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風大有沙我眼瞎
陸安安甚少有設想出現偏差的時候,可這次自己是真的萬萬沒想到皇帝居然不按理出牌了。自那天起,基本上隔天蘇慕白都會打醬油一樣的出現一次,可你丫你家的醬油有用得那麼快么?
蘇慕白來了也不幹什麼,或叫她彈琴,或叫她下棋,一些時日下來陸安安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起的快要成絕症好不了了。現在她不僅是對後宮那些破事兒覺得累,對著皇帝心更累。
殷雲霜聽聞皇上這樣勤快的去未央宮,直接摔了三套茶具兩個硯台一個琉璃果盤,長慶宮內的宮人以前那是何等意氣風發啊,走路都和螃蟹一樣打橫,誰都不敢惹她們,現在都成夾尾巴的松鼠了,一天到晚都小心翼翼的做人做事,簡直巴不得自己一天之內練好隱形絕技。
陸安安雖然十分樂意見到殷雲霜情緒出現這麼大的波動,可她更想皇上也能隱形消失,別出現了。
心裡想太多,行動上就還是控制不住自己體現出來了,從一開始硬裝出來的溫柔恭順漸漸就變得十分敷衍不耐,再然後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謎之嫌棄感。蘇慕白也是奇怪,怎麼這個皇后現在居然還嫌棄自己起來了?
其實他也不是有什麼想法,只是自那日聽了陸安安的歌后回去想了許久,大概是因為陸安安這歌里的怨氣太明顯了。搞得從不內疚的皇上也破天荒的有一點狼狽內疚的感覺,所以就來多幾遍想好好了解一下皇后。
陸安安要是知道自己唱的東西居然有這效果打死她都不唱,但她想的卻是皇上肯定是想借著每天來好抓自己的小辮子,趁機收回鳳印,搞不好還會廢后。
好陰險啊蘇慕白你丫的,有本事你當初別娶啊,我呸呸呸呸,還真當自己是男神啦?誰給你這樣飄柔般的自信的?
身旁隨侍的人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只要是皇上出現在未央宮,都會見到皇上一臉平和的或聽琴,或下棋。但是皇后卻是一臉「我很煩我很忙我不太想見到你」的樣子。呃,之前不是換著來的么?
宋太后仔細的聽了自己插進去的那幾個暗衛的彙報,露出了一絲狐狸笑。琯若心裡有點擔心這樣不太好,可宋太后卻說:「哀家看這樣也挺好的,以往的皇后太呆了,像個娃娃一樣。還是現在好,起碼不呆,有趣。」
這個在太后嘴中有趣的皇后現在正忙著上串下跳的安排秀女終選的大事。殷雲霜現在是徹底的撂擔子了,嘴巴里是告罪說自己身體不適,未能為太后和皇後分憂真是極大的罪過。可實際上就為了看皇後到時出什麼大紕漏,好叫自己抓把柄來攻擊一下。
一聽殷雲霜不舒服,蘇慕白趕緊就轉移陣地去好生陪伴安撫了。殷雲霜多日未見帝皇面,也是心裡憋著氣的,可作為一個重生女,她十分清楚怎麼才能最大程度的既表達自己的不滿讓男人生出內疚的感覺,又不會失控玩脫了讓男人厭煩。
於是又是一番郎情妾意,山無陵天地合滄海桑田誓死都一起的你儂我儂,殷雲霜成功的再次把蘇慕白的整顆心攏在了自己身上。
皇上一連五天宿在了長慶宮,讓本以為帝后要開始和好的人再一次失望了,可陸安安卻覺得自己像終於得到陽光的小花一樣,舒展開了連日來緊鎖的眉頭。
這種太明顯的態度,不光她身邊的人看得奇怪,連剛剛結束了愉快的敘舊之旅的徐德妃也感甚是出奇。莫不是真的對皇上死心了不是?想了想,這雖然不關自己事,可慶瑜長公主還是很惦記宮中這個皇后的情況的。
徐德妃是借著謝恩的由頭在一個傍晚走進未央宮的竹林,一進來就見到一大片青綠,看得叫人甚是心曠神怡,彷彿一天的煩惱都得到了緩解一樣。
陸安安穿得一身墨色綉流雲追月廣袖宮裝,薄施脂粉,迎風而立在竹林中,看得徐德妃呆了呆,怎麼原來不覺得,這陸青舒什麼時候變得有點廣寒仙子的感覺了?
陸安安其實真沒有徐德妃眼中那般臨仙的感覺,她正指揮這來寶砍竹子,準備叫小廚房今晚弄竹筒飯的。看見徐德妃來了,拍拍手叫停了來寶,走幾步到徐德妃面前問道:「你怎麼來了?」
「皇後娘娘這是不想見到臣妾?臣妾走便是了。」徐德妃隨意的行了個禮,心想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不是慶瑜長公主擔心你,你八抬大轎請我我都不來。
「本宮有說不想見到你嗎?別自以為是了。」陸安安知道徐果兒那性子,也不慣著她,直接說道:「你從宮外回來,慶瑜長公主最近可好?」
「很好。」徐果兒本來是不想回話的,但想了想還是說:「公主她自然是很好的,她只是擔心皇後娘娘您在宮中的日子可好。臣妾已經代皇後娘娘回答過了,說是很好叫她安心的話。」
「嗯,她好就好。」陸安安這話一出口,徐果兒心頭一暖,一時間也就緩和了氣氛。她也是難得開口和陸青舒說話的,平日里自己瞧不上陸青舒那一副哀怨痴情的樣子,現在的陸青舒讓她刮目相看,所以也就多說幾句了。
說了一陣閑話,徐果兒忍不住還是問了,問當年為何陸青舒既然會對皇上一見傾心,有這般痴心深情,而現在又百般迴避?難道真的是僅僅因為殷雲霜?
陸安安想了想怎麼說才比較乾脆直接又可以讓徐果兒不至於聽得一頭霧水,可奈何自己的古文水平不夠好,想半天擠出了一句:「當年是風大有沙我眼瞎,現在我眼睛好了。」就完事。徐果兒當她這話是玩笑,反正她也不是真的這麼關心陸青舒,既然她不願意說,自己也就懶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