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甚是喧囂

  我自嘲一笑，說道：「這有什麼不知道的，劉輝和我說過，她和何元認識，何元對我這個人有所了解，我膽小怕事，好騙，做事又粗心，所以她才想在我這騙一萬塊錢唄。」


  說完以後，我又補充了一句：「秦郁這事，要是我有足夠的證據報警了，她應該是要進局子的吧？一個人連偷錢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你要我如何相信她的人品？」


  劉梓涵也低下了頭，說道：「話雖然是這樣說沒錯，但是……但是當時秦郁真的很缺這筆錢，我和她當時恰好都缺錢，新一批的工資還沒發，所以她就出了這個損招，確實不對。」


  我淡淡地瞥了劉梓涵一眼，嘲笑著說道：「那你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別告訴我秦郁拿這一萬塊錢去劫富濟貧就是了。」


  劉梓涵掙紅了臉，說道：「當然不是！本來是這樣的，何元和劉輝，一直都是秦郁的打手，他們兩個的擅長英雄都是亞索，所以秦郁就給自己的直播間取了一個國服第一女亞索的名當噱頭，主要是靠著何元，自己的主播事業進行得很順利。但何元和劉輝，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人，他們都是主動接近秦郁的，甚至他們當代打，幫助秦郁做主播，都是他們提出來的，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鎖住秦郁，然後嘛，你也懂，兩個男人沒安好心。」


  我不冷不熱地對劉梓涵應了一聲，表示我在聽。


  劉梓涵繼續說道：「何元這個人還好，不強求的，劉輝這個人就比較噁心了，處處給秦郁提示，千方百計就是想上床，秦郁自然不會答應他，就一直周旋著，但那個時候也巧，何元在你們網吧純粹是兼職，自己平時也當代練之類的，賺點外快，其實他家裡的條件很不錯，只是給他的經濟管得很緊，本來他在好好的上大學，家裡人突然讓他出去留學，以後沒空打LOL了，秦郁也就這樣即將失去一個強有力的打手。」


  我聽出了點意思，於是趕忙問道：「然後呢？」


  劉梓涵接著說道：「然後秦郁就需要尋找下一個打手，找打手需要錢啊，尤其是她女亞索的招牌已經打了出去，要找一個王者級別的亞索，談何容易，所以她就打算先弄點資金，那一萬塊錢，就是她為了找打手的錢。」


  我覺得事情漸漸有了眉目了，說道：「然後她陰差陽錯的把代打器掉在了我那裡，發現我三天就湊齊了一萬塊錢，就懷疑我LOL水平很高，然後我又用她的代打器進行了三場遊戲，她就把打手目標轉移到我身上了？」


  劉梓涵驚訝地看著我，說道：「你還挺聰明的嘛，雖然有細微出入，但也沒錯，就是這個樣子了。」


  我咧嘴譏諷道：「說來說去，不還是利用我？」


  劉梓涵連忙說道：「不一樣，後來情況就發生改變了，她為了拉攏你這個打手，特地把我弄到了這個學校，當時我也正好要轉學了，就一舉兩得，咱們在學校的一些所作所為，在當時也的確是想鎖著你。不過後來秦郁和我說……你和她認識的那些人不一樣，你是好人，她不想這樣一直玩弄你的感情，於是，她先把那一萬塊錢轉給你了，為了怕你有所察覺，她特地打了9400，不想在你心中留下壞印象，後來她和我說.……你實力這麼強，不如就當她男朋友算了，她也會真心對你，以後，她的愛情也找到了，代打事業也不用愁了，一舉兩得，對一個女孩子來說，能經濟獨立和找到一個理想中的男朋友，是多麼一件難得的事情啊。所以她才會讓你去網咖和她一起遊戲，也正是因為她迫切地想和你拉近距離，成為真正的男女朋友，結果露出了馬腳，讓劉輝那些人懷疑了。」


  我沉默不言，在思考著劉梓涵告訴我這些話的真實性。


  劉梓涵見我還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樣子，嘆息著說道：「其實都怪我們，讓你成了這樣多疑的性格，但你想一想，秦郁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要不是因為你的出現，讓她慌了陣腳，想用真心對待你，結果把她周旋在幾個人之間的計劃打亂，就憑劉輝那種人，可能猜得透她的心思嗎？」


  原本我還抱著懷疑，但劉梓涵的這句話，無疑是讓我震驚了。


  我想起了秦郁好幾次在黑暗中泛起的淚花，想起了她在我靦腆無措的時候逗我，自己卻大笑的時候，想到了她和我說的那個風塵女與男子的故事，想到了我因為劉輝而對她誤解，她臉上那種刻骨銘心卻有口難辯的絕望模樣，心中翻江倒海。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對她說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劉梓涵嘆了一口氣，搖著頭對我說道：「那個時候，她每天在我耳邊說得最多的就是你了，整天都說自己撿到寶了，找到了一個又單純技術又強的男孩子，還說為了和你在一起，她甚至已經作好了留級的打算。以前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你知道嗎，她很難笑，因為她總是和我說，她在直播鏡頭前把所有的笑都用光了，再也不想笑了。但只要和你在一起或者提到你的時候，她臉上哪次會沒有笑容呢.……」


  「一個女孩子，她的話會騙人，她的眼神甚至也會騙人，可那種發自內心的歡喜，那種映放在臉上的笑容，是永遠沒有虛假的，是一個女孩最美的時刻。」劉梓涵看著漸漸落下的夕陽，心有所念地對我說道。


  「她……身邊那麼多優秀的人，為什麼偏偏會喜歡我？」我失去了先前的不羈和銳利，此時的我，如同一個打了敗仗的士兵，灰頭土臉，狼狽而不堪。


  劉梓涵的側臉被夕陽的光輝鍍上了一層金邊，微風吹在她額間上，髮絲四處飛揚，她燦爛地對著前方笑了笑，說道：「每個人內心都有一片湖泊，乾淨，純潔。可以避及風雨阻止它泛濫決堤，卻不可能始終讓它平靜如鏡。因為你也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某個人會突然出現，站在湖邊，向裡面扔一塊石子或者木頭，波瀾四起。」


  劉梓涵轉過頭看著我，說道：「或許秦郁心中有著一片湖泊，而你，就是朝著湖泊扔石子的人。愛情這種東西，誰又能說得明白呢？」


  一切真相都水落石出，原來.……秦郁沒有一直騙我，她是真的……期望我能好。


  「那你幫我，也是因為秦郁嗎？」我語氣失去了底氣，有些晦澀和內疚地對劉梓涵說道。


  劉梓涵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因為秦郁。」


  「那你為什麼會在今天.……」


  「因為你啊！」劉梓涵笑著打斷道。


  「因為我？」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劉梓涵點了點頭，說道：「還記得王詩楠和陳帆衝突的那一次嗎？你和我說，世界上總是有好人的，我不太明白，因為我曾經被人欺負的時候，從沒有人願意挺身而出，來幫助我。但當我看到你義無反顧地上去的時候，就明白了。」


  「所以，今天我也願意當一次好人，幫你一次，不需要理由，就像你當時幫讓你那麼討厭的王詩楠，也不需要理由一樣。」劉梓涵眯著眼睛，臉上露出了燦爛無比的真摯笑容。


  蟬在樹上聒噪地鳴叫，不是煩人，而是為了求偶。飯店的油煙升騰在高空，不是嗆人，而是為了證明菜抄好了。


  此時，我在沉默，不是因為沉默，而是為了掩飾內心的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