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更 家宴又提賜婚事
宋太后眼見蘇慕白久久不來,乾脆也不等了,直接宣布開席,而在座的眾人也對此見怪不怪。
小泉子先派來的人和陸安安說了幾句,陸安安只是眼眉稍稍挑了挑,看來這蘇渣渣還不夠痛,要是等他皇位都不保,看他到時還猶豫不猶豫。
「青舒嫂嫂」蘇慕熙到底在宮中時間少,也不太清楚當中的緣由,於是便趁著開席不用拘禮端著個小酒杯就走到陸安安面前。
「青舒嫂嫂,臣弟敬你一杯,祝你青春常駐,容顏永在。」蘇慕熙想要挑些討喜的話來攀談,陸安安也十分配合端起面前的杯子,一飲而盡。
「本宮也祝平親王武運長捷。」一杯酒下得急了,陸安安的面上顯出了幾分紅暈,襯得她的容顏更多了分嬌俏的味道。
蘇慕熙雖然年幼幾歲,到底也是人精一個,帝后不和的傳聞他早就得知了,自己那哥哥情痴的事迹也有所耳聞,但他就是想不明白放著這樣一個要相貌有相貌要才智有才智要痴情有痴情的皇后不要,怎麼自己的哥哥就非得鑽到那個死胡同那去。
他在北境查清殷博罪狀時候,沒少查到這殷雲霜的密信,殷博這個老狐狸為了自己萬一有天事迹敗露的時候死得不孤獨,將殷雲霜所有寄出的信件都保存完好,甚至那些個什麼玉佩、荷包等等信物都一起放在那紫檀木雕花匣子里,擱在他的書房的暗室內。
自己今日入宮,已經將這些東西全都完封不動的交到了蘇慕白手裡,目的就是為邊疆的戰士百姓,當日慘死大火中的平民們討個公道。
他的確年紀小,但他還是分得清是非黑白,殷雲霜這個女子,憑著一己喜好野心,多次陷害忠良,勾結朝臣,通番賣國,暗害皇后皇嗣,此種種罪名哪一條都是誅滅九族的大罪,偏偏自己的哥哥接過後只是一聲長嘆。
他看不懂,也不想懂,眼前的這個皇後娘娘,在國難之時帶頭捐款,甚至鼓動各世家貴族女子一起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這才是母儀天下的風範,為何自己的哥哥就那麼是傻,魚目當珍珠,珍珠當魚目?
「青舒嫂嫂,臣弟的封地在東邊靠海,要是青舒嫂嫂喜歡吃什麼海貨只管去信,臣弟會想盡法子給你弄來的。」蘇慕熙對陸安安由衷產生一種憧憬的感覺,他自小就想要一個像陸安安這樣的姐姐,慶瑜長公主雖好,但她對自己總有種莫名的憐憫在。
可陸安安不一樣,他看得出,她並未在意其庶子的身份,從她的目光中他能讀到對方是真心將自己當作一個弟弟去看待,無關出身,無關權勢地位。
「你看你這小沒良心的,連哀家向你討個珊瑚樹都沒有,就先向你青舒嫂嫂討起好來了?」宋太后喝了幾杯酒,心情也舒緩了些,因座位挨得近,聽到了蘇慕熙的話,故作嚴肅生氣的說道。
「母后想要珊瑚樹自有人送來,下次兒臣讓人送些新鮮晒乾的海貨來孝敬母后,讓母后也嘗嘗。」蘇慕熙當然不會真的忽視宋太后,實話說沒有宋太后沒有宋家,他蘇慕熙還未必活到現在。
「好吧,那哀家就等著你說的什麼干海貨。」宋太后笑笑也就放過他了。
「平親王,你為何要送本宮海貨呢?」陸安安其實這孩子也真實誠,一般人送禮都是送些玩物擺設,首飾衣服等等,偏偏這個蘇慕熙開口就是送吃的。
「說出來也不怕青舒嫂嫂你笑話,這些海貨都是臣弟自己曬的。臣弟在沿海那邊,經常與將士們下海捕魚,但這些海魚保存的時間太短,稍微遲一下就會發臭,後來,臣弟從那裡的漁民學到了保存的方法,自己嘗試著做。居然成功了,那天出征之前不是說好了等臣弟回來還要吃青舒嫂嫂做的菜么?」
「臣弟是想,既然吃了嫂嫂做的菜,自然得還禮啊,所以臣弟就想用這干海貨做回禮,正好也是吃的,比那些玩物擺設強多了。」蘇慕熙提及這些事情並無半分羞恥,反而十分自豪,他自幼寄居,比旁的皇子更懂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意味,兼之他早早就去了封地,說是一個王爺,但無時無刻也被宋家的人盯緊了,心裡的憋悶無法排解只得找些事情來做。
像是捕魚曬魚乾什麼的,一開始他是拿來當做散心的,但久而久之他卻更體會出些不一樣的意味,和自己的軍士們同吃同住,和沿海的漁民百姓共同勞作,都讓他比別人更懂得去體察民情民意。
這也是為何他對殷雲霜更加深恨的緣由,陸安安捐的那幾百萬兩無論多少都代表著她心裡裝著天下百姓,所以蘇慕熙就更加對她親近了。
「你說得對,民以食為先,一個人再怎麼厲害首先得填飽了肚子再說,看來你這孩子在東海那邊學會了很多東西。」陸安安點頭稱讚,眉眼笑得更開了些。
蘇慕熙哪裡聽不出陸安安這是語帶雙關,他也就笑笑吐吐舌頭道:「青舒嫂嫂,臣弟都說過了臣弟才不是孩子呢。」一邊就用手從陸安安面前的碟子里捻起一塊玫瑰餅就吃了起來。
「還說不是小孩子,你看你急的。」陸安安看著他故作天真的樣子心裡也是一酸,帝皇家的孩子,只要不是在那位置上都必須事事小心步步如履薄冰,哪有真的童真一說,蘇慕熙要不是這樣裝傻充愣,可能根本活不到現在,更別說能像現在這樣建功立業了。只是他這次一露了臉,再想像原先那樣低調就不可能了。
「青舒嫂嫂,有件事臣弟想問問。」蘇慕熙想起了今早蘇慕白提起的一件事,他想了想還是先得問過陸安安意思再說。
「什麼事?」
「臣弟……臣弟聽聞你還有兩個妹妹,其中一個,是不是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紀了?」蘇慕熙覺得這話實在難以開口,但他直覺告訴自己與其等皇兄先下旨賜婚,還不如先和陸安安說說,要是人家不同意,自己也不用那麼尷尬啊。
「你打哪聽來的?」一聽到這話,陸安安心中警鈴大響,又來?又賜婚?這到底又是誰的意思?自己的妹妹哪有這麼搶手啊,這剛剛才回絕了殷雲望,這邊又來個平親王,難道是眼看殷家不得用了,就想用陸青嵐系在平親王身上?
蘇慕熙聽到陸安安語氣不對,有點泄氣,他自問自己也不差,但怎麼皇嫂一聽到就這樣的反應呢?難道是因為自己哥哥?不對啊,自己哥哥不對又不是自己不對,皇嫂你不帶這樣玩連坐的。
「臣弟……」
「是朕提起的。」一聲沉著的男聲響起,陸安安抬眼一看,只見蘇慕白已經走到了蘇慕熙身後,正低頭皺眉俯視著自己。
「你的妹妹陸青嵐,現在應該也到了適婚的年紀,朕見過她一次,覺得和平親王也是相配的。」蘇慕白其實想說的是想讓陸青嵐嫁給蘇慕熙,陸家從此多了分皇家榮寵,但在陸安安耳中卻像販賣人口一樣可惡。
自己的妹妹又不是牲口,怎麼你說配什麼就是什麼的?
「謝過皇上好意,但臣妾說過,小妹青嵐性子未定,恐怕難以擔任這平親王妃的重任。」
「青舒嫂嫂……」蘇慕熙聽得出陸安安是反對的,只是不知道對方是反對自己還是反對什麼,也不好出聲,只是覺得分外尷尬,自己的婚事,皇兄提了,但皇嫂不願意,偏偏還當著自己的面,搞得他進退不得,早知道自己就不問了。
「若是說性子問題,皇后也不必擔心,宮中那麼多教習嬤嬤,指派些去照顧著些就好了,況且母后之前不也打算給陸青嵐賜婚的嗎?」
「臣妾不是擔心這個。」陸安安心中翻白眼,她知道這個時代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她就是不接受,陸青舒已經是個犧牲品了,難道要她的親妹妹都淪為犧牲品嗎?做不到,她才不想推陸青嵐進火坑呢,雖然這平親王暫時看起來不壞,但天家無情還是離遠些的好。
「哀家覺得皇后所言的意思是,皇帝的心太急了。」宋太后從蘇慕白出現就密切留意著這邊的動向,聽到了陸安安的話轉念就明白過來,這皇后是不想自己家族再和皇家牽扯呢。
「哀家瞧著,這事還得問過陸正德,甚至還得問問陸青嵐本人的意願,還有皇上,你還得問問慕熙願不願意呢。」宋太后雖然樂見其成,但經過帝后的問題后她也是有所反思的,萬一這頭賜婚賜得爽,那頭蘇慕熙和陸青嵐都成為怨偶,那豈不是造孽?
「母后說的是。」蘇慕白也不想在此糾纏些什麼,只撩袍就坐。
陸安安和蘇慕熙又說了些別的話題,蘇慕熙對今晚的菜式十分喜歡,纏著陸安安就要討食譜說回去找廚子一起商量著做。
其實撇開了蘇慕熙親王身份,陸安安還是十分喜歡這個事事親力親為,處處體察民情的人,她甚至在想要是蘇慕熙當上皇帝,會不會比蘇慕白更能當個為民為國的好皇帝呢?
當然這隻能她自己想想就作罷,要是她說出來,怕死得就不是她一個人,起碼整個陸家的戶口本都要死絕的。
「青舒嫂嫂,剛剛那事,你就當臣弟沒提吧。」蘇慕熙忽然有些落寞的壓低聲苦笑道:「臣弟自知自己的出身不高,只是皇兄說起來,臣弟想著還是先問問你比較好,所以……」
「平親王,你想錯了,本宮從未在意什麼嫡子庶子,對你,本宮只看作是自己的弟弟一般看待,只是小妹是個人,不是說賜給誰就賜給誰的一件物件,她的幸福是本宮最為關注的大事。」陸安安看著眼前的少年,心底有些不忍,所以想了想還是對他說了自己的真實看法。
「而且即便是你,也是一樣,在本宮看來,你的婚姻雖的確應由太后和皇上操持,但不代表你不能有自己的想法或是意中人,要是只是聽任別人隨意安排,只怕到時你和對方相看兩生厭,沒有任何感情的婚姻都是墳墓而已。」陸安安這話也是用極低的氣音說的,所以除了蘇慕熙本人以外,誰都聽不到。
「臣弟明白了。」蘇慕熙聞言釋然,的確,在這地方隨意討論一個少女和自己的婚配,是十分不妥當的事情,自己和皇兄的做法都是不應該的,但陸安安說到的兩情相悅是什麼樣子他真的不知道,以前他以為兩情相悅就是皇兄和殷雲霜那個樣子,但現在他真的不知道什麼叫兩情相悅?
陸安安看他似懂非懂的樣子,心知對方應該暫時不會有去求娶陸青嵐的心思,只是要是蘇慕白真的下了決心呢?自己又該怎麼去做才能在不影響陸家的情況下為陸青嵐爭取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