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二天早上, 程靜遲起來的時候，厲戰已經不在了。手往旁邊一摸，另半邊床鋪都是冷的。
他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這才起床洗臉刷牙去吃早飯。
季老爺子知道他們要去參加拍賣會，尤其還是那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古老世家的拍賣會, 也想去湊熱鬧。
「你們去的時候帶上我，古玩什麼的我還能給你們掌掌眼。」
這可不是說假的。
像老爺子這種身份地位的人, 錢財名利於他已經沒有吸引力, 反倒更喜歡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或者……東西。
比如說這種傳說中不對外開放的各種古武術法世家的內部拍賣會。
別以為國家提倡無神論，打壓封建迷信，那也只是對外更好地發展科學教育，其實越是身居高位的，對於風水啦這些看不見摸不著神神叨叨的東西就越講究。
季老爺子也不例外。
季二叔對這種明顯違反國家政策的事情有點抵觸，然而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國家現在很多比較隱秘的研究或者任務中，多少都會藉助那些隱世家族的力量, 比如蜀中唐門的機關, 比如苗疆詭異的巫醫, 比如古老的風水堪輿之術……
這些人大多醉心於學術研究, 很少有人出來入世, 偶爾私底下舉辦一些古物交流會互通有無, 大家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反正交流來交流去，只要沒有出國門就成。
既然老爺子喜歡, 那過去看看熱鬧也好。
季二叔沉默了。
相比起季二叔不支持不反對的消極對抗態度，陸瑤的反應就積極多了。
自打程靜遲的葯救回了季行瀾的命，這姑娘簡直就成了程靜遲的迷妹。
她知道老爺子一生清廉，手頭不是那麼很寬裕，直接遞給老爺子一張黑卡：「爺爺，我公司里有事脫不開身，沒辦法陪你們去。這卡里有點錢，爺爺要是看中什麼東西，就拿這錢買，這次錯過了想再遇上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了。」
季老爺子有兒子有孫子，哪能用她一個孫媳婦的錢，拍了拍上衣的口袋，說：「我有錢。要是到時候實在錢不夠，我再跟你們說。」
程靜遲也弱弱地表態：「我也帶了點錢，只要不是唐三彩、成化雞缸杯那種天價的古董，應該夠買一兩個吧。」
季老爺子比他還想得明白，呵呵直笑：「真要是那種級別的古文物，國家也不會允許你們拍賣了。」
那都不叫文物，叫文化遺產了。
拍賣會十點開始，期間免費提供一頓自助午餐，下午五點結束，至於私下的交流會該到晚上了。
國人有個習慣，凡是這種民不舉官不究，界線有點模糊，遊走在灰色地帶的活動總是喜歡在黑夜裡舉行，好像這樣就能更好地避人耳目似的。
程靜遲覺得這完全就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國家對於人民的掌控力度多大啊，拍賣會有些啥潛規則比他這個則入門的新人還要清楚，真想耍什麼花樣，國家分分鐘就能滅了他們。
吃過早飯，程靜遲檢查了自己準備的東西，都帶齊了這才和厲戰季老爺子一起動身。
拍賣會在四環外一個私家莊園裡舉行，主辦方倒不是什麼修真中人，不過跟某個隱世大門派有點沾親帶故，自身在社會上也有一定的人脈實力，這才被委以重任。這樣的拍賣會一共已經舉辦了三次，還沒有哪次出過意外，挺靠譜的。
他們抵達會場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都到了。
舉目四望，各種座駕真是五花八門。
超級壕的勞斯萊斯和十來萬的普通大眾款別克英朗停靠在一起，負責接待的人對此態度並無異樣，真真正正土壕與平民一個待遇。
程靜遲還看見有騎著破舊自行車的人趕來參加拍賣會的，負責人的態度也同樣恭敬。
不管這位主辦人是什麼樣的身份，程靜遲覺得能做到這一點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狗眼看人低，才是現在社會的常態嘛。
還是季老爺子門兒清：「高人不需要這些外物彰顯財富地位，他們本身就是財富。」
程靜遲深以為然，就比如說他，現在也是小武者一名，會煉藥會制符，哪怕開著輛十來萬的家庭SUV，走出去還不是有好多人巴結。
想到這裡，程靜遲很不要臉地把自己歸為高人一列。
他興緻勃勃地到處張望，葉大師說會在入場的地方等他。
目光溜了一圈，最後看到葉大師在第二個門廊處，正在跟一個白色練功服的老先生說話。
程靜遲頓時眼睛一亮，可算是找著組織了。
「葉大師，好久不見。」程靜遲攙著季老先生走了過去，和葉大師打了聲招呼。
「原來是小程先生，剛才我還在跟徒弟說起你，以為你找不著地方，正打算給你打電話，讓人過去接你。」葉大師笑眯眯地看著他，態度非常親切。
他們這種拍賣會有點隱蔽，程靜遲是第一次來參加，如果對京都不熟的話，找不著地方是很正常的事。
葉大師身邊那個穿著白色練功服的老先生則一臉好奇地看著程靜遲，又目示意葉大師，道：「老葉，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孩子么？」
「是啊，就是他。」葉大師為兩人介紹說，「這位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小程，是個很不錯的年輕人，有本事也有想法。」
又為程靜遲介紹練功服：「這位是飛星派掌門人殳元白殳先生。」
「您好您好。」程靜遲抱拳，好一通久仰大名。
雖然沒聽過，但禮多人不怪嘛。
程靜遲跟殳元白和葉大師像老朋友般寒喧，季老爺子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別看傳統的術法沒落，提到看風水堪輿，十個人裡頭有八個人腦海中的第一個印象就是蹲馬路邊上舉著算命測字牌子的騙子，其實那只是他們沒有接觸到真真正正有實力懂行的大家。有本事的人一般的普通百姓也接觸不到。
不過季老爺子不是普通百姓，當年他也是親眼見過大師級別的人物尋龍點穴，有人中鬼打牆時把人找回來的。
他可是見識過真正的高人。
而他所知道的真正高人裡頭，就有這位殳元白殳先生。不過距離上次殳先生出手，已經有十多年了，他的長相居然跟十多年前沒什麼區別。
季老頭子整個人都斯巴達了。
難道這些修鍊奇門術法的人，都不會老嗎？
大約是季老爺子內心的OS太過強烈，殳元白注意到了他，笑道：「季老先生，多年未見。」
「殳先生您好，距離上次一別，已經有十年了吧，殳先生風采依然不減當年啊。」季老爺子沒料到對方還記得他，有點小高興。
「季老先生今天也是來參加拍賣會的嗎？」
「哪裡，我不過是個陪客，陪靜遲來開開眼界。」季老先生哈哈一笑，能夠再次見到殳先生他還是挺高興的。
有工作人員過來提醒他們，拍賣會快要開始了。
葉大師道：「那我們也進去吧。」
看來葉大師和殳先生在高人界都是有點地位的人，程靜遲跟著他們倆居然還混到了一個二樓的包間。
當然，說是包間，其實就是展廳二樓用屏風隔出來的單獨的小空間，本質上跟底下大廳沒多大區別，只是在二樓的位置，有種高人一等的錯覺。
程靜遲趴在欄杆上往底下看，發現一個認識的都沒有。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十點鐘的時候，拍賣會準時開始。
沒有開場白，沒有娛樂會演，甚至連燈光變化調節一下氣氛都沒有，一個穿著唐裝的老先生上台，敲了一下鎚子，馬上就有人送上來第一件展品，這就表示拍賣會正式開始了。
原本還在交頭接耳，到處都是蜜蜂嗡嗡聲的展廳立刻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非常有秩序。
第一件展品，據說是清朝時期宮中貴人御用的碗。
程靜遲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拍賣會，忍不住開靈眼看了一遍，發現就只是個普通的碗，大約是經歷的時間比較長，上面布滿了黑的灰的光點。
總而言之，不是什麼好東西，便不去理會了。
就這個碗還不便宜，起拍價就是五萬，最後被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買走了。
那個男人明顯不是什麼高人，一身金光閃閃，程靜遲粗略數了一下，全身上下至少有十件以上的黃金飾品。
暴發戶的氣息很濃，絕不是什麼高人。
當然，程靜遲並不是鄙視暴發戶，想反的他特別特別喜歡這種不差錢的土豪了。
他的客戶裡頭，很多都是這種。
錢多，任性。
九轉回陽液開多高價他們都願意買，還不還價，特別爽快。
第二件展品是一隻民國時期流傳來的迴流龍紋銅茶壺一整套，有碗和盤子。
這件展品明顯比上一件要受歡迎，畢竟來這裡的人大多都是上了年紀的老先生，像程靜遲和厲戰這樣年輕的很少，就是有要麼是助手，要麼是哪位大師的徒弟之類，財力不夠豐厚，一般不會主動競拍。
茶壺挺古典的，不過很可惜，對程靜遲而言沒有靈氣的東西毫無用處。
一連拍了好幾樣展品，程靜遲都不為所動，季老爺子倒是有幾件挺中意的，不過見程靜遲毫無興趣的模樣，最後也打消了念頭。
最後主持人拿著一件清末明初的極品銅質吉祥八經轉經筒時，程靜遲才起了點興趣，說：「這隻轉經筒倒是件不錯的東西，如果季老先生有興趣，倒是可以納入囊中。」
那隻轉經筒可能是長年累月在佛寺受到人們拜祭，所以筒身居然隱隱有一層薄薄的道德金光加持。
程靜遲跑過很多名山大川，尤其是宗教聖地，發現佛道的祈願之力和符籙在本質上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祈願之力說穿了也是一種由人的心愿累積而成的符籙。
這件轉經筒上的祈願之力雖然很薄弱，而且是剛入門很初級的祈求平安的祈願之力，但已經有了一絲靈氣，於他無用，對於季家這種小輩從軍的人家正好合適。
季老爺子精神一振，可算讓他等著了。
他一把年紀了，還厚著臉皮要跟程靜遲出門參加拍賣會，等的就是這個。
當下立刻舉牌競價。
不過場中跟程靜遲一樣有眼光的人可不少，比如葉大師。
不過葉大師見季老爺子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只加了兩次價便不再往上加了。
他不修佛，這東西於他而言，可有可無，犯不著跟個普通人計較。
這隻灰撲撲毫不起眼的轉經筒最後以兩百萬的高價被季老爺收入囊中。
「這個有什麼用？」轉經筒拿到手后，季老爺子立刻不恥下問。
「放在家裡可保家人平安。」程靜遲也不藏私，這件轉經筒上的靈力雖然很微弱，但是身具祈願之力的時效性卻是比他繪製出來的符紋要強很多。
他繪製的符紋強大，但時效短，哪怕加持了儲靈紋，半個月靈力就會消散。
祈願之力卻不同，因為人心的信仰本身就是一種力量，越虔誠力量越強大持久。
這件轉經筒上附著的祈願之力至少能保季家平安十年。
一聽可保家人平安，季老爺子立刻樂滋滋地收了起來。
這可是好東西！
果然跟著小程出門不會吃虧。
接下來的東西便沒有什麼看頭了，都是一些珠玉首飾之類的。
程靜遲買了一隻翡翠的玉鐲子給程媽媽，便沒有再出價。
直到傍晚時分，拍賣會散場季老先生告辭離開。
接下來的交流會他這種外人就不適合參加，臨走的時候，不忘把司機留下來，晚一點接程靜回去。
莊園里準備了自助晚餐，程靜遲和厲戰吃過晚餐，和葉大師殳先生散了會步消完食之後，夜幕降臨高人業界的交流會就開始了。
果然內部交流會就是不一樣，第一件展品就是一小塊有靈氣的桃木。
不過程靜遲在乾坤珠里移種了許多桃樹，如今已有一株變異，上個月看的時候已經在開花，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吃上靈桃了。
這一小截桃木雖然珍貴，但他卻沒啥用，只是覺得稀罕，就地球如今的環境，居然還能衍生出有靈力的花草樹木，也算是一件稀奇的事了。
不過他也看到了不少好東西，一塊據說是某個高僧親自祈福的護身符。
上面的祈願之力形成的符紋很奇特，他還沒有見過，值得研究一下。
程靜遲用一枚培元丹和對方交換的時候，對方都傻了。
這樣的護身符他有一大把，早知道一塊護身符能換一枚培元丹，他肯定會帶過來了。
「這個符紋有點意思。」程靜遲樂滋滋的，能交換到一個好東西，不枉他大老遠從靖城跑回來。
厲戰一臉無語的表情看著他。
「怎麼？」
厲戰沒有回答，只是下巴微揚，示意他自己看身後。
程靜遲這才後知後覺地抬頭，嚇了一跳。
嗬！
他身後什麼時候聚了這麼多人？
「程先生，我帶了十塊護身符過來，您看看有沒有用得上的？一枚培元丹一塊。」
「我這有一枚乾元通寶，龍氣加持，民心愿力都很強大，程先生有沒有興趣看一看？我只需要一枚培元丹，哦，不，半枚就可以了。」
「我這有……」
……
反正大家都是為了培元丹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把這一章寫完的，太困了，明天接著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