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鬼哭事件(七)
第47章 鬼哭事件(七)
“前輩慎言!我等技不如人輸給前輩無怨無悔,可前輩不該侮辱輝月宮,侮辱輝月祭司!否則我等就算是死,也要捍衛輝月之名!”
令太子意外的是之前還苟且偷生的師兄們一聽這話立刻群情激憤,個個亮出利劍誓要和葉青同歸於盡的架勢。
隻有他可憐的無暇師兄還憨憨的坐在原地,呆呆的看著遠方,不知道腦袋裏在想些什麽。
所以師兄們是覺得葉青侮辱了輝月宮?
可為什麽他不覺得侮辱,是加入輝月宮不久沒有歸屬感的緣故嗎?
“阿鳳師弟!你還愣著做甚,快拔出的你的佩劍,與我們一起誓死捍衛輝月尊嚴!”
“呃,這個……各位師兄,我覺得我們應該冷靜一下。”
太子覺得師兄們太衝動了,忍氣吞聲不好嗎,一言不合就幹仗,關鍵還是單方麵碾壓的那種。
最重要的是他手抖啊,別看他把手背在身後一臉淡定的樣子,背後的手抖像簸箕一樣,哪裏能拔劍。
“個人之事可以冷靜,但是事關師門的尊嚴絕對不可以妥協!”
“對!絕不妥協!”
“嗬,一群崽子之前不挺能忍的嗎,現在不裝了。要打就打叨叨叨的算什麽。所以說啊,旁支就是旁支,這要是擱百年前的正統弟子,句話不說直接上手了。”
“你罵誰是旁支?!”
“正統都死了,講真你們這群崽子連旁支都算不上。修為沒有一個能看的。尊重不是別人施舍的,是打出來的!“
“一起上吧,贏了,貧道跟你們賠禮道歉,輸了,你們正好代替那些厲鬼做貧道的聽眾。這麽看來,輸贏你們都不吃虧。沒辦法,神性慈悲。”
太子覺得瘋可以理解,變態也可以接受,可又瘋又變態又無恥就不能忍了。
說什麽神性慈悲!他葉青是神嗎?這已經不是道貌岸然了,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風越來越大,太子的心慌得不行,這注定隻是場單方麵的屠殺。
他甚至考慮要不要先挖個坑躺好,以後輕輕挖到他的時候樣子要好看一點。
風過草木響,葉青把玉簫橫在唇邊,眼底一絲驚愕,就好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樣。
呃,風息有點混亂了,他的風居然有點脫離了掌控。是久違的被窺視的感覺,慢慢睜眼了嗎,有些糟糕啊。
就在太子等人以為葉青要催動靈力的時候,葉青眼神憂鬱望向天空,額前的兩縷青絲在風中很有節奏的飄揚,隻見他嘴唇未動,卻有曠古笛聲響起,衣袂飛揚,化為仙人,乘風而去。
沒錯!葉青他走了!
就在眾人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天空中傳來葉青的聲音。
“崽子們,高興吧,歡呼吧。貧道大慈大悲地放過你們了。比起和你們這群崽子計較,貧道找到更有趣的事了。”
“感謝貧道的大恩大德吧,要是換了旁人,你們別說是性命就是麵子裏子都死的差不多了。誰讓神性慈悲呢。說到底你們都是我的子民啊。”
太子:“……”
眾弟子:“……”
劫後餘生的太子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哭是因為他得罪了葉青這個病入膏肓的瘋子,笑是因為這個瘋子突然犯病放了他。
但有一點,他以後再也不嘴賤了。
“那啥師兄,滄瀾的修士都是這麽……呃……特立獨行的嗎?我的意思是像葉前輩這樣的,還有沒有。”
太子其實想說,像葉青這樣的危險分子能不能有一份最新的名單給他,他好躲避一下。江湖果然處處腥風血雨,第一次運氣好,碰到了君子風範的君啟有驚無險。
而這一次遇到葉青犯病,也是嚇了夠嗆,可一個人的幸運遲早會被用光的,下一次誰都不敢保證了。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嘴賤,至於惹到葉青嗎?這次運氣好是葉青下次是顧涼那個撲街(gai)怎麽辦!”
“曲師兄,別生氣了,阿鳳師弟也不想的,還是為了除祟安民嗎?”
“對呀師兄,就算阿鳳師弟真的遇到顧涼,我們師兄弟也不能見死不救不是。”
“對呀,大不了把命扔下,輝月弟子是不會拋下自己的師兄弟的啦。”
“各位師兄……”
太子哽咽了,是了,眼前的師兄們,他從未見過,可他們卻隻因為他是他們師弟這個身份就不顧生死的前來救他。
如此深情厚誼,娘走後,他就從未感受到了。
“行了,阿鳳師弟,一切都在不言中。隻是我南境就如此任由那些滄瀾的修士來去自如,當真汗顏。到底還是我等無能。”
“是呀,那葉青說的也不無事實,我們的確比不上百年前的那些前輩。”
“要知道當年的前輩們麵對諸如墨炎陽之類的偷潛入境的別國修士,可是一經發現直接就地格殺的!”
“不必自怨自艾,前輩如此強悍,我輩也必當自強!”
那位姓曲的輝月弟子站了出來,“行了,都別說了。此事既然是一場誤會,超度了此處的厲鬼,我等就各自歸位吧。鳳師弟,月師弟就拜托你了,帶他回輝月宮,耳傷應該還有的治。”
太子一一拜別了前來馳援的師兄。
此時天邊已經銀白,原上的風獵獵。
“師兄,我們走吧,輕輕還在夢蝶鎮等我們。”
月無暇整個人就如風一般冷冽,靜默。
意識到月無暇已經耳聾,太子不由得難過,卻強撐著溫潤的微笑,伸手拍了拍月無暇的肩,“沒事的師兄,等回輝月宮你的聽力一定能好。”
月無暇神色冷漠地看了太子一眼,轉身疾步離開。
太子急忙地追了上去。
而在夢蝶鎮客棧的月夕則是麵色蒼白如紙,她的殘魂正在承受撕裂的痛苦。起因是她身體裏的那股神秘力量。
自從上次偶然間看到太子的宿命之後,她就察覺到自己的異常,身體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悄然複蘇,而後看到了莫念的前世,那種複蘇的感覺就更強烈了。
於此同時,她感受到自己身體有股很詭異的力量,不屬於任何靈力,渾然天成的,浩瀚無際。這種奇怪的現象即便是上古卷軸也不曾記載。而當她試圖去動用那股力量的時候,魂魄就會遭到創傷。
這與其說是力量,不如說是某種可怕的禁術,使用的代價就是獻祭交換。獻上的東西越珍貴,能動用的力量就越強大。
如果將這股力量比喻成汪洋大海,那麽她剛才僅僅是動用了其中一滴微不足道的小水滴就已經承受到了殘魂撕裂的痛苦,那種感覺不亞於當初的業火焚身。
在神秘力量的作用下,世間萬物都仿佛成了她的耳目,風是她,雲是她,月是她,山石草木都是她。她清晰看到月無暇和太子的遭遇,聽到他們的呼吸和心跳,甚至血液流動的聲音。
而在這期間不隻是靈魂上的劇痛,她自身的意識變得模糊起來,就好像有一雙手正在將她抹去。
辛虧她及時切斷了和那股力量的聯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也慶幸太子他們遇到的不是殺人如麻的顧涼,不然她就是冒著暴露的風險,也撐不住和顧涼同歸於盡,還會落得個被再次笑話的下場。
隻是她殘魂本就虛弱如今又受到重創,短時間是難以恢複了。
隻是為何得知對方不是顧涼之時,她竟慶幸的同時又有淡淡的失落?
人世浮塵,若非刻意,她和顧涼應當是不會再見了。這樣也好,省得彼此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