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31.
koki靜靜聽著內傳來魯道夫規律而平穩的呼吸聲，即使落後一大截也沒有焦慮，保持穩定的速度跟在美國隊身後賓士著。
魯道夫最大的優點就是沉穩，反之，缺點就是欠缺爆發力。
所以在落後的狀況下用一般方法是追不上美國隊身形輕盈的第二跑者，他最大的任務就是咬緊眼前的跑者，努力不讓差距再度拉開。
【何賽就位。】
在莎賓娜傳來指示之時，何賽就已經看著美國隊的第三跑著消失在接力區的盡頭。
【3、2、1……】
【go！】
何賽雙腳一瞪，迅速屈膝向前擺動，充分利用起跑器向前的衝力加速衝出。
何賽在接力區的盡頭完成與魯道夫的擊掌，豪不猶豫地加速向前。
何賽跟他雙胞胎哥哥身形相似，都是四肢修長的高瘦型，但是因為訓練方向不同的緣故，何賽柔軟度與跳躍力遠比路易斯來的優秀，缺點是耐力不足。
不過，第三區段的最大難關就是樓間跳躍！
何賽雙臂一甩，將身體拋入空中，畫了一道完美的弧線，落地，然後順著落地的衝力向前一滾，毫無停滯地繼續向前衝去。
雖然很不明顯，但是從table上看著圖標移動的莎賓娜還是可以看到兩隊的差距在緩慢地縮短。
但是……還遠遠不夠。
【koki，就位。】
koki聽著莎賓娜的指示，在起跑器上蹲了下來。
koki採用的是短式，又稱隆起式起跑，兩足距離為後腳尖在前腳足弓的中央，雙手擺放在大概是一足半長的距離，讓肩背充分伸直。
【3、2、1……】
【go！】
金髮的女裝少年像是繃緊的橡皮般彈射而出，身體向前傾彷佛緊貼在地一般，奶金色的馬尾在身後被刮過的勁風拉成一道直線。
koki所在的目隱道（blind）是從大樓內斜向□□主幹跑道，呈現一個卜字形連接，只有在最末端可以隱約隔著玻璃看見何賽的身影。
koki的起跑從來都不是全速，與其他跑者不同，koki的跑速一向是越跑越快，而加速的程度因賽道而異。
第一次的加速就是——
「啪！」
隨著清脆的擊掌聲，koki像是從背後被推了一把一般前沖了出去。
這個距離……剛剛好～★
koki看著消失在前方轉角的背影，舔了舔嘴角，咧嘴一笑，露出少見的狂熱神情。
——這個壓力，是小koki？！
達佛迪在前方頭也不回的跑著，在koki脫下負重之前跑速就異常驚人，更別說現在了。
不過，經過這一年在美國地獄般的訓練，我也跟之前大不相同了！
達佛迪感受著身後的壓力，再次提速。
喔喔喔，達佛迪的速度比之前快多了，不知道耐力有沒有改善呢？
koki這麼想著，毫不減速地在過彎處踩上賽道盡頭的護欄一蹬，反身回到賽道上，引起下方的觀眾一陣驚呼。
——剛剛那個動作，最算下方有設攔網也太危險了！
費恩看著電視牆上koki的身影，心裡湧起一股不安。
正在賓士的少年完全不知道隊友的擔憂，滿心滿眼只有超越前方的身影，然後——全速賓士。
過彎之後，賽道上則連續穿插著原本應該為了是廣告布幕所設的探照燈，高度不高，但是間隔略窄，所以想用跨步的方式越過的話就會被限制步伐的大小，像是前方的達佛迪一般。
不過對koki來說反而是最好的展現舞台，少年精準地連續幾個前空翻便越過了這段障礙，乾淨利落地彷佛可以聽見刷刷刷地風切聲。
達佛迪不需要回頭，也能從身後驟增的壓迫感察覺到koki已經近在咫尺。
才跑了不到30公尺，又是一排橫杠從跑道上穿插而過，不過比剛才那段還要在短上一些。
達佛迪咬了咬牙，靠著腿長的優勢一次兩桿地勉強大步跨過。
koki看著達佛迪的動作，瞇了瞇眼，身體一側，腳尖踩到牆面之上，然後在大樓外牆上跑了起來。
看到koki宛若平地賓士般不可思議動作，即使是美國隊的支持者也大聲喝采了起來，隨著聲浪的靠近，費恩就算不去看大型電視牆上的轉播也能知曉第四跑者已經漸漸逼近。
koki跑在大樓外牆上畫了平緩的半圓，然後重新落在賽道之上，要是有測速儀在一旁的話就可以發現少年的跑速不但沒有半點減緩反而比前段要增加了許多。
「嘖，小koki的速度是不是已經超過平常的紀錄了啊？」何賽看著轉播牆上的畫面，不甘心地喃喃自語道。
再一下下，馬上就可以超過啦～★
看著眼前漸漸拉近的身影，koki愉悅地在心裡這麼想著。
——才沒那麼容易放你過去！
達佛迪像是知曉koki的想法一般，側身一擋，恰恰好阻斷了koki超越的時機，將嬌小的少年擋在身後。
koki速度同時一緩，避開了可能撞上前方對手的風險。
因為是額外架設的賽道的緣故，在大樓外牆的賽道上僅僅能容納兩人並肩走過，更別說本來就身形高大的達佛迪，幾乎是他一人便佔住了賽道三分之二的寬度。
達佛迪不但阻擋了koki想要超越他的意圖，還有意地放緩了跑速，除了保存長時間賓士與最後衝刺的體力以外，也是為了減緩koki的速度。
一旦被壓制住跑速，要再重新提升上來自然會加倍困難，而且加速的過程會更耗費體力。
koki發現了對方的意圖，但並沒有感到焦慮，反而利用放緩速度的餘裕仔細地掃視著前方的賽道。
很快就是第四區的最末段，如同先前所述賽道在街角處轉進了大樓中，並在大樓之內環繞了上升了兩層樓，借著大樓內的商品貨架作為障礙物，然後再沿著靜止的手扶梯下到一樓，重新回到樓外的街道上，第四接力區就設在大樓外的街道。
由於賽道在樓內盤繞的緣故，就直線上來看與其他幾區的距離相差不多，但實際上卻是整個比賽里最長的一段。
雖然相信費恩可以第一個切斷終點線，但是能在交棒前超過美國隊肯定是最好的。
想到此處koki也不再遲疑，在拐進大樓后毅然決然地選擇了跟達佛迪不同的跑道。
因為在大樓內的布置是根據原本商場貨架成列的緣故，賽道被切分成好個幾區塊，最近的肯定是直線切到電扶梯，但是中間擺放的貨架很多都是幾乎有koki的兩倍高，是無法直接跳躍而過的距離。
至少對達佛迪來說，他是肯定沒法直接越過，所以他選擇了相對暢通，但卻要稍微繞一點路的賽道。
——但是，koki呢？
就達佛迪所了解，這個高度對koki來說雖然有點困難，但也不是完全辦不到。
高大的少年趁著轉彎的機會朝身後一瞥，然後被身後的景象驚嚇的瞳孔瞬間放大！
koki沒有選擇一般的賽道，而是四肢並用直接在貨架上跑了起來，絲毫不懼從發梢上擦過的天花板與燈飾，輕盈地像貓一般在貨架與貨架之間靈活跳躍著，不時還利用上方的裝飾燈架從一邊盪到另一邊。
——快、再快一點、我還可以跑的更快。
koki在內心朝自己催促著，不知道是不是脫下所有負重的緣故，他甚至有全身輕盈地恍若下一秒就能騰空飛翔的錯覺。
然後koki在達佛迪就要踏上電扶梯的前一刻，無聲無息地落到他身前。
但是koki並沒有停下也沒有轉彎，就在達佛迪以為koki會再次用蹬牆跳反身轉向的時候koki直接踩上了道路盡頭的窗框向外躍去。
「等等，你要去哪？！」——外面至少有六層樓高還沒有設攔網啊！！！
達佛迪發誓，他完全是無意識地伸手捉住了koki綁在腰上的隊服外套。
只因為那個瞬間，他彷佛看見koki背上生出一對光翼，躍到空中的身影宛若消散在窗外的艷陽之中。
達佛迪不是刻意想要阻攔他，或者說，他並不是帶有惡意的作出這個動作。
也正因為如此，koki一向靈驗的第六感並沒有提醒少年接下來的危機。
雖然達佛迪很快反應過來放開了手，但是僅有那個0.05秒的拉力也足以讓koki的動作失衡。
「——ig。」在那個瞬間，koki只來得及眼神銳利的向後一瞥，丟下這一句，然後便向著窗外摔去。
聽見koki這麼說，達佛迪只能脹紅了雙眼，完全沒有理會內傳來的訊問聲，低著頭向下方的接力區跑去。
原本koki的計劃是從大樓內直接跳到設在街道口的小型摩天輪上，然後再順著摩天輪的支架翻落到賽道區。
但是被這麼一拉，koki自然在空失去了平衡，全身傾斜向下摔去。
不知道幸還不幸，在窗戶的下方就是一幅巨大的帆布廣告，少年的左小腿狠狠地撞在了廣告鷹架上，巨大的撞擊聲經由傳到了其他隊員的耳里。
【！！！晃生你怎麼了？！】
莎賓娜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慌亂，只因為在那個拐角剛好是兩台攝影機之間的死角，而街道外直接就是架設在接力區的位置，所以從轉播上只能看到koki躍出窗戶後向下摔去的那一幕。
——也就是說，剛剛那個瞬間所發生的事情除了兩位當事人以外沒有人清楚。
koki什麼也沒有回答，因為他實在沒有那個餘力，光忍著沒有痛乎出聲就已經是他最大的極限了。
撞擊在廣告鷹架的力道一瞬間減緩了少年落下的速度，koki迅速地伸出左手捉住一旁的鷹架，試圖穩住身體，但是在重力加速之下只能鬆開劇痛的左手，繼續被向下扯去。
——幸好他是落到了鷹架中間，所以在外的觀眾沒有看到他狼狽的一幕吶。
少年一邊承受著撞擊，一邊不著調得這麼想著，絲毫不知道原本隱藏在人群之中與身旁女孩們調笑著的越前龍雅在他落出窗外的瞬間收起了原本漫不經心的神情，難得嚴肅地黑了臉。
因為刻意調整了落下角度的關係，少年在連續被支架欄撞了七八次以後終於捉住了鐵杆，暫時緩住落下的姿態。
「嘖，沒事，讓費恩就位。」koki忍著左手跟小腿上的疼痛像莎賓娜回答道，然後順著落下的力道換了只手，試圖盪到下一層的鷹架上。
【費恩就位。】
但是在第一次捉住鷹架的時候，巨大的拉力顯然超出了左手負荷的範圍，所以在左手才剛構到支架時便又無力地鬆了開來。
【3、2、1……】
koki立刻反應過來，右腳一勾，用腿彎處倒掛在鷹架之上，然後再用右手去構下一層的位置，就這樣一上一下地翻落到鷹架的最後一層，離地只有一層樓高地地方。
【go！】
……嘖，這狀況我可跑不起來吶。
koki毅然決然地從鷹架上跳下，舉起疼痛的左手在空中與擦身而過的費恩完成擊掌接力，然後用還算完好的右手跟右腳在落地時稍微撐了一下，再順著衝力側身一滾，試圖減緩摔落在地的力道。
「嘶——。」koki痛的狠狠地倒抽了口氣。
因為就算已經減緩了落地的速度，不完整的緩衝動作還是讓koki在柏油路上擦出一道血痕，看的周遭的觀眾忍不住驚呼出聲。
這些反應動作其實是在一瞬間發生的事，直到在koki落地的同時達佛迪也從樓內跑了出來，與美國隊的最終跑者（anchor）完成擊掌，完整地看見了讓他心臟驟停的一幕。
「！！！晃生！！」高大的少年急紅了眼，腳步蹣跚的跑到側躺在地的koki身旁，連自己喊錯了稱呼也沒注意。
「……別喊了，我還沒掛呢。」嬌小的金髮少年翻過身來平躺在地喘息的著，悄悄將呈現不自然角度的左手藏在背後，□□在外的肌膚滿是擦痕，右手臂上的皮膚像是被撕裂一般讓人看了怵目驚心，而身體的部分被黑色的隊服包覆著，完全看不出傷勢。
「就是一時脫力起不來罷了。」
達佛迪看著koki還有餘裕向一旁的觀眾露出安撫地笑容，甚至還朝鏡頭吐了吐舌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才終於鬆了口氣，看著一旁的醫護人員把少年放到擔架上抬走才將注意力轉回電視牆上的比賽。
由於方才把注意力都放在koki身上的緣故，等達佛迪看向電視牆的時候兩位最終跑者都已經來到最後五十公尺的直線衝刺，而這時候英國隊的隊長費恩已經領先了美國隊大約半公尺，並且絲毫不現疲態。
最終，費恩不負眾望地一路領先切斷了終點帶。
費恩切斷終點帶后沒有半點停留，而是轉身跑向終點旁接力手們所在的帳棚內，帶著莎賓娜趕向了一旁的醫務室。
然後一進醫務室，他就聽見他們隊上的寵兒又在作死。
要不是因為清理傷口而露出展現出線條分明的肌肉的上身，一眼看去是誰都會把長發披散在身後koki當成女孩子，而纖瘦的少年正對醫務室內的醫護人員睜大著眼裝出一副可憐兮兮地樣子哀求道——：「幫我打個止痛針等我領完獎再回來上夾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