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兩狗發病了嗎
第154章 兩狗發病了嗎
她替自己感到悲哀:“我在外麵住好幾天,為什麽都不來找我?!還陪別的女人做衣服!”
丹澤皺皺眉,不知道如何安慰。
溫婉蓉滿心憤恨:“等我發現才來解釋,不會太晚嗎!為什麽每次都這樣!”
為什麽每次都這樣?
丹澤也很想問這個問題,他想問她,那個男人到底哪點好,值得她愛得死去活來。
又或者,問題本身就無解。
喜歡,或愛,或恨,或怨,全憑個人意誌。
沒有邏輯,沒有原由,更沒有為什麽。
然後她哭了近一個時辰,他陪了近一個時辰。
外麵天色已暗,溫婉蓉不動,丹澤也不去點油燈。
直到她的哭聲變成抽噎,他扶她坐下,自己坐在另一個凳子上,彎腰湊近道:“時辰不早了,我叫小二打盆熱水來,你洗洗臉,然後帶你吃點東西,好不好?”
溫婉蓉搖搖頭,哽咽道:“你去吃吧,我沒胃口。”
丹澤看她這樣子,不敢丟她一人,一邊幫她係盤扣,一邊說:“我去點兩個菜,叫小二送到房裏來,你多少吃點,早點歇息,今晚我陪你。”
溫婉蓉點點頭,又搖搖頭:“你陪我,晚上睡哪?”
丹澤笑笑:“我在椅子上湊合一晚,問題不大。”
“椅子上怎麽睡?你明天不用去大理寺,可以回府補覺嗎?”
他不想讓她擔心:“明天我去大理寺補覺。”
溫婉蓉一聽就知道他是安慰她,因為她從沒聽覃煬說去樞密院補覺:“你去了大理寺,哪裏有時間睡,算了,你回去吧,我睡醒了,明早自己回府。”
丹澤猜她也要回去,微乎其微歎氣:“你確定明天回去沒問題?”
溫婉蓉點點頭,說想回去看颯颯,她好幾天沒見到孩子,心裏放不下。
愛情再不過血緣親情。
何況她不愛他。
丹澤說好:“明天我送你。”
“我不要你送。”溫婉蓉說這話並非客套,她太了解覃煬的性格,今天被他看見自己和丹澤一起,指不定明天他貓在半路偷襲。
覃煬說殺誰就殺誰,絕不手軟。
見丹澤不答應,她說得委婉:“覃煬脾氣不好,我不想他在路上惹事,但他肯定不會對我怎樣,畢竟我們有颯颯。”
她沒說,其實她還跟覃煬懷過一個,隻是未出世。
丹澤不是聽不出話裏話,他不在乎覃煬挑事,但不想溫婉蓉為難,猶豫片刻,答應她的要求:“我就把你送到府邸外的街口,你自己走回去。”
溫婉蓉說好。
丹澤見外麵天色完全暗下來,起身摸火褶子點油燈,火燃起的一瞬,照亮房間,透出溫暖的橘。
他背對著溫婉蓉,清晰無比喚聲“阿蓉”。
溫婉蓉吸吸鼻子,問他什麽事。
丹澤沉默一下,說:“以後別做今天這種傻事,除非你想好,否則我不敢保證下次不碰你。”
溫婉蓉抿抿嘴,沒說話。
丹澤接著說,語氣強硬:“到時不管你願不願意,或其他下場,我都會帶你走。”
溫婉蓉愣了愣,隨即垂眸,說知道了。
丹澤沒再說話,點完燈就開門。
回來沒多久,小二送來飯菜。
兩人靜靜吃完,溫婉蓉洗漱完,自己爬,合衣躺下,直到睡著也沒跟丹澤說一句話。
以前她總把丹澤當小孩看,其實他比她虛五歲,個子也高她大半個頭,身材雖比覃煬的虎背熊腰瘦兩圈,但就今天他帶她在房頂上縱身一躍,她感受到他的力量。
可能平日被他長相蒙蔽,以為丹澤是個弱不禁風的花瓶。
其實不是。
還有他剛才強硬語氣,種種跡象表明,丹澤心裏那頭野獸也許早醒了。
隻是被漂亮外表掩蓋。
溫婉蓉恍然,大致明白覃煬為什麽如此厭惡丹澤。
在覃煬眼裏,丹澤是男人,是情敵,是侵犯領地的外來物種,必須趕走或殺之。
溫婉蓉冷靜下來,也覺得自己太衝動。
丹澤說不碰她,是不想以後她恨他。
這話沒錯,別說以後,就現在,當下,一切怨怒冷靜下來,溫婉蓉開始後悔。
心裏不停想,為什麽要解扣子,自己都在做什麽呀!
萬一丹澤沒阻止她,她躺他身邊,以後如何麵對覃家,麵對颯颯,麵對周遭的親戚朋友,以及見不得她好的人。
最後的最後,她想到覃煬,她想最沒法麵對就是他吧。
覃煬一定會氣瘋,不顧一切斬殺丹澤,至於自己,或許下不了手,但這輩子都活在憎恨和報複下。
她不想被他恨。
溫婉蓉悶悶歎氣。
丹澤想,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隔天一早,他信守承諾,把溫婉蓉送到離覃府最近街口便調頭離開。
溫婉蓉對他背影言謝,丹澤也沒回應。
她不知道他沒聽見,還是情緒不佳。
求而不得,換誰心情都不好吧。
溫婉蓉唉聲歎氣,自顧自走回去。
她以為自己悄悄進府沒人知曉,沒想到剛踏入垂花門,就被冬青逮個正著。
“夫人,您這幾天去哪了?二爺急得到處找,樞密院那邊的公務全推給宋爺,宋爺來府裏幾回,叫苦不迭。”
溫婉蓉腳步一頓,她以為覃煬都在府裏跟牡丹快活,語氣發酸:“不是有牡丹伺候嗎?找我做什麽?”
冬青急道:“您快別提牡丹姑娘,自從您走後,二爺對牡丹姑娘沒一天好臉子,要不是老祖宗攔著,他非要把牡丹重新送回粉巷,一輩子不準踏入覃府。”
溫婉蓉半信半疑:“昨兒我還看見他陪牡丹去布莊,給小孩做衣服。”
冬青更急:“夫人,這事是老祖宗要求的。”
說到這,她聲音倏爾壓低:“有些事二爺不讓奴婢多嘴,老祖宗也一再告誡二爺禍從口出,奴婢雖然不知道具體怎麽回事,但老祖宗很護牡丹的兒子,想來事情不會這麽簡單,二爺也是,說一切查清楚,再跟您詳說,還叫奴婢替他說一句,您受委屈了。”
她何止受委屈。
溫婉蓉這幾天心情一直不好,聽不得軟話。
“冬青,二爺什麽性格我知道,你別替他哄我了。”
冬青扶著她往院子走:“夫人,說您委屈這話,真是二爺親口說的,紅萼也聽見了。”
溫婉蓉別過頭:“他不過做做樣子,你們也信。”
冬青失笑:“夫人,別人看不出來,您還不相信奴婢的眼力嗎?您走的那天晚上,二爺在門廊下坐了一夜,院子裏起夜的下人看到,沒敢上去勸。”
冬青還納悶:“二爺今兒早朝都沒去,就了,奴婢問一嘴,他說去找您,您沒和他一起回來?”
溫婉蓉搖搖頭,倏爾反應過來,著急道:“他除了馬鞭還帶什麽沒?”
冬青一愣,沒聽明白。
溫婉蓉急了:“二爺帶武器沒?”
冬青想想,說沒太在意。
溫婉蓉不想解釋太多,要冬青快點去樞密院找宋執,要他去大理寺看看,覃煬在不在那邊。
冬青應聲,在身後問:“夫人您去哪?”
“我也找二爺,分兩頭比較快。”溫婉蓉說著,去了馬廄,快馬加鞭往丹澤府上趕。
她敲開丹府的大門,迎門的管家一看是她,連忙說自家大人不在,昨兒一夜未回。
溫婉蓉當然知道丹澤一晚沒回家,她問:“早上有人來找丹寺卿嗎?”
管家點頭。
溫婉蓉立即想到覃煬,她把他外貌大致說了下,問管家是不是這個人。
管家連連點頭。
“他跟您說什麽沒?”
管家回想:“倒沒說什麽,就說是丹大人的同僚,一大早有公務上的急事。”
溫婉蓉就知道他會使詐:“您怎麽回複的?”
管家撓撓額頭,會意道:“老奴跟他說,丹大人從昨天就在大理寺沒回來,有什麽急事可以直接去大理寺找。”
溫婉蓉微微鬆口氣,她想要是管家像剛才直接說一夜未歸,指不定覃煬怎麽想。
管家反應快:“夫人,是老奴說錯話了?”
溫婉蓉笑笑,搖搖頭:“沒有,我就是過來問問。”
管家好心提醒:“您要找丹大人,也可以去大理寺,大人這段時間不知忙什麽,前幾天,天天夜裏二更天才回來。”
溫婉蓉微微蹙眉,她以為丹澤不忙,沒想到是陪她吃過晚飯,又回大理寺處理公務,忙到深夜。
她想想,不由自責,尋思兩人千萬別在大理寺動手。
這頭她還在祈禱,那頭兩人已經在大理寺劍拔弩張。
覃煬站在大理寺庭院,一瞬不瞬盯著小二樓丹澤的窗戶。
丹澤也沒躲,就站在窗邊,背手居高臨下冷臉對峙。
下屬在一旁搞不清狀況,問:“大人,覃將軍已經等候多時,但大理寺與樞密院素來沒公務什麽來往,您看是請覃將軍去花廳喝茶,還是到您屋子裏來?”
喝茶?
丹澤淡淡瞥一眼:“你看那樣子像來喝茶?”
下屬也看出兩人氣氛不對,難色:“要不小的請覃將軍回去?樞密院是軍機要處,聽聞覃將軍經常出入禦書房,不可得罪。”
丹澤要他別管,一邊脫下官服,換上自己外衣,邊說:“誰告訴你今天來的覃將軍,他有樞密院文書嗎?還是他穿官服來的?”
“這……”下屬語塞。
丹澤係好扣子,鎮定自若拿起刀架上的九環雙刀,在手上耍個花式,不疾不徐道:“擅闖大理寺該如何處理,還用我說嗎?”
下屬抱拳說知道,心裏犯嘀咕,真開打呀?
他很想上前阻止,勸自家大人息怒,對方是樞密院的覃將軍!三天兩頭去禦書房陪皇上聊天的護國大將軍!得罪不起!丹大人一人吃飽全家不愁,他還有一家老小要養啊!
然而內心呐喊沒用,下屬眼睜睜看著丹澤提著雙刀,下樓,找人,幹架。
覃煬之前聽宋執說過,丹澤是雙刀流,頗有幾分意外。
今天本尊主動提刀見麵,激起他的殺心。
丹澤一改往日謹慎的態度,半笑不笑盯著他:“連武器都不拿,在下贏了,勝之不武。”
覃煬冷笑:“老子殺你用官刀就行!”
說著,他倏爾轉身,以順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抽出身邊守衛的佩刀,在手裏掂了掂,自言自語:“嗯,這重量殺人正好。”
丟刀那位反應過來,剛上來,就被一腳踹翻在地。
覃煬不屑一顧:“這德行,還抓人?”
丹澤一步一步走過來,冷冷道:“抓毛賊有他們就夠了,抓危險分子,自然由本官親自上陣。”
覃煬尾音上揚哦一聲,不等眾人反應,一步衝上去,主動。
丹澤再不像之前,隻避不打,他拚盡全力,招招化解,以速度優勢,四兩撥千斤,彌補力量上的不足。
覃煬在纏鬥中發現,丹澤確實是個對手,下手不再留情。
他拿出對付杜子泰的實力,對付丹澤。
丹澤雙刀勉強架住正麵直劈,破綻,被覃煬一腳踹中胸口,直接飛。
這一幕正好被趕來的溫婉蓉看見。
她心急如焚,快速下馬,喊了聲覃煬,話音未落就被人拉住。
一轉頭,是宋執:“你怎麽才來?!”
宋執說刀劍無眼,要她先別避一避:“嫂子,樞密院的事太多,我手上公文處理一半就趕過來了。”
然後他指了指對掐的兩人:“什麽情況,看架勢,動真格的啊?”
溫婉蓉都快急死了:“你都知道他們動真格,還不趕緊把覃煬拉回來,別在大理寺鬧出三長兩短。”
她不想被宋執聽出偏袒丹澤。
宋執尋思,這兩條狗發病了嗎?還是吃錯藥?
多久沒發泄?
一大早打得這麽激烈?
他一邊要溫婉蓉別急,一邊慢悠悠踱步過去,跟大理寺的守衛低聲交談幾句,然後左閃右避,抵在兩人中間,趁停手空檔,和稀泥:“都是同僚,也不用大一大早切磋啊。”
說著,他給大理寺的人使個眼色,一行人立刻會意,一擁而上,從後麵架住丹澤,奪下手裏的刀,義正言辭:“大人,您息怒!小的們沒看走眼,對方真是覃將軍!”
見丹澤被拖走,覃煬還要衝上去打,被宋執一把架住,連拖帶拽往大門口走,嘴裏還喊:“丹寺卿!丹兄!切磋到此為止,明晚我做東,去粉巷樂嗬樂嗬!不見不散啊!”
覃煬手裏的刀甩,:“滾你媽蛋!老子今天剁死他!”
宋執又叫兩個人來,三人合力把狂躁中的覃將軍拖出大理寺大門。
覃煬站在門口嘴裏還罵:“西伯狗!老子見一次殺一次!”
宋執耳朵都快炸聾了,別過頭,嘖一聲:“別喊了,喊了裏麵也聽不見。”
覃煬一肚子火,沒撒完,發到宋執頭上:“誰要你多事!你他媽吃飽撐的!”
宋執被噴一臉口水,抹把臉,正要說話。
溫婉蓉從一旁走出來,看著覃煬說:“是我要他來的。”
一看見溫婉蓉,覃煬頓時消停下來,哼一聲,去牽馬。
宋執推溫婉蓉一把,點點覃煬背影,示意快去。
溫婉蓉會意,言聲謝,就追過去。
“你去哪?”她拉住覃煬手裏的韁繩。
覃煬沒好氣:“你管老子去哪。”
溫婉蓉知道他不高興,語氣緩和:“我今天也騎馬來的,我們換個地方說話行不行?”
覃煬說隨便。
而後兩人一前一後,從大理寺走到城南門,再從城南門走到南郊外,兩人找個僻靜又蔭涼的亭子,才下馬。
覃煬大馬金刀坐在涼亭長椅上,大喇喇往身後欄杆上一靠,愛搭不理。
溫婉蓉坐他身邊,絞著帕子,思忖片刻,據實已告:“這幾天我一直住在客棧。”
覃煬麵無表情“嗯”一聲。
“我沒和丹澤如何。”
覃煬還是“嗯”一聲。
“你不信我?”
覃煬冷哼:“昨晚不睡了嗎?要老子信什麽?”
溫婉蓉猜到他今天早上去丹府沒找到人,就會想這些:“我和丹澤是清白的,什麽都沒發生!”
覃煬別過頭,不理會。
溫婉蓉沒轍,實話實說:“如果我和丹澤有什麽,你覺得我今早還會來找你嗎?你以為我剛剛沒看見你怎麽打他?”
覃煬不以為意:“看到又如何?老子想打誰就打誰。”
“你講點理行不行?”
“你跑的時候,講理嗎!”
溫婉蓉煩了:“我為什麽跑?你不清楚!”
她大聲,覃煬更大聲:“老子清楚個屁!說來說去就是兒子鬧的!老子跟你說一百遍,不是老子的!你信嗎!”
“我怎麽不信?!你自己在府裏跟牡丹扯扯,好意思說?!”
“老子跟她扯怎樣!你還跟西伯狗抱一起!跑得比鬼還快!”
溫婉蓉提起這個事情就傷心,語氣緩下來:“你有時間陪牡丹做衣服,都沒時間來找我嗎?她都知道你不喜歡等人,可見你們以前的關係有多好,我全心全意為你付出,到頭比不上一個粉巷姑娘的技巧,你要我情何以堪?”
頓了頓,她低頭說:“我不會彈小曲,也不會打扮花枝招展,也不會茶藝,所以我是不是該感謝,這兩年一直守在我這個無趣的人身邊,是委屈了你?”
她聲音沮喪,眼神灰暗:“如果你覺得我不好,等太後避暑回宮,我就去大宗正院提出和離,不會再勉強你了,也不會把你綁在身邊。”
覃煬看到她主動出現那一刻就氣消一半,再看她委曲求全的神情,心生憐惜:“溫婉蓉,老子什麽時候說過要你會彈小曲,會茶藝?你覺得老子喜歡那些?”
“你不喜歡嗎?”溫婉蓉聲音帶著哭腔,“你不喜歡,怎會跟牡丹好?”
覃煬尋思這話怎麽說?
他猶豫片刻:“溫婉蓉,其實喜歡牡丹,並不是因為她的才藝。”
“那因為什麽?”
覃煬想想,正色道:“說出來,你別不信。”
“你說。”
“她說過一些話,跟我哥以前說的話一模一樣,尤其在我爹和我哥忌日前後,我心情不好就去找她。”
是熟悉感?
溫婉蓉猜:“你的意思,她能給你帶來家人的感覺?”
“差不多。”
“那你們在一起過嗎?你知道我的意思。”
“沒有。”
“騙人。”溫婉蓉轉身就走,被覃煬拉住。
“我說沒有,你又不信。”
“你是那種人嗎?!”
覃煬想,今天豁不要臉了:“她給老子茶裏下,老子能幹什麽?”
“淨胡扯!”
“這事你去問牡丹!你去問,免得說老子騙你。”
“你們倆合起夥騙我!”
覃煬無語:“我們倆合起夥騙你,有什麽好處?”
“問你自己啊!”
覃煬服氣:“哎,行了,你去找西伯狗這事,老子不計較,算扯平了行不行,我真沒跟牡丹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