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雙修〔三合一)
「集中精神,沉心靜氣,運行一遍我之前教給你的修鍊口訣,看看你的身體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厲戰指點他。
程靜遲立刻盤膝坐下一副打坐的姿態,心中默念著厲戰之前教他的口訣,人神合一,體會那種據說能讓人引氣入體,玄之又玄的感覺。
之前他試過無數遍,無一例外的除了讓他膝蓋發麻得連站立都困難之外,毫無所獲。
不過,這一次明顯感覺到有點不一樣。
他發現自己的識海深處似乎有一顆乳白的珠子,正散發出黯淡的光芒,這光芒非常微弱,如果不注意,幾乎就被他錯過了。
程靜遲知道這應該就是厲戰所說的那個什麼乾坤珠了,原來是躲到他的腦海里來了,這樣看著還挺漂亮的,然而程靜遲只要一想到它是跟著那堆嘔吐物從漩渦傳送門裡出來,而且還被他吞下肚的,心裡就覺得怪怪的。
發現了乾坤珠要怎麼才能進入那個空間呢?
程靜遲在心裡默念了三遍芝麻開門,識海並沒有什麼變化。
他想起前陣子惡補的那些空間小說,默念了一遍進空間,還是沒有反應,折騰了好半天,實在沒辦法才終於睜開眼。
「我發現識海里有一顆珠子,可是還是沒辦法進入之前那個奇怪的空間——」程靜遲非常謙虛地請教,「我要怎麼才能把這些花花草草移到那個空間里呢?」
「那並只是一個單純的空間——」厲戰解釋道,然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轉口,「算了,你就把它當成一個空間吧,它已經和你整個人融為一體,你只要強烈地表示自己要打開乾坤珠就可以了。」
程靜遲懵懵懂懂地閉上眼,照著厲戰所說的那樣,集中精神像怨靈一樣想著,打開乾坤珠打開乾坤珠打開乾坤珠打開乾坤珠打開乾坤珠……
如此反覆無數遍,終於神智一松,發現自己再一次來到了上次那個詭異的地方。
四周煙波浩淼,只有腳下不到兩平方米的空間,能看到深褐色的土壤。
上次他是突然被甩入乾坤珠的世界,整個人都懵了,也沒好好打量一下這個珠子的世界究竟有什麼不同,這一次有了心理準備,也有了經驗,程靜遲不慌不忙地四處打量,想看看這個厲戰口中了不得的乾坤珠到底有何神奇之處。
然而也不到兩個平方的地方,實在太小了,一眼掃過去就能全部收入眼底,實在沒什麼好看的。
看了不到兩分鐘,又像上次那樣,「咻」地一下,乾坤珠將他的意識彈了出去。
程靜遲陡地睜開眼,果然發現自己依舊盤腿坐在床上,厲戰正一臉深思地看著他。
「怎麼樣?知道怎麼打開乾坤珠了嗎?」厲戰問道。
程靜遲點頭,然後又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可是那只是我的意識啊,我要怎麼把這一堆草種進乾坤珠裡面呢?」
說話的時候,他指了指地上亂七八糟散落在地上的枯草。
厲戰說:「就跟你的意識進入乾坤珠的世界方法一樣。」
程靜遲立刻來了精神。
各種末世打臉玄幻升級的小說他也看了幾本,雖然寫法不盡相同,但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空間空間空間,大家都有空間。
空間作為主角裝逼逃命打臉把妹子的必備裝備,在小說里幾乎人手一個了。
看書的時候,他就對那種只要手一拂,就能將各種各樣的物品收起來的空間羨慕不已,現在他終於不用羨慕別人啦,他也有自己的空間了,而且聽厲戰的意思,特別厲害特別高大上。
他從床上爬了起來,跑到那堆枯草前面,對著其中隨便一棵乾巴巴的枯草手一伸,然後像剛才那樣,集中精力試圖打開乾坤珠。
都說一回生,二回熟,他以為自己都已經進入乾坤珠的世界兩次了,這次應該會很容易才對。
然而並不!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整個人都快虛脫了,才終於「移」了一棵草進入乾坤珠。
大約是他的心愿太過強烈的緣故,那棵枯草進入乾坤珠之後,並不是隨便掉在地上,而是好好地生長在了那片褐色的土壤里。
他該慶幸這「種植」功能還是自動的,不用他本人跑進乾坤珠里種草么?
一見自己真的能把東西「移」進乾坤珠里,程靜遲激動極了,趕緊如法炮製,想再移一棵枯草進去,然而這次無論他怎麼專註精神,想得腦袋都快要炸開了,依然沒有打開乾坤珠。
「怎麼回事?」程靜遲懵了。
小說里的主角,得到空間都是「唰唰唰」地收集物資,一個集裝箱一個集裝箱的物資那樣收取的,為毛到了他這裡,連收兩根草都這麼艱難呢?
果然小說就是小說,藝術來源於生活,但高於生活么?
「別試了,你的靈力太少,一次能夠收取一根枯草就已經到極限了。」厲戰看他滿頭大汗,嘴上連一絲血色也沒有,看不過眼,阻止他道。
程靜遲:「……」
程靜遲傻眼了:「一次只能收一根草,那我要這個珠子有毛用啊!」
完全不實用好嗎!
他悻悻地看著地板上那一堆根本不見少的枯草堆,要把這堆草全部收進乾坤珠里,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啊!黃花菜都要涼了好嘛。
於是厲戰只好安慰他:「等你修鍊等級上來,開啟乾坤珠的次數應該會多一點吧,能收取的東西也會更多。」
修鍊修鍊修鍊,什麼都要靠修鍊。
對一個據說靈氣稀薄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地球人而言,要想修鍊是多麼艱難的一件事,程靜遲幾乎都要放棄了。
他抹了把臉,認命地道:「算了,我果然不是主角的命,還是早點洗洗睡吧,明天還要上班。」
他還是別做那些不切實際的夢了,指望修鍊,還不如指望那個漩渦傳送門來得更實際一點。
看他蔫頭耷腦一臉無精打採的樣子,厲戰忽然覺得心裡有點不太舒服。
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程靜遲一直都是精力充沛活力十足的,哪怕遇上讓他噁心的那一家子,也表現得元氣滿滿,這麼失望沒精神的樣子真的很少見。
「其實想要快速提高修為,除了苦修之外,還有一個比較快的方法。」厲戰看了程靜遲一眼,慢吞吞地道。
「哦,是嗎?是什麼方法?」程靜遲已經三番五次被打擊得一點信心也沒有了,聞言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多欣喜。
他現在可算明白了,天下沒有白吃的免費午餐,如果修鍊真的能走捷徑,那估計滿世界都是高人了,而且厲戰之前一直強調的都是如何教他引氣入體,吸收天地間的靈氣提升自己的修為,現在估計是看這種方法對程靜遲而言實在有點艱難,迫不得已才選擇的第二個方法。
在他的心裡,通常第二選項都不是最好的選擇,或多或少都會有這樣那樣的弊端,程靜遲實在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免得希望越大,到時候失望也越大。
就算他的心臟不是什麼玻璃心,也禁不住被人這麼三不五時的敲一下啊,遲早要碎成渣渣。
「地球靈氣稀薄,靠你自己也許這輩子都無法引氣入體,沒有修為就無法自如地開乾坤珠,自然也就無法獲得乾坤珠的益處。」厲戰說。
「這個我知道啊。」程靜遲抬眼看著他,心裡有點納悶。
地球靈氣稀薄,不適合修鍊,這不早就是公認的事實嘛。
「既然不能靠自身獲得修為,那麼就只能靠別人的幫助。」
「怎麼幫?」程靜遲活了二十五年,得到過很多的幫助,也幫助過很多人,但還是第一次聽說可以幫助別人修鍊的。
「如果身邊有一個修為高的人,而那個人也心甘情願分出一部分修為給你,那麼他就可以通過一種特殊的運功方法,將自身的修為轉渡到你身上,這是最快捷的方法,不過因為這種方法修鍊弊端很多,大多數人都不太提倡這種方法。」厲戰解釋道。
至少天玄大陸的人,是很少會用這種揠苗助長的方式來修鍊,尤其是修鍊初期,武徒們更願意多花費三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的時間苦修,為自己將來進階打下一個好的基礎。
程靜遲剛開始還沒覺察出什麼,後來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最後忍不住脫口而出:「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雙修嗎?」
「你知道雙修?」厲戰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道。
「不不不不,不是很清楚。」程靜遲支支吾吾地道,「書上偶爾看到過。」
厲戰「哦」了一聲,表示明白:「我目前修為不太高,如果雙修的話,對你進益不是很大,但比你目前的狀況應該會好一點。」
至少不會弱到只能「種」一棵雜草到乾坤珠里。
「不不不不,不用了,其實沒有修為也沒什麼,地球幾十億人口,都不會修鍊,大家也都活得好好的。那個乾坤珠開不開關係也不大的。」程靜遲連忙擺手道,心想提到雙修,厲戰真是好坦蕩啊。
難道天玄大陸的武者們,對待雙修的態度這麼隨便嗎?
而且雙修一般不是男女效果最好嗎?男人和男人也能雙修嗎?真是長見識了。
他雖然是個gay,可也是個有節操的gay,他還要找個合心意的男朋友一起幸福快樂地度過後半輩子呢!
為了修為就隨便和人上|床什麼的,實在是太挑戰他的羞恥觀和道德觀了。
程靜遲一邊極力反對,一邊又忍不住偷偷去打量身側的厲戰。
厲戰穿著他從地攤上買的廉價休閑裝,身材修長,寬肩窄臀,大約是因為修鍊的緣故,整個人的精氣神和別人都不太一樣,看上去感覺特別地陽剛英氣,是程靜遲最喜歡的那一款。
自從在懵懂的青少年時期,程靜遲就發現自己與眾不同的性向,相比起千嬌百媚的軟萌妹子,他更喜歡硬朗陽剛的男人時,他心裡隱隱對於自己喜歡的對象就有了個模模糊糊的印象,只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讓他沒有時間過多地去考慮這些,直到厲戰的到來,讓他對於心儀對象的概念更加清晰。
其實,如果是和厲戰雙修的話,他也不是那麼反對啦!
好不容易終於明白自己心儀對象的類型,而厲戰正好又是他最哈的那一款,程靜遲也不是沒有想過要不要索性近水樓台先得月一把,畢竟從這將近一個月的相處來看,厲戰好像也不是很討厭他的樣子。
不過想想厲戰的身份,還有家裡那個時不時抽瘋出現的漩渦傳送門,程靜遲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算了,都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如何談戀愛?而且相處這麼久,厲戰也沒表現出明顯的gay傾向,萬一厲戰跟全世界大多數男人的性取向一樣,只喜歡女人呢?
別到時候追求不成,反而連朋友也沒得做,那樣就更尷尬了。
尤其是厲戰突然從異世界來到這個世界,身無分文,舉目無親,借住在他家裡,要是被當成挾恩圖報就不好了。
最為重要的是,就算厲戰也喜歡他,他們兩人順利交往了,誰也說不準厲戰哪天會不會又被那個抽瘋一樣的傳送門給傳送回去,留下他一個人孤伶伶地在這個世界上,那也太可憐了。
程靜遲腦補了一系列厲戰穿過漩渦傳送門回到天玄大陸繼續修鍊,容貌千年不變,越活越年輕,越活越帥,結果無數小鮮肉軟妹紙前仆後繼要求跟他雙修,只有他一個小老頭可憐巴巴地活在這個世上,身邊的親人一個個老去,連住養老院都沒人簽字,只能一個人住在空空蕩蕩的房子里,守著厲戰的回憶過日子,然後在某個夜晚悄無聲息地死去,屍體腐爛發出臭味才被鄰居發現的情形,真是太悲傷了。
程靜遲心想,這麼悲傷的戀愛還是不要了吧。
短短的時間裡,程靜遲的思想已經完成了從互惠互利的雙修過渡到情投意合戀愛的飛速轉變,並且聯想到一系列這麼做的利與弊,覺得就目前而言,兩人還是保持純潔友好的朋友關係為好。
厲戰見程靜遲拒絕,也沒有堅持,幫著程靜遲把剩下看著還勉強稱得上新鮮的雜草種到各種塑料瓶和盆里。
兩個人一直忙活了兩個多小時,才總算把這項累人的活計做完,又重新把洗手間打掃了一遍,消完毒,程靜遲差點累癱了,往地板上一躺,半天不想起來。
十一月的靖城,氣溫已經開始轉冷,平均十多度的室溫,即使穿著厚外套,地板的涼氣依然能浸過布料傳到身上。
厲戰雙手撐著腰蓋,彎下腰看著他:「這麼累?」
「好累,我的這把老腰啊,都快要斷掉了。」程靜遲誇張地叫。
厲戰於是舊話重提:「真的不考慮和我雙修?雖然效果不好,但多少能吸收一點靈氣,能稍微改善一□□質。」
「不不不,真不用了,謝謝你。」程靜遲被囧得滿臉通紅,心想身為一個大男人,被另一個大男人連著追問要不要雙修,這感覺真的是好怪異啊。
如果他不是真的了解厲戰,知道他的的確確會神奇的法術,估計都要以為厲戰是想跟他約火包了。
「好吧。」厲戰其實很不解,身體弱成這樣,明明只要和他雙修就能解決的事情,為什麼程靜遲要這麼反對呢?
地球人的想法真的讓人很難懂。
「天冷了,別在地上睡,會著涼。」他伸出一隻手,把程靜遲從地上拉了起來。
「謝謝啊。」程靜遲拍了拍屁股,想起了什麼,轉身從包里摸出一張小紙片,對厲戰說,「上次你不是說想去找個工作嗎?你沒有戶口也沒有身份證不好找,我托外公想辦法給你弄了一張證明,拿著這個證明就可以去派出所上戶口辦身份證了。」
厲戰捏著那張小紙片翻來覆去看了幾遍,然後收了起來,說:「謝謝你了。」
「不客氣,反正也不麻煩。」
大塘鎮那邊比較偏遠,山裡有很多山民,尤其是老一輩的,一輩子都沒有出過山,很多都沒有戶口也沒有身份證。早年他外公還住在山裡的時候,經常去幫他們看病,大家都認識外公,也很敬重他。
靠著這層關係,才把厲戰的戶口落在了那邊。
不管厲戰在天玄大陸怎麼樣,但是到了這裡,就得按照天|朝人的規矩,要不然沒身份沒戶口,連坐個車都買不到票,要是遇見街道辦事處的查人口啥的,厲戰這樣沒有身份的黑戶,就比較麻煩了。
像厲戰這樣完全沒有一點資料的人,在大塘鎮還上不了戶口,還得去靖城的戶籍管理中心。
「後天我輪休,到時候我陪你去上戶口吧。」程靜遲有點擔心厲戰的那張斑紋臉,不知道到時候戶籍中心的人會不會給辦理啊。
「好的。」厲戰點頭。
看著高大的厲戰一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的表情,程靜遲心裡突然生出一種好萌的感覺,心想有時候厲戰真的好像一隻大型的護主忠犬,又帥又萌,好想養一隻在身邊。
他不禁又有點後悔剛才拒絕厲戰雙修的要求拒絕得太快了。
厲戰性格好,身材棒,雖然沉默寡言了點,但意外地是個穩重體貼的人,跟他在一起應該會很開心吧。
雖然那張斑紋臉看著是有點丑,可是看久了習慣了覺得挺有個性的,有點網上說的那種丑萌丑萌的意思。
再說了,人都會老的,等四十年後,不管年輕的時候多帥多醜,到時候都是一張橘子皮的皺紋臉,也沒啥區別,身材好就不一樣了,那可是一輩子的福利。
可是,沒有感情就上|床,哦,不,雙修,感覺也不太好吧。
程靜遲是個比較保守的人,還是比較喜歡那種傳統的先戀愛,等到兩人感情加深了,水到渠成,恰好時機正好,氣氛佳的時候,再更一進身體接觸,這種按步就班的戀愛方式。
不過厲戰也許只是單純地想雙修吧。
程靜遲這麼一想,又蔫了,不過,等到他的目光落在對面房間里存放著的大角鹿的巨大板角時,又高興起來。
「走走走,今天請你去外面吃好吃的。」程靜遲一副土豪不差錢的嘴臉,拉著厲戰出去吃大餐。
雖然說是吃大餐,為了荷包考慮,程靜遲帶著厲戰去了離這邊兩條街的一家店裡吃石鍋魚,還是團購的一張優惠劵。
他們兩個人點了一份大鍋的魚,還喝了點酒,一直呆到十點多,才付帳離開。
程靜遲喝得有點多,走路的腳步都感覺有點飄,厲戰走在他身邊一手虛虛地扶著他,防備他不小心跌倒。
「我沒事,我高興。」程靜遲笑了笑,腳步不穩地走到路邊去攔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一帶比較偏僻的緣故,等了十來分鐘也沒有看到一輛計程車經過。最後好不容易看到一輛空車,司機降下窗戶,聞到程靜遲身上的酒氣,再一看厲戰有點可怕的斑紋臉,甩下一句要交班了,然後一踩油門,計程車如離弦的箭一樣離開。
厲戰:「……」
「什麼人啊,這個時候交班,當我是傻的嗎?」程靜遲忿忿地道,「算了,走回去好了,這些光憑外表評價別人的混蛋!」
兩人沿著街道慢慢往回走,11月的夜晚,風吹得人脖子發涼,程靜遲被冷風一吹,人清醒了幾分,豎起衣領縮著脖子一臉不高興的神情。
「別不高興。」厲戰一直在觀察他臉上的表情,見似乎很不高興,說,「要我背你嗎?」
程靜遲:「……」
「不不不,不用了,反正也沒有很遠,走回去也不要多久。」程靜遲連忙拒絕了。
而且——
他抬頭看著天空,明月高懸,清冷的銀輝灑落大地,空氣里都透著一股寒冷的味道。
咻咻咻——
梆梆梆——
遠處響起禮炮聲,天空中煙花綻開,像一朵盛開的彼岸花,最後又無聲地消失在天際。
「真漂亮!」他讚歎一聲。
厲戰隨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嗯」了一聲,表示贊同。
偏僻的郊外,空無一人的馬路上,偶爾一輛汽車飛馳而過,載著滿心疲憊人們迫不及待地趕回溫暖的家中。
程靜遲抬起眼睛看了看身邊安靜的……醜男子厲戰,臉上露出一個快樂的笑容。
「太冷了,我們跑回家吧。」他說。
大冬天的晚上,厲戰居然也陪著他一路跑了兩條街,回到家的時候,程靜遲酒氣上涌,澡都沒洗直接倒頭就睡,睡得迷迷糊糊中還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終於能修鍊了,能隨便開啟乾坤珠,還在乾坤珠里種了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然後跟著厲戰穿過漩渦傳送門到了天玄大陸,然後一堆人吵著要和他雙修,把他嚇醒了。
醒來的時候,發現身上黏乎乎滑膩膩的,伸手往被子里一摸,一張俊臉頓時黑了下去。
單身的男人就是這點不好,別人隨便一句無意識的撩撥都能造成這種讓人尷尬的後果。
程靜遲囧得不行,面紅耳赤地跳起來,抖著身體從柜子里找出一條幹凈的內褲換上,然後做賊一樣拿著小內內去洗手間清掃犯罪現場。
路過客廳的時候,冷不丁黑乎乎的客廳里突然響起一句:「今天這麼早?」
程靜遲做賊心虛,嚇了一大跳,手中的犯罪證據「啪」地一聲掉在地上,這還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厲戰正好在這個時候開了燈。
頓時四隻眼睛全落在地上那一小片布料上,厲戰一臉驚訝,程靜遲趕緊手忙腳亂地撿起地上的小內內,尷尬地道:「嘿,我先去浴室。」
厲戰臉上露出一副瞭然的表情,點了點頭示意他自便,然後盤腿坐在地上對著每□□陽升起的方向又開始打坐。
程靜遲眼睛溜了一圈坐在地板上的厲戰,心想他也真不怕冷啊,算了,要不回來的時候給他買個墊子吧,天天坐地上,就算是武者也會生病的吧。
洗好內在美,找了個晾衣架晾在陽台上,天空依然是灰濛濛的一片,沒有大亮。
他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七點二十了,雖然很想縮回床上睡個回籠覺,奈何工作不等人,只等忍著宿醉的頭疼,到浴室馬馬虎虎沖了個澡,飯都沒來得及吃,就準備出門坐車上班。
要說搬到新家唯一一點不好的地方,就是位置太偏,離他上班的網點太遠了,來回要倒兩趟公交車,遇上不堵車的時候,至少都得一個半小時。
夏天還好一點,冬天簡直要了人老命。
「我明天休息,到時候我陪你去戶政中心看戶口能不能辦下來。」他邊換鞋邊對跟出來的厲戰道。
「好的。」厲戰站在門口送他。
「你要是無聊的話,就去附近玩一下,離這裡十站路遠的地方有一個國家森林植物公園,不過現在這個時候可能沒什麼好看的了,還有個人工湖,有鴛鴦游泳,不知道這麼冷的天會不會出來——」程靜遲把每天出門前的話又啰嗦了一遍。
「我知道。」厲戰依舊好脾氣地回應。
程靜遲原本還想多叮囑幾句,然而「叮」地一聲響,電梯到了,他只好先進電梯,朝厲戰揮了揮手:「我去上班了,外面很冷你再去睡一會兒吧。」
電梯里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年輕的小姑娘,聽到他這句,抬起眼睛正好看到門邊穿著睡衣的厲戰,捂著嘴巴直笑。
程靜遲也覺得有點尷尬,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啰嗦了,身為一個男人還這麼婆婆媽媽,真是太不像話了。
然而,想到他每天上班,厲戰只能一個人留在家裡要麼打坐,要麼看些沒營養的肥皂劇,就覺得厲戰有點可憐。
電梯門很快合上,程靜遲看到厲戰一直站在門口目送他離開,心裡不禁湧上一個奇怪的感覺,好像他們真的成了一家人,然後每天厲戰都這樣送他出門,晚上他下班后又在門口迎接他。
好像老公和老婆哦。
程靜遲想著,又不禁覺得一陣惡寒。
厲戰那麼陽剛身材帥氣的男人,就算真喜歡男人,估計也是妥妥的攻,才不會是什麼老婆呢!
唉!
真奇怪,他為什麼老是圍繞著這個打轉呢!一定都是厲戰的錯,誰讓他昨天好好的突然提什麼雙修的事,害得他整個人都有點不對勁了。
程靜遲在公交車上一直在思考老攻老婆這個設定,又覺得他和厲戰這樣的相處方式真的有那種老夫老婆的感覺,又覺得就算和厲戰之間沒什麼,但是這樣平平淡淡地一起生活又覺得很不錯。
這種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感覺也萌萌噠。
程靜遲一種七想八想,好不容易下車到了他工作的郵政網點,總算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拋到腦後。
工作最能讓人忘懷掉不愉快或者糾結的事情了。
程靜遲收拾了一下桌面,打開電腦,沖洗了水杯,倒了一杯熱茶,滿滿的正能量準備一天的工作。
打開公司內部的電子郵箱,發現有一封他們區分局的經理髮送的抄送給了各個網點職員的郵件。
程靜遲點開一看,頓時愣住了。
這居然是一封裁員通知書。
因為郵政機構調整,縮減部分編製員工,其中遭到調整的網點赫然就有程靜遲現在工作的網點。
他接著往下看,發現縮減的編製員工中,就有他的名字。
程靜遲頓時就懵了。
雖然他們所在的部門有養老部門之說,可是自從考進郵政體系,分配到這個網點上班,程靜遲一直都兢兢業業認真工作,每年的績效考核雖然不說是最好的,但在全市的網點當中也算是中等偏上的,而且他工齡也有三年快四年了,就算要縮減編製人員,按理說也輪不到他呀!
而且這回機構調整,縮減編製員工的事事先一點兒通知也沒有,就好像是一晚上突然做出的決定似的,實在太怪異了。
再說他們這種考進來的有編製的公務員,就算是因為所在機關調整撤銷或者縮減編製員,也會盡量把人調往別的部門,只有本人拒絕合理安排的,才會被裁員。
他什麼都沒有接到,直接就是一封裁員通知書,程靜遲心裡納悶極了。
黃姐她們到辦公室也收到了這封郵件,還以為是誰在開玩笑。300
「這個王劍波是誰啊?怎麼抄送了這麼一封郵件給我?今天又不是愚人節,開這種玩笑!」黃姐忿忿不平地道。
小齊說:「他是咱們區郵局的經理,三個月前才剛上任的。」
一聽發郵件的人來頭這麼大,黃姐不說話了,皺著眉頭仔細地把那封郵件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依然表示沒辦法接受。
「就算要裁員也不該裁小程啊!小程來咱們網點三點,工作有目共睹,每年的業績考評都是中上,這太奇怪了。」
「會不會是搞錯了?」小齊也表示不解極了。
只有一向和程靜遲態度最親近的小李沒有開口,抽空出去打了幾個電話,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
等到中午的時候黃姐和小齊去吃飯了,小李才從企鵝上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程哥,我聽人說是因為上頭有人想為難你,所以才會突然出台這麼一個政策。程哥,你到底得罪誰了啊?
程靜遲看到這條消息愣了一下。
他只是郵政體系一個普通小網點的櫃檯人員,能有什麼機會得罪人,以至於讓人這麼大費周章,牽連那麼多人就為了讓他失去這份工作?
他正猜著,企鵝又閃了起來,點開一看,還是小李發過來的。
真不知道這姑娘人就坐在離他不到三米的辦公桌前,抬眼就能看到他,張嘴就能叫他,這麼近的距離,幹麼不直接說,非要在企鵝上傳消息。
程哥,你別著急,我回頭再問問我爸,看能不能想想辦法,把你留下來。
程靜遲沉默了一下,說:「不用。」
他大約猜到是誰了。
他向來不喜歡逞兇鬥狠,而且生活極其簡單,厲戰來之前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幫他媽擺攤,厲戰來了之後,因為搬去新房子,省去了晚上在他媽出攤這一項,生活就更簡單了。
真要說得罪人的話,那就只有之前程伯舟和顏素雲一家吧。
果然那女人陰得狠,心眼比針尖還小,報復起人來簡直有點不可理喻。
之前他那麼掃了她和程伯舟的面子,還在奇怪這麼久了這女人居然沒一點動靜,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總算有點長進,為人處理沒有那麼張狂了,沒想到居然是在這裡等著他。
就因為他沒有當場爽快地答應去醫院配型,同意給程靜姝捐腎,所以威脅他,連他的工作也一併丟了?
這樣的手段,跟當年對待小舅的方式何其相似。
程靜遲綳著一張臉坐在椅子上,大家知道他不開心,都小心翼翼地不想觸他霉頭,說話都小心翼翼的。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程靜遲打了車直接回家。
一進門,就對著厲戰道:「厲戰,咱們雙修吧。」
等他修鍊了,有修為了,直接弄死那對噁心人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