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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溫聲細語姐妹情

  後宮的這場風波總算暫且過去了,宋太後下了死命令半個字都不許傳出去,前朝那自然也沒引起太大的波瀾。


  可每個人的心裡不多不少都留下些不一樣的印記。


  徐德妃也是忙亂了一整晚,回到寶蘿宮時本想拆了髮髻梳洗一番就睡個大覺,沒想藍蘋一邊給她拆著髮飾一邊像是有話要說。


  眉心一動便將她和綠菊單獨留下,旁的人都屏退了去。


  藍蘋將昨晚莫才人在搜宮時鬧出的動靜前前後後都說了,徐德妃聽完自鼻子發出一聲冷哼,手一抬便掃了那梳妝台上一白瓷茶盞。


  「看來是本宮太過柔弱了,這一個個都敢在本宮背後興風作浪了起來。」徐德妃自是惱的,她素來對自己這宮中的人不大管束,莫才人又是自蘇慕白尚是皇子時已經伺候的老人,原想是個不需要操心的主。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邊廂她才與皇后結盟,那邊廂這莫才人就給她玩了這一手,別的人她不了解,單就太后一人而言若是以為莫才人此次行動和自己有關,那自己真是六月飛霜冤死了。


  「可是要處置了她?」藍蘋心疼自家主子,低聲提議道:「這莫才人如今再留著,怕她自己的心也野了。」


  「不,她既然在太後娘娘和皇上面前露了臉,此時動手反而顯得本宮有異,還是由得她先蹦躂一會吧。」徐德妃雖然氣,但理智還是有的,此刻處置了莫才人反倒不利於自己摘出來,還是先盯著些好。


  「她身邊伺候的人可是白芍?」徐德妃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問起了莫才人身邊的人。


  「是的,說起來,這個白芍還是和晏芷宮裡的白菊是同期進宮的,娘娘是怕這當中有些什麼嗎?」別的別不敢說,自出了白荷那件事,藍蘋對寶蘿宮所有人都是上了心仔細查探了一番,白芍的來歷自然不在話下。


  「哦?」徐德妃挑挑眉,有點意思嘛,這要麼不動,要麼一動就是一串串的。


  「你且盯著這個白芍多些,本宮就不信了,這宮裡那麼大,她莫才人怎麼就無端端散步到了晏芷宮那。」要說這莫才人好端端的放著御花園等地方不去,偏偏選擇那關閉了的晏芷宮來散步是沒有原因,她徐果兒打死不信。


  「是,奴婢省的,娘娘可是要歇一歇,昨晚娘娘辛勞了一晚,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藍蘋仔細給她卸了妝容,又梳順了青絲,替她換了一身就寢用的衣裳伺候著躺下了,又點了安神的熏香守著徐德妃睡著了才退門出來。


  來旺早就候在寢殿門外,他剛剛自趙公公那來,白荷那傢伙一見到自己老娘的玉簪子就什麼都招了,他這得了消息就想彙報。


  可見藍蘋出門來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瞭然點點頭便跟著對方走到一處僻靜的迴廊處。


  「可是都招乾淨了?」藍蘋見四下無人,就問起來旺那邊的情況。


  「招乾淨了,那白荷一見到她娘親的信物,哪有不招的道理。」來旺笑笑道:「原來啊,這白荷的來歷還真不是簡單的。」


  「哦?」


  「她原先是長慶宮當差不假,但一個撒掃丫頭,殷氏又怎會注意到,更別提給什麼大恩德了。」來旺頓了頓咽了口水潤了嗓子繼續說:「她和那殷氏並無什麼瓜葛,只是和她身邊的碧落有聯繫,她和碧落可是同鄉姐妹。」


  「這碧落不是殷氏母家的家生子么,何來同鄉一說?」藍蘋一臉你不要唬我,嚴肅道:「你可是查實了?要是這還是虛話,到了娘娘面前我可不幫你。」


  「瞧藍蘋姐姐說的,自然是查實了再來回話的。」來旺鄙夷了下對方沒有義氣的行為說:「碧落的爺爺和那白荷的家裡是同一條村子的,說起來還有點拈親帶故的,碧落爺爺小時候家鄉發了大水淹死了他的父母,他沒錢葬雙親只好賣身為奴,被當年的殷家主帶進了殷家,做了書童,後面又幫他許了婚配,碧落爺爺後來回家鄉去祭祖的時候,才找回了白荷那邊的人,認了親戚。」


  「所以這碧落在宮外便認識了白荷,可能這白荷進宮也是殷家安排的?」藍蘋眯了眯眼睛道:「殷氏的心思真是深遠的,居然還真能安插人手,連一個丫頭的同鄉都不放過。」


  「這算什麼,我聽趙公公說,這白荷原先極為膽子小,所以殷氏也不重用她,只將她作為洒掃婢女用,後面才安插到我們娘娘這。」


  「她膽小,可她居然敢偷溜去長慶宮,幫那廢妃做事,這又是為何?」


  「膽子小不代表沒感情,她對殷氏沒感情,但對碧落不一樣,據她自己說,當日聽聞碧落慘死,她就有心想要為碧落做些什麼,可是碧落是罪人不得安葬她也沒什麼能做的,那殷氏託人來找她,她念及碧落就去了。」


  「她可有招認殷氏找她做什麼?」這才是關鍵,殷雲霜能費那麼大力氣冒險把白荷弄進去,肯定不是說說閑話那麼簡單的。


  「有,殷氏是托她將皇長子偷偷帶到晏芷宮,說是想見見皇長子,可她白荷膽子小不敢答應,又不想出賣殷氏,只好自己閉口不言。」來旺道:「謀害皇子是誅九族的大罪,她白荷即便渾身是膽都不敢做,她沒想到自己這麼快被娘娘抓到了所以落得這個下場。」


  「聽你這意思,你還很同情她?」藍蘋伸手扭了來旺左腰一把,狠聲道:「你別忘了,你我都是寶蘿宮娘娘的人,同情她就是害你自己。白荷這下場是她自己沒認清形勢作孽罷了,你同情她幹嘛。」


  「哎哎哎,藍蘋姐姐藍蘋姐姐,這不好歹大家都原先是這寶蘿宮的,日子久了總有點惆悵嘛。」來旺知道自己剛剛已經是失言,趕緊作揖討好道:「您老人家可千萬千萬別告訴娘娘。」


  「哼,那她可是還活著?」藍蘋哼了哼順了氣道:「要沒死,待會等娘娘醒了,我進去報了此事再求娘娘一個恩典,讓她活著出宮,若死了,就給她置辦一副棺材送回家裡。」


  其實徐德妃對自己的宮人還是不錯的,此前出宮的幾個她都給了很多賞賜,只要在她手裡乖乖當差不惹事,她念在對方忠心的份上也不會薄情,白荷本身今年就可以出宮回家,可現在……別說來旺,即便是藍蘋也是心有戚戚焉。


  既然她不是主謀,也不過是被利用了,能幫便幫吧,就當是相識一場的情誼。


  「活著是活著,吊著一口氣,趙公公下手可不是鬧著玩的,我看著都慌。」來旺一想起自己所見,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又道:「姐姐若是可以,還是求求娘娘吧。」


  「嗯,等娘娘醒了再說,這宮裡最近不太平,等會你回去,囑咐囑咐下面的人,給我盯著那白芍和莫才人,她們兩個也是個不省心的。」藍蘋算是應下了,想起剛剛徐德妃的囑咐又吩咐來旺。


  「好咧。」


  未央宮西偏殿,陸青鳶就是被安置在這裡歇息的。


  經過了楊肅和胡院正的醫治,那毒素總算是排清了大半,剩下的就是好好休養一番,陸安安自正和宮回來本想好好睡一會,可轉念想想人既然在自己這不去看看也是不好。


  陸青鳶和陸家幾個兄姐的關係本就寡淡,又不是個安分的,與其放任下去成為自己的阻力不如把彼此心結打開成為自己的助力。


  況且,這殷雲霜都能知道陸青鳶與自己不和加以利用陷害,保不齊日後再出什麼事端。


  麻煩還是要扼殺在搖籃里。


  雖是毒素清了大半,陸青鳶人還是昏昏沉沉的,等她醒轉抬眼便見陸安安一手握著她在被子外的手,一邊坐在床邊的綉墩上打著瞌睡。


  她輕輕一動,對方便醒了,對上了彼此的視線。


  說陸青鳶心裡不觸動是假的,自小,她也是仰望過來自家人兄姐的關心,只是他們總是把她遺忘,將她看低,日子久了她也累了,變得小心翼翼變得步步為營,變得事事籌謀將自己的真心隱藏起來。


  可現在,看著陸安安和自己相握的手,冰封許久的心到底是回暖了些。


  「醒了?」陸安安露出一個令人安心的笑容,一邊起身拿過一個軟枕給她墊高些好方便她說話,一邊對身邊的綠薇道:「陸三小姐醒了,本宮和她說說話,你去小廚房那看看楊副院正交代的葯膳粥可是熬好了,再配些爽口的小菜來。」


  等綠薇應下后,又讓別人都退出去等著,這才端來一杯蓮子露讓陸青鳶喝幾口潤潤嗓子。


  「醒了就好,可還有什麼不舒服的?」陸安安抬手撫上她的額頭,陸青鳶本能一縮,可潛意識卻很想就這樣向自己的長姐撒撒嬌,到底還是一個孩子,自然是渴望親情的。


  「勞皇後娘娘掛心,是臣女的不是,臣女在此向皇後娘娘請罪。」故意小心翼翼的試探著,想看看陸安安的反應。


  「你的確是有罪,蠢得可以,怎麼好好的在家還著了這歹人的道。」陸安安也不跟她客氣,直接數落起來:「你自己可知是如何中毒的?」


  陸青鳶從未聽到自己姐姐這樣說話,瞪大了眼睛就望著陸安安忘了說話,反應過來自己也是細細回憶起來,她最後清醒的記憶就是那晚吃完飯後貪嘴吃多了一碗冰鎮的紅豆甜湯,可這甜湯陸青嵐也喝了,怎麼只有自己中招了?

  難道是陸青嵐?不,她雖然不喜歡自己,但總不會害自己出這麼大的丑,還差點傷及性命,加之她恨透了殷雲霜,又怎會幫著敵人對付自己人,那麼又會是誰,要叫她知道是誰做的,肯定不能放過。


  思及至此,眼眸已是閃過陰冷殺意,適才她在正和宮已經醒了一遍,楊肅把她的情況大致說了下,想到是陸安安把自己救出來的,對這個姐姐也更多了幾分感激之情。


  陸安安冷眼看她的神情,嘛,好歹也是一個宅斗的好苗子,你看你看心也是狠的,那殺意竟比自己預想的還要狠絕。


  「最近臣女也是日日在家,臣女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可鬧出這般事端,臣女甘願認罰,還請皇後娘娘降罪。」她以為陸安安計較她這個,便要在床上以跪請罪,陸安安哪裡要她請罪連忙阻止了。


  「青鳶,你啊,你可是怪過本宮這個做姐姐的?」陸安安也不再提那事,話鋒一轉就忽然問起這個。


  陸青鳶內心當然是大大的浮出了一個是字,可話里卻是一大串「沒有哪有我哪會我不敢」。陸安安看她這性子也不是幾句話就能扭轉的,故意輕嘆一口氣。


  臉上就浮出了幾分歉疚又憐惜的神色來,一邊拉過陸青鳶的右手一邊道:「你也不用瞞本宮,這沒外人在,你可以像在家裡一樣喚我一聲大姐姐的。」


  陸青鳶聽得此話,也不知真心還是假意,淚水也湧上了眼眶要掉不掉,這要是此刻有人闖進來不就是一副「執手相看淚眼」的畫面么。


  「你說不怪本宮,可本宮知道,你心裡到底不甘,可青鳶,在本宮心底你和青嵐並無二致,都是本宮的妹妹。」這是實話,陸青舒對嫡庶之分並不是十分在意,陸青嵐和陸青鳶都是她的妹妹,只是陸青嵐調皮活潑更容易吸引她的目光罷了。


  陸青鳶不信,可看陸安安說的那麼真誠,想著聽聽她是打算說什麼也好。


  陸安安繼續說道:「你自小身子骨弱,大夫來看過說是在娘胎里受了些病氣,所以底子也就差些,你往時和青嵐鬧著要逛街練劍的,我和大哥總是不許,你肯定心裡也是不痛快的吧。」


  「可你可曾記得,雖然我們不帶你去,卻不會真的棄你不管不顧,青鳶,你到底是本宮的妹妹,做姐姐的又怎會容他人來傷你害你?」


  回憶往事,陸青鳶除了想起他們每次都帶著陸青嵐去而不帶自己的事情,當然不痛快,可慢慢的卻有想起了更多的細節。


  是,她曾經吵著要和大家一起去看上元節的花燈會,陸青山不許,要她好好待在家裡,轉過頭就把陸青舒陸青嵐一手拉一個上街去了。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卻是幾人都一手提著一個極為好看的花燈送給自己,陸青山還親自給自己掛在窗前的迴廊那,好叫自己梳妝的時候能見到,只因那時她染了風寒正是咳嗽發燒的時候。


  她曾希望跟著陸青嵐一起練劍習武,陸青嵐癟癟嘴就是不要,還丟下她一個人在花園待著不帶她去,可沒幾天,她就拿著一把手工刻的木頭匕首送給自己,聲言等她學好了再來教她,即便自己學不會,也不會讓人欺負她的,只因為那淮南候府的小姐嬉笑她出身低微不配和她們作伴。


  陸青舒早早被選為了慶瑜長公主的伴讀,平日下了課回家就拉著自己和陸青嵐要教她們六藝,還要考她們功課,說到底也是怕她走出去被人看輕罷了。


  即便是那面冷心冷的義兄楊肅,哪一次回家不是給自己又擬出幾道食療的方子來好為自己改善體質?

  這些,怎麼她都忘記了,怎麼她就沒記起來過?

  陸安安看她神情變化就知道她也將這些溫情的時刻也想起來了,陸青鳶越是回憶,越是想起了更多細節更多兄姐是如何善待於她的。


  陸青嵐那人性子急,看不得自己柔柔弱弱的樣子,雖然言語間語氣不善,可到了外頭哪一次都是走在她前頭護著她,別的貴女欺負她出身低,陸青嵐肯定是不依不饒要損得對方大叫救命求饒的。


  陸青山沉穩寡言,又礙於男女大防不會過多接觸,可每次出了遠差,總會給自己帶些當地小玩意來,只要有陸青嵐的份也不會短了她陸青鳶。


  自己真是傻,自己想要的親情其實一直都在,只是自己鑽了牛角尖看不透罷了。


  這淚水終究還是落了下來,痛到深處,也不管身份規矩一把抱住了陸安安就大哭起來,她壓抑自己太久,裝飾自己的情緒太久,久到差點就失了真心。


  可就因為此次,她才能撥開過往種種,看到了家人待她的心,也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意。


  「大……大姐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猜疑你們,不該記恨你們,我,我……」哭的厲害連話都說不全,陸安安看在眼裡也信了她這是真情流露,這樣便好,能看清些,心態也不會那麼扭曲。


  「好了好了,哭了就好,以後可別再自己妄自菲薄了,你是陸家的女兒,要有我陸家的風骨,旁人自不敢害你傷你,青鳶,你要記住,你是陸家人,可別忘了。」一語雙關,陸安安撫弄著她的頭髮提醒著。


  陸青鳶聰慧,加之自小就按照宅斗戰鬥機的標準培養自己,自然懂得這話含義,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陸安安眼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為她用冷水泡好的帕子擰乾了抹去淚痕,又喚來絳芸去小廚房讓綠薇快些端吃的來。


  綠薇其實都等半天了,來的很快,陸安安也不要旁人,自己親自添了一碗粥吹涼了再親自一勺一勺餵給陸青鳶。


  陸青鳶本還有多少膈應著,但見對方動作舉止處處真誠,心裡最後那點防備也終於卸下了。


  等吃過東西,陸青鳶才想起萬一自己這樣回去,父親會不會因為大怒重罰自己?沒有往日裝模作樣,她的真性情流露出來才像是陸家女兒的樣子。


  苦哈哈的看著陸安安,期望對方能察覺自己的難處幫自己想辦法,陸安安當然知道,纖纖玉指一點她的鼻頭道:「父親自然是生氣的,你想想,你忽然失蹤生死未明,父親當然擔憂你的安危。」


  「青鳶,父親平日約束你多些,對你也是有些嚴苛,可你想想,我們陸家身居這漩渦中心,自當事事小心再小心,不能走偏半步,父親對你有要求自然就更嚴格了。」


  「你此次蒙難,父親更多的只會是后怕而不是憤怒,做父親的,哪有不擔心自己子女的,你放心吧,依我想父親頂多是罰你抄幾遍心經就過去了。」


  「真的嗎?」卸下偽裝的陸青鳶也活躍了些,她一邊覺得陸安安說得對,一邊又害怕回去被罰沒人救。


  「放心放心,你啊,回去自然有人救你的。」陸安安覺得好笑,這陸青鳶性格也沒那麼差嘛,但願此次過後,她能真的敞開心扉當個正常的人吧。


  陸青鳶在宮中休養了幾日,等楊肅說她已是無礙了,陸安安方遞了話讓陸家來接人,來的是陸青山和陸青嵐。


  當陸青鳶坐的小轎出了宮門,她下了轎子一看,便見到騎在馬上的陸青山和等得不耐煩從馬車裡探頭出來東看西看的陸青嵐,心底一暖。


  「大哥,二姐姐。」陸青鳶走近幾步,向二人行禮,陸青山微張開口想說什麼,卻被陸青嵐先搶話。


  「閉嘴,要讓我知道了是那個王八蹄子對你下毒,看我不劈了她。」陸青嵐兇巴巴的說道:「還有你,回家就老老實實待在我院里,你原來那院子母親正重新布置呢,乖乖的別再給我鬧什麼事來。」


  陸青山這才開口道:「沒事就好,回家吧。」一伸手,將她扶上了馬車。


  「是。」不同以往故作柔弱,陸青鳶爽快的答應下來,由衷笑了。


  陸家人的心,終於是聚在了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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