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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青舒(1)

  第471章 青舒(1)


    沈教授幫望舒教訓了研究所裏的那兩個前輩之後,望舒過了好一段時間的悠閑,不過她們新能源也不能一直沒有人,所長很快又安排了其他研究員過來,而望舒還是一個可憐的見習生。


    不過望舒也沒覺得有啥不好的,隻要能有實驗做,她就能完成論文,就可以繼續往上考博了。


    不過……


    令望舒有一些尷尬的是……


    上周末她竟然就在沈教授還在的時候……睡著了!


    望舒第二天早上起來看到整理得幹幹淨淨的餐桌與廚房,想殺了自己的心都有!


    晚上絕對不能熬夜寫!論!文!

    她幫新來的前輩將儀器調試好之後,低頭記錄數據,一幹就是一下午。


    直到晚上七點左右,她才伸著懶腰從研究所出來。


    本來她是想坐地鐵的,研究所距離地鐵站很近,走了沒多久,忽然覺得身後有人跟著她。


    望舒屢次三番地扭頭,都沒有看到人在哪兒,她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我的錯覺?”


    很快,望舒便知道這不是自己的錯覺了。


    路過一片同樣已經熄滅的藝術館時,她的身後突然竄出來了兩個人,捂住她的嘴,把她往無人角落拖去。


    望舒嗚嗚嗚了好幾聲。


    不遠處的主流車道上,沈青山也在開著車往自己家走。


    在觀察路況時,餘光偶然看到有人被帶進了無人角落。


    他並沒有看清那個人是望舒,依照沈青山這種作為大學老師,見死不救是不可能的。


    他頓了頓,很快就調整了車子所在的車流橫道,拐彎停在臨時停車位上,慢慢走過去。


    很簡單,如果那兩個人真是施暴者,那他就會果斷打110報警,等著警察過來把事情解決。


    望舒使勁咬了捂住她嘴的人一口,那人尖叫了一聲鬆開了望舒。


    “好你個望舒,你把我們兄弟倆給整工作沒了,現在竟然還敢咬我!”


    望舒聽到這個聲音,有點熟悉。


    她扭過頭看去,就發現這兩個人,不就是當初讓她去勾引沈泊行,想著拉讚助的前輩嗎?


    “你們做了壞事,被沈教授抓了個正著,現在反過來怪我?”望舒有些無語,“前輩,能不能講點道理啊?”


    “你老老實實去勾引沈泊行不行?到時候我們研究室也有了錢,你也能轉正,你現在倒好,勾引沈青山,讓他為你出頭,你打的真是一手好算盤!”其中那個禿頂的前輩惡狠狠地說道。


    “今天我們過來,就是要教訓教訓你!”


    聽到這話,望舒歎了一口氣,把手機從自己口袋中拿出放進自己背的書包裏,“本來你們也是我的前輩,我忍著你們,是為了我實習期能夠安全度過。”


    這年頭研究員不好幹,沒有博士的學位哪個研究所都不會要人,望舒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工作,自然不可能因為兩個人的挑釁而自己忍受不了離開。


    望舒說完,又捋起袖子,“你說你們既然已經離開了,再重新找一個工作,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挺好的嗎?”


    “你說的倒是輕巧。”禿頭男人咬牙切齒,凶狠瞪著她。


    他們研究所有沈青山在,那就是一個常年的搖錢樹,不像其他地方的研究所工資給的低。


    有這麽一個好工作,他們哪裏願意屈尊去更次一檔的研究所?


    “既然你們不肯善了,那我也沒有法子了。”她都忍了好長時間沒有動手了,他們非要兩個打一個。


    臉都不要了,那她還讓著他們幹什麽?

    那兩人相視一眼,自認為男女之間力量懸殊,壓根不需要害怕望舒,頓時直接朝她的肚子招呼而去。


    哪知,他們才剛動,望舒已然到了他們麵前,握緊的拳頭砰的一聲砸在禿頂男人的臉上。


    她腳步前走兩步,又在地上畫圈,整個人身形一轉,又給了另外一個油膩男人一拳。


    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鍾。


    兩個怎麽說也屬於壯年的男人就這麽被望舒給撂倒了……


    站在不遠處的沈青山不禁微愣地看著利索動手的望舒,一時間竟然緩不過神來。


    望舒看著這兩個捂著臉,露出懼怕神色的前輩,動了動拳頭,笑著說道,“前輩可能不知道,我之前在高中和大學,分別考了跆拳道七段和八段,再來十個你們,也打不過我。”


    兩個被揍的男人:“………………”


    “拜拜。”望舒擺擺手,扭頭就想走。


    誰知……


    一扭頭她就對上了一雙帶了些遲緩,戲謔,迷惑,猶疑的眼眸。


    望舒瞪眼看著眼前站著的男人,震驚了。


    “沈……沈教授!”


    剛才還一副“我很牛逼”的望舒氣焰頓時消了。


    沈青山默了半晌,幽幽說道,“打得不錯。”


    望舒:“……”


    車子重新啟動。


    望舒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安靜如雞。


    沈青山已經整理完了思緒,表情看上去淡然極了,壓根不像是方才見過她揍人的模樣。


    “剛才看你教訓那兩個人時,還挺囂張的氣焰,現在怎麽不說話了?”沈青山踩著油門,將車子駛入車流之中。


    聽出沈青山聲音裏透著的打趣,望舒臉都紅了,有些欲蓋彌彰的抬手撓了撓臉,小聲說道,“那打架和現在情況能一樣嗎……”


    接著,望舒就聽見了一道淺淡的笑聲。


    望舒更尷尬了。


    她揍個人都能被沈教授看到,丟死人了!

    “看你那架勢不像是隻練過幾年。”


    望舒一股腦說道,“我媽是開跆拳道館的,我從小就開始學了,連道館裏的師兄師姐都沒幾個能打得過我。”


    她說這話時聲音裏還帶著幾分得意。


    顯然是對此非常自豪。


    沈青山聽得隻想笑,又問道,“為什麽會學物理?”


    望舒聽到這話,猶猶豫豫道,“就……聽說學物理挺賺錢的,正好新能源是大勢所趨,我又有那麽一點點天賦,就選了這方麵讀研究生。”


    沈青山淡淡的笑著,說道,“挺好。”


    不知道為什麽,望舒聽到這句話,總有一種麵對自己研究生時期的導師的感覺。


    待下了車,望舒朝沈青山鞠了一躬,“謝謝沈教授送我回來。”


    沈青山沒有下車,搖下車窗對她說道,“早點休息。”


    望舒點點頭,看著沈青山的車子漸漸行遠,這才走回去,路上,她想到沈教授竟然對她揍人的事情沒有表露不滿,不由得勾起了唇角,一蹦三尺高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


    她照例打開了電腦,抱著自己的貓貓論文,翻看新聞。


    “物理學家望一沉將於本月二十五號帶領自己的團隊抵達北城,屆時將在北城大學舉辦一係列講座。”


    新聞橫幅最醒目的位置上,出現了這一篇報道。


    望舒愣神地看著這篇報道,臉上輕鬆的表情漸漸消散,等她回過神來時,手已經點開了那篇報道。


    裏麵的望一塵年齡已經五十,身上穿著灰色西裝,身形挺直,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位物理學家。


    倘若有人仔細看,就會發現,望一塵的麵部輪廓與望舒像極了。


    望舒神情之中透著複雜的情緒。


    她今天對沈青山撒謊了。


    她之所以學物理,是為了讓那個為了物理而拋妻棄女,認為家庭是累贅的大名鼎鼎的望一塵看到她。


    望舒的視線落在標題上的時間上。


    很快,她又煩躁地把電腦給關上,將自己砸在床上,有些心煩意亂。


    要去看看他的講座是什麽水準嗎?


    算了。


    過去自取其辱嗎?

    望舒悶悶不樂地看著論文跳在床上,優雅地蹲坐在她的枕頭上,開始舔毛。


    二十五號。


    望一塵與他的團隊準時抵達了北城,並且直接坐車前往北城大學。


    作為北城大學內最年輕有為的物理教授,沈青山自然而然地抽出了時間與望一塵見麵,商討在北城大學開講座的時間以及,與北城大學一起合作研究項目的商定。


    “希望能合作愉快。”


    開完會,沈青山站起身來,與望一塵握手。


    望一塵露出了笑容,“麻煩你了。”


    “這些都是我們北城大學應該做的,羅教授您好好休息,我們都很期待後天開始的講座。”


    “我也一樣。”


    望一塵講座的時間確定下來後,北城大學裏麵的宣傳部便在整個學校以及業界進行了宣傳,物理係的人自然不用說,很多博士生與碩士研究生都會慕名而去。


    時間選擇在周末。


    望舒鬼鬼祟祟地帶著口罩,溜進了北城大學校園裏麵。


    不得不說的是,北城大學作為雙一流的大學,不僅學校大,而且還非常好看。


    她一路問人,找到了這次開講座的大禮堂。


    裏麵已經進去了不少人了。


    因為麵向大眾,所以檢查得並沒有那麽嚴格。


    她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望一塵還沒進來,就聽到周圍的人已經開始議論紛紛了。


    “聽說以前羅教授都是在國外做研究,怎麽回來了?”


    “這些年國內物理有關的領域漸漸趨於成熟,市場也大,羅教授肯定要回來。”


    “就是不知道咱們學校的沈教授和羅教授比起來,哪個更厲害一些。”


    望舒聽了半天,最後低聲嘟囔了一句,“肯定是沈教授厲害。”


    他年齡才不過三十,就已經小有成就,望一塵三十歲的時候,還是個物理老師呢。


    “謝謝你對我的肯定。”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望舒嚇得差點沒竄起來!


    她連忙穩住自己,扭頭看去,就發現她身後竟然坐著沈青山!

    “沈……沈教授!您怎麽在這兒!”望舒轉過身,壓低了聲音震驚道。


    沈青山穿著一身幹淨的深色半休閑服飾,看上去與周圍那些外界過來看講座的人沒有什麽兩樣。


    若非要說區別,那隻能說沈青山生得比其他人更加儒雅英俊,一身書卷氣,清絕出塵。


    沈青山笑著看她跟她那隻貓一樣,受了驚就要炸毛的樣子,說道,“既然是物理學講座,我不在這兒,應該在哪兒?”


    望舒往下挪了挪,“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的意思是,沈教授您不在前麵,怎麽會在這兒坐著?”


    剛才望舒一直都在警惕著會不會碰見望一塵,壓根沒往後看!


    “坐這兒挺好。”沈青山透過金絲眼鏡的眼眸落在隻露了半張臉,其餘都被椅背給擋住的望舒,聲音之中帶著戲謔,“不然怎麽能聽見望舒小姐你對我這麽高的評價呢?”


    望舒:“……”


    “趕快坐好,講座要開始了。”


    “哦。”


    望舒隻好老老實實坐好。


    望一沉已經走了出來,他身邊跟著好幾個人。


    望舒往後躲了躲,把口罩拉得更往上了一些,將自己整個人都縮了起來,似乎很怕讓別人看到她一樣。


    不過也確實如此。


    望一沉不愧是望一沉,他雖然年齡很大了,但隨著他年齡增長的還有他的知識,一趟講座下來,所有人都收益頗豐。


    就連望舒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學識淵博。


    她努力克製著不讓自己心中泛酸。


    直到台下開始有提問的環節。


    一番很是正常的關於物理向的提問過後,有一個人舉起手。


    望一沉讓他站起來提問。


    “望先生,請問您一路走到現在,大器晚成,最想感謝的人是誰?”那人模樣看著像是一個記者,手中還拿著類似於收音器的東西。


    望一沉緩緩地露出了笑容,“我想道謝的人有些多。”


    “第一個是我的恩師,沒有他教導我,我也不會踏上學習物理的道路。”


    “還有一個人。”望一沉的視線挪向台下,似乎是在搜尋著誰,找到之後,笑容變得柔軟又可親。


    望舒知道,那道視線不是給她的,也不會是給她的媽媽。


    隻聽望一沉繼續說道,“這個人是我的妻子。”


    望舒瞳孔微縮,大腦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望一沉的嘴張張合合,每一個字她都聽見了,但組合在一起,卻變成了她無法理解的言論。


    “二十年前我一無所有,隻是一個物理老師,如果不是遇見了我的妻子,我或許會那麽碌碌無為地過上一輩子,是她看出了我的才華,並鼓勵我朝著物理的方向前進,如果不是她,我或許走不到現在這一步……”


    “啊,真羨慕望教授,沒想到他和他的妻子還有這麽一段姻緣。”


    “是啊,看上去兩個人老夫少妻的,真般配。”


    望舒倏地站了起來,無法再忍受這裏每個人所吐出的每一個字。


    她神情生硬得很。


    望一沉說的正是熱烈,看到有一個小姑娘站起來,以為她還有什麽問題,笑著問,“請問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望舒冷冷看著他,口罩下麵的臉已經凝結成了冰,她真想撕開這個虛偽的男人的真實麵目。


    長久的沉默,沈青山看著忽然動作的望舒,斟酌半晌,打算替她問一個問題時,就聽望舒的聲音響了起來,“不,我隻是看了一篇拋妻棄子的報道,對比望教授您的愛情故事後,我為此感到很惡心,所以打算離開。”


    望一沉聽到這話,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


    他正想看清楚這個戴著口罩的女生到底長著什麽樣的眉眼時,望舒已經從位置上離開,頭也不回地從北城大學。


    沈青山看著望舒的背影,目光看向望一沉時,神情之中多了幾分若有所思。


    他也站起了起來,不過沒有驚擾任何人,而是和學校的領導說了幾句話,便從大禮堂走了出來。


    望舒心口憋著一股怒火,又不知如何發泄,越想越氣,眼眶紅了一半兒。


    學什麽物理!

    她要回去繼承跆拳道館!


    媽的垃圾物理!


    望舒踢起地上的石子,泄憤一般地說道,“狗都不學物理!”


    “咳。”


    一聲低低的輕咳。


    望舒瞪著眼扭頭看過去,就發現是沈教授。


    她眼眶紅紅的,更像是一隻兔子。


    沈青山笑著看她,似乎並沒有聽到她方才說的那句“狗都不學物理”。


    “想去喝一杯嗎?”


    望舒不知道自己怎麽上的沈青山的車子,她低著頭悶不吭聲。


    沈青山也沒有多話,沉穩地開著車,到了一個安靜小區。


    望舒看著容積率很低,樓層也不高的房子,問道,“這是哪兒?”


    “我家小區。”


    望舒:“啊?”


    “現在酒吧可沒有開門。”沈青山平靜如常的說道。


    也是……


    望舒悶悶不樂地點了點頭。


    這裏就是當初沈青山專門找了沈泊行從內部拿的價格,還了三年房貸才拿下來的房子。


    一梯一戶的三百七十平的大平層,房子都是按照他的風格裝的,極簡風,線條流暢,每一處都透著精細的工藝。


    單單是裝修就讓沈青山厚著臉皮回家蹭了四個月的飯。


    望舒看著這房子,真心實意地感歎了一句,“沈教授,你家真大。”


    “一般。”


    沈泊行在珺庭的房子才大。


    “您真是太客氣了。”望舒想起自己連存款都隻有那麽一點點,估計連這兒一塊磚的麵積都買不起。


    沈青山輕輕笑了一聲,他走向酒櫃,問道,“你想喝什麽?”


    “度數低的?”望舒怕自己再喝醉了。


    “行。”


    他拿了一瓶新釀的紅酒,這種度數通常不算太高,又做了一些食物。


    望舒本來以為就是簡簡單單的喝個酒,沒想到順便把今天中午的午飯給解決了。


    她這會兒當真是感到了誠惶誠恐了。


    “沈教授,真是太麻煩您了!”她多少有些坐立不安。


    “沒事,吃吧。”


    “哦。”


    望舒拿起筷子,剛嚐一口,眼底便忍不住的迸發出亮色。


    “這真是雞肉嗎,好好吃啊。”


    “青檸香煎雞。”沈青山溫和地回答道,“嚐嚐這個?”


    他指了指身前的菜。


    望舒依言夾起來,是咖喱牛腩。


    咖喱的辛香與牛腩的味道完美融合在了一起,入口都是驚豔。


    “沈教授!你太厲害了吧?”望舒誇讚道,“您要是不當物理學家,做一個廚師我肯定天天捧你的場!”


    “跟你的廚藝比起來,我媽媽做的菜不值一提!”


    望舒她母親做飯不怎麽好吃。


    沈青山笑了,“多謝誇獎,好歹我不用做狗了。”


    望舒沒想到沈青山會提起這個,她臉上頓時紅了起來,連忙擺手,“不,不是在說沈教授,我隻是……口不擇言,沒有侮辱物理的意思。”


    她著急得不行,一股腦地想去把事情說清楚。


    沈青山眼底的笑意更甚了,“沒有關係,望舒小姐不用在意。”


    望舒憋著一口氣,小心坐了回去,半晌之後,才又添了一句,“沈教授喊我望舒就可以。”


    也沒有其他人喊過她什麽望舒小姐,聽著還挺別扭的。


    “吃飯吧。”


    望舒拿著筷子,嚐到好吃的之後,很快就把自己心中的那些不快給忘了幹淨。


    沈青山給她倒了一杯紅酒。


    望舒喝了一口,甜滋滋的,口感也很好,她說道,“沈教授這次千萬別動了,一會兒我來洗碗!”


    “家裏有洗碗機,你可以把東西拿過去擺放好便行。”


    望舒腦袋不停地點。


    二人把東西吃了個幹淨,望舒還怕洗碗機洗不幹淨,將碗碟先衝了一遍這才將東西擺放進洗碗機裏,將水池擦幹淨。


    她算是發現了,沈教授的強迫症很強烈!

    就比如這灶台上,做過飯的鍋具早就收了起來,碗筷有專門的櫃子裝,碗具以顏色深淺以及開口大小依次放好,就連筷子,也有銀色,金色木質等等分別,勺子更不用說了。


    當然,今天這餐並不是望舒擺放,而是沈教授擺的。


    他大抵是知道自己有這種強迫症,所以掐著時間進來,把洗碗機內烘幹的碗筷拿出來,放回屬於它們的櫃子裏。


    望舒看得歎為觀止。


    連今天生的氣都忘了。


    酒才喝兩口,但飯已經吃完了,二人便轉移到客廳。


    望舒喝了一大口酒,這才真誠地對沈青山說道,“沈教授,謝謝您今天請我吃飯。”


    “是人都難免有不高興的時候。”


    聽到這話,望舒的眼底閃過些微陰霾。


    她看著外麵漂亮的風景,聲音有些暗淡的開口,“也是,誰都有不高興的時候。”


    望舒又喝了一口酒,重重吐出一口氣,咬牙切齒地說道,“望一沉那個王八蛋!”


    她今天不高興,果然是因為望一塵。


    沈青山從未聽說過王一塵有孩子,也不知道他以前結過婚。


    之前看過的消息之中,隻有望一塵三十歲之前都是教高中物理,生活很是平淡,後來遇見了他現在的妻子,三十歲之後的望一塵幾乎可以說是直上青雲,先後突破了許多物理技術難關,成為國內非常有名的物理學教授。


    看樣子望一塵並不打算認自己這個孩子。


    沈青山看著望舒,她站起來身形還有些晃,“早知道我就該在剛才的講座上,直接把這個人的臉皮給扒了才對!”


    “我媽嫁給他那麽久,我就沒見他看過我媽一眼!他心裏隻有物理。”


    望舒心中有怨又有委屈,眼眶紅紅的,哽咽著說道,“從小連抱都沒有抱過我一次。”


    “而今天,他竟然在那個台子上,說要感謝的是他唯一的妻子。”


    “我媽算什麽,我又算什麽?”望舒心口發疼的厲害。


    望舒看向沈青山,有些蒼涼地笑了,“我從小就看著望一塵的背影,他自己霸占了一個很大的書房,那裏從來不允許我和媽媽進去,能進去的人隻有他一個。”


    “我媽在跆拳道館教人跆拳道,回來還要給他做飯,他嫌棄我媽做的東西口味太重,從來不肯誇讚我媽一句話,當時我越覺得媽媽做飯不好吃。”望舒說到這兒,哼笑了一聲,“是我看錯了。”


    “望一塵在學校,能吃得下那個女人烤得發黑的蛋糕,卻吃不下我媽的飯。”望舒聲音之中透著割裂的憤怒。


    沈青山覺得她有些喝醉了,但又不像,她眼底還算清明。


    望舒還在自顧自地說著,“我小時候也學過物理,做出過物理滿分的卷子,我把卷子拿到他麵前,他把卷子扔在地上,說不要打擾他看書。”


    他聽到這話,不禁微微皺起眉頭。


    抬起手,沈青山想著把望舒拉下來坐在沙發上。


    哪知他沒瞧見腳下擺放的電視機的遙控器,這是方才他們在吃飯時,望舒調了電視台,隨手放在那的。


    沈青山一時不查,本想拉她的動作,反而變成了把她直接給撲在了地上。


    若非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望舒恐怕是要被砸得腦袋疼了!


    沈青山瞳孔微縮,一股淡淡的檸檬的清香從望舒身上傳來,也許是沐浴露的香味,又或者是其他。


    沈青山克製地不去多看望舒,卻又無法避免地碰到了她豐盈的身姿。


    望舒發育得很好。


    望舒眼淚還沒掉下來,有些呆呆地看著沈青山。


    “沈……沈教授?”


    “抱歉。”沈青山聲音有些沙啞,連忙從她身上翻下來,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望舒腦袋還有點疼,坐起來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麽了?”沈青山有些緊張地問。


    “唔……好像磕著腦袋了。”望舒咕噥了一聲,“不過沒事兒,我經常摔著,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她很快就忘記了方才的悲痛,抱著腦袋。


    沈青山皺著眉,不滿她這麽隨意。


    他站起來,伸出手,把望舒從地上拉起來,走到她身後檢查她的後腦。


    貼近的距離讓望舒輕而易舉地感受到了身後傳到她身上的溫度。


    溫和的,不帶一絲攻擊性的溫度。


    望舒有一瞬間的失神,她很快就回過了神,因為沈青山按住了她磕到地上的部位。


    “嘶嘶嘶!沈教授!您輕點!”望舒想往前走,倒吸一口涼氣。


    “不要亂動。”沈青山抓住她的手,不讓她胡亂動來動去。


    “疼!您別按了。”


    沈青山有些愧疚,側著頭對她說道,“抱歉。”


    望舒還想嗷嗷兩聲,聽到這話,就有些嗷嗷不出來了,她自己摸了摸那傷口,剛想側身跟他說話,自己的肩膀就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她今天穿的是襯衫,沈青山也是。


    純白的襯衫相互摩擦,不輕不重的力道,幾乎讓二人同時一怔。


    視線於空中相交,沈青山這才發現,原來望舒的右眼的眼瞼下,有一顆小小的,幾乎不怎麽能看得清的紅色的痣,仿佛搖曳的血珠,在她白皙皮膚上顯得格外惹眼。


    真想把這血珠擦掉。


    沈青山在心中閃過這麽一個念頭。


    他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還抓著人家的手,而且力道越收越緊。


    望舒被他專注幹淨的視線給看得不好意思,她通紅著臉使勁拽了拽,這才把自己的手從沈青山的手中給拽了出來。


    她磕磕巴巴地說道,“那個,沈教授,謝謝您,我先走了!”


    說完,望舒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沈青山看著她的背影,眼底多了幾分和平常不一樣的情緒。


    應該把她身上方才壓皺的褶皺給撫平才對。


    雖然望舒仍舊很討厭望一塵,但她還是要繼續上班。


    研究所就那麽大一點,如果想刻意去無視一個人,那個人反而會更加頻繁地出現。


    比如沈青山,他以前就會給研究所裏的同事帶東西,這次也帶了一些。


    是沈夫人做的一些糕點。


    他送到隔壁新能源實驗室時,就是望舒過來開的門。


    她不知道外麵是沈青山,等看清來人之後,頓時想到了那日在沈青山家裏的事情。


    望舒當然沒有喝醉,說那些話也是趁著喝了酒,一吐為快。


    但後麵的事情,著實發生在她的意料之外,以至於現在望舒看到沈青山,都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扭感。


    “沈教授。”


    “上午好。”沈青山一如既往的平靜,帶著儒雅隨和的表情,清雋又透著書生氣。


    “上午好。”望舒把門打開了一些。


    沈青山路過她時,給了她一盒糕點,“家裏人做的,嚐嚐?”


    望舒剛想拒絕,她們實驗室的導師就先一步的過來,“又是你媽做的?有我的沒?”


    “有,剛才已經全都送了一遍了。”


    “還行沒把我們給忘了。”


    望舒瞪眼看著其他人陸陸續續接了過來,看樣子沈青山送點心是時常的事情。


    望舒要是拒絕的話,就有點不大好了。


    她隻能把東西接了過來,小聲說了一句,“謝謝沈教授。”


    沈青山看著她略有些帶歪了的耳墜,手指動了動,沒有碰,隻說道,“這一份中口味應該是最多的,我媽做的糕點味道還不錯,你可以都嚐嚐。”


    望舒有些受寵若驚的點了點頭,看著沈青山離開,她心中不禁冒起感歎的情緒。


    “沈教授真是一個大好人。”


    她看了看別人盒子裏的點心,果然發現自己這個盒子裏口味是最多的。


    一種說不出的隱秘快樂侵占了望舒的心口。


    這種被偏愛的感覺,很好。


    ……


    沈青山偶爾會請她吃東西,都是他自己做的,味道好得讓望舒都有些吃不下外賣了。


    沈青山聽到望舒的話,不禁笑道,“如果你想吃,可以隨時來。”


    “那多不好。”望舒坐在餐廳裏,視線還在看研究室裏的數據,說道,“我已經蹭吃蹭喝不少了,可不能賴在沈教授您家裏不出來啊。”


    望舒是一個聰明的人,新能源實驗室那邊似乎也發覺到望舒是一個有才能的,所以給了她一些數據讓她單獨完成。


    這可是她轉正的機會,望舒肯定不會放過。


    她廢寢忘食了好幾天,確保所有數據都沒有問題,就連今天吃飯,也又檢查了一遍這才放鬆下來,露出清豔的笑容,“沈教授,我有預感!”


    “哦?”沈青山將二人的筷子一絲不苟地放好,兩份菜色做得都一樣,搭配合理,看著就很有食欲。


    “咱們研究所的新能源,會成為您主導的信息物理之外的第二大賺錢的項目!”望舒自得地說道。


    沈青山看著她眉眼掛著的自信,不著痕跡地收回目光,“這麽有自信?”


    “是啊。”望舒指著自己,“我也勉勉強強算一個天才吧。”


    沈青山不禁笑了出來。以茶代酒,“那我等著那天的到來。”


    ……


    望舒研究室內的新能源不斷獲得突破,她也在整個科室裏麵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成為研究所內的正式一員。


    有了產品,就要去招商。


    正好北城最近有一個大的招商會,他們研究所也有收到了邀請函,占了一個比較大的場地。


    望舒興致勃勃地跟著研究所的人一起去了這次的展覽會。


    望舒對她們的新能源產品很有信心,這次一定能招商成功。


    “完了。”


    同研究室的同事苦著臉,從轉了一圈的外麵回來。


    “怎麽了?”望舒還沒來得及去看呢。


    “我剛才看到了望教授的團隊了!他們也來了!”


    聽到望教授,望舒就下意識地想到了望一塵。


    “他來就來唄,又不和我們搶生意。”望舒目光在四處看了看,沒見到望一沉,反而看到了沈青山。


    他一身黑色的西裝,身形挺拔,現在正和一個略有些眼熟的人說話。


    嗯……


    就是那個以前她勾引的對象。


    盛央的老板,沈泊行。


    “誰說不和我們搶生意。”同事苦著臉說道,“望一塵團隊裏,展出的一個產品,和我們的新能源產品很像!”


    望舒聽到這話,臉上的情緒頓時收斂了幹淨,“真的?”


    “我騙你幹什麽?”同事說道,“他們還要拿到一會兒的主會場去展覽呢。”


    那個主會場是誰想過去就能報名去參加的,能提升自己產品的中投資率,但一旦有什麽缺點,也會被暴露得清清楚楚。


    望一塵若不是有自信,怕是壓根不會這麽做。


    也是,他的名字放在哪兒,就能引來不少人的投資。


    這些科技產品最怕的就是撞方向,就像是遇到了穿同款衣服的人一樣,誰醜誰尷尬。


    這是望舒第一次與望一塵正麵對上。


    她不想輸。


    “我們不能因為對方是望一塵就什麽都不做。”望舒對同事說道,“咱們的產品可是我們一起嘔心瀝血了好幾個月才做出來的,我們應該有自信。”


    “但是……”


    “不要怕。”


    也許是望舒說得很嚴肅,同事的情緒消散了許多,猶豫地點了點頭。


    新能源研究室的研究員臨時開了一個會,決定他們也去主會場。


    “那誰上台?”主事人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


    眾人麵麵相覷,最後齊刷刷指向了望舒。


    望舒:“?”


    “為什麽?”


    “因為你是我們研究室裏長得最好看的。”


    “……”


    “對,你單單站在那兒,就足夠吸引人了。”


    望舒看著他們仿佛是把皇太子交到自己手中的表情,她滿臉嚴肅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明白歸明白,等望舒走過去後,看到烏壓壓的一群人,小腿肚子不禁開始打戰起來。


    她真能行嗎?

    “你還好嗎?”


    身後忽然傳來聲音。


    望舒連忙看過去,發現是沈青山,“沈教授您怎麽過來了?”


    “聽說你們的產品要在主會場展覽,過來看看。”沈青山遞給她一瓶水。


    望舒緊張地握著,點點頭,“對對,一會兒我上去進行講解。”


    “正如你所說,這裏麵有你的心血。”沈青山含笑地看她,“你應該相信它。”


    望舒正想點頭,就看到一群人走了過來。


    是望一塵。


    她臉上的表情頓時變了又變,


    “沈教授。”


    “望教授。”


    “剛才聽說你們研究所也有關於新能源的研究,聽說與我們的產品有些相同。”望一塵沒有看望舒,隻和沈青山交流。


    “和我不是一個科室,我也不是很清楚。”沈青山緩緩說道。


    望一塵笑了笑,目光這才從望舒身上掃過,他似乎沒有認出望舒,隻道,“雖然現在女研究員比較多,但關於新能源這種前沿科技,還是需要多多用功做好功課,而不是想著借勢一步登天。”


    望舒聽完了他的話,眼底不禁流露出惱怒。


    她剛想說什麽,沈青山卻先一步開口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年輕人總會先一步的去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望教授,您說是不是?”


    望一塵冷硬的唇角勾了勾,沒有再說話。


    望舒已經握緊了拳頭。


    如果剛才她還沒有自信,那現在,她可自信滿了。


    工作人員開始喊望舒的名字。


    望舒看了想沈青山,隻看到他一如既往的淡然儒雅。


    望舒的心安靜下來。


    沈青山卻動了,他走過去,抬起手,手指擦過她的唇瓣,那一點點沒有暈開的口紅,在他指尖暈染,鬆開時,望舒有些傻眼。


    “快去吧。”沈青山若無其事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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