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6

  他們拿著孔明燈到了橋上,這裡四周的人也在放孔明燈,若穎是不會放的,沈瀝也沒有放過,最後還是小桃接過了孔明燈,默默地點燃。


  隨著底下那塊東西的燃燒,原本乾癟的紙慢慢被熱氣撐開,孔明燈紅亮起來。


  可能是因為在放孔明燈這種這麼民間的玩意,小桃放開了拘謹,看到孔明燈上面的紙因為不夠熱氣而落下,眼看就快要被燒著了,她連忙喊道:「你們快點抓著它呀。」


  若穎也看見孔明燈快要被燒著了,連忙伸手去拿,同時,沈瀝也伸手去拿了,只不過他比若穎慢一些,若穎順利的把孔明燈拿了起來,避免紙被燒著,沈瀝的手則握住了若穎的手。


  沈瀝一愣,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握住了小姐的手,被握在掌心裡的手很小,很柔軟,沈瀝想一直握著這小手,永遠都不放開,但是在小姐看過來的時候,他卻不得不放開了。


  孔明燈積蓄夠了熱氣,幾個人的手鬆開,孔明燈緩緩的上升,若穎仰著頭,視線追隨著上升著的孔明燈,平時只能在院子里看見別人放的孔明燈,現在看著自己放的孔明燈升高,感覺真的很不一樣。這一刻,纏繞自己多年的心疾像是暫時不存在了,心裡感到從未有過的放鬆。


  若穎在看著緩緩升起的孔明燈,沈瀝卻是在看她。小姐那張白皙的小臉被紅光照著,印上了紅紅的顏色,那是健康的顏色,他希望小姐一直都這麼健康,不再被病痛纏繞。


  孔明燈上升得越來越快,隨著微風飄遠了。


  若穎一行人下了橋,發現路上的人比剛才那會兒更多了,而且大多數都往一個方向走去。


  小桃看出了若穎的疑惑,便解釋道:「小姐,他們這是趕著去拜廟神呢,據說在乞巧節這天,在吉時拜廟神,許的願望廟神都會幫你實現的。」小桃興高采烈的說著,最後慫恿若穎,「小姐我們也去拜廟神吧,廟神真的很靈的,我們去吧去吧。」


  若穎想著這麼多人,馬車一時半刻還動不了,於是答應了小桃。


  他們隨著人潮走動,因為人實在是太多了,而且越往廟神那裡走,人就越多,所以除了沈瀝還緊緊的跟在若穎的身邊,其餘的人都被人群阻隔開去了。


  他們走到靠近寺廟的地方就已經走不動了,因為人實在是太多了,可是還有人不斷的想往廟裡擠,若穎突然有些後悔答應小桃了。


  突然,有人大聲喊道:「廟神顯靈給人們送錢來了!」


  那人喊完,眾人都感覺到身上被什麼東西砸到了,低頭一看,那是銅板!地面上落了好多銅板,人們紛紛低下頭去撿,一時間,人群混亂起來。


  若穎感覺到她被許多個人擠,突然她的手被人用很大的力氣給抓住了,那人抓住她的手就往外拖。


  若穎沒有看清抓住她的手的人的樣子就開始用力掙扎了,因為她知道這人不是沈瀝,沈瀝不會這麼用力的抓住她而不顧及她是否會痛。


  她轉身一看,果然,那人並不是沈瀝,卻是一個面熟之人,是剛剛那個破口大罵沈瀝的人,若穎心裡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牛大成抓住若穎的手就使勁的往外拖,他已經叫了大柱他們三人堵住那掃把星了,只要他把這富家小姐綁回去,到時候要多少錢都有,牛大成露出了貪婪的笑容,他已經看見白花花的銀子在向他招手了,不,這會兒他要的是黃金!

  沈瀝在聽到有人喊話的時候,就立即看向身旁了,發現小姐不見了,他立即巡視四周,他看見了小姐正被一個人扯著往外走,那人是牛大成!沈瀝的眼裡像是滲了冰一樣,冷冷的看了牛大成一眼。


  牛大成回頭打探情況的時候,剛好和他的視線對上,他被他那眼神一怔,背後湧上來的冷氣讓他渾身一抖。隨即更用力的抓住若穎,飛快的往外跑。


  沈瀝剛想追上去,卻被幾個人攔住了,他的眼神變得愈加冷冽,出手沒有留情,很快的把那三個人打得趴下,然後一腳給踹開了。


  可是,就算少了這三個人的阻攔,面前還有許多蹲在地上撿銅板的人妨礙著他,他腳下一蹬,踩著那些人的背走出被人群包圍的圈,身後的謾罵聲他沒有理會,他現在只想找到他的小姐。


  沈瀝四周張望都沒有看到若穎的身影,突然他看到一個人拿著一串他很熟悉的珠花,那是小姐戴在頭上的珠花!


  他連忙上前去,拽住那人的衣領,「說,這珠花是哪裡來的?!」


  那人正高興自己撿到了價值不菲的發簪,不料突然被人拽住衣領,他抬頭看去,來人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他那發紅兇狠的眼神看得他一駭,哆嗦的說道:「這,這是在街角那撿的。」他伸出手顫抖的指向了身後的那個角落。


  沈瀝把珠花搶回來,這是小姐的珠花,怎可被別人玷污。搶回珠花后,他飛快的朝那個方向跑去。


  沈瀝走進了街角,這裡他很熟悉,四周是錯綜複雜的巷子,巷子兩旁是狹小的住戶。想要在這裡找人,並不容易。


  他靜下心來想,他很快就察覺到小姐被人抓走,並快速的追了過來,那人走不了多遠的,所以小姐就在這附近!他要仔細的找,絕對不能錯過了。


  突然,他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那味道很淡很淡,像是隨時要消失一樣,他的雙眼一亮,這是小姐身上的香味!這股印入腦子裡的香味,他不會認錯的!

  他追尋著這股香味,抬腳踹開了左邊的那間破屋的門,屋內的那一幕,讓他的手用力的握緊。他的小姐正被人拿著一片破瓦片抵著頸脖,她呼吸有些急,臉色不復剛剛放孔明燈時的紅潤,這會兒變得很是蒼白,小姐不舒服!沈瀝滿含殺氣的目光直視牛大成。


  牛大成拿著破瓦片的手抖了抖,他沒有想到沈瀝這麼厲害,居然這麼快就追上來了,他有些後悔,後悔要招惹他。現在,他只求能夠全身而退。


  牛大成挾持著若穎,對沈瀝威脅道:「快走開,走開,讓我出去,要不然……」牛大成的手一用力,瓦片在若穎的脖子上劃出了一條血痕。


  看到小姐白皙的脖子被劃破,沈瀝的眼睛暗下去,手裡握著的珠花緊了又緊,卻始終沒有飛出去,□□那挾持住小姐的礙眼的人的手裡,因為他害怕稍有閃失,從而傷著了小姐。


  他往側邊退了幾步,讓出門口的位置。


  牛大成帶著若穎一邊往門口走,一邊威脅道:「你別耍花招,要不然我拉著她一起陪葬。」


  看見沈瀝真的待在原地沒有動作,牛大成放鬆了一些,為了便於逃走,他把拿著破瓦片抵在若穎頸脖上的手移開了一些。


  就在這一瞬間,牛大成今晚被折了一次的雙手再次被折了,而且對方還是沈瀝,只不過這次沈瀝沒有留情,這一次,牛大成的手沒有一個月是好不了的。


  沈瀝沒有去管跌落在地上的牛大成,他連忙扶住若穎,擔心的問:「小姐你感覺怎麼樣?」


  若穎痛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能用力的按住胸口,試圖壓下心臟那猛烈的跳動。


  沈瀝扶著若穎坐下,讓她靠在他的懷裡,他拿出孫嬤嬤交給他的那一瓶葯,倒了一粒藥丸出來,「小姐快把葯吃下去,吃完葯我帶你回府。」


  沈瀝把藥丸餵給若穎,若穎配合的吞下。然後他把她抱了起來,像是在安慰她,更像是在安慰他自己,低聲呢喃,「小姐放心,我這就帶你回府,你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這一夜,沈府燈火不滅,沈老爺發了很大的火,所有下人呼吸都不敢太大,小心翼翼的做事。


  沈瀝跪在地上,坐在最前面的沈老爺猛地一拍桌子,「沈瀝,你說過會保護小姐,就是這樣保護的?!」


  沈瀝低著頭,「是我的疏忽,甘願受處罰。」


  得知是沈瀝把若穎救回來的,沈老爺的氣消了一些,可是想起愛女那蒼白的臉色,他心裡的那團火怎麼都滅不了,「行了,你自己去領三十杖作為懲罰,下不為例!」


  沈瀝毫無怨言的領罰,「是。」


  接著沈老爺又吩咐一旁的朱總管,「你把那幾個人找出來,好好教訓教訓,最好讓他們生不如死!」


  說這話的時候,沈老爺眼裡併發出的狠勁讓跟在他身邊多年的朱總管都有些不敢直視,只怪那幾個不知好歹的人碰到了他家老爺的逆鱗。


  領完三十杖罰的沈瀝沒有去上藥,也沒有去休息,他避開下人,翻身進了若穎的閨房。


  他站在榻邊,靜靜的凝視躺在床上的若穎,還好,小姐沒事。她的臉雖然還是白的沒有血色,但是至少不是讓他感到心驚的蒼白了,似是隨時都要離去的樣子,他不許,絕對不許!

  他單膝跪下去,這樣他和小姐的距離更近了。良久,他才緩緩的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撫摸若穎的臉頰,眼底的黑霧慢慢凝聚。


  「小姐,對不起讓你受苦了,不過你放心,害你受苦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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