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夠了。」頭頂傳來萬順帝的聲音,深沉淡漠,不怒自威。
皇甫容閉上了嘴巴,一個字也不敢再說。
乾清宮裡安靜的有些詭異。
萬順帝不知道在想什麼,看著跪伏在地的皇甫容,半天沒有說話。
還是皇甫容撐不住,跪了一會兒,腿一抖,身子一晃,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
大太監薛紳看了一眼,站出來道:「老奴真是該打,光想著皇上病還未愈,卻忘了十六皇子也正在生病,還沒有回稟給皇上。」
萬順帝這才出聲道:「哦?十六也生病了?生的什麼病?」
皇甫容低著頭道:「勞父皇惦念,沒什麼要緊,就是受驚過度,夜裡又染了風寒,已經好多了。」
「那還跪著幹什麼,起來吧。」萬順帝神色懨懨的道。
「多謝父皇。」皇甫容起身後又抖了一下,面色泛著病態的蒼白。
「把你這次出宮的事情給朕說一遍。」萬順帝道。
「是,父皇。」皇甫容小心翼翼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從九皇兄府上離開沒多久,兒臣三人就察覺到了不對,車子走的不是回宮的路,而是越走越偏,像是被人有意驅趕到了偏僻的街角陋巷……兩位伴讀拚死相護,兒臣這才僥倖撿了一條性命……」
等他說完,宮殿里又陷入了一片安靜。
香爐里的香片一直燃燒,青煙絲絲縷縷,空氣中散著令人靜謐寧神的清香味道。
「你在真兒府上睡了午覺?」萬順帝開口問道。
「兒臣在宮裡睡習慣了,不睡午覺便覺沒有精神!」皇甫容連忙回道。
「你說真兒府上進了賊?」萬順帝又問。
「是他府上的總管親口說的!」皇甫容不敢隱瞞。
萬順帝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皇甫容應了一聲「是」,轉身走了幾步又轉身回來,「父皇,還有一事,兒臣想請父皇答應。」
「何事?」萬順帝問。
「九皇兄請兒臣去他的莊子上玩幾天,兒臣答應,等過些日子,父皇身體無恙了,兒臣就去。」皇甫容偷眼看著萬順帝,打量他的神情。
「這等小事,也值得和朕說?」萬順帝看了他一眼。
「是是,不打擾父皇了,父皇好生休息,兒臣告退!」
皇甫容出了大殿,這才重重的鬆了口氣,抬袖子擦了擦滿頭的大汗,對著兩旁的值殿太監,微微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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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你叫出來,你不高興嗎?」皇甫姣側頭看竇宸。
「公主怎麼會這麼想?」竇宸溫和的道。
「我都說好多話了,你一句話都不說,一臉心不在焉的樣子,明明就是不高興!」皇甫姣說。
「我沒有不高興。」竇宸道:「我在聽公主說話。」
「你是不是覺得我說的事情很無聊?」皇甫姣瞪著他。
「不,正相反,我覺得公主說的事情很有趣。」竇宸說。
「真的?」皇甫姣不相信,「我說的不過是些後宮里的閑話,我母親最不喜歡聽我說這些,每次我一說,她都要板起臉!」
「惠嬪娘娘也是為公主好,公主年紀還小,這些事情知道太多了,對公主並無益處。」
「我也不想知道,可是宮裡都這麼傳,有些還是我親眼見到的,想不知道都難!」皇甫姣撇開頭,不屑的道。
「那公主和十六皇子之後,宮裡真的就沒有皇子和公主出生了嗎?」
「也有那麼幾個,不過都沒活下來,早早的就夭了。」
「這不奇怪嗎?難道皇上和宮裡的人就不起疑?」
不是不能生,也不是生不下來,皇帝的子嗣卻不見增加,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起疑有什麼用?」皇甫姣道:「又沒證據,誰會承認?」
竇宸見她面色不太好,岔開話題道:「你說你還有一位王叔,我也聽說過他,鎮邊王皇甫濤,可他怎麼從來都不進京?」
皇甫姣道:「誰知道,我還是小時候和我大皇姐玩,聽她說的!反正我有印象以來,從沒見過他,父皇也從來沒有宣召他進過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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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容帶著小松子出了乾清宮,沒走兩步看到一個坤寧宮的小太監跑過來道:「皇後娘娘請十六皇子速去坤寧宮!」
「出了什麼事?」皇甫容見他一臉急切,於是問了一句。
小太監道:「是出了事!可是奴才不方便說,十六皇子去了坤寧宮一看便知道了!」
皇甫容點了個頭,跟著他往坤寧宮走。
路上,皇甫容向他打聽道:「小公公,你至少能悄悄告訴我一聲,這事兒和誰有關吧?」
他說著使了個眼色,小松子連忙上前往那小公公手裡塞了一塊碎銀子。
小太監看了看,但不敢收,只道:「事關重大,奴才不敢亂說,十六皇子還是不要為難奴才了。」
皇甫容盯著那小太監看了兩眼,小太監眼神瑟縮了下,埋著頭催促皇甫容走快一點。
「我的玉佩掉在乾清宮了!」皇甫容抬腳就朝小松子踢了過去,一腳踢的小松子差點踉蹌倒地,「不長眼的狗東西,也不知道提醒我一聲!還不快滾去給我找!」
小松子抬頭瞅了皇甫容一眼,連忙道:「是是,奴才這就去!」
「哎!」小太監剛要叫住小松子,小松子已經一溜煙的跑遠了,看方向確實是直奔著乾清宮,「這……」
「別管他!」皇甫容怒道:「連主子的東西丟了都看不見,理他做甚?叫他去找!我們只管先去坤寧宮!他找到,自然會跟過來!」
小太監雖然猶豫,但想想還是正事要緊,只要皇甫容不跑就行,其他人留不留都行。
「那咱們走吧!」
眼看著還有一個路口就要走到坤寧宮,小太監突然停下了腳步。
「小公公,怎麼不走了?這還沒到坤寧……」
皇甫容話沒說完,小太監一個轉身,手裡一揚,一股迷香的味道飄進了皇甫容鼻子里,他兩眼一翻,直接被迷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皇甫容發現自己的眼睛被人蒙了一塊布條,四肢被分開捆住不能動彈,腦袋下面的枕頭*的,還有一股霉潮味。
他暗道自己這次大意了,對方這招幾年前就用過了,只是他一時沒想起來,想起來時已經來不及跑了。
對方既然已經設了套,他要跑,對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他和小松子兩個人一個都跑不掉。
現在小松子被他有意趕走,已經是很不錯的結果了,但願小松子機靈,知道找人來救他!
「十六皇子既然醒了,怎麼也不說句話吱個一聲,好讓在下知曉。」
沒聽過的聲音。
「你是誰?你不是宮裡的人?」皇甫容試探的問。
「不愧是名聞天下、智解三難的神童皇子,在下本來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現在卻真的對殿下有了些興趣。」
那人一步一步走近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皇甫容。
皇甫容有不好的預感,強扯了下嘴角,「大、大膽!既然知道我是誰,還不快放了我?你、你敢殺我,我父皇不會饒了你!」
「殺你?」那人唇角漾起弧度,「不,殿下誤會了,我不會殺你。」
他伸手挑開了皇甫容的衣帶,外衫、內襯盡皆打開,衣下露出了少年瓷白如玉的赤、裸胸膛。
「瘦小了些,但也能看。」他俯下身,在皇甫容耳邊道:「我接到的任務是——毀——了——你。」
皇甫容全身一僵,面色瞬間鐵青一片,布條底下的雙瞳里醞釀起一團風暴,被捆的兩手也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你別過來!」他面露驚惶狀,拚命往裡面瑟縮。「滾開!」
然而他被牢牢的捆在床上,根本退無可退。
「現在才知道害怕?晚了。」那人掰開皇甫容的嘴,往裡面塞了一顆藥丸進去,「這顆『金風玉露丸』,可值不少錢呢,我自己都捨不得用,送給殿下了。」
「嗚……」皇甫容掙扎的更加厲害,可那人手硬如鉗,捏著他的下巴,等那藥丸滾進喉嚨,上下一合,那東西就被皇甫容咽了下去。
「你給我吃了什麼?」皇甫容駭然的瞪著自己根本看不到的人。
什麼「金風玉露丸」,一聽就不是好東西!
「當然是好東西,」那人道:「這是可以叫殿下享受快活的好東西。」
皇甫容雖然蒙著眼睛看不見,卻感覺到那人的視線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他聽見了對方脫衣服的聲音。
索索的布料摩擦聲,險些讓他鬱結出血,額角青筋崢嶸狂跳。
「你現在停手,我還可以饒你一命!」他厲聲道。
可惜,慚慚粗重的喘息聲讓他的威嚇消散了一半,聽上去色厲內荏。
「殿下還是省點力氣等下用吧。」那人說著伸手朝皇甫容的身上摸了下去。
屋門被人一腳踢開,有人冷著臉,背光站在門外。
「你敢動他一下,我就廢了你兩隻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