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賞梅
白幽自然不怕與宰相府決裂,也無需討好於他們。她敢這般說還真是逞一時之快,因為無需為後果負責,因為她看不上宰相府,也看不上冷王府,到時候走人,管你什麼勢力,什麼寵愛。
「前日那場雪后,冰湖那的梅花開了,靈兒正要和哥哥前去,王妃若是無事可否賞光?」白念靈依舊擺著那副天真無邪的表情。
白幽雖然對這副可憐兮兮的外貌不感興趣,卻對梅花十分感興趣。而且她想弄清楚那突然而來的危機感究竟是怎麼回事?明槍不可怕,暗箭才難防。
「姐姐有請,妹妹自然要給這個面子。」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意味深長。
冰湖位於長寧城北邊緣,在皇家獵場劃定的範圍附近。每到初冬雪后,才子佳人紛沓而來,只為親眼目睹一下十里冰梅競相開放的奇景。冰湖附近設有庭院樓閣,冰湖之上更有長廊亭宇以供文人雅士賞雪觀梅,題詩作畫。漸漸的,冰湖賞梅便形成了無形的規律,每年此時都會有人在此比試才藝,冰湖也成就了諸多名氣才子才女,更成就了許多良緣眷屬。
而此時的白幽還不知道,因為她的一個決定,使她的人生轉了個彎,完全錯開了應有的軌跡,向著她所未預料到的方向而去。
此時的白念靈也沒想到,因為她的一時興起,改變了故事應有的發展。
由於怕時間趕不及,幾人並沒有在宰相府多做停留,安排好車架就向著出城的方向而去。冰湖雖然地處城外,但因距離皇家獵場很近,常年安定,並無什麼危險,所以幾人沒帶侍從,駕著兩輛馬車,白子墨和白子棋各騎一騎,動作快了不少。
聽著漸漸遠去的喧囂之聲,白幽知道馬車已經離開了長寧城,掀開幕簾便是滿眼的銀白,自前日的大雪后,天氣依舊沒有放晴,有些陰沉沉的欲墜不墜。白幽望著雪景有些發獃,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雪。現代時她的體質偏寒很怕冷,家又在南方,即使旅遊也是避開了寒冷的地區,對雪的印象也是停留在電腦的風景圖片中。
白幽亮晶晶的眼中寫滿渴望,白念幽體質顯然也是怕冷的,不過經過空間幾日的洗滌好上了許多。鼓著臉,閃著雙大眼猶豫要不要捧一把雪上來玩。一個白白的雪球出現在眼前。
白子墨騎著馬與白幽的馬車同行,一雙寬大的手上不知何時團出一個圓滾滾的雪球,看到白幽盯著外面的白雪一副要流口水的表情有些好笑,下意識的就將手裡的雪球遞了過去。馬車裡的人透過車窗抬頭看他,似乎有些詫異有些不解,白子墨只輕聲叮囑了句。「有些涼。」便加快了速度走到最前面去了。
白幽捧著雪球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這人是白子墨吧?白念靈和白子棋的親哥哥,與白念幽從來沒什麼交集,為什麼從他的身上感覺到深深的憐憫?卻沒有惡意?
白子墨沉默的走在最前面,身後傳來白子棋與白念靈的嬉鬧聲。嘴角上挑,勾起一抹笑,那笑里滿是嘲諷。
臨近中午,馬車終於到了冰湖附近,冰湖邊緣是一棟棟臨湖而建的樓宇,也是供人休息之處,這處樓宇是皇家所建,十分奢華舒適,當然其入住價錢也是天價。
下了車,四人紛紛進了樓閣,自有下人前去打理好一切。因是中午,住宿的人並不多,一樓只零散坐著幾個休息的人。
「白子墨。」正要上樓的白子墨被叫住,轉頭髮現正是家裡那個沉默寡言的妹妹白念幽。「謝謝,很好玩。」一團化掉一大半的雪團被放在他手心上,雪團變了樣子,不再是單調的圓球,而是被捏成了不知什麼生物,圓鼓鼓的肚子,胖胖的爪子像人一樣呈站姿站在手上。
「這叫龍貓,可愛吧,送你了。」白幽擺擺手,上樓去了,一邊還秀氣的打了個哈欠。
站了一會兒的白子墨突然笑了,更顯俊逸的臉龐看得周圍的人都是一愣。「很可愛。」目送著已經消失在樓梯拐角處的身影,低低的三個字讓人聽不清。是很可愛,以前怎麼沒發現呢?這樣一個嬌氣靈動的人冷閻怎麼捨得下殺手並丟棄呢?
「大哥,你怎麼還在樓下?」在樓上等了許久的白子棋出聲喊道,同時嘀咕大哥的脾氣越來越古怪了。
四人在各自房裡用了午餐,略微休息后就下了樓。宰相府和冷王府的車架到達冰湖的消息自然已經傳開,相約觀梅賞雪的帖子只一個中午就來了七八個,四人便步行前往湖心亭,雖說是湖心亭其實並不在湖心,只是距離湖岸有一些距離的亭子,樓閣,這些高低不齊的亭子和樓閣通過長廊相連,綿延竟然超過千米有餘,這景觀若是保存到現代,也不失一大建築奇迹。
到了湖心亭,男女自然是要分開,白子墨和白子棋走向另一邊相鄰的亭子,相距僅僅幾米遠。亭子中早已聚集了形形□□的少年郎俊。
白幽和白念靈也到了亭中,亭中不時傳出女子三三兩兩的嬌笑聲,聽的白幽抖了抖。由於白幽的到來,亭中女子紛紛過來行禮,只有一女子仍舊坐在雕花圓凳看到她嗤笑一聲。「你就是四王叔的王妃?也不過如此。」
女子話一出口,白幽就知道了女子的身份,冷國中唯一一位及笄卻未遠嫁的公主冷臨容,年十七還未嫁人,寵妃昭和之女,很得皇帝寵愛。
冷臨容的話一出口,湖心亭就陷入了一片沉默,甚至連旁邊男子所在的亭子都安靜了下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冷臨容為何發難,畢竟白念幽也是宰相府嫡女,身份不低。
白幽淺淺一笑也不惱。「我確實不過如此,如果不是入了王爺的眼,恐怕到了十七歲還嫁不出去。」說完滿意的看到冷臨容漲紅的臉。隨後甩一甩衣袖,泰然的坐在桌邊。
氣氛僵持了一瞬,自然有有心人打破僵局,氣氛很快融合,眾人繼續說說笑笑,期間不知誰喊了一句。「下雪了!」
果然陰沉了幾日的天揚揚洒洒的飄起了雪,冰湖三面環山,湖面只能感受到微弱的風撫,湖岸及湖心小島上的冰梅似有感應一般緩緩綻放,從深紅到淺粉顏色不一,卻無一不晶瑩剔透,宛若冰雕,這般奇幻之景動人心魄,引人矚目。
白幽的眼神黏在冰梅上許久,想不到在這不知名的古代也能看到這般景色,果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如此美景,各位不如一展文采,以襯此景。」待大家緩過心神,白念靈提議,恰好滿足了亭中女子躍躍欲試的心情,相鄰亭子頓時傳來響應之聲。白幽撇撇嘴,好沒新意啊,這古代的娛樂方式實在太少。(囧,深有同感,不知道該寫啥了。)
「冷雪映梅落玉壺,瀟瀟東風棄相逐……」在白幽思考隨便抄襲一首古詩念念的時候,男子湖心亭中已經傳來吟詩聲。因是觀梅賞雪,詩詞多是以梅,雪為題,作為一個從小學就開始背各種經典詩詞的現代人,白幽實在聽不出詩詞的高低之分,好在也無人管她。
男子與女子的文采相互交替進行著,男子多為作詩作畫,女子則多一些樂器演奏,畢竟這個時代,女子的文采終究要差上一些。男子那邊有人作了一副畫,與此時熱鬧景象不同,畫中只有一人游湖,背景取的是湖心亭與環繞的雪山之景。滿副畫卷均為黑白之色,讓人心生孤寂之感。
「不愧為今年的狀元郎,畫中意境似孤寂,卻又不失大氣洒脫之意,還請諸位佳人以此畫為題作回禮。」對面亭子一個油頭粉面的小生差人遞過畫卷。
將畫卷鋪開后亭中又是一片竊竊低語之聲,還有人居然面露羞怯偷偷向著對面看。白幽滿頭黑線,現在這都是什麼情況?不過這幅畫倒是不錯,和一首詩也蠻配的。
很快亭中就有人做出了回應。「小女魏雪在此奏一曲《獨游》以應公子畫中之景。」很快錚錚悠遠古琴之音響起,節奏音調暗含寂寥之感,一曲悠長而綿延不絕的古琴曲博得了眾多喝彩。
之後又有三個女子給出回禮,兩個吟詩,一個彈了曲琵琶,對面亭子很給面子的一一說好,但白幽一眼望過去,很容易看到那個作畫的狀元眼中的不以為意。
「小女白念靈願作一詩,作為回禮。」就在眾人以為結束的時候突然響起白念靈的聲音,頓時氣氛緊張了不少,白念靈的才女之名在長寧城中早有名氣,而且白念靈長相在一眾大家閨秀中十分出眾,自賞雪開始一直未見她出聲,此時她一動,自然吸引了諸多目光。
白幽也打起了精神,以前的白念幽除了對白驍,其他人都不上心,導致白幽對宰相府的人沒什麼印象,更談不上了解。
白念靈站在亭前,望著更遠處的湖心,目光幽深,語氣放沉,緩緩念道「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一首詩念完之後自是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