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53/07
「你的回禮,等日後我再給你。」
俞喬的話說出來,能明顯感覺到謝昀眼中,突然而起的光芒,細細碎碎如星光,他沒有應什麼,卻又笑了,眼睛在笑,眉毛在笑,嘴角在笑,就是那顆淚痣也在笑,整個人像是籠罩一層溫暖的光,柔和到不可思議。
他握住俞喬的手,許久才低喃出聲音來,「阿喬,我真高興。」
在俞喬身邊,他總是高興的,但這一刻,又更加高興。這句收下,並不只是收下龍紋佩這麼簡單,她是真的接受了他,這才是真正讓他高興的地方。
而為他這句高興,俞喬也露出了笑顏。
從謝昀醉酒那夜開始,她就似有感悟,只是到此時此刻,她才終於捋清楚那感悟到底是什麼。
她到楚京來是有很重要也必須完成的事情,這些……她曾經以為會是她今後生活里唯一的重心,但謝昀一點一點地侵入了她的生活,她的世界,她的內心,在她不知不覺的時候,他對她來說,同等甚至在有些時刻,已經超乎那些了。
它們是她必須要承擔的責任,而謝昀是她意外收穫的責任。
這份責任不同於前者,她心甘情願負起,並且因他而感覺到快樂和喜悅。
喜歡……她也是喜歡謝昀的,很喜歡。
此時無聲勝有聲,謝昀輕擁著俞喬,用這種靠近來體會彼此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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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俞喬陪伴謝昀在城防營練兵的時候,抵達楚京有段時日的楊昔,也終於找到機會和池胥人碰上面了。
相比被俞喬囚禁時的狼狽,現在的楊昔玉冠藍襟,冠面如玉,溫文儒雅,風度翩翩,被俞喬散去了那層倨傲,他整個人都沉澱了下來,年僅二十五歲已經出入北魏朝堂,為國之棟樑,此次還被遣為北魏使者,可以說是北魏年輕一代的第一人。
相比之下,池胥人雖有成長,卻還帶著一種骨子裡根植的痞性,在浮生齋被楊昔闖進雅室來,他也還是抱著酒壺,一副醉生夢死,認不得人的模樣。
「這是誰?」池胥人一根指頭點著楊昔,搖頭晃腦,苦苦冥思。
他的友人正要提醒他,又被他猛然驚詫的「啊,」唬了一下,池胥人拍案而起,「這不是北魏大名鼎鼎的昔公子嗎?」
楊昔並無意外,池胥人對著他,會是這副做派。
俞喬當時選擇池胥人,曾穹這幾人,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和他們的關係,並不如何,那三人都是武將世家,某種程度是看不上他們這些文縐縐的人,他原本也一樣。
但現在,他不會了,俞喬改變他的最大一點是,他不會也不敢再小看任何一人,何況他們被俞喬選上,自有他們的過人之處。
此時遭池胥人淘汰,他也安之若素,他甚至毫無見外,走上前來,坐到了池胥人的對面,揚了揚手,讓雅室內伺候的夥計,給他擺了碗筷酒杯。
「都說遠來是客,幾位公子,不會吝嗇楊某這杯酒喝吧。」
「喝……喝!」
池胥人打了一個酒嗝,未來得及開腔,其他人就先開口了,也如楊昔所說,他從北魏來,唐突是唐突了一些,但也不至於連杯水酒也不讓他喝。
池胥人眯著眼睛看楊昔,在幾杯酒後就和他這些哥們,稱兄道弟起來,看模樣頗是相見恨晚了。
但楊昔闖進來,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在他這些哥們,也不在他,他在乎的,他們都心知肚明。池胥人知道俞喬,更知道恢復皇子身份的謝昀,他很清楚,他要是敢多半句嘴,不說俞喬,就是謝昀都不會給他好果子吃。
而就這麼打發了楊昔,估計日後這樣的偶遇還會不斷上演,楊昔怎麼都不像是一個肯輕易放棄的人。
又喝了好幾輪后,池胥人先後送走了他們的朋友,和重返的楊昔,相聚在了雅室里。
「你又再次棄暗投明了?」池胥人站在雅室的窗邊,問向楊昔。
池胥人並不知他走後的事情,但他可以確定,俞喬定然不會放一個沒有認主的人,安然離開,楊昔能重新牽起各國腥風血雨,就也說明了他的猜測。
至於他這話意思,是問楊昔是不是又背叛俞喬了?
楊昔不答,還反問道,「她在哪裡?我有事要告知於她。」
北魏在京中不是沒有能用的探子和消息網,但他不想太過明顯,給俞喬招來不必要的麻煩,而池胥人的根就在楚國,他想要得知誰的蹤跡,容易得很,再加上他為人大方,好交友,查些什麼,靠他這些朋友就夠了,完全不用動用家族的關係網。
再有可能就是,抵達楚京的俞喬,會主動聯繫了他,告知她的動向。
如此,池胥人是楊昔所能想到的,除謝昀外,最可能得知俞喬蹤跡的人了。
池胥人正色了臉上不正經的神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楊昔聞言,眉尖微蹙,「是她的要求?」不能透露她的任何蹤跡?
池胥人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沉默依舊,又片刻之後,楊昔點了點頭,主動離開了雅室。
回到馬車上,楊昔微蹙的眉尖就撫平了,「看來,他已經見過她了。」
這也意味著,俞喬的確在楚京里。
楚京的繁華不下魏都,他根本就不知道俞喬來楚京的目的是什麼,想要找人,自也是大海撈針,池胥人這裡算在意料之內,他敲了敲馬車的門板,「繼續盯著他。」
頓了頓,他又道,「另外,答應二皇子三天後的狩獵邀請。」
「是,」兩個在外駕車中的一人下了馬車,另外一個駕著馬車,繼續往他們居住的驛館駛去。
謝暉和楊昔的交情是在俞喬創造的那次機會中建立起來的,回到京中,謝暉也沒有冷落了他,他宮外府邸中接連舉辦的幾次宴會,都讓人給楊昔送了帖子,不過楊昔只讓人送了禮品,本人一直未到,十分低調。
這次的秋獵,他以為楊昔也不會有興趣,畢竟篙草原上的事,對於不少人來說,都是一個莫大的陰影。
八月初一這天,秋高氣爽,真正進入了濃墨重彩的秋天,京郊外,有一片連一片的紅葉楓林,無論是郊遊,還是狩獵,都是京中貴族子弟最愛進行的活動。
謝暉離京近一年的時間,這回來,自然是要重新建立和聯繫人脈關係,宴會是一種方式,狩獵也是一種方式。
出席參與的人除了謝暉,皇子里還有謝明謝曄,各家族的年輕公子一樣少不了,就是女眷也有好幾個,齊凰兒,謝鸞等。
十四五歲備嫁年紀的姑娘自是不好出來,但齊凰兒和謝鸞幾人只有十一二歲,她們要湊熱鬧,謝暉也願意做個順水人情,貴公子里有不願意尚主攀附的,但也會有願意的。
謝鸞的目光在一身藍袍的楊昔身上轉悠,兩頰紅紅,已是春心蕩漾了。
齊凰兒抬著下頜,睨了她一眼,眼中有些鄙視,「他可是北魏的四大公子之首,早有北魏公主相中他,你就別想了。」
她也是看謝鸞平日里多巴結她,才給她提這個醒。
謝鸞堵了氣,臉憋得更紅了些,但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和齊凰兒鬥嘴什麼,而且齊凰兒還一臉為她好的噁心模樣,心塞,太心塞了!
「這一塊是東南郊,景色最好,山川水澤連綿,水澤深處據說還有一個瀑布,前年有人在那附近獵到過火狐。」
在南楚有一種說法,說是能獵到火狐的人,都代表著大氣運。但這種說法也害了它們,這些年來,在南楚越來越難見到火狐的蹤影,甚至白狐青狐都不多見了。
齊凰兒聞言,插/進話來,「暉表哥,凰兒想要火狐圍領。」
謝暉看向齊凰兒,嘴角勾了勾,笑意並不明顯,但也是給楊昔引見了,「這是凰兒表妹,父皇最寵她了。」
楊昔點了點頭,對齊凰兒作揖,「楊某見過棲凰郡主。」
來到楚京,楊昔自然是有掌握一些必要資料,這其中自然有備受楚皇喜愛的齊凰兒。
謝鸞牽著馬兒,跟上齊凰兒,但謝暉和楊昔已經轉過身去,繼續說話,齊凰兒打量著楊昔,若有所思,謝鸞悻悻跟上,卻無一人為她引見了。
謝鸞又羞又怒,但這幾人都叫她一點辦法也無,心中怒極,臉上還得維持著越來越扭曲的微笑。
狩獵自是要有所得,一堆人聚一起,還未靠近,獵物估計都跑光了,還談什麼狩獵呢。
進入山林之後,女眷會有一兩個護花使者相隨,其他人大多各自分開狩獵,偶有相會,比對一番各自的所得又會再散去。
「紅色的……火狐!」齊凰兒指著一個枝頭,驚叫了起來。
她唇角溢笑,一臉勢在必得,「給本郡主射中它!」
齊凰兒身邊的兩個年輕公子哥兒,也興奮了起來,但彎弓射箭,那靈巧的身體輕輕一躍,就躲避過了,這秋時,山間儘是火紅色的楓葉,它藏於枝頭,就是最好的隱蔽。
但讓他們這麼放過也是不可能的,甚至參與進來追尋的人,越來越多,幾個皇子都在此列,雖然未必有多信火狐能帶來大氣運的說法,但這送到眼前的彩頭,誰會不想要呢。
南郊城防營大帳里,兩個總旗在給謝昀彙報消息。
「我們在荒山附近發現了些狩獵隊的蹤跡,要不要進行驅逐?」
若在平時,自無這個必要,但明日他們就要進行比試,裡面的陷阱基本設置好了,這些人誤闖進去,只怕是要吃苦頭,也會耽誤了他們明日的比試。
謝昀沒有應,他轉過木椅,看向一副掛在木板上的南郊地圖,然後才開口,「若是本宮沒記錯,這塊地方都是城防營的地盤,何時是能隨便狩獵的?」
京城裡便是有喜歡狩獵的,多是往東郊西郊一塊,南郊設有城防營,除非是楚皇突然興起,否則不會有人敢冒然闖入,而兩個總旗彙報的這些人,顯然是沒有顧忌的。
「驅逐……」謝昀沉吟著,眉梢微微挑起,嘴角溢笑,幾乎恍花了他們的眼睛,「你們親自擂鼓,召集全部將士。」
「給本宮將這些窺探軍機的人,全部擒拿。」
平日訓練不斷,荒山試煉也有幾回,是該讓他們好好實戰實戰了。
謝昀看著他們又繼續道,「人不準打死了,其他的,就有本宮給你們做主了。」
只要來的人不是楚皇,就沒有什麼是他需要顧忌的,就是楚皇也在,他的理由也正當得很。
兩位總旗走出,俞喬從外面提著食盒進來,目光掃過謝昀嘴角還來不及收回的惡劣笑容,就見他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地看向她了。
「阿喬回來啦。」
他說著,勾了勾俞喬的袖子,「阿喬,一會兒吃飯完,咱們看個熱鬧。」
「哦,」俞喬應著,著手繼續將二人的膳食擺好。
她估摸著,謝昀言下之意是有人要倒霉了。
帳外鼓聲擂鳴,還在訓練中來不及吃飯的眾將士,就收到了這個突發的任務。
幾乎沒有不瞠目結舌的,但作為士兵,他們首要天職就是聽從命令,何況謝昀都將話放在那兒了,有他給他們做主呢。
謝暉為首的貴子們不斷合圍,圍堵那隻已然受驚的火狐,但同時他們也完全進入了南郊地界,也就是城防營的地盤,謝昀的地盤了。
「狐狸怕水,那邊是溪流上游,我們繼續往那裡堵。」
謝暉雖然是監軍,但也參與了數場說得上名堂的戰役,如何布局,如何圍困,他指揮起來,還是很有一套的。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這些茂密的叢林里,還有一雙雙眼睛已經在窺視他們的一舉一動了。
「傳令前十隊先到溪畔布置。」
三個百夫長和兩個總旗,算是謝昀默認的這次行動負責人,董偉眯著一雙魚眼,嚴肅的臉上,突然咧嘴笑了起來,好不惡劣。
「其他人小心隱蔽,不要打草驚蛇。」
「是,」命令傳去,狩獵之外的「狩獵」又再次開始了。
吃好午膳的謝昀和俞喬不時會收到荒山裡的消息,謝昀輕輕哼了哼,「原來是在獵狐……難怪這麼無所顧忌闖進南郊來。」
謝昀對於狩獵並無偏見,畢竟這個時代,還是很多老百姓靠山吃山,就是他和俞喬,一路也不少打獵,但對於火狐一類,這麼盲目追捧,趕盡殺絕,還是有傷天和。
謝昀的目光掃向俞喬,對她招了招手,俞喬不明所以,就也還是走了過來,又頓了頓,她就蹲了下來,謝昀的手緩緩抬起,落到了她的眼角。
「阿喬喜歡狐狸嗎?」
俞喬莫名,想到了什麼,又確定地搖了搖頭,「肉太少。」
她沒吃過狐狸肉,但它的肉太少,俞喬就連狩獵的興趣都沒有,何況南楚地界,狐狸幾乎蹤跡滅絕,犯不著為那點肉,費這麼大勁兒。
「嗤,」謝昀嗤笑出來,俞喬理由太粗暴太直白了些,他的拇指輕輕摩挲著俞喬的臉,「我喜歡,但我希望它們能自在地在山間活著。」
他喜歡的理由就更簡單了,因為俞喬,因為她的眼睛。
愛屋及烏,喜歡到深處,所有和俞喬有聯繫的事物,都能讓他高看一眼。他自來任性慣了,便是知道這點,依舊半點反省也無。
很快又一條命令傳到了董偉幾人那裡,謝昀要他們救下那隻被圍獵的火狐。
步步緊逼,火狐已經被追了近兩個時辰了,也終於在瀑布前被堵住了。
它的腳上背上都染上了血跡,被數支擦過的箭傷了皮毛,而溢出的血,也接連暴露了它的蹤跡。
「唧唧,唧唧……」這隻火狐有一雙漂亮的眼睛,眼中滿滿都是惶惑和恐懼,跳在瀑布前水潭的裸石上,不時回頭,似在哀求這些圍堵它的人能放過它。
「我的新火狐圍領……」
齊凰兒興奮地說著,自己參與進來的狩獵,總是不一樣的,何況這還代表著幸運。而且她覺得這個圍領再適合她不過了,誰人能像她這般,得老天厚愛,有機會重來一遍呢。
謝鸞的目光閃爍來回,有些羨慕齊凰兒,也有些女性植於天性對弱者的憐憫,但她到底什麼都沒說。
謝曄幾人也都接連趕上,遲疑一番,他看向謝暉,「二哥這一箭你射吧。」
雖然不甘心,但謝暉比他年長,又有軍功在身,彼此是為對手,但真要在這種時刻,他也不得不給他一個面子。
謝暉笑了笑,「多謝十弟,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謝暉彎弓而起,但也就在這時,一塊石頭上,似枯草般的東西突然蠕動起來,露出了它的原形,那是一張網,瞬間就將火狐擄住,網上連著一根繩,是從瀑布頂上而來。
但這並不是唯一的變故,一瞬間數千箭矢從天而降,馬驚嘶鳴,誰還顧得上那隻火狐呢,謝暉的箭毫無例外射歪了。
「刺客,有刺客!」
「埋伏,是埋伏!」
那些箭矢在他們周身圍成一圈兒,未有射中人,但狩獵隊伍的結構也發生了變化,所有貴人被護在中間,隨行的護衛拔出了刀劍,嚴陣以待。
但他們覺得會衝上前來的刺客,此時又沒動靜。
「怎麼回事?」
謝曄黑著臉,余驚未消,他目光掃向謝暉,若非他也在場,他都要懷疑是他設的局了。除掉了他,他就是最名真言順的皇位繼承人了。
謝暉應話,但他的聲音卻被「轟隆」一聲巨響壓過,這一下,直接有不少人被嚇掉了馬。
「山崩了?」
「不,是發大水了!」
只見那娟娟細流的瀑布,突然裂開了大口,涌灌下來,這等自然之勢,比任何動靜都要讓人震撼,馬兒奔走,便是掉下的馬的,連滾帶爬也往後,或者往高處退去。
但……他們太近了!
轟隆隆,水伴著砂石呼嘯而過,所有人從頭髮到靴子,都被淋了一個透心涼,甚至有不少人被嚇得哇哇大叫起來,那種將被洪水吞沒的恐慌,不斷蔓延。
「啊啊啊……」齊凰兒和謝鸞尖叫的最是大聲。
她們掉下馬來,臉上身上都沾著黑褐色,暗黃色的污漬,髮飾被衝掉了些許,扯亂了些許,但更驚懼的還是自己的性命安全。
「好了!都鎮定些!」
謝暉的臉也有些黑,大半卻是被氣的,他對齊凰兒和謝鸞呵斥了一句。
瀑布頂上無疑也是一個水潭,被炸開,但那些水也是有限的,他們靠得近,初被沖了一陣,但此時水早就倒流回溪中,地上多了泥濘,和一個個水窪,根本就不需要再這麼大驚小怪了。
謝暉發話,齊凰兒和謝鸞依舊驚懼,卻也還是閉了口。
很顯然這突然的「山洪」並不是什麼意外,就算是意外,這些箭矢也不是意外。
而謝暉也可以確定一點,突襲的人並無取他們性命的意思,否則這些箭就足夠將他們射成馬蜂窩去,此時也早該刀鋒相見了。
「來者何人,我是大楚二皇子謝暉。」
謝暉又這麼喊了幾次,他們沒有注意的叢林里,接連站出好些身穿綠衣,臉上抹泥的將士,董偉帶頭,卻似沒聽到謝暉的話,直接下令抓人了。
「爾等刺探大楚軍機,我等奉命擒拿!」
他一揮手,弓箭手,鋒利的箭鋒遍布了河畔兩岸,就是那瀑布頂上,也密密麻麻,出動一萬將士,本來就是壓倒性的對抗,這個抓捕是沒有任何意外的。
「放肆!」
謝暉,謝明和謝曄幾乎是同時出聲,顯然是被董偉這話氣得不輕。
但董偉只揚了揚手,那箭矢就接連射出,謝暉幾人未有事,但他們的護衛卻有不少被射中了手腳。
「不束手就擒,誤傷了,就莫怪吾等了。」
吸氣呼氣,謝暉終於又踏前了一步,「帶我去見你們將軍。」
他要看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敢在京郊地界擒拿幾個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