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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慣出來的臭毛病

  第54章 慣出來的臭毛病


    溫婉蓉看不出來,他不會看錯。


    自古什麽人具備什麽氣質,武將家不會培養出文弱書生,同理書香門第不會生不出舞刀弄槍的。


    阿肆雖然瘦弱不堪,但有種與眾不同的氣質。


    尤其他逃跑時看覃煬的眼神。


    覃煬不是沒注意。


    往往殺戮太重的人,就像狩獵的常勝野獸,即便收斂戾氣和殺氣,本身氣場還是讓人忌憚或不舒服。


    就像在汴州,隻要覃煬站在流民集中地,他不說話就足夠震懾全場,沒誰敢在他眼皮底下搞鬼。


    而這個叫阿肆的少年,眼神裏沒有怕,隻是單純跑掉。


    這點很不尋常。


    覃煬想想,有點意思。


    他舊事重提:“溫婉蓉,認錯你的那個人除了給你看一串珠鏈,沒說別的嗎?”


    溫婉蓉怕他翻舊賬,歎氣道:“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沒有任何隱瞞,你怎麽就不相信我?”


    覃煬笑起來,戳她腦門,說問她自然有問的道理,又問如果再見到那串珠鏈能認出來嗎?


    溫婉蓉不知道他葫蘆裏賣什麽藥,隻當字麵意思回答,光看珠鏈不一定認得出,因為太普通,沒太留心,但看到人,她能確定。


    這話覃煬一開始沒明白,想了想,他下意識問她,是不是見過的人,都能記住?

    溫婉蓉遲疑地點點頭,對於這個能力,她在小的時候跟妘姨娘提過一次,妘姨娘當時叫她不要隨便告訴別人,問原因,妘姨娘隻說槍打出頭鳥,不說就對了。


    現在想來,妘姨娘是怕她妒才被欺,才那麽教她。


    收回思緒,她對覃煬說:“覃煬,你帶人要我認,我就認,但你別到處宣揚,我不想其他人知道,引起注意找我麻煩。”


    她低頭說話,手裏不停絞著帕子,沒看到覃煬的神情。


    下一刻,他把她摟進懷裏,下巴擱在頭頂,帶著幾分疼惜說:“溫婉蓉,有我在,沒人敢找你麻煩。”


    溫婉蓉很知趣地回答:“可你不會時時刻刻在我身邊,我也不能總躲你身後,不是你說覃少夫人不能慫包嗎?我會改,但給我點時間。”


    說著,她抬起頭認真問:“現在我還慫嗎?有改變吧?”


    “比以前好多了。”覃煬被她的樣子逗笑,低頭吻一下,鼓勵道,“你做自己就好,不用怕什麽,後麵有我給你撐腰。”


    溫婉蓉怔了怔,忽然撲到他懷裏,摟住他的腰,臉貼在胸口,輕聲說:“覃煬,你對我真好。”


    覃煬拍拍她的背:“不是你要我對你好點嗎?”


    “可我現在不止想要一點。”她聽他心音,繼續說,“我想要全部的好,你會不會嫌棄我不知足,不要臉,不識時務,一個養女沒資格求這求那?”


    “不會。”覃煬抬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對,“溫婉蓉,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煙火,我從不在乎門第身份,否則……”


    說到這,他自鳴得意:“我在燕都的名聲你肯定聽過,最後老子不照樣該幹嗎幹嗎。”


    上一句還深情款款,下一句就暴露混世魔王本性。


    溫婉蓉滿心滿意的小情調一掃而空。


    她從他懷裏爬起來,無語地看他一眼。


    覃煬笑得更開心,一把把她扯過去,突然襲擊似的強吻,吻就吻,還咬舌頭。


    溫婉蓉對他又捶又打,推又推不動,直到他放開她。


    “討厭死了!”她擦擦嘴邊的口水,不滿瞪他一眼。


    “敢瞪老子?”覃煬又作勢要親。


    溫婉蓉這次有防備,趕緊往後挪,離他遠一點。


    “過來!給老子親一個!”混世魔王邪勁上來,也不管當下在哪,把小綿羊攔腰抱過來,左一口右一口的親。


    小綿羊不想乖乖束手就擒,四肢在空中亂蹬,也掙脫不了魔爪。


    “再瞪再親。”混世魔王親解氣,放下一臉哀怨的小綿羊。


    “好惡心。”溫婉蓉皺緊眉頭,用帕子擦滿臉的口水,懷疑覃煬在府裏疼白臉是假的吧。


    怎麽一出來就生龍活虎?

    覃煬好了傷疤忘了疼,手又開始不老實。


    溫婉蓉有了上次夜裏被偷襲的經驗,不等手過來,就躲到一邊,警告道:“覃煬,你再胡來,我就下車,不陪你去醫館,不給你煎藥,也不管你了,說到做到。”


    沒看出來,小綿羊學會威脅人。


    覃煬揚揚眉,表麵上老實,心想晚上慢慢算,看誰求誰。


    兩人到醫館,看完病抓完藥,剛出門,覃煬站在台階上看著手裏拎的藥包,腦子閃過一個主意。


    他叫住溫婉蓉:“你幹脆也進去把個脈,抓點藥回去。”


    溫婉蓉一臉迷茫:“我沒病,吃什麽藥。”


    覃煬不管,一邊說一邊拉著她胳膊又進醫館,大喇喇跟大夫說這是他媳婦,要調理。


    大夫一看是小夫妻,頓時會意,認認真真給溫婉蓉把了脈,開了方子,交代如何調補,又說兩人年輕,最好食補為宜。


    交代完一通,又問溫婉蓉的葵水情況,把她問得麵紅耳赤。


    望聞問切完畢,最後說要孩子得停藥一月後方可考慮,行房多加注意。


    說得溫婉蓉想找地洞鑽進去。


    覃煬像沒事人,連連點頭,拿完溫婉蓉那份藥,安安心心離開。


    回去的路上,溫婉蓉又氣又羞:“你是故意的,無端端拉我去診脈,就為那些事,一點羞恥心都沒有。”


    覃煬靠在軟塌上,隨著馬車晃來晃去,一邊假寐一邊好似無意道:“那些事是哪些事,生兒子也要羞?之前跟我兩次,看你挺舒服,也沒見你羞過。”


    “無恥!”溫婉蓉恨得牙咬咬,一本正經反駁,“我一點都不舒服!都是被你強迫的!”


    覃煬睜開眼,笑得燦爛:“我看你叫得挺歡,原來不舒服,行,今晚讓你舒服過癮。”


    溫婉蓉把帕子揉一團,丟他臉上:“想都別想,今晚我回自己屋睡!”


    “手絹挺香。”覃煬一副無賴樣,把帕子塞進懷裏,占為己有,壞笑,“你愛睡哪睡哪,我去你屋一樣的。”


    “你!”溫婉蓉臉氣紅了,瞪他半晌,眼眶也瞪紅了。


    她別別嘴,用袖子擦眼睛:“好歹覃家也是燕都有頭有臉的高門大戶,在外麵也不給我留臉麵,這種事都是請大夫到府上診脈,單獨說明,哪有在醫館隨便問,傳出去,要被人笑話,你是不是真覺得我傻啊?”


    覃煬本想順便,沒想到順便出問題,趕緊哄她:“夫妻生孩子不正常事嗎?有什麽可笑?再說我幾乎不生病不喝藥的人,突然吃藥,會引起祖母懷疑,我想你喝藥調理正好給我打掩護。”


    溫婉蓉不吭聲也不理他。


    覃煬繼續哄:“哎,手絹還你,擦擦眼淚,別哭了,回去還要見祖母,你這樣,她老人家又以為我在汴州把你怎麽了,我替你擋三箭,差點丟命,剛回家還挨訓,冤不冤?”


    雖然是個混蛋,但看在擋三箭的份上,溫婉蓉沒跟他計較下去,吸吸鼻子,收起帕子,把眼淚擦幹,坐到旁邊,不說一句話。


    “還生氣?”混世魔王賠笑。


    小綿羊別過頭說沒有。


    混世魔王看出綿羊氣性不小:“明天我要回來早,一起出去挑個夜明珠墜子,這次買個大的。”


    “不要。”


    “那你要什麽?”覃煬頓了頓,岔開話題,“好,好,你喜歡買什麽就買什麽,順道去做幾件冬衣,再給祖母帶點什麽回去,你做孫媳婦的,多哄哄她老人家開心。”


    “我知道了。”溫婉蓉乖巧應聲。


    “行了,別氣了。”覃煬把她拉過來,坐身邊,摟住肩膀,“祖母挺喜歡你,別看她老人家嘴上不說,心裏著急抱曾孫,之前總把宋執的侄兒接到府上來玩,那死小子,要不看祖母喜歡,老子早一巴掌扇出去。”


    聽混世魔王講趣事還挺好玩,溫婉蓉問:“我進府後,沒見他來啊?”


    覃煬哼一聲:“他想來,被宋執揍消停了。”


    “怎麽呢?”


    覃煬一臉厭惡:“鬼曉得怎麽找到兵器房,抽瘋拚命搖纓槍架,要不及時發現,一排槍倒下來,小命就葬在覃府吧!”


    溫婉蓉噗地笑出聲,說這孩子太淘氣。


    見她笑,覃煬估摸哄好了,又開始撩她:“今晚去我屋裏睡,說定了啊。”


    還沒說怎麽就定了?

    溫婉蓉想反駁。


    覃煬又說:“晚上我要喝藥,你拿個藥碗進進出出,不等於昭告天下?”


    混世魔王歪理特多,溫婉蓉想想,不對勁也挑不出錯,隻能答應。


    回府,兩人偷偷摸摸把藥藏到屋裏,才去了老太太那。


    剛一進屋,老太太就招呼兩人過去,說宋執來了,等他們好半天。


    覃煬遞個眼色,意思要他別說汴州的事。


    宋執心領神會,輕點下頭,示意放心。


    兩禍害默契十足打暗號,溫婉蓉在一旁發現全然不知,像個小傻子似的坐在一旁,聽老太太說話。


    原本老太太要留宋執吃飯,他三推四推堅持要走,就由他去了。


    覃煬說送他,實則好單獨說話。


    宋執跟他說,杜廢材前兩天說,中秋節宮中宴請,名單都擬好了,他和溫婉蓉都在其中。


    覃煬頂煩這種應酬宴會,嘖一聲,問為什麽要溫婉蓉去。


    宋執聳聳肩,說聽杜廢材的意思,這次宴請有一部分家宴的意思,她是溫伯公養女,自然沾親帶故。


    另一部分,是犒勞這次汴州任務圓滿完成,溫婉蓉也算功勞之一,她去也合理。


    還有一重意思,跟他倆無關。


    覃煬問是什麽。


    宋執給了兩個字,聯誼。


    覃煬單眉一挑,不問了。


    輪到宋執著急,據小道消息,杜家有位姑娘看上他,想彼此認識,最好能定親,他問覃煬怎麽辦?

    這回換覃煬看熱鬧不嫌事大,說能怎麽辦,看上就娶回家唄,大家都入皇後黨,日後朝廷好為官,把宋執鼻子氣歪了。


    不過氣歸氣,鬥嘴歸鬥嘴。


    覃煬想起阿肆的事情,跟宋執提一嘴,要他幫忙查這個人。


    宋執二話不說答應了,作為條件,覃煬要幫他擋杜家姑娘。


    覃煬也二話不說答應了,心想聯誼關他屁事。


    入夜,溫婉蓉在院子裏的小廚房煎好藥給覃煬端過去,覃煬喝完藥,把宴請的事跟她透個底,說明天不管他有沒有時間,她都得去做幾件新衣裳,挑幾件昂貴首飾。


    溫婉蓉應聲好。


    覃煬藥勁上來,拉著她相擁而眠,一晚上什麽也沒發生。


    隔天一早,辰時不到,溫婉蓉被革帶上金屬盤扣的聲吵醒。


    她揉揉眼睛問:“你要走了?”


    覃煬嗯一聲,說要去樞密院複命,估計會忙一天。


    溫婉蓉擔心他的傷:“你別太累。”


    覃煬說知道,又說櫃子裏有現銀和銀票,用多少自己取,想買什麽就買什麽。


    溫婉蓉點點頭,出門前,她叫住他。


    “還有什麽事?”覃煬轉頭問。


    溫婉蓉下床,光著腳跑過來,從後麵抱住他的腰,臉貼在背上,一副嬌妻送君的不舍:“沒事早點回,我等你回來吃飯。”


    “好。”覃煬笑起來,轉過身,勾起她的下巴吻一下就走了。


    那一刻,溫婉蓉望著他的背影,一顆心像掉入蜜糖罐,甜得快溢出來。


    回過神,她洗漱後,陪老太太吃完早飯,帶幾個會武的丫鬟,就出門。


    先去布莊又去銀樓。


    她一眼相中臥鳳綴珠的鎏金步搖,要掌櫃取來看看,正拿在手裏細細端詳,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過來:“好久不見五妹妹,氣色越發明豔動人,方才撞見,竟沒認出來。”


    溫婉蓉知道來者不善,懶得理會,剛剛她進銀樓,四姑娘出銀樓,兩人擦肩而過,誰也沒理誰,沒想到四姑娘還是來找茬。


    見她不說話,四姑娘走她身邊,壓低聲音,一語雙關羞辱她:“五妹妹變得這般美麗,想必混世魔王對你不錯吧?聽說武將大都強身健體,五妹妹悠著點,壞了身子,溫府可沒地兒給你將養。”


    換以前,溫婉蓉大概要氣得憋紅臉,她也以為自己會氣得要命,可聽完,一點都不想生氣。


    人跟瘋狗有什麽計較呢?


    溫婉蓉波瀾不驚抬起眸,平靜地看她一眼,視線又回到手裏的步搖上,重話輕說:“四姐姐,我為人婦,顧慮夫家臉麵,不敢說露骨之言,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卻口無遮攔,今天就我聽見罷了,若被他人聽見,別人隻會說杜夫人管教無方,家教不嚴,壞了溫府清譽。”


    “你!”四姑娘沒想到向來不吭聲的受氣包、出氣筒也會牙尖嘴利。


    她眼珠子一轉,繼而冷嘲熱諷:“五妹妹也喜歡鳳簪?眼光不錯,可惜東西雖美,也得挑人戴,麻雀就是麻雀,飛上枝頭依舊是麻雀,就算帶上鳳簪,也變不成鳳凰。”


    溫婉蓉身邊的丫頭聽不下去,斥責到:“你是何人?怎麽跟我家夫人說話!”


    “無妨。”溫婉蓉抬手阻攔,對四姑娘淡淡一笑,不疾不徐道,“古人雲,良禽擇木而息,麻雀是禽,鳳凰也是禽,關鍵‘擇木’二字,覃將軍驍勇善戰,家世顯赫,世代忠良,論哪一點,必是上等良木,就算麻雀,能息在這樣枝頭,亦為良禽,四姐姐以為呢?”


    一番話說得四姑娘語塞。


    溫婉蓉不打算,也不喜歡和恃寵而驕的人多交流下去,挑選好簪子和首飾,便去結賬。


    四姑娘被晾在原地半晌,倏爾暴怒,撲上去要打,被自家丫鬟攔下。


    “四姐兒,在外麵使不得!”


    四姑娘氣得咬碎一口銀牙,對著溫婉蓉的背影啐一口,罵道:“小蹄子!給我等著!”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兩位在燕都有頭有臉的姑娘,在銀樓一鬧,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傳到覃煬耳朵裏,連帶宋執都說,溫婉蓉被教壞了。


    覃煬各種嘚瑟,誇讚溫婉蓉平時沒白看書,關鍵時刻學以致用,很不錯。


    還說,難怪這幾天在朝堂上溫伯公的眼神憤恨,原來吃了癟。


    看來不日,小綿羊可以出山。


    晚上,覃煬回去,溫婉蓉已經拆了頭發,坐在油燈下看書。


    烏黑青絲如瀑垂下,鬢雲欲度香腮雪,靜謐而美好。


    覃煬微微一怔,心裏像被什麽掃過,癢癢的。


    他走過去,溫婉蓉才發現他回來,忙放下書,站起來,笑得不好意思:“我看得太入迷,沒聽見你回來。”


    不知道是低頭淺笑太迷人,還是月色撩人太瘋狂。


    覃煬什麽話都不想說,抱起溫婉蓉扔到床上,壓上去,任欲望的潮水將兩人吞沒。


    歡愉過後,他不想從她身上退出來,就抱著軟綿綿的身體,貪戀頸窩處散發的濃鬱體香。


    他知道溫婉蓉真變了,從女孩變女人。


    而這個女人落入他心裏,像情根植入,發芽瘋長。


    “溫婉蓉,”他嗓音低啞,帶著懶懶倦意,“以後別傻乎乎跟無聊的人浪費口水,嘴賤就打,一次不行兩次,多打幾次就長記性了。”


    溫婉蓉摟住他的脖子,被逗得笑起來,自嘲道:“受氣包不習慣動手打人。”


    頓了頓,她望著幔帳頂端,歎息一聲:“覃煬,我隻是為了證明我不是受氣包,以後你能不能別叫我受氣包,我不喜歡聽這三個字,在溫府聽夠了。”


    “好。”覃煬答應她,翻身下來,把她摟進懷裏,蓋好被子,問,“你還不喜歡聽什麽?”


    溫婉蓉搖搖頭,把頭埋進他懷裏,聲音悶悶的:“覃煬,你站的地方太高,我需要慢慢爬,你給我點時間,我會努力給你看,你別嫌棄我,也別丟下我。”


    覃煬用力抱了抱:“別胡思亂想,不會丟下你。”


    溫婉蓉不知道為什麽,每次做完後,莫名沒有安全感:“我總在想,我喜歡上你,你不要我怎麽辦?”


    “怎麽會不要你?”覃煬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溫婉蓉搖頭說不知道,然後抬起頭,極認真地問:“覃煬,你喜歡我嗎?”


    覃煬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問懵了,停了半拍,說喜歡。


    “是嗎?”溫婉蓉患得患失,“我從來沒聽你主動說喜歡我。”


    覃煬笑起來,摟緊她:“哪個男人沒事把喜歡掛嘴邊,行了,睡吧,我明天又要忙一天。”


    說完沒多久,覃煬真睡了。


    溫婉蓉卻睡不著,她真正的擔心說不出口。


    她總不能告訴他,她開始習慣他的生活方式,如果有天這一切沒了,她也回不到隱忍的生活,怎麽辦?

    以她對覃煬的了解,他肯定不喜歡黏人的女人。


    要讓他知道,自己還沒開始就打算黏一輩子,會把他嚇跑吧。


    溫婉蓉想想,歎口氣,心思先這樣吧,他喜歡哪樣,她就變成哪樣……隻要他喜歡她。


    夜深人靜容易胡思亂想,白天忙起來,一切拋諸腦後。


    臨近中秋,溫婉蓉在府裏一天比一天忙。


    老太太似乎有意培養他,開始把玳瑁手上的事慢慢交給她做。


    對內她要學著看賬,核對采買明細,對外官場關係走動,說起來是男人的事,但大都夫人們坐一起喝茶聊天,看似閑談,言語間都是替自家丈夫協調溝通,往往將一些朝堂上的小矛盾輕風化雨,化幹戈為玉帛。


    溫婉蓉第一次感覺,正房夫人不好當。


    覃煬不管這些,但老太太會問,她去過幾次這種場合,回來要跟老太太一五一十匯報。


    老太太偶有提點。


    溫婉蓉一一記下。


    人忙起來,累起來,也沒閑心想東想西,她每天熬不到覃煬回來就睡了。


    覃煬也忙,幾乎天天忙到半夜,他對杜廢材服氣,在汴州休息幾日,公務就壓了幾日,除了緊急的杜廢材會處理,餘下一股腦堆給覃煬,還說能者多勞。


    覃煬差點掀桌子,從罵娘到罵祖宗,再到罵下屬,脾氣壞到極點。


    結果回府,小綿羊不來迎門就算了,還自己先睡。


    簡直不把夫君放眼裏!

    小綿羊不是沒發現混世魔王這幾日臉色難看。


    問原因,覃煬愛理不理。


    溫婉蓉就沒再問下去,她每天送覃煬出垂花門,回頭陪老太太吃完早飯,也開始忙宅邸的事。


    兩人完全處於真空狀態,睡一張床也講不到幾句話。


    進宮赴宴那天,覃煬難得睡個懶覺,起來吃完飯,看溫婉蓉還在打扮,就煩了,一句話不說,去找宋執喝茶聽曲。


    然後踩點回來,以為溫婉蓉沒弄好,沒想到她已經站在垂花門口等。


    宋執看她情緒不對,私下問覃煬,是不是吵架了?

    覃煬瞥了眼溫婉蓉,回答沒有,又叫宋執別多事,兩人騎馬邊走邊聊,溫婉蓉一人靜靜坐馬車。


    入宮,覃煬繼續和宋執聊天把她一人丟在後麵。


    比起上次行宮宴請,這次明顯隆重許多,皇後黨派的人近乎全來了,巧合的是皇上的頭風病又犯了,今日大局就由杜皇後一人主持。


    眾人麵上對龍體抱恙各種關心,巴不得皇上不來,如此既可暢所欲言黨內事務,又可商討對付其他羽翼。


    溫婉蓉認識的人不多,覃煬難得人模狗樣,跟各位同僚寒暄。


    她跟在他身後,像個陪襯。


    直到入席長生殿,有個文質彬彬的儒雅之士向覃煬作揖行禮。


    覃煬打量眼對方,一時沒想起是誰。


    溫婉蓉眼觀鼻鼻觀心,在後麵小聲提醒:“翰林院,齊賢學士。”


    覃煬想起是長公主家的齊駙馬,當下寒暄幾句,便帶著溫婉蓉進殿入座。


    一落座,他問她:“你怎麽認識齊賢?”


    溫婉蓉小聲道:“我說過,我見過一次的人都有印象,他曾去溫府拜訪溫伯公,我見過兩次。”


    說著,她又偷偷指了指,鳳椅邊陪坐的後宮女子:“那位是齊學士的堂妹,齊淑妃,我去疆戎前一年,她就被皇後召進宮。”


    覃煬掃了眼她所指的人,收回目光,饒有興趣地問:“你還認識誰?”


    溫婉蓉又指了幾個平時喜歡和溫伯公議事的同僚,一一告訴覃煬。


    這些人都是溫伯公一派,覃煬認識但不熟。


    而溫婉蓉的指認,一字不差。


    小綿羊挺有本事。


    覃煬一掃前幾天的不滿,和她的話多起來。


    麵對混世魔王的忽冷忽熱,溫婉蓉沒有任何抱怨,他說她聽,表現乖巧又溫順。


    覃煬知道他冷她幾天,她心裏不舒服,像解釋:“前幾時事太多,等閑下來,帶你出去轉轉。”


    溫婉蓉點點頭,說好。


    兩人還在講話,一個長相水靈的小姑娘離席向杜皇後請求,不知天高地厚要領教宋氏棍法。


    此話一出,大殿內一片嘩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宋執身上。


    宋執立刻看向覃煬,一副怎麽辦的神情。


    覃煬裝沒看見,繼續拉著溫婉蓉說話。


    杜皇後自然答應,眾人立即湧入殿外,大多抱著看熱鬧的心態。


    宋執磨蹭在後麵,趁人不注意躲到覃煬身邊小聲問:“說好幫我擋杜家姑娘,你現在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覃煬裝糊塗,“別人姑娘說明領教宋氏棍法,老子又不會,怎麽擋?”


    宋執沒轍,轉而向溫婉蓉求救:“嫂子,你管管我哥啊!”


    覃煬立馬把溫婉蓉護到身後:“滾滾滾,誰是你嫂子,別發神經,姑娘上場了,你趕緊滾!”


    宋執一步三回頭,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要不替他想想辦法,我看他真不想去。”溫婉蓉有點不忍心,拉了拉覃煬的袖子。


    覃煬順勢牽住她的手,目不斜視道:“不用可憐他,他餿點子多得是。”


    溫婉蓉覺得覃煬的手很暖,下意識往他身邊靠攏。


    果然宋執對付杜姑娘遊刃有餘,時不時漏出破綻,看起來又順其自然。


    小姑娘完全蒙在鼓裏,以為自己打得好,越打越來勁,最後大力一挑,打飛宋執手裏的棍子。


    棍子不偏不倚,直衝溫婉蓉而去。


    覃煬條件反射把她帶入懷裏,棍子堪堪從發髻擦過去,砸到牆上,反彈回來,滾到覃煬腳邊。


    眾人目光隨之看過來。


    “沒打到你吧?”覃煬鬆開溫婉蓉,看她驚魂未定的樣子,皺皺眉。


    溫婉蓉緩了緩,說沒事。


    覃煬要她站遠點,彎腰撿起地上棍子,臉色沉沉走到宋執身邊,對小姑娘說:“我棍法沒宋執好,陪你切磋一局,打得過我再說。”


    杜廢材一看覃煬親自上場,趕緊過去勸阻,要自家侄女趕緊給溫婉蓉道歉,說剛才並非有意。


    小姑娘不可一世哼一聲:“道什麽歉,刀劍無眼,飛過去就飛過去了,又沒打到人。”


    “挺有氣性,”覃煬尾音上揚哦一聲,“我不欺負你,讓你一隻手。”


    說著,他背後一隻胳膊,要對方先上。


    小姑娘正得意,信以為真衝上去,結果不出三招,被覃煬一棍直逼命門,再上如此,再上還是如此。


    最後小姑娘打急眼,不講章法的亂打,漏洞百出,一招被治服。


    “姑母!”小姑娘又氣又急,向杜皇後求救。


    杜皇後看了眼覃煬,又看向她,要她給溫婉蓉道歉。


    此事才算過去。


    回到殿內,溫婉蓉小聲對覃煬說,剛才不該那麽張揚,杜皇後表麵不說,心裏肯定會記仇,認為拂了她的麵子。


    覃煬不管那些:“剛才要砸到,你腦袋立馬開花,老子看她是姑娘,陪她玩玩,換個男的試試。”


    頓了頓,又說:“這種人都是慣出來的毛病,以為滿地是她娘老子,今天吃點虧,曉得自己幾斤幾兩。”


    話糙理不糙。


    溫婉蓉知道他心裏向著她,之前的別扭就算了,主動和好:“覃煬,前些時祖母把內宅的事陸陸續續交給我,我手忙腳亂,晚上太累先睡了,也沒去垂花門迎門,你別生氣。”


    見覃煬不吭聲,她又討好道:“其實我每天都等你,但你回來太晚,我等著等著就睡著了,今晚補償你行不行?”


    覃煬笑起來:“是你自己說補償我的。”


    溫婉蓉點點頭,往他身邊靠了靠,提議:“中秋節,你要嫌府裏鬧,我陪你,就我們兩人去小宅過好不好?”


    覃煬別的沒聽到,就“我們兩人”四個字很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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