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她再也不喜歡沈泊行了!
第225章 她再也不喜歡沈泊行了!
沉鹿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那聚會廳裏走出來,她沒有穿羽絨服,隻有兩件單薄的衣服,寒風瑟瑟,從四方鑽入她毛衣裏。
久違的寒冷。
沒有目的在大街上遊逛,沉鹿渾渾噩噩,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
她凍得嘴唇發紫,可她卻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也不知走了多久,她有點累了。
許多人裹緊了大衣和她擦肩而過,帶著異樣的眼神看她。
沉鹿坐在一條長椅上,那椅子在風口,蕭瑟的樹葉被風吹得颯颯作響,最後寒風便落在了沉鹿身上。
她大腦被針紮一樣的疼,一團棉花堵塞在胸口,沉鹿呼吸困難。
沈泊行的話,寒冠玉的話,不斷在她腦海中徘徊,沉鹿咬著牙,內壁被咬爛了一個小口,她在口腔中嚐到了一絲鐵鏽味。
思緒回籠,那張被寒冷凍得慘白的臉露出了苦澀的笑。
她早該知道的。
早該知道小叔從一開始就把她當做侄女,對她的照顧,也僅僅是因為她是他的侄女。
這一年過得太過順心,她差點忘記了自己的位置。
他是高高在上的小叔,而她隻是被小叔順手帶到一片光明的汙濁黑暗。
光明什麽都沒做,她卻生出不切實際的幻想,妄想著那顆最閃亮的星光可以永遠屬於她。
做什麽夢啊……
悄無聲息中,夜色終於把整個城市包裹,一抹冰涼落在沉鹿眼睫上。
沉鹿愣愣抬起頭,天空上不知何時下起了雪,洋洋灑灑的,似鵝毛,在空中飛舞,旋轉,降落。
“呀,下雪了!”嬌俏的女聲驚喜地說道。
“北城下雪最多,我們在一塊兒看了今年第一場雪,還能看最後一場。”男人笑盈盈說道。
“要是能下到淩晨,那我們就能看明年的第一場雪了。”
“隻能祈禱它下得再大一些。”
“那就很冷了。”
“有我在你還怕冷?”
一對情侶說著話,漸行漸遠。
沉鹿聽得眼眶發紅,一片雪花不期然落在沉鹿眼中,她猝不及防地低下頭,把眼淚擦掉。
她的身體已經有些凍僵了。
動動手都覺得困難,可眼淚就不受控製地往下流,越流越多。
無法言說的痛苦讓她難受極了。
沉鹿越哭越狠,她索性自暴自棄,低著頭啜泣。
看她的人更多了,有些市民還猶猶豫豫的似乎是想和她搭話,可看她哭得傷心,想安慰都不知該怎麽開口。
終於,在沉鹿發絲上落滿了雪後,她做出了一個決定。
她以後再也不喜歡沈泊行了!
這一念頭在腦海浮現,挖心削骨的疼席卷而來,她渾身都在疼。
沉鹿手指冰涼,按在厚厚一層雪上麵,她站了起來。
四肢都是僵硬的,單薄衣衫根本擋不住如此大的風雪。
在外待了將近一個小時,沉鹿蒼白的麵頰上多了幾分不正常的紅。
她剛剛抬腳,便脫力一般朝地上跌去。
想象中的疼沒有傳來,沉鹿抬著沉重的眼皮,隻看到沈泊行鐵青的臉色,目光似是能吃人一樣的看著她。
她的喉嚨疼,發不出一句話來,也不想說話了,她閉上眼睛昏了過去。
沈泊行感受著她如冰塊一樣的身體,原本找瘋了的情緒無論如何都發不出來。
脫下大衣,沈泊行把她緊緊裹住,抱起來。
“去醫院。”
沉鹿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失蹤,外套沒穿,手機也沒拿。
認識沉鹿的人都一窩蜂地跑了出來找人,連寒冠玉聽到她跑出去的事情後,臉上平白多了幾分怔愣。
她不會是因為自己的話才離開的吧?
沒有多想,寒冠玉就連忙出去和其他人一起去找沉鹿。
他本是沒有想和沈泊行一塊兒找沉鹿,可走到半路時,寒冠玉碰見了沈泊行,見他在大冬天裏額頭竟然出現了細汗。
沈泊行似乎是找到了什麽線索,步伐堅定又沉著臉急步前走。
寒冠玉最後跟了上去。
沒多會兒,寒冠玉就看到馬路的對麵,一個穿著裸色毛衣,被大雪覆蓋了頭發與眉眼,膝蓋,手臂上一片白的少女。
她孤零零坐在那裏,麵頰沒有半點血色,似乎是與整場大雪融為一體。
寒冠玉心髒被重重捶打了一下,腳下千斤重,一步都走動了。
她似乎是要起來,動作遲緩僵硬,腿上的雪隨著她的動作簇簇落地,竟有一個鼓包那麽多。
身體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她就會倒一樣。
寒冠玉剛想上前,而在他前麵的沈泊行已經跑了起來,越過馬路朝那幾乎成了雪人的姑娘跑去。
趕在她墜地的前一瞬,把她摟在了懷裏。
寒冠玉看著沈泊行的背影,愣住了。
在他愣神的時候,沈泊行已經把沉鹿抱起來。
沈泊行深斂著眉眼,發絲上,眼睫上都沾滿了雪漬,麵容沉到了極點,顯然是在盛怒之中。
他的怒是給沉鹿連衣服都不穿,糟蹋自己身體的,天知道她如冰雕坐在那裏的樣子讓他有多害怕。
她的身體本就不好,再凍這麽久,找死呢?
可沈泊行的動作卻和他的憤怒成反比,他抱人力氣用得溫柔極了。
似乎是在極力避免再傷到她哪裏一樣。
一路趕到醫院,沉鹿被送去看了醫生。
醫院走廊裏,一陣詭異的安靜。
直到沈雲盛和許和澤兄妹二人過來後,才有人說話。
許白白急得眼淚直冒,“小叔,鹿鹿怎麽了?!”
許和澤看他的神情不好,恐怕他也是在氣頭上,便拽住莽撞的許白白,“一會兒沉鹿從裏麵出來就知道了。”
“人沒事就行。”
許白白把淚憋了回去,眨巴眨巴眼睛,看著病房的方向。
沒多久,醫生便走了出來。
一眾人立刻圍了上去。
“醫生,鹿鹿怎麽樣?”許白白連忙問道。
“沉鹿小姐在戶外穿得太過單薄,送過來的時候已經出現了昏厥的情況。”醫生看了看眾人,繼續說道,“她以前就有被凍傷的情況,在手和耳朵處最為明顯,她現在有發燒的跡象,不過應該很快會好。”
“沉鹿小姐的體質不好,她倒是沒有過重的凍傷情況,不過我們發現在她昏過去之前有很強烈的情緒波動,我們初步懷疑是她的情緒帶動了身體的免疫係統的弱化,才造成的昏厥。”
許白白睜大眼睛,鹿鹿怎麽還昏過去了?!
沈泊行卻不自覺皺起了眉頭。
什麽樣的情緒波動能讓她不告而別地自己一個人跑到外麵凍昏過去?
“那她現在怎麽樣?”
醫生歎了一口氣,“以後一定不能再讓她受凍了,她這次發燒如果持續的話,後續極有可能變成肺炎。”
醫生走後,許白白這才進去看沉鹿,畢竟這一群人都是男士,進去不方便。
許白白看著沉鹿燒的臉上都透著不自然的紅暈,她極為心疼的坐下來摸了摸她的腦袋,很是生氣的說道,“你出去就出去,怎麽連個衣服都不穿啊,現在好了,把自己弄到醫院裏來了吧。”
說著,許白白又幫她拉了拉被子,很不好受地說,“你有什麽委屈不可以和家人說,你就和我說啊,我們不是朋友嗎。”
“就算我幫不了你,我也能聽你訴苦。”
沉鹿她什麽事兒都喜歡憋在自己心裏默默承受著,你要不把她逼急了,她什麽都不肯說!
許白白絮絮叨叨說了好久的話,又摸摸她的額頭,感覺她還是在發燒的,不由得又擔心起她的身體來。
門外,許和澤頂著沈泊行要殺人的壓力,讓許白白在裏麵待了十分鍾,最後實在頂不住了,就敲敲門,對裏麵的許白白說道,“許白白!你給我出來!”
許白白磨磨蹭蹭還不想走,就聽許和澤繼續催促,“沉鹿需要休息,你廢話那麽多,吵得她休息不好,看我怎麽教訓你。”
這下沒有理由繼續留在裏麵了,隻好走出來,不滿地對許和澤說道,“我又沒有吵到鹿鹿,剛才哥哥你大聲說話才吵到鹿鹿了。”
許和澤嗬嗬一笑,拉起許白白的胳膊,對沈泊行說道,“我們先走了,等沉鹿好點兒我再送小白過來看她。”
沈泊行點了點頭。
兩兄妹一邊說著話,一邊離開了醫院。
沈雲盛還在,站在外麵看了看裏麵的沉鹿,猶豫了半天,最後跟上沈泊行的腳步,走了進去。
沉鹿還在休息,手上打著點滴,身上的衣服也由護士給換了。
沈雲盛看她在睡夢中都有些痛苦的樣子,不由得微微蹙眉。
“小叔,你說沉鹿是不是知道她是顧家的孩子了,所以才……”
“去聚會的人沒人知道這件事,不是因為它。”沈泊行許久沒開口,聲音略顯沙啞。
“那她為什麽……”沈雲盛一時間有些想不通。
別說是沈雲盛想不通了,沈泊行同樣也想不通。
沉鹿這些天的情緒一直都很平靜,該畫畫畫畫,該休息休息,壓根不像是有事的樣子。
怎麽可能會突然從聚會廳跑出去呢?
沈泊行皺起眉頭,看著她蒼白又透著不正常紅暈的臉,實在是心疼得厲害。
這一年她都沒怎麽生病。
沈泊行捏了捏眉心,對沈雲盛說道,“你先回去,這裏有我看著。”
沈雲盛看了看沉鹿,發現自己在這兒確實做不了什麽,隻能默默點了點頭,說道,“有什麽事情,小叔你給我打電話。”
“嗯。”
病房裏很快就隻剩下了兩個人。
沈泊行坐在床榻上看了沉鹿許久,複又把她的手拿起來。
舉著左右仔細看了看。
發現指節處,微微發紅,顯然是被凍傷後留下的痕跡。
另一隻手還在打點滴,沈泊行隻是看了一眼,就發現上麵也有凸出的發紅凍痕。
沈泊行看得礙眼極了。
把沉鹿的手塞進被中,沈泊行俯身,將她耳側的發絲攏到耳後,食指與拇指捏住她的耳垂,檢查她的耳朵。
不出醫生所料的,她耳尖那裏果然凍紅了一塊兒,比手上的凍瘡小了許多。
看著她白玉無缺的耳朵出了這麽一點瑕疵,沈泊行的情緒愈發不好了起來。
似乎是發泄自己氣憤情緒一樣,捏了捏她的耳垂。
可惜沉鹿仍舊在休息,完全沒有感覺到沈泊行的憤怒。
沉鹿在發燒,護士給她用了三瓶吊水,掛了一個多小時才算結束。
沈泊行便守了她許久。
直到外麵響起一陣煙花綻放的亮光。
沈泊行扭頭看了一眼。
絢爛的璀璨煙火一簇接著一簇,在他墨色瞳孔中綻放。
沈泊行捏著沉鹿柔軟的中指,落在那紅色微硬的凸出上。
本來想著跨年最後一段時間帶她去看煙花。
可惜這個沒良心的姑娘先把自己弄昏了過去。
沈泊行收回目光,看著她,低聲喃喃,“這場煙花你瞧不見了。”
一夜無眠。
沉鹿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新年第一天的早上了。
發顫的眼睫慢慢睜開。
鼻尖圍繞著一股清洌的香味,不刺鼻,很溫和的味道。
她看著天花板,茫然了好一會兒。
手指微動,卻不期然地碰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
沉鹿扭過頭,隻瞧見一個趴在床邊睡著了的男人。
一個昨天她下定了決心要狠心不再喜歡的男人。
沉鹿腦袋發蒙,思緒漸漸回籠,想起自己昨天晚上昏過去之前,飛快奔來的身影。
那個人,就是她的小叔。
沉鹿心中五味雜陳,複雜又含著隱痛的看著沈泊行。
她明明已經做好了不再喜歡他的準備,可他現在穩穩趴在那裏休息,眼下還帶著疲倦與青黑,明顯是守了一夜。
沉鹿就無法讓自己狠起心腸。
是她自己起的妄念,怎麽能怪得了小叔?
是她心懷不軌。
沉鹿閉上眼睛不再去看沈泊行,隻覺自己多看一眼,都會讓自己的決心軟化一分。
不可以再動不該動的念想。
她翻了一個身,喉嚨腥癢,沉鹿有些難以壓抑的咳嗽了好幾聲。
沈泊行睡的不安穩,察覺到她的咳嗽,自然也醒了過來。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坐直了身體。
聲音透著沙啞,“醒了?”
沉鹿身體一僵,動都不敢動,連帶著把咳嗽也製住了。
沈泊行卻不這麽好糊弄,他還打算算事後賬。
不過他也不著急,說了這句話之後,便拿起手機給助理打了一個電話,讓他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拿過來,順便再買些早餐。
他的聲音不低,在單獨一個房間裏更顯得無比清楚。
沉鹿心中不由得發緊。
小叔這是今天不打算離開了?
那怎麽行……
沉鹿咬著牙,在心裏急得不行。
於是她故意裝作剛剛睡醒的樣子,睜開眼睛去看四周,誰知道她扭頭就撞上沈泊行那雙帶著興師問罪的目光。
沉鹿:……
不知道為什麽,她沒由來的感到一陣心虛。
然後,她率先挪開了目光。
沈泊行重新坐了回去,點了呼叫,護士和醫生很快就趕了過來。
她們幫沉鹿又做了一遍檢查,打上點滴,又叮囑了兩句,這才離開。
沉鹿慌亂心虛的念頭被醫生打斷,又去想小叔為什麽那麽看她。
很快她就有了結果。
他這是在怪自己昨天晚上自己一個人就那麽走了。
還把自己折騰到醫院來了。
沉鹿在心裏又是歎氣,又有些不想麵對沈泊行。
可他不得到答案必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沉鹿發愁,絞盡腦汁的想了理由。
最後,她終於想到了一個比較好的理由。
不過就是要讓顧蘿背這個黑鍋了。
顧蘿陷害她那麽多次,沉鹿讓她背黑鍋,心中沒有任何負擔。
於是等到醫生離開後,小叔果然像她想的那樣,問了昨天晚上為什麽不告而別。
沉鹿撒這麽大的謊,一時間就更心虛了,猶豫了片刻才開口,“昨天顧蘿對我說,就算我回到顧家也得不到什麽。”
“小叔,我是不是顧家的孩子?”
她還在發燒,嗓子不舒服,說一句話就要咳嗽。
沈泊行的目光看了她許久。
正當沉鹿以為自己的偽裝被沈泊行給看穿了的時候,沈泊行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你都知道了?”
沉鹿身子一僵,默不作聲的往後靠了靠,躲過了他的動作,垂下眼睛不去看他,略顯遲疑的點了點頭。
落在她腦袋上不過兩秒的手指微微一曲,明顯的停頓下來,沈泊行極其自然的收回手,似乎沒有瞧見沉鹿的後退。
“想在沈家還是回顧家由你自己做主,簡挽算是你的表姐,她能為你撐腰。”沈泊行神情不怎麽好看,語氣也帶了幾分冷冽。
沉鹿默默嗯了一聲。
她不驚訝,顯然是早就知道了。
沈泊行斂著眉,靠在椅子靠背上,打量著她。
沉鹿不說話,隻低著頭捏著紅腫的那處,似乎隻要捏捏,紅腫就能褪去一樣。
助理很快就趕了過來,把早餐和沈泊行辦公用的筆記本都拿了過來。
沈泊行卻不打算看電腦了,看著沉鹿吃了一些早餐後,便離開了。
中途沒有留下一句話。
直到他離開,病房裏沒了沈泊行的蹤跡,沉鹿臉上才露出些微酸澀。
她大抵是沒有什麽理由去挽留他的。
她捂住自己的嘴,低聲咳嗽。
走在醫院走廊裏的沈泊行不如他離開時那般瀟灑,他眼底泛著些微說不出的冷翳。
沉鹿對他說謊。
她早就知道了自己是顧家女兒的事情,卻瞞著他沒說。
而昨天她離開,另有其他原因。
而這個原因,沉鹿她並不想讓自己知道。
“去聚會廳把昨天晚上的監控全部調過來,我要看。”沈泊行語氣泛著寒霜,腳步極快的往樓下走。
【作者有話說】
沉鹿:你瞞我瞞。
沈泊行:有苦才有甜。
沉鹿(不滿):苦的是我才對。
作者:嗚嗚嗚嗚我的好閨女,以後一定要小叔使勁兒寵你!
沈泊行:……
沈泊行:還用你說?
作者有話說回來啦!
今天更了五千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