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2.05|
一分鐘……
盯——
兩分鐘……
盯——
五分鐘……
盯——
十分鐘……
盯——
十五分鐘……
二十分鐘……
幸村終於忍受不住某人灼熱的視線,深吸了口氣，轉身拽住晃生的衣領一把拖走。
柳：……精、精市你的形象！！Σ(っ°Д°;)っ
悄悄注意著場邊狀況的幾人一臉懵逼的看著幸村直接把晃生拖進唯一的室內球場,一時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等等，幸村他們進球場要做什麼？！」就算想私下談話也還有部室啊！
「進球場當然是打球嘍，噗哩。」他可是看到那兩人都抽了只球拍走呢。
「……兩個傷病號打球？」柳生一語道破了眼前最大的問題……但,他也心知肚明能阻止那兩人的也只有柳或真田。
「啊,柳衝進去了。」
丸井的形容其實並不正確,柳只是步伐有些急促,但對於一向鎮定自如的參謀來說已經是十分稀奇的狀態。
雖然場上的球員們都看見了這一幕，但礙於幸村、柳、晃生三人往日的威信，就算瞧見三人的消失也不敢停下手下的練習……嗯，躲在一旁竊竊私語的那幾位正選不算。
「幸村人呢？」真田大步從球場外走了進來，片尋不著自家幼馴染的身影終於皺著眉問道。
「喔，真田你開完會啦？」
真田再次環視了球場一圈,才發現消失無蹤的不只幸村而已：「嗯……怎麼柳跟菅野也不在？」
柳生瞧見沒有人正面回答真田,只好推了推眼鏡答道：「他們三個剛剛去室內球場了。」
——而且至今還沒出來。
是連柳都沒阻止成功嗎？
這下只能祈禱真田的話能有用了,柳生在心底嘆了口氣默默想道。
真田推開室內球場的大門,還沒開口就被場上的情景一驚,迅速的關上門。
「為什麼？！為什麼會失效？！」幸村一改平常的冷靜自持,氣急敗壞地喊道：「——我的滅五感？！」
真田為之一愣，趕忙看向唯一站在場邊的柳。
柳緩緩點了下頭，認同了幸村所言非虛。
——怎麼可能！！
晃生有些遲鈍的起身，慢了一拍才回答由影女轉述的問題道：「不，精市……你的滅五感是有效的。」
幸村的滅五感甚至可以說增強了，但不再是只有虛無的滅五感，對晃生來說反而不會讓他直接陷入沉睡。
因為，在幸村的精神力壟罩之中充滿了晃生最熟悉的一種情緒——
絕望。
無力。
看不見前路的黑暗。
理應被剝奪走視力的少年，毫無差池的看向對場上的友人，一滴淚珠從眼角划落下來。
這滴眼淚不屬於他，而是……
「你在難過嗎？精市。」
誰——
幸村抬頭雙眼朝晃生怒視著，張口想要反駁，卻被從對方眼中反射出的扭曲面容為之一驚。
……這是誰？我？！
不、不，這絕對不是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才不會露出這麼狼狽的神情！
「幸村……」
「精市……」
柳與真田兩人擔憂的呼喚驚醒了幸村，幸村撿起不知不覺中鬆手落到地面的拍子，頭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出去。
真田趕緊追了出去，柳則有些擔憂的看了晃生一眼。
「我休息一下，蓮二你還是追上去吧。」他可不覺得這種狀態下的幸村能跟真田好好談話。
待柳也追了出去以後，晃生才後退了幾步，直接撞到牆上后才緩緩滑坐在地。
……唔，有點疼。
晃生後知後覺的摸了摸敲到牆上的腦袋。
「還好吧？」
「啊……仁王啊。」雖然視力還沒恢復，但晃生依然可以從那耀眼的光芒中一一分辨出自家隊友：「我沒事。」
——但幸村就真的出大事了。
晃生想著方才在幸村身上看到的變化，快速的思考起來。
在他兩人一開始比賽的時候，晃生就發現即使被黑霧掩蓋，但在幸村跑動揮拍的瞬間依然有光芒從其中穿透出來……只是越來越黯淡無力。
他以前打球的時候都帶著那個附著咒的耳環是有原因的，因為不戴的話不管他想還是不想，都會「看」到很多多餘的東西。
被對方忽然綻出的光芒閃瞎或是被具象化的招式影響視線什麼的……
雖然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影響很大，但晃生更不想看見他今天從幸村身上看到的東西。
因為受到情緒影響的緣故，晃生從幸村的滅五感中看見了幸村心裡的絕望與……恐懼。
——恐懼在賽場上突然發作而狼狽不堪輸了比賽。
——恐懼治療后依然無法行走，成為廢人。
——恐懼一輩子再也不能站在賽場上，被他人在身後竊竊私語的憐憫。
——恐懼……冰冷的躺在手術台上迎接死亡。
晃生這才發現，對幸村來說網球在他心中佔了多大的比重。
沒了網球，幸村精市就不是幸村精市。
就跟他一樣，要是真的也無法奔跑的一天，他寧可……死去。
【——為什麼是我！！！】
幸村思緒中的無聲吶喊，一次又一次傳到了晃生腦海，讓晃生忽然明白那層將幸村掩蓋的黑霧究竟是什麼。
【我恨！！恨這命運的不公！！】
——是命運。
那是幸村命中注定的殞落。
「……婊/子。」
仁王被晃生忽然呢喃出聲的粗魯辭彙嚇了一條，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剛說什麼？」
——噫，晃生是氣瘋了么？！
仁王不會以為他是在罵幸村吧……晃生抽了下嘴角敷衍道：「……沒有。」
——命運是個反覆無常的婊/子！
給了幸村獨一無二的天賦，卻說收回就收回……開什麼玩笑！！
晃生默默起身走了出去，沒有理會還跟在他身後的仁王回到部室，從書包中翻出手機。
毫不意外的發現自己兩位母親與龍雅都沒有發來任何消息。
龍雅雖然時常失蹤，但一周都沒有迴音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所以只剩下一個可能，那就是……被千夏媽媽所制止了。
晃生手指在手機光滑的表面上摩娑著，整理著目前的狀況。
如果……好吧，不是如果，這麼多線索都印證了那確實是命運的玩笑，那麼千夏媽媽絕對不能插手。
菅野家的人都活了兩輩子，千夏媽媽也親口承認過她是從別的世界穿來的，知道這個世界某些人的命運，然而千夏媽媽只要一插手，就會遭受到各種意外反噬，要不是有菅野深雪在，千夏媽媽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菅野深雪也推論過，要是千夏媽媽或龍雅告訴晃生任何與未來有關的事，那麼對晃生來說他也會變得跟千夏媽媽一樣……所以他什麼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同樣的，從千夏媽媽等人的反應來看，千夏媽媽不但知道幸村的命運，同時也希望幸村精市這名少年的命運能被改變。
——所以千夏媽媽才把選擇留給了他。
要是千夏媽媽想要阻止他的話，只要直接告訴他幸村將來會發生什麼就夠了。
他不像千夏媽媽一樣有深雪在身邊，不可能躲過被「世界」無窮無盡的追殺。
但對晃生來說，他的選擇只有一個。
「……媽媽我發過誓的不是嗎？」
——他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在他眼前成為第二個莎賓娜。
仁王看著晃生從若有所思到眉頭深鎖、低落憂傷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按了按對方的肩膀安慰道：「幸村會沒事的。」
「……嗯，是啊，幸村肯定會沒事的。」這不是祈禱，而是保證。
下午部活結束后，柳讓正選們留下，看著三巨頭嚴肅的表情其他人都識趣的快速離開了部室，柳再三確認后才關上門、落鎖，將所有可能的窺視者都擋再了門外。
從柳那嚴肅的神情中，眾人知道留下他們是要宣布十分重大的事情……與幸村有關的事情。
雖然早上三巨頭回來時的氣氛十分惡劣，晃生甚至以為連那兩人都沒說服幸村，但看眼前的情況晃生也鬆了口氣。
柳走回來坐下，接著用語氣平淡的將幸村的狀況陳述了一遍，順便補充完他所查到的數據后才闔上筆記本，等著眾人反應。
一時間部室內沒有任何人開口，空氣中瀰漫著緊張、不安、擔憂，連幸村都忍不住煩躁的蹙了蹙眉。
晃生看了沒有反應的柳生一眼，發現終究還是得他來開口：「不管如何，精市你還是先住院……然後考慮看看要不要手術吧。」
就算晃生做了決定，但他並不是醫生，不可能幫幸村治病，留在幸村身上的咒印也維持不了多久，必須儘速治療，而晃生能做的也必須看幸村的決定他才能出手。
——正確地說，是請人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