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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聖旨一下太后怒

  三日後,蘇慕白在朝臣面前宣布了一道聖旨,這道聖旨事先並無任何風聲,可這道聖旨一下滿朝文武皆嘩然。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京兆尹祝松之妹祝婉芝,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太后與朕躬聞之甚悅。今平親王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祝婉芝待宇閨中,與平親王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祝婉芝許配平親王為王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聞之。欽此」


  小泉子代表蘇慕白將這道聖旨宣讀到最後一個字落下,京兆尹祝松率先出列跪地謝恩,而朝臣們都還未反映的過來。


  這平親王王妃就這樣定了?


  皇帝陛下選的居然是個寒門出身的女子?

  這說不過去啊,平親王可是剛剛立下大功的人啊,先不說他的軍功,先說他好歹也是親王啊,皇帝的親弟弟啊,他生母出身再低也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待遇吧。


  就不怕蘇慕熙對他的決定寒心嗎?出身世家皇親家族的朝臣們登時臉就落下來,想起早幾天自己的女兒被邀請去參加那什麼茶花宴簡直就是被人當成猴耍。


  「諸位愛卿可有異議?」蘇慕白冷眼看著下面那面面相覷的這些所謂重臣,心底無限嘲諷,他知道此舉會引來諸多猜忌,也會引發世家與寒門之間更為直接的對立,但他還是做了。


  以前他總是希望在當中取得平衡,尤其是對世家的更多的是縱容和信任,可榮國公、殷博、殷雲霜這些哪一個不是來自世家出身的?即便是殷家的勢力以往不如其他,可到底也是老牌世家之一。


  這些人,得到他的信任和恩寵,卻時時刻刻還是想著怎麼去算計他,操控他,即便是宋家吧,何嘗不是將他當做為宋家謀得權勢地位的玩偶?


  所以蘇慕熙的婚事正好給了他一個理由,一個機會,一個讓寒門登上更高闊舞台的機會,一個讓他培養自己實際勢力的理由。


  祝家的家門是低,但家風卻很好,祝松本人不用說,他暗地裡派人也去了探查這個祝婉芝的品性相貌,也是令人滿意,配蘇慕熙也是不錯的。


  「臣等無任何異議,恭喜祝大人,恭喜平親王。」陸正德和殷雲望等幾個重臣首先回神向祝松恭賀道,即便心底都對此有所疑問,但皇帝的聖旨都下了,哪裡會有他們質疑的餘地?


  殷雲望這段時間也是憋悶得很,首先是自己的大妹像失蹤了一樣悄無聲息,而自己的小妹搖身一變從一個昭儀就變成一宮主位的淑雪妃。


  他現在只能夾著尾巴好好做事,既然皇帝都決定了,自己多說無益,而且既然連真國丈陸正德都打算做啞巴,他才不冒出來觸霉頭呢。


  其餘的大臣們看著這幾位都表態了,也紛紛附和過去,此事在前朝就算是掀過了,傳旨太監自會將聖旨傳到祝家去。


  寧安宮,長極殿。


  宋太后難得大發了一次大脾氣,將蘇慕白去年送給她祝壽的一整套青釉蜻蜓點荷的茶具摔得的粉碎。


  她苦心經營安排那麼久,居然取得這樣的結局,她是怎麼都無法相信,蘇慕白居然會將一個寒門出身的女子捧為親王王妃,這等於生生的一巴掌刮在了所有世家皇親的臉上。


  「皇上呢?」宋太后怒氣未平,瞪著緋月問道。


  「皇上下了早朝後就去未央宮看沐陽公主,現在應該還在未央宮內。」緋月很少見到宋太后的雷霆之怒,對上一次還是皇后病重,蘇慕白閉宮躲印的時候。


  「擺駕,未央宮。」宋太后的聲音冷得像是極寒之地的冰塊,她的眉目間皆是難以壓制的怒火。


  緋月等人也不好再勸,只能依言而行。


  宋太后這邊風風火火的趕去未央宮想討個說法,另一邊蘇慕白也是對著空空無人的未央宮傻了眼。


  按理說現在是殷雲雪和徐德妃帶著沐陽公主和吉兒來和陸安安請安說話的時候,但別說這裡的主人陸安安了,連那些宮婢內侍都不見人影。


  「小泉子,這是怎麼回事?」蘇慕白這次是真疑惑了,他並未接到陸安安出宮的消息啊,怎麼人影都不見了。


  「奴才這就去打聽。」小泉子帶著其餘幾個內侍兵分幾路跑得飛快的在未央宮找人,好不容易終於在小廚房找到了個在看火燉燕窩的宮婢,馬上拉著她就跑回到蘇慕白面前。


  「皇皇皇上,奴才……奴才在未央宮的小廚房找到了這個宮婢,其餘的的沒見到人影。」小泉子戰戰兢兢的復命道。


  「你說,這未央宮是怎麼回事?」蘇慕白臉色像墨水一樣的黑,忍了很久才沒有即刻發火命人搜宮。


  「回皇上的話,皇後娘娘說今天天氣好,就帶著未央宮所有人和淑雪妃娘娘、德妃娘娘還有小公主、小皇子去踏春。」那名宮婢也是強忍著內心的恐懼才沒有當場暈倒,要知道皇後娘娘今日一大早就說要去踏春,還把所有人都帶走了,唯獨自己是留著看火的才沒去。


  好像,連平親王都跟著去了。


  「皇后她們可有說去哪裡踏春?」蘇慕白深深懷疑宮中的侍衛都是白吃飯白拿糧的,連這麼大班人的動向都沒有人給他彙報一下。


  「皇後娘娘說……不是,奴婢聽紫蘅姑姑說,是去京都郊外的鹿湖踏春。」這下那宮婢是真的要死的覺悟都有了,因為蘇慕白的臉色已經不能說是墨水了,簡直比小廚房的鍋底都還要黑還焦呢。


  鹿湖,開玩笑吧,這皇后是怎麼出宮的,還有這一大班人難道都瘋了嗎,就這樣隨隨便便就出了宮,即便鹿湖是皇家踏春郊遊的好去處,但每次要去也是經過重重計劃,悉心安排的。


  哪有說去就去的道理?

  蘇慕白也懶得去管那已經暈倒在地的宮婢,直接拂袖而去,正想衝去鹿湖找人,半道上卻遇到了正要來興師問罪的宋太后。


  「皇帝,這樣神色匆匆,要去哪裡?」宋太后這一路走來已經冷靜了些,想來蘇慕白做此事也是有自己主張的,自己不妨先聽聽他的真實意圖再做打算。


  「母后,您可知道皇后帶著徐德妃、淑雪妃還有沐陽公主和吉兒去了鹿湖踏春?」蘇慕白正巧也憋著氣,陸安安出宮的事情宋太后不可能不知道,搞不好還是她同意的。


  「哀家哪裡知道?反倒是皇帝你,難道皇后出宮這麼大的事情你還會不知道?這各宮門守衛哪個不是你的親兵?」宋太后的確是不知情,一聽這後宮這麼大票人都不見了做皇帝的居然一副懵然不知的樣子,哪裡說得過去。


  肯定又是這個蘇慕白做了什麼惹到了皇后,要不然陸安安才不會這樣不靠譜。


  「朕也是剛剛才得知,母後身為後宮之首居然也不知道嗎?」蘇慕白以為宋太后在裝傻,一下子沒忍住反唇相譏過去。


  宋太后本是坐在玉輦上的,聞言眉頭一皺,也顧不上這是在宮道上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了,直接就說道:「皇帝這話,是說哀家有意縱容皇后出宮的?」


  「朕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這樣認為,宋太后一聽到這話就剛剛才平息一點點的怒火就蹭的往上冒,原以為現在的皇帝沒有了殷雲霜總會清醒著點,沒想到還是這樣蠢。


  「皇帝!」宋太后寒了聲音道:「既然皇帝看哀家不順眼,不若哀家這就自請離宮,去北麓行宮也好不礙著你的眼。」


  太后自請出宮,這句話要是傳了出去,蘇慕白估計脊梁骨都要被戳穿的,宋太后的封號是昭慈太后,這封號的由來包含了多少血與淚,蘇慕白是最為清楚不過的。


  當年要不是為了保住他的性命,保住他嫡子的地位不變撼動,甚至不是為了保他順利登上帝位,宋太后根本不需要犧牲那麼多,她雖是他的庶母,但要不是她當年毅然決然的將蘇慕白和蘇慕熙都收到自己名下,這兩兄弟很可能早就死了。


  現在宋太后的一句自請離宮,把怒火中燒的蘇慕白激得如同一盆冰水從頭澆到尾,把他弄清醒了過來。


  隨即,他一把撩起龍袍,咚的一身就跪在那冰冷堅硬的石板道上磕頭謝罪:「兒臣剛剛口出狂言,惹得母后不喜是兒臣的錯,萬望母后不要生氣,更不要再提離宮的話。」


  其餘眾人紛紛也跪地將頭磕得咚咚直響,蘇慕白以頭觸地,像是宋太后要是不收回剛剛那句話他就不起來。


  對上一次,即便他封鎖了未央宮拿走了鳳印,宋太后也沒有那麼生氣,這次她是真的傷了心。


  她苦心籌謀的不僅是宋家的長遠榮寵,她更是為了蘇慕白的江山永固,平親王以少年之身已經立下這赫赫軍功,日後會否功高蓋主也是難說,與其到出事的時候再來補救,還不如用一樁適當的婚姻栓住他的心不要有所異動。


  蘇慕白不明白她的苦心也就罷了,還紅口白牙的就說自己有意放人出宮不打招呼,這麼大的冤枉就套過來,她不怒才怪。


  她冷眼睨著跪在地上的蘇慕白,過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時間方才悠悠說道:「起來吧,想來皇后也是看著春光正好,才帶他們出去的,你若擔心,乾脆和哀家一起去瞧瞧便是。」


  剛剛的一切像是沒有發生過,可宋太后心底卻有些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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