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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01/20

  俞喬所行始終都在一片黑暗當中,她選定了一條路,就一直往前,沒再回頭,其中機關陷阱不知經歷多少,但還在向前,她應該不用管齊恪成的,隨便他生還是死。


  畢竟她對他並無多少感情,可她還是不能不管,恨著他的,始終都只有她自己,俞綉不恨,甚至她阿公也不恨……但這並不表示齊恪成就沒有錯!


  死,太便宜他了!他應該活著,活著懺悔!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總覺得死能解決問題呢,死什麼都改變不了,只會讓留下的人痛苦而已。即便她恨他,可他死了,她還是會覺得痛苦,這種情緒並不能為她自己控制。


  齊恪成也在痛苦,每一次面對明空,這種痛苦就成百成千倍地爆發,明明都痛了這麼多年了,可這種痛苦如刻在靈魂,根本麻木不了。


  他身體後退一步,靠到了那個巨大的門上,血脈里微弱的感應傳來,他心中卻是冷淡,卻是無奈。


  他累了,很累很累,這裡是先齊的皇陵,想想也算是他最好的歸宿吧。


  「主人還不用放棄!」


  白老說著目光卻是看向明空,「國師將主人玉璽奉還,在這裡徹底崩塌前,還好商量!」


  「哈哈哈……」明空又再次諷刺地大笑起來,齊恪成明顯已經存了死志,可他身邊的白老卻還不願意放棄,謀求那門裡東西的,自始至終也不僅僅是他!

  但最後,只能是他的!

  齊恪成聞言沒有說話,他閉上了眼睛,他是真的覺得累了。


  玉璽?一個已經滅亡的國家,它的玉璽還有什麼價值……為什麼他們就不覺得累呢。


  明空和白翌對視許久,卻是選擇了暫時休戰,這裡的機關只有齊恪成知道,最後那九死一生的希望也在齊恪成身上。


  齊恪成神色淡淡,緩緩坐在了這個巨門前的階梯上,他從懷裡討出了一個玉鐲,像是珍寶一樣捧在手心,這是他離開英州前,從熟睡的俞綉手腕上偷偷帶走的,也是他僅有能夠思念她的物件。


  「白老信了他的話嗎?」齊恪成微微睜開了眼睛,眸中卻是瞭然,白翌相信明空的話,相信今夜龍鱗相聚,門會打開……


  「主人得到寶藏,復國才會有望。」


  聞言,不僅齊恪成一愣,就是明空也愣住片刻,而後大笑起來,「哈哈哈……」


  齊恪成輕輕嘆氣,「復國啊……」


  他早沒有這個志向,大齊是從內部開始腐爛,而後走向滅亡的,后齊是明空背叛了他,而後斬滅了所有希望,他苟延殘喘至今,就只是為了報仇,為了那些枉死在明空手下的人報仇,為了所謂守護的宿命,復國……的確可笑。


  然而白老卻不這樣認為,「您才是天下共主,您還有少主!」


  即便齊恪成不能成事,不還有俞喬,一個天分資質完全不下齊恪成的俞喬!

  齊恪成眸色再次冷了些,俞喬連他這個父親都不肯認,這個什麼少主,她更不會願意做的,白老能勉強得了他,卻不能勉強俞喬,而他也不會讓她勉強自己。


  琉璃盞打碎,所有的通道口都在漸漸關閉,那些機關一一開啟,前行之艱難,幾乎難以想象,特別是已經進入的內圍的俞喬,密密麻麻的機關,一步走錯,幾乎是奔著死路去了。


  機關精巧還不是最難對付,最難對付的是那布置簡單,卻殺傷力極大的設計。俞喬在一湖流沙面前停住了腳步,這種流沙在西漠被稱為死亡之地,甭管武功多高強,一旦陷入,必死無疑。


  而這還是最可怕的地方,隱隱約約,俞喬還看到那流沙里爬動的紅尾毒蠍,過,還是不過?

  「就是這裡!」焦越指了指那面牆,總算給他們繞到,俞喬之前帶著他們走過的路了。


  「我們就是在這裡掉入水潭的……那水潭通往西山的一個小湖。」


  焦越說著又再拍了拍自己的腦洞,而後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給謝昀,「這是我在湖邊撿的……之前喬哥兒就是用這個按的那個牆……」


  謝昀接過,前後翻看起來,手在上面摸了摸,隨後嘴角揚起一絲微笑,「往左走……阿喬在前面等我們。」


  也實在是焦越和俞喬沒默契,否則換個大胖他們,意思早該明白俞喬所刻畫圖案的意思了。


  這個令符的用處很大,它能破解絕大部分的機關,謝昀一路前行,幾乎可以說是暢通無阻,可在要進入內圍的時候,他們還是沒能看到俞喬,本該在他們前面的俞喬。


  謝昀再次按住胸口,那種呼喚的感覺更加強烈的些許,但他的眉頭也蹙得更深,這種呼喚到底是不是因為俞喬……


  明空突然轉過身來,臉上露出十分詭異的微笑,「他來了……」


  齊恪成猛地轉過目光,而後看向唯一能抵達這裡的入口!

  大胖背著謝昀,其他人護衛左右,從那個升起的石門,走了出來。


  齊恪成站起身來,眉頭就皺了起來。是謝昀!被明空料中,他真的來了!


  謝昀目光在大殿內掃視了一遍,卻沒能看到俞喬,他最後才將目光落在了齊恪成身上,「阿喬是找你來了。」


  齊恪成聽到這話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的確如謝昀所說,俞喬多少是有為了他的成分。


  「她不該來的,」齊恪成搖搖頭,心中卻已經有了決定,比之前更加強烈和堅定的決定。


  謝昀沒再應和或者反駁齊恪成的話,他看向了明空,瞳孔突然放大,「那個呼喚……是你搞的鬼!」


  這裡沒有俞喬,就也說不通是兩個玉佩之間的感應,那麼就是這明空弄的了,而且他看他的目光,似曾相識,只是還比不得記憶力的那般露骨和失控。


  明空從謝昀進來,目光就沒離開他的臉,他突然又看向齊恪成,神神叨叨起來,「阿君,太像了是不是……這張臉太像了。」


  謝昀可能不知道,他的臉和后齊國庫里保存的唯一一張張皇后畫像,像了七分,而不像的那三分,也是因為那是畫,真人對比,應該更像。


  「我遠遠看過阿喬,她不像你,但是那種感覺卻比你像!」


  明空說著這樣的話,有些控制不住地激動,一種夙願即將達成的激動,謝昀幾乎和大齊的先皇后長得一模一樣,俞喬又身懷真正的皇血,這簡直就是命運的輪迴,這藏了幾百年的秘密註定要在他們身上解開!

  「命運……命運……天定的宿命,誰也不能反抗!」


  「阿喬是我的孩子……」齊恪成的神色冷了冷,卻還是按捺下來,他將手上的玉鐲放回懷裡,他看向明空,又看向白老,「還愣著做什麼?」


  白老頓了頓,他終於親自出手和明空對上,兩方的人再次打在一起,林易陳野以及焦越更加靠近了謝昀,並沒有參與進去,很多話他們都聽得雲里霧裡,不甚明了,卻還明白自己的職責,保護謝昀,這比什麼都重要!


  齊恪成在他們打鬥的時候,突然踢中一塊木磚,明空和白老他們打鬥的地方突然陷落,好些人直接掉到裡面去,兩個聲響都沒有,白老和明空輕功超絕,用兩個倒霉鬼借力,飛出陷阱,繼續纏鬥。


  謝昀在得到齊恪成眼色之後,就一直按兵不動,一直在最靠近石門的地方,他們這行二十來人,並未被波及,但這種情況維持不了多久,無論明空還是白老,都不想謝昀在最後用人數壓制,反將他們一軍。


  齊恪成的行為也說明了,他和白老並非一條心,他們應該說是相互利用才對,但這種相互利用的關係,也在此終結了,齊恪成不僅想要明空死,他覺得白老最好也一起死了。


  在他們對付機關的時候,齊恪成來到了謝昀的面前,「請八殿下照顧好阿喬,她雖然聰明,可畢竟經歷太少……」


  「我的阿喬我自然會照顧,何須你叮囑,」謝昀理所當然地道,隨即又盯緊了齊恪成,聲音也低了些,「你不要亂來,阿喬早有布置。」


  謝昀說話想來不留情面,面對齊恪成就也一樣。


  齊恪成心中有愧,卻不是讓俞喬也懷有愧疚的理由,雖然謝昀覺得並不需要,但齊恪成確實是俞喬在這世間僅有的血脈相連的人了,不在乎他的前提,是齊恪成還好好地活著。


  「把手給我!」


  「你要做什麼?」謝昀眯了眯眼睛,對齊恪成這樣的要求有些奇怪。


  「他在應該在你體內放了藏絲蠱,並且在今日催發了,」這就是謝昀會感應到那麼強烈呼喚的原因,並非因為玉佩,而是因為這不知功用毒、性的藏絲蠱。


  謝昀並不伸手,他繼續盯著齊恪成看,齊恪成沉默少許,繼續將話說明白了,「它會讓你身不由己。」


  那蠱蟲在催發之後,會吐絲,他吐出的絲線可以一定程度上修復謝昀的雙足,但同時他的腳也受明空控制了,如果他想讓謝昀走向他的話。


  「我的血對它來說很有吸引力,」齊恪成說著就要劃開自己的手腕,卻被謝昀握住了。


  「我說了,你不要亂來……而且,我不需要。」


  他便是再急於解決身體理的藏絲蠱,卻也不能用齊恪成的命,否則他以後還怎麼和俞喬相處。


  白老和明空再次分開,而他們的手下死的死,沒死的也動不了了。


  明空突然看向大殿頂上的星空布局圖,眉頭微蹙,「怎麼還沒來……」他在時候俞喬,唯一意料之外的就只有俞喬,他可以用藏絲蠱讓謝昀產生錯覺,卻無法對俞喬的意志動什麼手腳。


  他看向齊恪成,「阿君這裡的機關用得差不多了,謝昀在,真正的殺招你也放不出來……」


  齊恪成的確有心拉著他一起死,但他卻還有在意的,俞喬在意謝昀,他就無法不在意謝昀的安危。


  「時間差不多了,你就也不要再廢話了,」白老突然插嘴,卻是在催促明空動手,而這這句話前,他們還在打生打死……


  立場轉換就是這般快了,在這之前他們確實是敵對的關係,但是齊恪成明顯脫離掌控,他就選擇了和明空合作。


  齊恪成半點意外的神色都沒有,白老不在掌控當中,這一點他早就清楚。


  明空勾了勾嘴角,又轉頭對齊恪成眨了眨眼睛。


  他的神情變化一直都有一種很彆扭的感覺,某一刻看著像是一個老者,可下一刻又像是一個青年,甚至還有頑劣如少年的時候。


  「真噁心……」謝昀毫不猶豫地嫌棄吐槽,他被背著,本來就看得遠,那明空的做派一覽無餘,一個不知道活了多少歲的老傢伙,這副做派,把謝昀噁心壞了了。


  而後還有更噁心的,明空開始發癲般地跳舞,一種古老部落里才會流傳的祭祀舞,邪門無比,大胖等人意志力不夠,苦苦忍耐,卻還是跪了下來。


  焦越和那白老功力高深好些,卻也癱坐下來,唯獨不受影響的只有齊恪成,謝昀,以及正在跳舞的明空。


  大胖伏在地上,謝昀也只能從他背上滾了下來,齊恪成要來扶謝昀,卻被他一揚手拒絕了,他眸中閃過異色,而後他自己緩緩站了起來。


  已經很久很久了,他都快忘了站起來的感覺了,然而那雙腳的確如齊恪成所說,並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不受自己控制的,那就也不屬於他了,謝昀拔出了匕首。


  明空的動作突然停滯,他察覺到謝昀要做什麼了……


  謝昀……他居然想直接砍斷自己的腿!

  「你覺得要下幾刀才夠我在走過去前,將它們砍斷呢?」謝昀問著,可那神色又冷又傲慢,絲毫不敢讓人懷疑他的決心,而謝昀想來對自己狠,狠到常人難以理解。


  大殿頂上的星圖又再次黯淡,而齊恪成卻先明空將謝昀手上的匕首抽走了,「胡鬧……」


  謝昀輕輕笑了笑,「啊,我只是開個玩笑……」


  齊恪成動手了,白老就不用再插手,儀式繼續,謝昀目光在四處看著,指了指大殿星圖的光點,「那是什麼?」原本是暗黃色的,現在多了些青藍幽冷之感。


  「星光吧……」用一種特殊方法匯聚來的星光……


  謝昀突然機械地轉過頭去,回答他話的不是齊恪成,不是正在跳舞的明空,也不是其他正在苦苦抵抗的人,而是帶著點淡淡血氣終於到來的俞喬。


  她臉色黑沉,在看到謝昀的時候,尤其如此,如果煞氣可以顯形,此刻該有丈把高了。


  而謝昀卻和她截然相反,原本那冷傲又散漫的神情突然一窒,再接著就像是冰山開化了般,連聲音軟和了起來,「阿喬……」


  俞喬帶著一身冰冷的氣息靠近,可她看謝昀的眼睛幾乎著了火,這是怒到一定地步了。


  謝昀站在俞喬身前,足足比她高了大半個頭,「阿喬……」


  他喚著就略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俞喬,在俞喬頸側深吸了口氣,是那熟悉的氣味兒,隨即他嘴角就勾起了淡笑,但抱人的動作又小心了些,「阿喬……」


  他還在企圖用這種輕喚,來讓俞喬心軟。


  「我說什麼了?」俞喬雙拳緊握,忍耐了許久才沒將謝昀吊起來打,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她本心裡就存有些不捨得。


  「阿喬讓我乖乖在家等……」謝昀纏著俞喬腰肢的手又緊了些,認錯和以前一樣快,「阿喬,我錯了。」


  「彆氣彆氣,阿喬氣壞了,我要心疼了,」謝昀側臉吻吻俞喬的臉頰,而後給她拍背順氣,但他臉頰上還是控制不住泛起了微笑,沒看到俞喬,他的心都是懸著的,看到人才踏實下來,儘管他已經感覺到,俞喬這回事真的生氣了,很生氣的生氣。


  齊恪成看著一個漂亮而又冷傲的高大男人,轉瞬間對他的孩子撒嬌又賣乖起來,這種視覺衝擊略有些大。


  「阿喬我站起來了……」雖然只是被人用蠱蟲控制了,但是他確實站起來,這也是他第一次這麼站著將俞喬擁入懷中,原本是不高興被人控制的,但俞喬來了,他就沒覺得那麼膈應了。


  俞喬沉默許久,才終於將手放到謝昀的腰上,而後將他緊緊抱住,聲音卻依舊冷硬無比,「怎麼回事?」


  公良端錦的治療才到一半,謝昀絕無可能現在就好,他也不敢隱瞞俞喬,湊在俞喬耳邊,嘀嘀咕咕就說了。


  俞喬放開謝昀,而後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兩人身體也緊挨著。


  「你想要進去……我可以幫你!」


  俞喬看向明空如此道,而那明空還在跳舞。


  「前提是……你將母蠱給我!」能控制蠱蟲的就是只有母蠱,明空就是用母蠱間接控制了謝昀的腿。


  「我說話算話!」俞喬的氣質和模樣都給人一種穩重的感覺,她說出這話,要比謝昀他們可信多了。


  那明空的動作快速起來,再一收尾,他的祭祀舞終於跳完了,他的神情充滿了滄桑,目光從謝昀俞喬交握的手滑到俞喬臉上,而後他點了點頭,「成交!」


  「阿喬!」明空的聲音幾乎和齊恪成重合。


  俞喬轉頭似乎才看到齊恪成,「打開吧,沒什麼好猶豫的。」


  她話落,明空袖子里一個血紅色的東西飛了過來,俞喬懷裡一個玉盒掏出,她手勢一轉直接將它蓋住。


  「墨玉扣?」明空眼睛突然瞪大,略有些不可思議,「你居然有墨玉扣,還知道它的用途……」


  俞喬下頜微微揚起,淡淡道,「書上偶然看到罷了。」


  而那些都是他阿公的藏書,或者他遊歷南北的見聞,很雜卻很實用。


  墨玉扣隔絕了明空和母蠱之間的聯繫,就也控制不了謝昀的腿,而在謝昀腿上子蠱再次陷入休眠前,他可以自由控制他的腿了。


  「我們走!」俞喬牽住謝昀的手,帶著他一起往那扇門而去,那扇門上熒光點點,浮現出古怪而又精美的花紋,焦越等人盡皆痴痴看著。


  那個花紋……幾乎就是俞喬曾經給他看過的木盒上的那個花紋!

  俞喬放開謝昀的手,雙手撐在門上,似乎就要這樣將它推開去。


  「那裡有個凹槽,將玉佩放到那裡,門會自動打開……」明空涼涼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似乎突然無語俞喬的孤陋寡聞了。


  然而俞喬勾了勾嘴角,並未按照他的話去做,她繼續用力……明空再次靠近一步,卻突然發現那門動了一下!

  「呃……」這個聲音是白老發出來的,這個地方他來轉悠過無數次,卻從來沒想到它只靠人力就能推開。


  齊恪成抿住了唇,終於覺得俞喬有些神異,不同於明空那種虛無的神異,她很自信,甚至很相信自己的判斷。


  謝昀出手想要幫俞喬一起推,但隨即他就被俞喬瞪了一眼,而後就只能安分貼著她站著……


  門推動一點,明空和白老就也上來使勁了,又再推開,推開……


  然而在真正要打開的時候,俞喬攬住謝昀的腰,往後倒退,直接撞到齊恪成身上,又帶著他一起,繼續後退,腳步停住,她將齊恪成推給了林易和陳野。


  明空有所察覺略略遲疑也選擇避退,而未察覺到俞喬動作的白老,直接被門□□出的毫針,當場射成了濃血。


  很顯然這個用不到那對玉佩的門,是假的!這裡面十死無生!

  俞喬回頭看了那明空一眼,隨後就對謝昀和焦越他們道,「我們走!」


  明空沒死有些遺憾,但她更明白她看重的是什麼,她的生命里有比報仇更重要的人和事。


  「走不了的!」明空看著那門緩緩合上,看向俞喬的目光充滿了奇異,隨即他就笑了,「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讓他,或者他跟我走……」


  他要俞喬在齊恪成和謝昀之間做一個選擇。


  「你沒資格讓我選擇什麼……」


  「那藏絲蠱其實是一對雙生蠱……」雙生蠱是不分子蠱和母蠱,他可以直接控制謝昀體內的蠱蟲,雖然他要因此付出點代價……


  「我去……」齊恪成看了俞喬和謝昀一眼,一步一步向著明空走去,「阿喬你好好學本事,以後再來救我。他……不會殺我的。」


  明空就是想要他痛苦地活著,否則他有很多次機會可以殺了他。


  俞喬黑沉著臉色看著,而後直接開罵,「娘的,聽不懂話是怎麼回事!」


  「我說了他沒資格讓我做選擇,」謝昀她會帶出去,齊恪成也一樣!

  「阿喬……」齊恪成對於俞喬會罵髒話感覺挺不可思議,但俞喬只是瞪了他一眼,但這一瞪,他卻覺得有些心暖。


  「他怕火……」俞喬話落,那明空的瞳孔繼續收縮,十分震驚。


  「他不完全是明空……」這種奇異的妖法很難解釋,但這個明空就和她在三里亭看到的那人一樣,屬於傀儡一種,只是他們比傀儡更像活人。


  一個火摺子丟到地上,俞喬不知道什麼時候撒下的磷粉,那點火芒直接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他是星華……」齊恪成恍然道,他不是明空,他是星華!


  這一夜之間他捨棄了明月,又捨棄了星華,就和當初捨棄背叛他一樣。


  火光轉瞬間將他淹沒,他身上的黑衣最快被點燃,再然後是他的軀體,他表情麻木無比,但火光中隱約見能看到一個扭曲得不像樣的靈魂……


  俞喬的目光看向謝昀,語氣和神情都和緩了些,「我們走。」


  謝昀點點頭,微微低頭吻在了俞喬的眉心,「好……」呀……


  那個呀沒有喚出來,他就感覺到一陣可怕的心悸!


  功力運轉到最快,他突然一轉,將他和俞喬掉換了個方位,而後撲倒在一邊,但讓他心悸的那個東西,卻轉了個彎兒,速度不減,直射而來!


  俞喬下意識就伸手接住謝昀,隨即眸光放大,那個被火光吞噬的身體里,突然一個黑黢黢的拳頭大小的東西對著他們沖射過來,那明明是個活物,可他速度卻快得像一把利箭。


  謝昀的胸口直接被穿出一個血洞,他一隻手捂住,而後面不改色直接從自己的胸口掏入,將那個黑黢黢的東西捏了出來,再接著用內力捏成為黑色的濃漿。


  「吱!」那東西被捏碎前,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嘶鳴,也隨即將俞喬等人的心神拉了回來。


  這個變故發生得太快,太快!那個明月告訴她,他的弱點是火,她信了!卻沒料到這話里,還留著這樣的陷阱!是她,是她輕信了,那或許是明月,但還是明空!他利用了她對一個生命的悲憫和判斷!

  俞喬將謝昀扶住,胸腔劇烈起伏,喉嚨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捏住,她明明在心裡瘋狂地喊謝昀,卻始終一句話都發不出來,沾了污漬和血漬的臉,煞白無比。


  「別怕,別怕,」謝昀將俞喬抱著懷裡,他的臉色也急速蒼白下來,然而他還在安慰俞喬。


  「阿喬……」


  齊恪成先喊俞喬,實在是因為俞喬的臉色看起來比謝昀還要不好,她眼中是藏無可藏的脆弱和害怕,到此時她才讓人感覺出來,她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是一個會害怕,會恐懼的人。


  而謝昀對她真的很重要很重要……失去謝昀,就和生生割裂了她的靈魂沒什麼不同。


  俞喬擁住謝昀,「阿昀不怕,我在,我在……」


  齊恪成靠近,查看了一下謝昀的傷口,但全程他都被俞喬審視著,他若是有任何不恰當的舉動,毫不懷疑,俞喬對他不會有任何留情了。


  「乘此機會,用母蠱將子蠱引到胸口來……」


  那藏絲蠱有癒合之效,雖然效果如何不知,卻不失為暫時保住謝昀命的方法,其實謝昀若是不將那個黑蠱抓出,也不會這樣嚴重,但若是讓他選,他也不會願意成為明空的傀儡,更不會讓俞喬遭遇。


  俞喬猶豫了片刻就按照齊恪成的話做了,現在無論是什麼方法,只要能救謝昀,她都會試。


  她的確會些醫術,但那是謝昀還活著,她還能爭取的時候,而不是這種,嚴重到他幾乎下一刻就會沒了呼吸!

  玉盒掏出,俞喬直接伸手捏住那個血紅色的東西,放到謝昀胸口的上方。


  謝昀微微睜開了眼睛,看到了俞喬,下意識就想去蹭人。


  「別動,阿昀……我們先別動……」俞喬說著,豆粒兒大的眼淚一顆顆滾下,完全不受控制。


  謝昀唇瓣動了動,依稀是在說,阿喬,別哭……


  焦越微微移開目光,卻也是忍不住鼻尖酸澀,他來到京城這麼久,每天都要被謝昀俞喬秀上幾回,這二人的感情有多深,書齋里無人不知,謝昀若真出事……俞喬,她還能算活著嘛。


  所幸那個藏絲蠱似乎真的有用,謝昀被直接洞穿的胸口,出現了一些白沫兒,那是藏絲蠱在發揮作用。


  俞喬抱起謝昀,不再多說話,直接埋頭向外走去。


  大胖他們在前面開路,盡最大力最快速度讓俞喬帶謝昀出去。


  焦越帶著齊恪成,雖然他看他依舊不順眼,但隱約明白了些什麼,不能理解,卻也無立場繼續怨怪。


  俞喬帶他們走大的部分是她獨自闖過來的路,那些機關被她破壞得差不多,路況沒多好,危險卻大大降低,但這一路也夠震驚人的。


  齊恪成眼睛微微睜大,有些奇怪俞喬是一直沒用他給的木牌嗎,但現在俞喬的注意力除了謝昀,哪裡也顧及不了,謝昀就是有本事,一次又一次,讓她心疼得不能自已,心疼得整個人都要死掉了一般。


  轟隆隆的聲音持續傳來,在外的董偉在謝昀進去不久,就讓人把地道繼續挖開,他得保證謝昀他們出來時不會被困在裡面。


  「前面,就在前面了!」大胖幾人大聲叫了起來,而後就見俞喬速度再次加快,直接衝到最前面去,她身體微微躬著,不斷有石頭從頂上落下,但都無阻俞喬的速度,而那代價是她無視那些砸在她肩膀,她脊背上的落石,至於謝昀始終都被她護得好好的。


  疼嗎……或許疼,但俞喬已經沒有疼這種知覺了。


  她只知道她要早點帶謝昀出去,她承受不起任何失去謝昀的可能,嘴唇被咬出了血,眼眶紅紅也似在哭,但她整個人的風姿又是那種冷酷而鐵血的感覺,像一隻受了傷的凶獸,更加兇狠,也更加不要命了。


  「王妃!」董偉親自進來,卻看到被俞喬抱著謝昀,俞喬滿臉殺氣,而謝昀雙眸緊閉,面無血色,他胸口的位置是一大塊的血跡,讓人心涼的血跡。


  「王爺!」董偉又喊了一句,但可惜無論俞喬和謝昀都給不了他回復。


  從持續震動的西山跑下,到了一塊相對平穩的地方,俞喬才將謝昀放下,她需要確定,確定她的阿昀還活著,只要還活著就夠了。


  「阿昀……阿昀,你應我一句,應我一句……好不好,好不好……」


  俞喬不敢晃謝昀,甚至都不敢碰他,她以往所有驕傲的判斷力,自制力,都在謝昀面前消失,她目露驚慌,眼中無淚,但那種受傷的情緒已經蔓延開了,彷彿天地間就只剩了她自己,無助極了。


  「阿昀阿昀……」


  齊恪成看著這樣的俞喬,根本不敢上前,原本他以為俞喬和謝昀的感情,就只是年輕人的一種獵奇,可事實是俞喬對謝昀幾乎到了生死相隨,難以離棄的地步了。


  「喬哥兒別急,別急……」焦越蹲在俞喬和謝昀面前,一把握住了謝昀的脈息,俞喬的眼睛隨即看向他,焦越以前覺得俞喬的眼睛和齊恪成像,現在看著卻像是俞綉,焦越的心又再軟了一下。


  「有點弱,但還有脈息……」焦越說著站了起來,而後開始罵人,「公良那個小子……這個時候跑哪裡去了!」


  他說著眼珠子又轉了轉,而後跳了起來,「有辦法,有辦法……藥鋪里前陣子來了個老頭兒,他的醫術不比公良小子差,我們找他,找他……」


  宮裡的太醫基本不用抱希望,嚴重些病症他們能解決,現在謝昀……是已經到了彌留之際了,那可是胸口被洞穿,若非因緣巧合有個藏絲蠱可以延命,早……早沒性命了。


  「好,」焦越幫俞喬找到了主意,俞喬就也漸漸恢復了鎮定,她再次抱起謝昀,走出兩步,她回頭看向齊恪成,「生恩已斷,你自己……隨意。」


  齊恪成的那點生恩就此夜終結,從此以後,她和他半點關係也無。


  齊恪成忍不住退後一步,俞喬說的不是氣話,也不是遷怒,她只是告訴,從今爾後,他是生是死,都不能再牽動俞喬的任何情緒了。


  「我……又錯了嘛……」


  今夜的事情,或許還可以簡單點,但因為他參與進來,一而再地讓俞喬的布置脫離掌控,讓她很多布置都沒能用上。


  「主人……」魯田扶住齊恪成,卻不知道能說什麼話來寬慰他……


  俞喬抱著謝昀上了馬車,焦越跟隨而上,林易陳野駕車,大胖他們騎馬護送,向楚京賓士而去。


  俞喬的手撫摸上謝昀的臉頰,謝昀的體溫本來就不高,這一失血嚴重,就更低了,低得讓俞喬心慌,心涼,但是這回她沒再表現出來,她只是將謝昀摟得更緊一些。


  「你死了,我殺了明空,就來找你……」


  俞喬語氣平淡,神情也不算太認真,但她就是這麼想,這麼決定的,她必須要給謝昀報仇,但她也捨不得謝昀一個人,所以報仇之後,她就會去找他,生不能相守,那就死相隨。


  焦越聞言喉嚨也突然被梗了一下,他轉開目光去,不忍看謝昀,也不忍看俞喬。生生死死,他見得多了,可再看謝昀和俞喬,還是會覺得動容,還是會覺得命運不公。


  謝昀不知是聽沒聽到俞喬的話,但他的脈息突然又強了一些。


  從西山回到京城,大致需要一個時辰的時間,可愣是給他們在半個時辰趕了回來。


  城門早就為他們打開,一路飛馳到藥鋪前,俞喬抱著謝昀下來,林易陳野還在敲門,她直接一腳將那門踢飛。


  「這還一個時辰才雞鳴,做什麼呢!」一個黑黑瘦瘦的老頭子,一邊往外走一邊穿衣服……看到俞喬的架勢,忍住瑟縮了一下。


  「老趙,快,救人!」焦越也顧不得他和藥王谷的恩怨是非,急忙拉了老趙過來,「快快快……」


  「請老前輩救人……」俞喬將謝昀放在一個榻上,而後就看向趙元,趙元初到京城時,來俞府見過俞喬。


  趙元盯了焦越兩眼,還是上前為謝昀查看,然後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他滿臉褶皺,這一皺眉,看著就愈發嚴肅了。


  「他強行解開了他的功力,倒是保住了一命……」藏絲蠱只是沒辦法中的辦法,更主要還是靠謝昀自己精純的內力保命,但後果也很嚴重……命救回了,人卻也徹底廢了,只怕連醒都難醒過來。


  「不過……」


  「趙老頭!什麼時候了,還賣關子賣個不停!快救人啊!」沒看到他每說一句,俞喬的臉色也就隨之慘白一分,趙元這種說法方式,簡直要將人逼瘋,他都要瘋了!


  趙元不動聲色地掃了焦越一眼,卻是先去了一趟庫房,許久他才從里取出一個玉盒,只打開一點,那裡面的寒氣就涌了出來,在場所有人都被凍了一下。


  「這是北原的一種冰蠶,可以繼續保住他一個月的性命……」


  趙元看向俞喬,她才是真正能下決定的人。


  「有一個地方能救他的命,但那個地方除了公良和阿狸,誰也去不了,包括老夫……」自然就也包括俞喬,俞喬想要跟隨是不可能的,但她想要一個完整健康的謝昀的,就必須將謝昀交給他們,而這個決定必須馬上下。


  「要多久……」俞喬抱著謝昀的手不覺收緊,洞房花燭夜還沒過去……他們就又要分離了嘛。


  「不知,」趙元搖了搖頭。


  俞喬的目光又看向焦越,焦越對她點了點頭,他是知道那個地方的。


  「好,好……」俞喬的聲音不覺有些苦澀,但沒有什麼比謝昀的性命重要,比他的健康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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