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是夜,兩匹馬分別從溫泉山莊和竇家莊子出發,直奔京城。


  一匹馬進了秦王、府,另一匹進了竇府。


  皇甫真收到消息時,竇聿廷也收到了消息。


  看完竇老爺子派人送回來的信,竇聿廷陷入了深思。


  另一邊,皇甫真則對來人道:「回去告訴宋漁,一定要保護好十六皇子,不要和客院起衝突,一切等我過去再說。」


  送信的人很快離開王府,一人一馬再次沖入夜色之中。


  皇甫真立在窗下,同樣想了良久,想罷叫來侍衛林極,淡淡的道:「去查一下閔家。」


  「是。」


  ******

  京城一家普通的小院子里,竇宸把馬拴好,取了兩套深色的尋常衣裳和皇甫容各自換上。


  「秦王殿下應該收到消息了。」竇宸接過皇甫容摘下來的佩飾,仔細收進包袱裡面和換下來的衣服一起放好。


  有過上次皇甫真連夜趕去溫泉山莊的事,他有些擔心,要是皇甫真今晚也過去,肖沐西可攔不住。


  「沒事,他今晚不會去的。」皇甫容倒不擔心,他了解皇甫真,皇甫真不是一個衝動的人,恰恰相反,他是一個非常冷靜的人,上一次他連夜去過溫泉山莊,這一次就絕對不會再去了。


  皇甫真最多會寫信叮囑宋漁加強山莊的戒備,叫宋漁不要和皇甫容的人起爭執,或者,還會讓宋漁聽命於皇甫容。


  「不過,過了今晚就不好說了。」皇甫容又道。


  不管是做樣子還是出自關心,皇甫真明天一定會去溫泉山莊找他。


  竇宸有些意外,不知道該不該信他的話,萬一皇甫容判斷失誤,皇甫真今晚又連夜去了溫泉山莊……


  肖沐西攔的住宋漁,可攔不住皇甫真。


  皇甫容看出了他的擔憂,但也不打算解釋,怎麼解釋?


  沒法解釋。


  「我們時間不多,天亮之前必須趕回去。」皇甫容拿過惡鬼面具戴在臉上試了試,感覺還行。


  收拾好一切準備出門,皇甫容想了想,又抓了把木灰抹在臉上。


  竇宸笑了下,學著他也抓了把灰塗在臉上。


  ******

  顧四和幾個同樣京城聞名的紈絝子弟聚在「夭桃館」里喝花酒。


  喝到高時不知道哪個人帶頭先罵了一句,「寶媽媽也太過分了!」


  立刻有人接道:「就是就是!欺軟怕硬,看人下菜!」


  「這不是打咱們兄弟幾個的臉嗎?」有人拍了桌子。


  「誰說不是?上回我說要包『萬艷閣』時,寶媽媽插科打諢就是不點頭!這竇六郎說要包場子,她二話沒說點頭哈腰就答應了!」


  「別說你了,我今天來就是為了杜九娘,定金銀子三天前就送過去了!這竇六郎倒好,一個包場,我這事兒就要順延!」


  「你們能跟他比?他姓什麼,你們姓什麼?」


  這樣的話題一旦扯起來就說個沒完沒了,這座中隨便哪一個牽出來,即使不是皇親國戚,也是沾了半個邊的!

  顧四喝的有點高,起身說道:「你們先繼續,我去方便方便就來。」


  二樓有專門的小廁,裡面燃著薰香。


  顧四腳步虛浮,解了褲帶放水,放完打了個酒嗝,提了褲子正要離開,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回頭,一隻拳頭正正打到他臉上,直接打的他失去了意識。


  一隻麻袋兜頭把他罩了個嚴實。


  ******

  屋子裡只點了一根蠟燭,燭光昏黃微弱,稍遠點的東西就看不清楚。


  「嘩!」一盆冷水澆在顧四的頭上,激的他打了個寒顫,兩眼一睜,蘇醒了過來。


  最先看進他眼睛里的是兩個惡鬼面具。


  「啊!」顧四嚇的差點尿褲子,連忙往後退,退不動才發現他根本動不了,他被捆在一張椅子上,手腳都被繩子綁了起來,「你們是什麼人?這是什麼地方?你們想幹什麼?」


  個子矮點的惡鬼面具手一抬,個子高點的惡鬼面具手上一動,「嘩」一聲,又是一盆冷水,從顧四頭頂澆下。


  顧四張嘴剛要罵人,「嘩」第三盆劈頭蓋臉澆了個通透。


  顧四被澆傻了,眼睛里透著懼怕,帶著哭腔嘴唇發抖的問道:「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個子矮點的惡鬼面具聲音有點古怪,嘿嘿笑了兩聲道:「你說呢?」


  顧四看見個子高點的惡鬼面具手中一揚,就多了一把匕首,臉都白了:「你們想勒索顧家?」


  「勒索?」個子矮點的惡鬼面具不客氣的道:「要勒索也不找你,你上面有三個哥哥,下面還有兩個弟弟,把你綁來能勒索幾個錢?」


  「那、你們把我綁來想做什麼?」顧四糊塗了。


  「我們不做什麼,就是想問你幾個問題,你要是聽話,我們就放你回去,不聽話,你家明年此時正好可以給你燒紙!」


  ******

  夭桃館里依然熱鬧。


  那幾個紈絝子弟全都喝高了,根本沒人注意到顧四遲遲未歸。


  其中一個還算清醒,摟著一個女伎出門另開了一間房,進去就把那女伎的衣裳脫了摟在懷裡,女伎兩頰緋紅,半推半就,兩人很快倒在了床上……


  皇甫容和竇宸躲在屏風後面聽了完整的一出船戲,兩人聽的都津津有味,又同時覺得對方是個孩子,聽這個不太合適。


  可這種事,聽就聽了,不管男女總要接觸到的。


  再說,十二歲/十五歲,這個年紀也該知道些男女之事了,榮和宮裡還有一堆新康伯好心贈送的畫冊,誰沒看過呢?


  這樣一想,心裡也就不覺得彆扭了。


  船戲沒過多久就停了。


  皇甫容和竇宸也不躲了,戴上面具走出去,竇宸點了女伎的睡穴,又在那紈絝子弟驚叫之前點了他的啞穴,掏了匕首,示意那人先把衣服穿上。


  竇宸如法炮製,把那人也綁在了椅子上。


  「老實點,問你什麼就說什麼,敢耍花招,就看是你叫的快,還是我的匕首快!」


  那人盯著竇宸點了點頭。


  竇宸解了他的啞穴,第一句話一問出來,那人的臉色就變了。


  「你是燕卑細作?」


  那人的眼神有些嚇人,但沒有否認,「你怎麼知道?」


  竇宸沒有回答。


  回答他的是皇甫容,「自然是有人想讓我們知道。」


  那人轉向皇甫容,「你們還知道什麼?」


  「很多。」皇甫容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比如,你為什麼來泱國,什麼時候來的,和誰接觸過。再比如,你是誰,你的名字。」


  那人眼神收縮,但仍沉靜的問道:「你知道我叫什麼?」


  「並不難猜。」皇甫容說的模稜兩可,用一個「猜」字解釋一切,「聽說燕卑族長一共有三個兒子,長子布騏,三年前就死了;次子布驊,據說是個瞎子;三子布駿,連很多燕卑族人都只聽說過他,而沒有見過他。我說的對嗎?燕卑少族長。」


  「你想做什麼?」布駿的眼睛直直的盯著皇甫容。


  「少族長如此聰明,這還看不出來?」皇甫容語氣微訝道:「我想利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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