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侯府嫡女(二十二)
寧城府衙。
「此一役,稽縣一路,敵軍全滅;周營一路,敵軍九成喪失戰力,余者四散逃竄;寧城一路,那蕭歧不愧是戰功赫赫的名將,在軍隊潰敗的情況下,還能收攏近半數兵馬。蕭歧號稱的十萬大軍,如今不過近萬殘兵,可謂十不存一。瑜兒,此次你可是居功至偉。」
「父親謬讚。全賴父親信任,將士用命,孩兒豈敢貪功。」
「吾兒不必過謙。你的才華,為父親眼所見,確勝世間庸才百倍。昔日你與公主所言,為父也恰巧聽到。先前是爹爹疏忽了,耽誤了你這麼多年,如今,也不好再讓明珠蒙塵。
此番與北周一戰,自秦懷遠通敵之事事發起,其後事宜昭王殿下皆已知曉。
公主殿下已向王爺講明始末,說是你們在寧城偶然得見秦懷遠與北周之人接觸,神色鬼祟,心中起疑,遂一路跟蹤,竟是發現其傳遞軍機。驚怒之下,本想立斃此賊,卻被你阻止,定下反間之計,引北周入瓮。
福安公主還與昭王殿下言,青瑜你天資過人,才華橫溢,機謀善斷,應變絕佳。特別提及你在寧城所為,病症分類,成品藥丸,提前準備,官府發放,等等。唔,這確實是個好想法。軍中倒也可以施行。
當時為父也在場,昭王殿下初時可真是目瞪口呆,後來隨著公主的講述,才慢慢接受。
為父向殿下演示了此戰過程,略去蕭歧來意,只說寧城是首道關隘。殿下觀兩軍交鋒具體情狀,方知其中兇險。
如今,昭王對你可是讚賞有加,贊你巾幗不讓鬚眉,說是要稟明聖上為你請功。」瑜兒如今倒是和福安公主頗為親近,觀公主言詞神色,似是對瑜兒極度推崇信任。
「父親與公主過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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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文蓁竟是這樣誇我么?怎麼當著我的面,就從沒聽過褒獎之詞呢…
還有昭王,真是一如既往地單純,妹妹和臣下兩頭一忽悠,也就那麼信了。輜重運送一事事涉軍機,是早有安排,還是臨時生變,必是有跡可循,只是昭王不懂罷了。不過就算他哪天心生疑惑,以平康侯的本事,早也把尾巴掃平了。
也不知前線走了這麼一遭,這位只曉得風花雪月的未來帝王有長進了沒有。
其實今年北周南侵,兵力只有五萬,是比不上本該是明年才發生的大戰的。在原本的那個時空,北周是貨真價實的十萬餘大軍意圖破關,而平康侯程靖危機之刻領軍出征,匆忙徵調兵馬,也湊足了十萬。兩軍你來我往,雖說敗多勝少,也很是僵持了一段日子。只是後來有秦懷遠泄露了兵力布防,才致鄴朝大敗。
這即有了之後的,平康侯軍權被奪,主戰派被打壓,年年議和的事。待到時疫事發,屠城令下,起義□□,北周趁虛而入,積弱的鄴朝便再也抵擋不住。
而這次,有了防範,秦懷遠又不再有門道,是不可能再泄密的。若是依仗城池,在雙方兵力相當的情況下,也不過是一次普通的犯邊,北周劫掠一番也會退去。
只不過,這不是程知的風格,兵來將擋,不如主動出擊。若是要坐等時間節點的到來,那豈不是給北周做大的機會?豈不是讓鄴朝痼疾愈演愈重?
良醫者,常治無病之病,故無病。正如魏文王之問扁鵲。
既是活在這個世界,又想要好好活下去,程知便打算竭盡所能。這一次打殘了北周軍隊,既可以獲得休養生息、發展軍備的機會,又能讓朝廷上下見識到鄴朝軍隊的戰力。北周將領兇殘,可以計破之;北周士卒強悍,可分而殲之。沒有強大而不可戰勝的敵人,只有懦弱膽怯而心生畏懼的自己。
昭王做了次靶子,寧城一戰,親眼見到程靖幾次打退北周的兇殘攻勢,想必應該見識到戰場的殘酷慘烈,希望他能明白兇殘的玩意兒只能用更兇殘的方式去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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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知微微一笑,似有些羞澀地低了低頭。而後又道,「請功一事,父親倒是可向昭王提。此役犧牲將士,可請昭王上奏聖上下旨褒獎撫恤。昭王素來仁厚,父親可請殿下一同在城中走訪,好叫殿下知曉邊境軍民的日常生活,了解戰時、戰後百姓的生存狀態。好讓殿下明白,我等武人,保家衛國,何其重要。昭王心繫民生,必不會拒絕。」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好不容易走這麼一遭,可得讓正主知曉己方的勞苦功高。
「嗯,不錯,正是此理。你此前提出的,百姓無錢治病,由官府免費發放藥丸一事,殿下便十分關注。為父稍後便去請見殿下。」程靖這下一經提醒,便反應過來。
「父親之前似有提到,軍中也有意施行?」
「不錯,軍醫不夠。」
程知見到程靖點頭,眼中露出詢問之意,便接到,「既是如此,不妨也將常見外傷分類,比如分作刀傷、箭傷、鈍器傷等等,由軍醫教授士兵緊急處理方法,好第一時間止血,以免傷情加重。輕傷士兵也可照顧重傷士兵,減輕軍醫負擔。」
「唔,瑜兒,你稍後寫一份詳細的規劃給我。」
「諾。」
「還有,」程靖提起醫藥之事,便想起之前福安公主提到的另一件事,「北周竟是發了疫症,提前防範,你做的很對。」
誒,當時信口胡言的事兒竟沒穿幫…
……
程靖與程知談的差不多了,這時卻突然眉頭皺起,想到了什麼,說道:「瑜兒,有一點,方才我忘記和你講了。蕭歧退去后,秦懷遠便不見了。為父一直都有派人盯著他,哪知這小子這麼一會子,人便消失地無影無蹤了。昭王還不知此事,待到緩過神來,必是要問罪此賊的。現下可如何是好?」
嗯?真不愧是男主,還是禍害遺千年那款的,真能跑。「父親不必憂心。秦懷遠早有通敵之心,這會子大概投奔敵國主子去了。戰時情況複雜,父親注意不到,昭王想必也能體諒。是此賊太過狡猾。」咬定他跟著敵軍跑了不就是了。
程知卻未想到,自己竟是一語成讖,還不只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