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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巨坑

  反正他這些年的年少青春哪一天不是浪費在他身上的?收他些東西也是再理直氣壯不過。


  「若你中意個姑娘,恰巧知曉了那姑娘也中意你……「柳淮揚沉默一瞬接下來倒是仍舊帶了幾分不恥問的意思:「爺只想知曉,往後該當如何?」倒是頭一次見柳家二爺說話帶上一分不自在的神色。


  一開始溫方卻是沒有心情留意這番話的意思,只這跟他先前想的實在是出入太大了點,說好的感謝之言,感謝之禮呢?


  怎麼,什麼……咦?


  大夫溫方待消化了柳家二爺的那幾句話的意思,禁不住起了興緻,這倒是一出極其勁爆的桃色密宗兒。


  柳淮揚瞧著溫方帶著一臉的探究之色,只把個臉色一沉:「勸你一句,儘快收了臉上的好奇之色。爺現下問你,你便老實了答了,莫再生出旁的事端,下一次只怕宮十一便不會手上留情了。」


  溫方撇撇嘴,瞧瞧,這才是柳家二爺該有的嘴臉,什麼勞什子感激感謝的,可不全是他自個白日做夢意淫出來了,柳淮揚若是對他有一分感激的心思,便不會整日這般冷嘲熱諷。


  倒是忘了回回都是他溫方自己挑釁在先。


  想歸想,溫方細細又琢磨了一番柳二爺問的話,不禁把個眉頭皺成了一坨,他倒是有心為他參詳一回,奈何這麼些年便是日復一日的窩在葯廬。要麼便是對著千百種草藥,要麼便是對著眼著這張整日面無表情的冷臉,又哪裡來的勞什子空檔,對著過哪位姑娘仔細的研究過她心中所想呢?


  於是大夫溫方把個手一攤,兩眼一瞪:「二爺不是刻意為難我罷,這麼些年,大夫我鞠躬盡瘁的窩在那幾米見方的葯廬里,整日不是寫藥方翻醫書便是配藥熬藥,又哪裡的來空檔,去細細想過,如何跟個姑娘相處的道道。」


  說完又賤賤的湊上來道一句:「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有這般福氣,竟是讓二爺看上了眼,入了心。」


  溫方這話便是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這不是明知故問么。


  棲意園除了沈魚,連個蒼蠅怕也都是個雄的。


  況且柳二爺又哪裡正眼瞧過旁的哪個姑娘,也只是沈魚罷了,整日當個寶貝似的,恨不能時時捂在懷裡。


  柳淮揚又是輕咳一聲,嘆息一句:「罷了,既然問你也是白問,那便不問也罷。」說完徑自發沉思起來,不再理會溫方這個么讓他半夜三更傳喚過來的大活人。


  溫方卻是嘖嘖稱奇,月影里的兩位主子倒是好得緊,一個面冷心硬,便是眼前這位,一個便是背後捏著把刀的黑心笑面虎,便是那位行四的爺。只莫言平日里何種殺罰果決,雷厲風行,一朝動了心思,竟也相差無幾,再好用的腦子,也生生成了漿糊一般,當局者迷得狠呢。


  大夫溫方嘆息一句,又有些八卦的湊在自顧沉思的柳二爺臉前賊兮兮道一句:「聽聞四爺那位頂頂鐘意的姑娘,便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惹的四爺衝冠一怒,竟是要連娶了四房高門闊府里的千金,養在了後院?」


  聞他此言,原本眉頭緊皺的柳二爺,面色自是一舒,漾出個帶了三分幸災樂禍的淺笑出來,笑言一句:「這回你的消息倒是靈通的緊。」說完也不看溫方那一臉洋洋自得的臉色自顧說了一句:「這般喜訊自是該修書一封,賀上一賀。倒是感懷溫大夫提醒一句,那麼這封賀辭便以溫大夫的名義來寫罷。」


  溫方笑的一臉春風:「如今二爺做事兒可是越發體恤了,若是方便也瞧著替大夫我要個一官半職的也好,人前人後的,也不必偏偏低上人一等。」這便是得意忘形,又意有所指。話里話外的皆是柳家二爺如何壓迫於他。


  柳淮揚笑一笑也不反駁,等一張賀辭寫罷,落了溫方的款,才遞給他一賞。


  溫方一瞧,且不說那字字句句間的真心實意的祝願之言叫人覺得發自肺腑,單單提一提那一手字跡,竟是仿了個他的十成十,他自個搭眼一瞧,竟也分不出真假。


  柳淮揚數年深居簡出,練就的何止是那一手好字,一筆好畫,只那過目不忘,提筆能仿的本事就足足讓人稀奇不已。


  不若何人所書,何種字跡,柳二爺瞧上一眼,再提筆,便能仿個以假亂真。


  溫方將個墨跡才幹的賀辭遞還給柳淮揚,再假模假樣的道一句謝:「有勞二爺這般為大夫我打算一回,若是他日能巴結上那位得個高職,定是不忘柳二爺今日提筆代書的恩情。」


  柳淮揚聞他此言清淺一笑,便將個賀辭折了幾折塞入信封,又喚了句宮十一將信封交到人手中,才回頭慢理條斯的同大夫說上一句:「崔四衝冠一怒的是那位寧死不肯入他崔家半步的人兒,那位不肯嫁於他的原因便是那四位高門千金。只那四位千金卻又是崔四不得不納的權宜之計。主意是我這個軍師出的,為得卻是朝廷社稷。崔四雖心有不甘,但社稷蒼生為本,他自然體諒。


  不過這賀辭么……卻是溫大夫親筆所書,為得是你自個的錦繡前程,只是不知眼下這個檔口,崔四日日對著一堆令人焦頭爛額的朝廷瑣事,突然翻出溫大夫這封字句帶著十分誠心祝願的密涵,又是何種心情?」


  大夫溫方生生又被擺了一道,只這次硬是叫人擺上了玉筆硃批的金龍案上……


  溫方只恨的咬牙切齒,半句話也說不出,宮十一早就沒了足跡,那信怕也是追不回來的。


  一時大夫只覺得的大限已到,也不怪他這般消極悲觀,只那崔四表面端的是一度謙謙君子,一慣以賢良著稱。


  只旁人不知,他溫方還不知么?

  三朝老臣不過同他政見相左,一時擋了他大興國策的道兒,這廂笑的一派謙和,轉身便譴了月影的人,說殺便殺,眼睛竟也不眨一下。爾後為表天家皇恩浩蕩,親自前去那大臣大家弔唁,只感動的其子恨不能用盡餘生耗盡心力報效朝廷,為他崔家盡職盡忠。


  溫方思及至些,惡從膽邊生的狠狠瞪柳二爺一眼,崔四同柳二勾搭在一起,一時間他腦子裡只浮現出四個字:狼狽為奸。


  莫說別的,只這二人齊心協力的弄上一回,能生生將整個朝堂上的一眾千年狐狸,坑個底朝天也不需費上一兵一卒!

  瞧,不過是多娶幾個女人罷了,朝堂重臣便是這般輕而易舉的拉攏過來,為已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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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淮揚將人算計一番,心情便是大好,溫方那幾眼不堪友好的眼神,也徑自忽略掉了……


  夜色已深,明月當空。


  沈魚坐在榻上支手托腮。


  偶有涼風微送,透過開著的軒窗吹在她瑩白的面頰上,卻是吹不冷她心中的燥動。


  白日里任她如何粉飾太平,只夜深人靜心裡的失落如何也是掩不住的。


  她摸了摸眼睛,分明心裡難受的緊,卻是一點淚意也無,只能眼睜睜的望著那輪明月漸漸西沉。


  兩輩子加在一起,不過頭一朝動心,卻是鬧了出一廂情願,單隻這般想著,沈魚又自嘲的彎了彎嘴角,爾後卻是心生幾分煩悶,只是不知日後該如何面對二爺,若都同今日這般假裝,倒是能把人生生累死。


  唉……沈魚禁不住長嘆一口氣,又瞅瞅天空那輪明月,無端便想起一句歌詞出來:都是月亮惹的禍。


  其實又干那月亮何事呢?只怪她自個兒太過衝動了,罷了罷了,不想了,天大個事兒,只睡醒了再做打算。


  沈魚收了心思,回回神,待要伸手將那支著軒窗的竹竿起了下來,一抬手卻又收了回來,若不是她淡定慣了,定是生生嚇上一跳。


  此時本該安睡了的柳家二爺,正站在月色里,軒窗外,同她隔著不過一面牆壁的距離,睜著一雙黑湛湛的眼睛也不知道盯著她瞧了多久。


  「二……二爺……」沈魚結結巴巴的開了口:「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未曾歇下,可是尋奴婢有事兒?」說著著急忙慌的便要起身,卻是讓柳淮揚越過窗子伸手按了下來。


  「慌什麼,坐著莫動,爺不過是想同你說幾句話罷了。」


  沈魚瞧著柳淮揚一臉不自然的神色,不免心中有些忐忑,又想著千萬莫是因為白日的事情,再拿出來說個分明,她這裡可真是一點兒臉也沒了。又瞧見自家那隻被柳淮揚按著的手,免不得有幾分避嫌的心思生了出來,佯裝隨意的便想縮回來,卻是未遂。柳二爺似是窺破了她的意圖,大手一轉,便將她個纖纖玉手握自手中。


  「白日里倒是直白的緊,怎麼現下不過是爺摸一摸你的手罷了,卻又這般害羞?」


  果真是怕什麼便來什麼,沈魚只惱得恨不能拿了帕子捂了他的嘴,也不過在心裡白想一回罷了,哪敢呢?

  白日里總是她太過莽撞一回。


  吶吶的張了張口,終什麼都未說一句。


  只覺得的心中酸澀難忍,卻仍舊沒有一絲想哭的徵兆,怕是自家的淚腺先天便不發達,便是這般時候通房沈魚也能分一分心神想了想這些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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