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夜深人靜, 程靜遲照例和厲戰暢快淋漓地雙修一回, 然後呼呼大睡。


  等到他呼吸漸漸平緩下來,似已睡熟, 本來早已閉上眼睛呈現酣眠狀態的厲戰,突然睜開眼睛,輕手輕腳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我借著窗外的星光, 將他睡歪的枕頭擺正, 套上衣服悄無聲息地溜了出去。


  靖城電視台演播大廳, 採訪結束之後,又去附近的飯店胡吃海喝了一番, 這才剔著牙一邊哼著不成曲的歌兒一邊美滋滋地打道回酒店。


  晚上多喝了兩杯,酒氣上涌, 徐成世覺得有點燥熱, 便沒有走大路,拐進一條小巷子,抄近道回酒店。


  「可憐我一家人無有下梢,魍魎臣與潘洪又生計巧,請我主到五台快樂逍遙,又誰知中了那奸賊籠套——」


  正唱到興頭上,冷不防一條麻袋從天而降, 罩著他的腦袋,世界一片黑暗。


  「誰?誰敢動老子?!是不是姓許的那個老騙子?!打不贏小爺就耍這種下三流的手段——」


  話音未落,一記拳頭轟上他的臉, 再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坑爹的,靖城哪裡跑出來的瘋子,大街上隨便給人套麻袋打人啊!


  關鍵他還連丁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陷入昏迷之前,徐世成這樣想著。


  在外面逛了一圈,小運場了一聲,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厲戰已經重新回到他溫暖的小窩,和他最喜歡的男朋友身邊。


  「你出去了?」程靜遲揉了揉眼睛坐起來,看到厲戰正在脫衣服,問道。


  「睡不著,出去散散步。」厲戰把衣服脫了,只剩一條光溜溜的褲衩,掀起空調被坐到床上,摸了摸他的胳膊,覺得有點涼,說:「冷嗎?要不要把空調溫度調高一點。」


  程靜遲拿起遙控器,往上調了兩度,看了下時間,已經凌晨三點了。


  「睡吧。」厲戰抱著他,重新躺了下來,手指在他□□在被子外面顯得有些微涼的胳膊摩挲兩下,然後重新塞進被子里。


  「你去哪兒了?」程靜遲反而睡不著了。


  厲戰:「就是出去走了走。」


  程靜遲想到了什麼,睜大了眼睛:「你不會真的去揍那個誰誰誰了吧?」


  厲戰摸了摸鼻子,顯得有點不好意思:「你剛才不是挺生氣的嗎?所以我就出去溜達了一下,正好碰上了。」


  靖城廣電中心在城北,他們所住的小區在城南,中間隔了大半個靖城,他這一散步散得可真遠啊。


  程靜遲也不揭穿他,只關心地問了一句:「你揍他的時候有人發現嗎?有沒有被監控器拍到?那個傻冒傷得重嗎?」


  他只是有些反感那人在節目中滿嘴跑火車,一棍子打死一船人,把所有的中醫都貶得一文不值,但也不想因為這個,那個徐啥啥的真的被厲戰揍死。


  厲戰即使修為倒退,武力值也不是一個小小的徐世成能抗衡的。


  「沒,只是讓他臉上添了點顏色。」厲戰撇了撇嘴,只是那顏色可能一個月內都褪不了。


  好吧,這個可以有。


  他其實也挺看不順眼這個格鬥家的。能打過幾個人就真的以為自己天下無敵,狂得沒邊了。


  程靜遲於是放心了,也有點幸災樂禍,真不知道這個徐大師才在節目里大放厥詞,轉眼就是一副鼻青臉腫的樣子,臉被打得叭叭直響,不知道其他的吃瓜群眾看了會怎麼想。


  不過,程靜遲猜測,那個徐啥啥估計至少一個月之內都不會隨便出來蹦躂了。


  「下次小心點,別被人發現了。」程靜遲有點傷腦筋,十分害怕厲戰會養成這個隨便揍人的壞習慣,義務警察什麼的感覺壓力好大啊。


  「放心,不會被人發現的。」厲戰於是也放心了,把男朋友往懷裡一摟睡覺。


  迷迷糊糊之間,程靜遲想起了什麼,道:「明天小舅回來,我們得去機場接他。」


  季行武這一陣子基本都是京都和靖城兩邊跑,不過最近季行瀾的病情有了起色,喬白朮擔心他總是來回奔波身體吃不消,特地讓他留在京都照顧家人,自己有空再去京都看他。


  青春之泉的護膚品除了定製的凝碧系列,其他的普通產品基本還是在本地銷售,不過現在有了季家的幫忙,喬白朮也有心打開京都的銷售市場,這幾天正忙著跟京都幾家大的賣場簽署協議,看樣子進展不錯。


  自從有了乾坤珠之後,程靜遲對於金錢的渴望早已不復從前,反而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如何提升修為上面,工廠里的事情,除了定期送一批凈化污水的靈液過去之外,其他的事情已經很少過問,基本都是喬白朮在打理,甩手掌柜做得不要太愜意。


  「知道了,睡吧。」厲戰吻了吻他,道。


  於是程靜遲秒睡。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房間里光線很暗,窗帘拉得密密實實的,一點光也透不進來,不知道什麼時間了。


  窗外不知何時颳起了大風,豆大的雨滴落了下來,打在窗戶玻璃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程靜遲拿起床頭的手機看時間,已經九點了。


  喬白朮的飛機下午一點到,時間還充足得很。


  他懶洋洋地起床,站在窗邊對著窗外的雨簾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全身的懶骨頭都舒展了一下之後才滿意地趿上拖鞋去覓食。


  田螺姑娘,哦,不,田螺小伙厲戰早已經準備好早餐,見他起床,立刻勤快地端上桌,手邊還不忘擺上一份今天早上剛送來的報紙。


  「吃飯吧,吃了正好去機場接小舅。」厲戰非常入鄉隨俗地更改了對程靜遲家人的稱呼。


  都雙修過了,當然是一家人了。


  你媽就是我媽,你外公就是我外公,你小舅當然也是我的小舅啦。


  程靜遲大老爺一樣,接受厲戰小婢女的的伺候,愜意地吃了一頓早午餐,又舒舒服服地沖了個澡,整個人精神煥發,回復到最佳狀態之後,拿起車鑰匙一起和厲戰接人。


  「雨這麼大,也不知道飛機會不會延誤。」程靜遲試著撥打前敢喬白朮的電話,提示用戶暫時無法接通,應該是在飛機上關機了吧。


  厲戰無所謂地道:「沒關係,就算飛機延誤,我們就在機場多等一會兒好了。」


  誰讓那是自己男朋友的家人呢,多點耐心是應該的。


  還好出門沒多久,雨勢漸小,老天爺似乎有收臉的意思,天空漸明,街道上已經積了一層水。


  靖城的排水系統就是這樣,如果是不大的小雨或中雨,連續下上一個月城市的排水系統都沒事,但暴雨就不行了,半天時間大部分街道就滿是積水。


  他上高中那會更奇葩,因為學樣是那一片地勢最低的,每次下大雨學校就會被淹,有一次最嚴重,那時候他正好住一樓,水漫進來,晚上起床上廁所的時候一腳踩進水裡,都淹到膝蓋上了,當時他的動靜把全宿舍的人都吵醒了。


  程靜遲跟厲戰分享學生時代的糗事,哈哈笑起來:「我們那個學樣設施都好老舊,每年快要高考的時候,學校都會被淹一次,都快成學校領導的心病了,不過現在已經改建得很漂亮了。」


  這幾年城市建設一片欣欣向榮,到處都在大搞開發,除了炒成天價的商品房之外,其實好處也是有的,至少學校醫療之方面的公共福利設施齊全了許多,畢竟大家買了房子,要考慮就醫孩子上學的問題嘛。


  厲戰聽得很入神,並不覺得很無聊。


  只要是他未曾參與過的程靜遲的人生,他都很想知道,不過程靜遲似乎太樂觀也太積極向上了,很少有這種回憶當年的時候,偶爾提及隻言片語,厲戰都聽得格外認真。


  想到什麼,他拿出手機聚精會神地刷起來,眼裡閃著快樂的光芒。


  程靜遲掃了他一眼:「你在看什麼呢?一個人偷著樂。」


  厲戰把手機伸到他面前,程靜遲看了一眼,頓時滿頭黑線。


  「你為什麼會有這張照片啊?!」


  「上次去河西那邊,阿姨拿給我的。」然後他偷偷拍了照存進手機里了。


  照片里四歲的程靜遲穿著紅艷艷的小裙子,化著妝跟著一群小姑娘跳舞的樣子,簡直不能更可愛。


  看在外人眼裡萌萌噠的照片對當事人而言卻完全只是黑歷史。


  程靜遲十分無語:「這麼久遠的照片,我媽居然還留著。」明明他之前態度非常堅決地讓她燒掉的。


  「有什麼關係?我覺得好可愛啊。」厲戰不以為然地道。


  問題是他一個大男人被人稱讚可愛他一點兒也不覺得美好。


  「快刪掉快刪掉。」趁著紅燈,程靜遲飛快地出手搶奪,想要把象徵著他以前小時候黑歷史的丟臉照片刪掉,毀屍滅跡。


  厲戰伸手胳膊,輕輕鬆鬆地避開了他,再一次強調道:「小時候的靜遲真的很可愛啊,好像女孩子。」


  「阿戰小時候才像女孩子呢,小小的軟軟的,還穿著里三層外三層的小裙子。」武力值比不過厲戰,程靜遲想起上次夢境里的情形,不服氣地反駁道。


  厲戰挑了挑眉:「你怎麼知道的?」


  「做夢夢到的。」程靜遲心想完全看不出來小時候又軟又糯的厲戰,長大會居然會是這種型男。


  他扭頭看了一眼身側帥得無怒人怨的男朋友,覺得基因真的是個很神奇的東西,一個人小時候和長大了風格區別居然會如此巨大。


  「什麼夢?」厲戰驚訝地看著他。


  程靜遲把前兩次做夢的經歷說了一遍,厲戰的表情更加驚訝了,久久沒有說話。


  車內的氣氛頓時有點沉悶起來。


  程靜遲一臉忐忑不安地看著他:「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不。」厲戰道,「你夢見的事情其實都發生過。」


  他回過神來,收斂了一下表情,解釋道:「我小的時候有一次走丟了,在山裡迷了路,等了好幾天才被家人找到。你夢見的可能就是那次發生的事情。」


  「哦。」程靜遲也有點懵了。


  之前不覺得,現在厲戰一說才反應過來,正常人做夢是不會夢到別人發生過的事情的,就算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對於未知的沒見過的人或者事,都只是一個模模糊糊的印象,臉孔都看不清,絕不會像他的夢那樣真實清晰。


  「也就是說你能透過別人的夢境,了解別人的過去嗎?」厲戰滿臉驚訝。


  他家男朋友的這個技能有點太逆天啊。


  「好像也不是隨時都能看到。」程靜遲思索了一下,說,「兩次夢到你的過去,好像都是修為突破的時候,平常的時候好像沒有這個功能。」


  而且每次都是和厲戰雙修完之後又正趕上進階才能進入到厲戰的夢裡。


  「那也很厲害了。」厲戰揉了揉他滿腦袋的呆毛,道。


  「你不覺得這樣很可怕嗎?」程靜遲試探地道。


  「有什麼可怕的?」厲戰道,「我對你又毫無隱瞞,我的過去現在未來沒有什麼是你不能知道的。」


  「……」這種冷不防突然被表白了一臉的即視感是怎麼回事?


  程靜遲囧了一下,正不知道要怎麼回應,突然打斜後方衝出來一輛沒有牌照的越野車,像喝醉了酒似的,直直地朝著他們沖了過來。


  程靜遲連忙打方向盤往旁邊讓,差點撞上安全島。然而這個時間點本來車就多,再加上下雨,路上堵得跟什麼似的,他險險地避開了越野車,他後邊的車輛卻沒有那麼幸運,被撞得直往外滑,然後重重地撞上他們的車屁股。


  然後在他的目瞪口呆中,馬路上的車輛跟多米諾骨牌似的一輛接一輛毫無秩序地彼此互撞。


  近距離觀察並且親身體驗了一回連環車禍現場的程靜遲內心簡直要崩潰了。


  「卧草!會不會開車啊!」馬路殺手簡直太可怕了。


  肇事的越野車卻半點也沒有減速,反而加快速度,將前面的一輛黑色家轎撞得飛起,直接闖紅燈逃之夭夭。


  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程靜遲震驚了。


  雖然電視報紙網路上每天都能看到肇事逃逸的報道,但是親眼目睹,內心還是很憤怒的,尤其自己還是受害者的情況下。


  就是因為有這樣枉顧交通法則的人存在,每年才會有那麼多起車禍事故發生。


  絕不能讓他跑了!

  厲戰彷彿知道他的心思一般,從車上下來,左右望了望,看到路邊有一根廢棄的鐵棍,撿了起來,揚了揚,然後朝前一擲。


  只見鐵棍夾著凌厲的風聲,在空中劃了一道美妙的拋物線,然後直直地朝著已經五十米開外的越野車飛過去,「咻」地一下射穿了車窗玻璃,不偏不倚地卡在方向盤上。


  肇事司機:「?!!」


  方向盤失去控制,越野車以一個非常不可思議的角度重重地撞上了路邊花壇,徹底歇菜了。


  「幹得漂亮!」程靜遲沖厲戰豎了個大拇指。


  厲戰靦腆地笑了笑,似乎有點不好意思:「這是法制社會,不能殺人,有點可惜。」


  程靜遲:「……」


  好吧,風太大雨太急,他什麼都沒聽到。


  不一會兒,交警急匆匆地趕過來,先是觀察了一下連環車禍現場,初步了解了一下情況后,然後才去不遠處檢查肇事者的情況。


  當看到卡在方向盤中間的鐵棍時,饒是見慣了各種奇葩車禍現場的交警帥哥也禁不住臉直抽抽。


  駕駛座上的肇事者已經完全懵了,整個人卡在鐵棍和座椅之間進退兩難,看到交警同志嚴肅的俊臉,頓時痛哭流涕:「交警同志,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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