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交心
她這裡才不過將將搬過來幾天,舒心日子才算剛剛開始,便這般快的就要煙消雲散?
沈魚並不知她如是想,只當她是覺得事出突然,捨不得自己個兒,便出言安慰兩句:「現下離中秋不過將將兩月罷了,棲霞山林府離柳府不過兩日路程,中間我尋了機會同二爺告個假回來瞧你一回可好?」
尤靜婉這才擠出來笑臉出來:「小魚你不必擔心我,左右在府里,只不惹了爺同奶奶生氣,別人自是沒有給我氣受的理兒。倒是你同二爺一道出門在外,不比在棲意園裡任你自在些,凡事都要仔細小心一點為妙。」
沈魚點了點頭,又抬眼瞧了瞧門外,並未見個人影才又同尤靜婉道一句:「靜婉,只二爺這一走,大夫人那一渣怕是便要止了,我來同你說,便是想讓你不若提前到大爺那裡知會一句,屆時便是興師問罪也自是不會怪到你頭上的。」123言情獨家首發!
這話便是說到尤靜婉心坎里去了,同她自個打算的竟是不謀而便,她原也是這般想的。
若她這裡提前同大爺那裡通個氣,總是好過柳二爺離了府,再叫人來她這裡興師問罪的好。
只沈魚這般先同她提了,又是替她打算一番,免不得叫她心中有些酸楚起來。
卻又是自面上掩了過去:「小魚,我只怕按你的話這般做了,到時若真鬧起來,二爺那裡難為你,憑我如今身份也便只有干著急的份兒。」
沈魚笑了笑,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帶著幾分俏皮道:「你自是把心放在肚了里罷了,若真出了事兒,二爺哪裡還能尋得見我的錯處呢,咱們這麼些年,你還不曉得我么,一慣好事不往前湊,壞事更是躲得緊。」
這句話便將尤靜婉逗得禁不住笑了出來,食指點了點沈魚的腦門兒,嗔一句:「又沒個正經!」
沈魚笑著將碗中的花茶飲盡,便起了身,只說二爺那裡還等伺候,便不作逗留。
尤靜婉將人送出了宜然居,守在外面等候的白朮見人出來,忙將個傘撐開,迎了過來。
只耐心等著二人又是話別一了會子,才又隨著沈魚離開。
少年不過將將十三,身量還未長成,若是仔細瞧上一瞧,那個子未必比得上沈魚更高一些,沈魚體量著他那傘舉的辛苦,便笑著打趣一句,將個傘接過來自個舉著。
若不是二爺那裡執拗,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她哪裡耐煩舉著把破傘,裝一回富貴窩裡長起來的嬌小姐,沒得叫人笑掉大牙,只背後說一句嘴。
尤靜婉立在宜然居的門前,只看著沈魚的背景消失不見,才轉身回踏了回去。
思量片刻,喚來身前伺候的婢子紅蕊叫去霜楓院里瞧瞧大爺可是在書房,又叫綠茵替她梳上頭換了件得體的衣物,只等著紅蕊回來。
卻說宜然居離著霜楓園原不過十幾米開外,小丫頭腳程道是快,趕著便回來了,倒是巧了,今兒正值大爺休沐,這會兒正在大奶奶房裡逗著如小姐頑呢。
尤靜婉這就起了身,由綠茵跟著去了霜風院。123言情獨家首發!
大奶奶房門前恭敬的立著,只等著她跟前得臉的婢子玉墨稟上一句,她這裡跟大爺知會一聲便趕著回去,自是不會擾了她家主子的事兒。
這玉墨自小便是跟著大奶奶長起來的,端得便是個護主心切,打尤靜婉進這霜楓院便沒給過一個好臉色,大奶奶又佯裝不見,更是越發的變本加厲起來。
尤靜婉這裡好話說了一籮筐,便是守著個門口不讓人往裡踏上一步,只言說大爺正是屋裡歇午覺,輕易擾不得。
尤靜婉只氣得一陣陣發暈,內室分明傳來一陣孩童嘻戲的聲音,況且又是個半晌的空檔歇得又是哪門子午覺呢?
只如何生氣,也不好在大奶奶門前發作,好在大爺身前的小廝雪松打外面進來,似尋了大爺有事兒,那玉墨才不甚情願的往內室走上一朝稟報去了。
須臾便見大爺自內室走了出來,瞧見門外的尤靜婉禁不住一愣。
日頭下站的久了,一張白皙的臉這會只晒成了桃色,又著一襲淡綠的衫子,越發顯得人面桃花,嬌嬌弱弱的盈盈而立,直叫人覺得好不可憐。
大爺拿個淡漠的視線掃過玉墨,婢子免不得有幾分心虛,只把個頭低了幾低,再不似方才對著尤靜婉那般蠻橫無理。
「可是有事兒?」柳淮安溫聲問了一句。123言情獨家首發!
尤靜婉福了福身,才又點了點頭:「妾這裡確是有一樁要緊的事兒,思前想後這才決定過來擾爺一回。」
柳淮安點了點頭又言一句:「那便來書房裡說罷。」
說罷便踏了出來,尤靜婉感激的瞧了一眼後面的雪松,這才跟在大爺身後進了書房。
玉墨瞧著二人的背影,越發覺得心裡氣不過,扭頭往內室走去。
大奶奶阮明君這會正哄著不過將將五六歲的女兒柳如眉臨一副字帖,一抬頭便見自家婢子氣呼呼走了進來,便知又是跟人置了氣,素來是個沒甚心眼子的人,只知道明面上跟人大小眼,卻是一點彎彎腸子沒有的主兒。
好在素來對她便是忠心耿耿,又是一道長大,嫁過來時也便一併帶了過來。也是怕離了自個,這般性子早晚讓人坑上一回,吃個大虧。
「這是誰又惹了我們玉墨姐兒,我瞧著嘴上能掛個油瓶了,如兒你瞧瞧玉墨的臉色,倒是比你前日潑在宣紙的顏料更是精彩幾分。
小姑娘抬抬臉順著自家母親口中的俏皮話直往玉墨的臉上瞧,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來。
天真無邪個粉娃娃這般一笑,饒是玉墨再氣也化成一聲無端的嘆息,不依道:「我的奶奶喲,奴婢這裡快替急死了,您這裡還有心思打趣奴婢一回。」
阮大奶奶淡淡一笑,將如兒手中的毛筆正了正,才起身接過玉墨遞過來的濕帕子拭一拭手,不急不燥的問上一句:「又是怎得了,我瞧著尤姨娘也搬出院子,難不成竟還有旁得人礙著你的眼?」
玉墨接過大奶奶手中的帕子入置一旁,將自家小姐扶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又倒上一碗溫茶才又悻悻的開大道一句:「奶奶總一慣得待人忒寬厚了些,奴婢便瞧著那尤姨娘不是個省油的,同爺不過說了幾回話,連個蛋也沒下,就叫升作了姨娘。給個院子住下原也該知足安分了,卻又巴巴的貼了過來,最可恨卻是爺也理會她,沒得倒將奶奶同小姐晾這在里。」
玉墨說的何其委屈,自是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一回。
只大奶奶聽她這一般番依舊掛著抹淡笑道:「倒是我平日里慣著你了,個丫頭這般沒大沒小的,竟是在背後說起人嘴來了,尤姨娘是爺的人,身份自然不比你個奴婢一樣,怎麼能這般的沒個尊卑,你自我這裡說說便罷了,人前卻不可這般,否則也不必爺來發落,我第一個便不饒你。」
玉墨跟著阮大奶奶十多年,雖見仍舊臉上掛個笑,只這一番言辭之間透出的真章,卻也曉得她是動了怒氣的,一時也只納納的言是,便是有些怕了。
大奶奶抬頭瞧她一眼,見自個的話倒是叫她知道厲害,便也軟和起來:「知道你凡事只為我打算,只這些事兒原不出在這裡。你且聽好了,那尤姨娘也好其它女人也好,這往後呀爺總歸會有的,這些個事兒任誰也改變不了。你也莫這般氣性,只好好幫我瞧著如兒,我自只管調理好身子,待生了長子,許多事兒做起來咱們便也硬氣一些。眼下爺房裡不過只添上這一個姨娘罷了,你現在便整日甩著臉色給人瞧,不說與你我並無半分利益罷了,若是叫有心的旁人知曉,必定以為是我授意你一回,不過是白白給人留一件茶餘飯後嗑牙說嘴事項罷了。」
大奶奶這是同她交了一回心,玉墨雖是耿直了點,卻也不是個凡事兒拎不清的,也知道這柳府長房如今的形勢並不甚妙。
只二房人丁興,長房卻是凋零這一樁,合府上下誰不整日拿著自家奶奶的肚子說事兒?
卻說阮大奶奶產後體虛總不好受孕,總算一年前江南阮家夫人給尋了得力的大夫送過了調理了幾個月,這才將將好些,好不容易有些個盼頭,二夫人那裡卻是招呼也不打上一個,便送過來個通房給大爺淮安。
為著這事兒,自家奶奶暗地裡不定抹過幾次淚,只大家裡的夫人,哪個不是如此過來的,原也是沒有法子,想得開一些便也罷了,只無論如何長子必需她來生才是。
大爺雖是現在一顆心仍在自家奶退股這裡,只可恨那尤靜婉是個狐媚的,模樣生得好,小心思又多,就怕有朝一日禁不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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