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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私會

  在宮中待了一段日子,長樂方得知皇上龍體欠安並非是個幌子。


  或許是因為毫無節制的服用那些丹藥,又或許是接連而起的叛亂之事造成了心力交瘁,自那日大軍出征之後,皇上忽然就病倒了。


  據說是他魂思尚且清醒時留下的旨意,將朝臣們的家眷都接進來,想必是擔心自身病重,而諸位得力的皇子又都不在長安,恐萬一撐不過去,還能以此作為要挾,維持一段時間。


  到了這個時候,瑞王倒是考慮得長遠,也不糊塗了。


  起初的時候,長樂和一眾大臣家眷都被關在臨近的幾座宮殿里,看管的十分嚴密,可時候長了,皇上的龍體似也稍有緩和,於是對這些家眷也就沒有那麼嚴苛,甚至在她們的抗議之下,允許她們到周圍御花園中活動。


  長樂不喜歡參與內眷們那些家長里短的議論,於是用過晚膳之後便借消食之名往園子里去,順便探聽消息。


  今日運氣倒是不錯,才剛逛了不久,就等到了裴元的密信,是她早些時候安插在宮裡的人送來的。


  她取了信,自然就不忙著回去,索性往僻靜處,趁四下無人時再看。


  從那信中,她得知戰局十分順利,縱使大晉的軍隊已到,但情勢仍是利於他們的,只等得長安城中做好接應的準備,便從各方據點殺過來,形成合圍。


  此乃其中一樁事。


  信中還有另一樁要事仍在進行,那便是在推翻了瑞王的統治后,要尋找新皇登基。


  經過多方商議,考慮到瑞王的幾位皇子不是同他一樣暴虐成性,就是像五皇子那般懦弱,且瑞王之子若繼位,難免不會想著為父報仇而過河拆橋,所以最終將人選定為張貴妃的遺子。


  張貴妃之子本是先皇嫡親的骨肉,可因為張貴妃和飛虎將軍的□□敗露,先皇竟將怒意波及到孩子的身上,偏說那孩子不是他的,下了令處死。


  當時執行此事的是顧淵,而長樂知道顧淵並沒有真的殺死那個孩子,而是將他藏了起來。


  如今張氏一族已經敗落,若是這個孩子登上皇位,既不存在外戚弄權的危險,且朝中幾位舊臣共同輔佐,又可相互制衡,直到那孩子親政。


  綜合考慮諸般因素,這個孩子確實是最佳的人選,只是又有一個新的問題擺在了他們面前,便是這個孩子的去向。


  當時顧淵將這孩子送出宮去,只說是寄養在一戶普通人家,可具體在哪裡卻無從知曉。


  眼下顧淵不在,她也無從向他求證,只能旁敲側擊的從他較為親信的下人們那裡打聽,然而那些人似也知道得不多,僅僅只提供了十分有限的線索。


  裴元的人現在正根據這些線索,漫無目的的尋找,也甚是焦心。


  長樂看著密信,不覺蹙緊了眉,正是陷入沉思之時,卻被前方一座偏殿里傳來的動靜打斷。


  她立刻回過神來,迅疾的挪至旁邊的樹影下藏身。


  抬頭朝前方看去,才發現眼前的是一座沾滿塵灰的破舊宮殿,顯然已經荒廢了許久。


  這種地方,還會有誰來呢?

  懷著這疑問,長樂心中隱約有種預感,只怕是有人在這裡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宮中類似的事情早已是見怪不怪,為了自保,最好還是別知道得好。


  打定主意之後,她放輕了腳步,準備神不知鬼不覺的溜走,可才剛準備離開,一個熟悉的聲音便傳入了耳中。


  「玉郎,你可知近日來,我日夜難安,皆是為了你我之事?」這帶著濃濃幽怨和嬌嗔的聲音,不是當今最受盛寵的茹貴妃是誰?

  長樂禁不住一哆嗦,腳下的步子也忘了賣出去。


  茹貴妃的聲音又傳來:「我實在不明白你的用心,吾兒天生性子溫吞,又因當年早產,故而身子也比別的皇子孱弱,如今讓他上戰場,我是如何也不能放心的。」


  大殿里接著響起男人的嘆息聲,想必就是她方才喚著的玉郎。


  長樂拚命在腦中搜尋,一時還未辨認出那男人是誰,只能繼續聽他道:「他這一點到是絲毫也不像我。」


  這話什麼意思?

  長樂驀地一驚,簡直不敢往下深究。


  茹貴妃卻好似被男人的話觸怒了,提高了聲音道:「玉郎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懷疑妾身……」


  男人連忙打斷她的話:「我並非此意,只是一時心焦口不擇言而已,你放心,他到底也是我的骨肉,我當然不會置他的安危於不顧,所以才讓你去求顧淵。」


  「她不過是一個宦臣,善於邀寵罷了,到了戰場上真的指望得上?」茹貴妃滿含焦急與憂慮的嘆道:「可惡的是妾身讓女兒向突厥借兵,突厥可汗竟以曾立誓此生絕不犯大晉為由婉拒了,這翻臉未免也太快了些。」


  男人道:「放心吧,很快就好了,很快……」


  聽著這兩人的對話,長樂是不相信也不能了,只是她如何也沒有想到五皇子竟並非當今皇上親生。


  虧得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就是茹貴妃和五皇子,可真是冤孽啊。


  正嘆息著,長樂腦中忽現靈光,想辨認出這聲音是甚是像當今右金吾衛大將軍蕭寧的,且又曾聽人提起,他的表字叫子玉,也正好與玉郎對得上。


  原來是他啊,長樂不禁恍然大悟,心道那蕭寧總是一臉嚴肅正直,原來私下裡竟是這般之人,果然人不可貌相。


  長樂還想接著聽他們說什麼,忽覺一陣疾風掠過,竟自暗處傳來一聲低喝:「何人在此!」


  也不知是方才聽得過於用心,還是此人武功了得,她居然絲毫也未察覺有人靠近。


  等到她轉身欲逃時,已是為時已晚。


  勉強與那人對了兩遭,終是敵之不過,在他逼至近前時,長樂索性迎向那人目光。


  這個人她認得,正是兵曹參軍程晟,於是也再度印證了她的猜想,現在和茹貴妃在那座宮殿里的就是蕭寧。


  看清長樂的面容,那程晟的臉上也浮現出驚詫之色,原本擒著長樂的手也下意識的鬆了松。


  見他這個態度,長樂心裡就有底了。


  她冷靜下來,朝他綻出意味深長的一笑:「程參軍這下屬當得不易啊,聽聞蕭將軍素來嚴厲,平日里對你們想必也沒少苛責,關鍵時候竟還要你為他擔這份兒擔子,有些不仗義啊。」


  似乎沒有想到她會毫不避諱,也絲毫未見驚慌,程晟又明顯滯了滯。


  長樂便接著說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我好好一個人平白無故的沒了,顧大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候徹查起來,你覺得我們的右吾衛將軍大人是會想法子保你?還是會找個替罪羊,簡單省事?」


  到了這種時候,顧淵的名號在長安城裡倒是十分好用的。


  果不其然,程晟的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


  見火候差不多了,長樂用兩指捻著他抵在近前的利刃慢慢挪開,同時壓低聲音道:「程大人不如與我合作,趁亂扳倒了蕭將軍,你也可以取而代之。」


  「你休想……」聽了她的大膽之言,程晟忽然憤怒起來,可才開口就被她攔住。


  長樂將食指豎起在唇邊,示意他小聲些,並道:「忘了告訴你,方才我已經送了消息出去,想來我的人現在已經替我向你的家人帶去問候,雖說你沒有妻子,可老母親還是有的,對吧?」


  程晟的臉色立刻變了,緊抿著薄唇再未多言,而他漆黑的眸子里則瞬間充滿了壓抑的怨憤。


  到底只是個武人,比起朝堂上那些個老狐狸,並沒有什麼心計。


  長樂便又換了安慰的語調道:「你放心,他們不會……」


  話還沒說完,不遠處的大殿便傳來的蕭寧的聲音。


  「方才是什麼動靜?」他正朝著他們藏身的地方道,此時茹貴妃想是已經從別的路離開,眼下只他一人往這邊來。


  眼見著他朝這邊靠近,長樂不禁有些慌了神。


  她不安的看向程晟,一切都看他的選擇,她唯有一賭。


  若是蕭寧再行上十步,只怕這樹影就沒法掩護她了。


  長樂下意識的閉上眼睛,準備拚死一搏時,感覺到一股力道將她往傍邊一扯,睜開眼時發現程晟已將她藏到了樹榦後面,而他自己則自陰影中步出,往蕭寧面前迎上去。


  「屬下將周遭都搜尋了一遍,並未見可疑之人,只是看見一隻野貓從草叢裡竄了出來,一眨眼兒又不見了。」聽到程晟這樣說著,長樂總算鬆了一口氣,輕靠著樹榦不敢輕舉妄動。


  此時此刻,無論程晟是將她比作野貓還是別的什麼,她都已然無暇計較。


  長樂在那處待了許久,只等到蕭寧和程晟都離開了,周遭再沒有動靜,才探頭探腦的出來,而後加緊回現今所居的宮殿去。


  經歷此事雖說讓她捏了一把汗,可夜裡躺在床榻上思量一番,她又有了新的主意。


  在見到程晟以前一直讓她頭疼的問題,眼下倒是因禍得福,讓她看到了圓滿解決的希望,只是還需要在程晟那裡下些功夫。


  次日天明她便立刻行動起來,一方面向宮外送去消息,一方面照著新醞釀的計劃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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