽到聲音之後有些騷亂，紛紛遠離聲源。幸虧這條大街足夠寬闊，才沒有造成阻塞。
這動靜同樣吸引過來了領隊的大孩子，他直接對著正在看著自己左手發獃的禍源腦袋就是一巴掌，同時對他大喊：「把你的手握住！」
反應過來的紅髮男急忙握住自己的左手，而他手上那張嘴發出的聲音也終於越來越小，最終消失不見。
「剛剛首席大人說的話你沒有記住嗎？小心現在使用過度了自己也變成怪物！你跟在我後面走吧！我看著你！」
臉漲紅的紅髮小孩跟著大小孩走了，委屈的看了林奇一眼。
林奇若有所思。
測試之後的靈體還會殘留下來以作為能力的來源么？看來這些小孩能確確實實的感應到體內靈體的存在。
林奇突然想起在出現星圖前自己耳邊的那一聲慘叫。
看來我體內的什麼怪物是慘死了啊。靈體作為他們的天賦，而我與他們是不同的。
事故消除，隊伍再一次前進。
永恆的火焰綻放著。
火焰的後裔，現任皇族的領袖萊斯利，獨自站在高台之上，凝視著艷麗而不刺目的光之來源，用靈魂感受著火焰，並與它共鳴著。這是身為其後裔天然的優勢。他的紅髮此時就像燃燒的火焰一般，顯眼刺目。
然後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打斷了他。
「殿下，恕我打擾，但按照規定，今天是火曜日，我們應該添置薪柴了。」
萊斯利沒有回頭，他知道是查爾莫。
他盡量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肌肉，不讓其作出任何抽動變化，也盡量控制著自己的聲音，讓其顯得自然。
「格林首席。」
他和查爾莫一同走下高台，看著身披斗篷的守夜人們抬著巨大的木桶走上高台。
而高台周邊的小檯子上火焰則全部消失不見。
萊斯利看著木桶中的黑色液體，翻滾著，冒著泡，偶爾會有一張張不同的人臉面孔在翻滾中浮上來，張大嘴，發出無聲的哀嚎，再沉下去。在守夜人們靠近火焰的途中，一個由這黑色液體組成的人形態的東西從液體中站起，想從桶中爬出去，但是被無形的牆壁所阻擋。
他看了不少遍這樣的情景，但仍然覺得噁心。
守夜人將這些液體朝著如花朵一般燃燒著的火焰傾瀉而下。
「轟」，火焰雖然表面上沒有變化，但是在萊斯利，查爾莫等人的感知中卻變得更為旺盛。
四散的鐘聲響徹這曾經的皇城，下城區的人們又可以開始外出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