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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關山無雁書難寄

  陸安安操持著茶花宴的事情,反正之前都有模板的,自己只需讓紫蘅幾人盯著內務局準備該準備的東西,將請帖發出去,讓御廚房準備些應節的食物便可以。


  最近這些時間,她腦海里一直對那詩句揮之不去。


  以陸青舒的學識才華,作這樣一首詩詞不難,但這語境這用字遣詞很難讓人相信是出自一個閨閣女子之手,更難以讓人相信是陸青舒所作。


  她並不認識拉塞維,在她原來的設定中也沒有拉塞維這個人,可是那日拉塞維彈奏的曲子,他說的那句詩句,都讓她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像是二人相識已久,只待得相見而已。


  而且,最近她在夢中經常見到一個畫面,夢中自己一身紫色衣裳,未著一手持著白玉蓮花酒壺,一手執著白玉酒杯,仰頭對月飲酒,邊飲邊默然流淚,不知何時從遠處傳來一陣悠遠玉笛聲,那旋律正是那晚拉塞維彈奏的曲子。


  那首被自己命名為《關山夜月曲》的曲子,夢中的自己在聽到這首曲子后像更加難過了,搞得陸安安每每醒來都發現滿面冰涼,伸手一摸分不出是淚水還是汗水。


  楊肅來請脈的時候,陸安安趁機問了他,自己之前認不認識任何夜月國的人,得到答案是否定的。


  「若說你對夜月,以前有一段時間倒是纏著我要那邊的地誌來看,後來我給你弄來了一本,你看了很久。」楊肅回憶道。


  「那……我有酒一壺,足以慰風塵這句子你耳熟嗎?」陸安安問道。


  「這又是你從哪裡看到的詩句啊?」楊肅柔聲笑道:「以前你就是這樣,總是莫名其妙念著些不知道打哪看到的詩句。」


  「我以前也會?」陸安安驚問道:「我還說過什麼詩句?」


  「哪裡記得那麼多啊,那時候你也小,估計是在女學那學來的吧。」楊肅當她只是笑談也不以為意,反而陸安安上了心。


  等楊肅走後,陸安安喚來了紫蘅,她端坐在羅漢床上,一張絕美面容連半分笑意也無,紫蘅看得她這個表情凝重,有些摸不著頭腦。


  「娘娘?」紫蘅小心問道。


  「紫蘅,你跟著本宮很久了吧?」陸安安抬眼平靜問道:「本宮以前可愛作詩?」


  「娘娘,原來您是問這個,您忘記啦?以前您未進宮以前真的很喜愛作詩,奴婢記得之前您還專門有本小本子記下來的呢。」紫蘅回憶道。


  「那小本子何在?」


  「進宮的時候,您說就不帶了,奴婢就沒帶上,不過之前奴婢抄了一些,您等著,奴婢這就給您拿來。」紫蘅一邊說,一邊出去就要到書房找。


  過了半盞茶的時間,紫蘅拿著一小捲紙進來,將手裡的稿紙遞給陸安安后說道:「當時奴婢是看著這字好看,於是就抄著下來,也想著娘娘您有個念想的。」


  「這是本宮寫的?」陸安安翻看著這些稿紙,看得出這些稿紙都有一定的時間了,紙邊都有些泛黃,這打頭第一首便是那晚自己記起來的一首無名詩句。


  接下來的幾首,估計都是陸青舒所作,大體都是些閨閣女子寫來排解少女情懷的詩句,沒有什麼了不得的,但等陸安安看到最後,卻又有兩句詩躍入她的眼中。


  「關山無雁書難寄,夜月有雲曲不聞……」後面就沒有,這詩句只有這兩句,陸安安卻抓住了這關山和夜月兩個詞,那晚自己是順著這曲調去取名的,那陸青舒這兩句又從何而來?


  「紫蘅,這兩句本宮是什麼時候作的?」陸安安眼中充滿疑惑不解的問道。


  紫蘅以為之前的那場大病讓她忘記了很多事情,對她的表現不以為意,就說道:「是娘娘您臨入宮三日前寫的,可就這樣兩句沒有下文了,當時奴婢還問過您的。」


  「本宮當時怎麼說?」


  「您說就擺在那吧,以後會有人續下去的。」紫蘅偏頭回憶道:「當時奴婢還說您傻氣呢,您所作的詩句又不外傳,哪有人給您續啊。」


  要按照紫蘅所說的,陸青舒在入宮前應該是遇上了什麼人,所以才會寫下這些有頭無尾的詩句,也因為這樣她才篤定有人去續寫這首詩,可這人會不會就是拉塞維?


  拉塞維說他是第一次來大慶,那晚還叫自己做嚮導,要是拉塞維根本不是第一次來大慶呢?要是他的確早就認識陸青舒呢?那麼那晚自己的男裝很可能對方是認出來才會故意藉機來攀談的吧。


  「青舒嫂嫂,青舒嫂嫂。」


  陸安安正想得出神,蘇慕熙卻自顧自的進來了,他是親王之身,自然沒人會去攔著他,等陸安安回過神來,蘇慕熙已經笑嘻嘻的站在她面前了。


  「你這麼來了?」陸安安斂起自己漫開的思維,微笑著對蘇慕熙說道:「本宮記得你現在已經住在正和宮了,怎麼今日有空來?」


  「這不是想嫂嫂做的點心嗎?」蘇慕熙舔嘴巴笑道:「之前那個玫瑰水晶餅就很喜歡,還有榛子酥什麼的。」


  「你來得正好,綠薇她們做了薄荷糕和桂花丸子釀,你也嘗嘗。」陸安安看他那饞貓樣就覺得搞笑,趕緊吩咐白蕪去拿些東西來給他吃。


  白蕪動作很快,除了薄荷糕和桂花丸子釀,還拿來了芥末鴨掌、涼拌青瓜和碧梗米粥,蘇慕熙剛剛旁聽了蘇慕白在御書房與朝臣議政,這一大早連早膳都沒吃,餓得慌,白蕪拿來的東西樣樣都合他胃口,他也就不說話埋頭大吃。


  「你從御書房來,想來皇上也是沒有用早膳的吧?」陸安安問道。


  「嗯,是的,皇兄也應該還餓著肚子呢。」蘇慕熙一邊喝著粥一邊鼓著腮幫子答道:「要不嫂嫂也像上次一樣送些點心去,想必皇兄會喜歡的。」


  「皇上那的膳食自有御廚房看顧著,本宮這些東西就不送去了,你吃飽些,不夠就再讓白蕪去拿。」


  「夠了夠了。」蘇慕熙咬著薄荷糕點頭,心裡卻盤算著待會再去小廚房拿上幾碟帶去給蘇慕白,為自己的皇兄拿些福利。


  他在宮中住了這段時間,對帝后不和的事情越發有了了解,對殷雲霜更是討厭痛恨,在他看來這樣陰險狠毒的女子哪裡配得上自己的三皇兄,他雖然也知道自己皇兄之前混蛋,但他還是選擇幫助蘇慕白贏回陸安安的心。


  尤其是那晚見過那個什麼夜月國的人後,他更覺得自己的嫂嫂就是塊肥豬肉。


  「青舒嫂嫂,上次你不是讓我打聽那個夜月的商隊嗎?」蘇慕熙吃飽喝足了摸著肚子說道。


  「是啊,有消息了?」


  「嗯,是有點,那個拉塞維應該是整個商隊的領隊兼東家吧,這次他們是打算做香料和絲綢生意的,我去打聽過了,他們打算用夜月獨有的香料來京都的一些絲綢行換上好的絲綢回去夜月售賣,現在已經有幾間大的絲綢布料行和他們談妥了。」


  「那這樣看來,的確是生意人咯?」陸安安凝眉問道:「還有什麼別的嗎?」


  「嗯,那拉塞維在朱雀大街置辦了一所七進的院子,和煙柳閣是對門,但每晚還是會在煙柳閣讓他手下的舞姬和樂師表演,看來他和煙柳閣的關係不錯。」蘇慕熙奇怪陸安安怎麼對這樣一支商隊起了興趣,不會真的被那夜月人勾了魂吧。


  要真是這樣,改天他就帶人把那夜月人抓起來趕回夜月去,才不讓他見到自己嫂嫂呢。


  「他還有做些什麼嗎?」陸安安繼續問道。


  「拉塞維?聽人說,這拉塞維是打算在京都長久居住下來的,他買的院子都會被改造成他的店鋪,但做什麼生意暫時說不好。」


  「哦,那有什麼消息你在告訴本宮吧。」陸安安見這些信息對她也沒什麼用處,她有些失望的說道。


  蘇慕熙心中警鈴大作,不好不好,自己嫂嫂的魂還真是要被夜月人勾走了,早就聽說夜月人擅長巫術,能作法勾魂,現在看來這傳言也靠譜。


  自己得快點去找皇兄稍稍提醒下,讓他快點將陸安安的心收回來才是。


  「青舒嫂嫂,我想起了皇兄還布置了些事情給我,我先走了。」蘇慕熙跳起來就要走,一邊出去也沒有忘記讓白蕪再打包一些點心讓他拿起給蘇慕白。


  等他進得御書房,卻發現這御書房內除了蘇慕白和侍候小泉子和幾個內侍以外並無其他人在場。


  「皇兄?」蘇慕熙試探著道。


  「怎麼?」蘇慕白正面對書架選著書,聽到蘇慕熙的聲音邊回身問道。


  「這是青舒嫂嫂新作的點心,很好吃的。」蘇慕熙晃了晃食盒,小泉子便馬上接過來,眉眼皆是笑意對著蘇慕白說道:

  「這皇上都還未用早膳,還是嘗嘗吧?」


  「嗯。」蘇慕白以為是陸安安叫蘇慕熙帶來的,心頭一暖。


  蘇慕熙也不忍說破這是他自己自把自為的決定,看見自己皇兄好像很開心的樣子,也就由得他去了。


  可陸安安的心卻因為蘇慕熙剛剛的話更亂了,原以為這拉塞維是一個游商,做完了買賣就走的,可現在對方這安營紮寨的樣子更讓她有所奇怪,這人到底是打算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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