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

  27.

  晃生一整個上午都是呈現受到驚嚇的恍惚狀態，直到潔子回家后才將他從中驚醒。


  「晃生？你終於回來了啊。」


  清水潔子，仙台市立輕鴨中學三年生，田徑部短跑主力，與一般人印象中的運動少女不同，潔子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本身文靜的氣質，再加上那充滿知性的眼鏡時常讓人誤認為是文藝部。少女與前一年相比不但長高了許多，身材也漸漸發育完整，嘴角上的美人痣也為少女增色不少。


  「潔子姊你又變漂亮了吶。」晃生看著許久不見的表姊眼前一亮，然後又不禁轉為憂慮。


  「……怎麼了？」潔子換好鞋，抬頭向突然沉默的表弟詢問。


  「不，沒什麼。」


  哼哼，要是有敢打表姊主意的臭小子……。


  晃生想到這裡，在內心冷哼了一聲，完全不知道他的想法微妙地跟他外公的想法一模一樣：「潔子姊，你等下來我房裡一下吧，我幫你帶了東西。」


  清水潔子輕聲地應了聲，將書包放回房間換好衣物后熟稔地走進晃生的房間。


  然後完全不意外地看見她親愛的表弟擺了一整床的衣物、飾品、香水跟保養品，用著閃亮亮的眼神看著她，就像是等著主人誇獎的小狗，她甚至能隱約看見晃生身後擺動的尾巴。


  「……太多了。」少女蹙著眉，無奈地輕聲嘆道。


  「欸？！可是研磨跟我說日本的女孩子都很喜歡阿，潔子姐不喜歡嗎o(╥﹏╥)o？」晃生聽見潔子的感嘆，瞬間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耷拉著腦袋低下了頭。


  「……我很喜歡，謝謝。」潔子無奈地伸手拍了拍自家在某些方面極度缺乏常識的表弟的頭頂，柔軟的觸感讓她沒忍住又揉了揉：「不過下次就別帶這麼多了。」


  晃生嘟著嘴，乖巧地點了點頭。


  ……上次也答應得好好的，這次帶得比上次還多，下次……一定也不會做到吧。


  潔子無奈地笑了笑，自家表弟這種看到適合的就通通買下來送給她的癖好大概沒有能治好的一天了。


  「學校，還好嗎？」潔子前陣子也聽說千夏姑姑把晃生送回日本上學的事，說實話她也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


  尤其是爺爺（清水一朗）難得地對千夏姑姑大發脾氣，那天爺爺對著電話怒吼的聲音連在樓上讀書的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還算不錯……吧？部里有不少很有意思的人。」晃生沒有注意到，同樣的問題，他所給出的答案已經大不相同。


  潔子看著晃生不自覺勾起的嘴角，略為放心了些，然後仔細看了下攤放在床上的衣物，再次有嘆氣的衝動：「晃醬，裙子的尺寸就算了，連內衣都有……變態嗎？」


  「！！我是跟舅媽問的啦！！！」


  「不，我的意思是，你買的時候……。」潔子這麼說著，然後發現晃生尷尬轉開視線的動作瞬間明白了什麼。


  ……啊，是穿著女裝去買的嗎？


  潔子看著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的表弟，突然想到一個可以解決她們部長最近煩惱的完美方法，就是——又要委屈一下她小表弟了。


  潔子抿了抿唇：「晃醬，你什麼時候回神奈川？」


  「我大概會待一周……大概。」晃生想到他外公一見到他就一臉嫌棄的態度，不甚自信地回答道：「怎麼了嗎，潔子姐？」


  「嗯……周日有點事想請你幫忙，不過還是等我問過部長再跟你說吧。」


  「嗯嗯，沒問題！」晃生因為潔子難得開口找他幫忙而感到十分高興，一高興之下他就忘了問到底是什麼事情隨意地答應了下來。


  「潔子姐暑假要補課？」他記得潔子的課業並不算差啊……，晃生看著少女還沒換下的制服問道。


  「恩，三年級統一加課的時候因為集訓請假，現在大賽結束了，學校安排給錯過加課的成員集體補課，畢竟也要升學了。」


  「這樣啊。」從未在日本上過學的少年摸了摸鼻樑也不知道是聽明白了沒有：「潔子姐決定好要讀哪所高中了嗎？」


  「嗯——烏野吧。」


  「欸？Σ(°△°)」聽到意外的回答，晃生不禁瞪大了眼：「可是烏野的田徑部……。」


  「我高中應該不會再加入田徑部了。」潔子走到床沿坐了下來，看著晃生疑惑的眼神認真地回答。


  「為什麼……？」他不明白潔子為什麼要放棄，畢竟少女也是田徑的主力，甚至再不久前才拿下全國初等中學大賽兩百米項目第二名，他所認識的潔子不會是因為沒有拿到冠軍就放棄的人。


  「不是所有人，都像晃生你或著千夏一樣，有天分跟想要朝這個方向前進是毫無關聯的。」潔子看著晃生有些失望的神情，認真地將心理潛藏許久的想法說了出來：「晃生你還記得你之前回答過為什麼會選擇疾走（stride）嗎？」


  「潔子姐說的是那個一見鍾情么……？」少年想到他某次半開玩笑回答的採訪內容，歪著頭問。


  「還有真愛啊。」潔子微微一笑：「放棄的原因大概是——沒有這裡的悸動感吧。」


  晃生看著少女撫著心口的動作依然有些苦惱，嘆了口氣，放棄了繼續勸說。


  「不用擔心，只是去嘗試新的事物，說不定在高中能找到呢。」潔子安撫性地拍了拍少年的頭頂：「烏野離家近，爺爺也不會像現在一樣擔心我訓練完以後要走夜路回來了。」


  ……不，比起走夜路，我覺得外公擔心的是那位總是送你回來、居心不良的隔壁鄰居家小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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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舅舅一大早就上班去了，潔子照樣到學校去補課，家裡依然只剩下晃生、清水一朗跟優香舅媽。


  用完早餐后，晃生與他外公面面相覷了五分鐘之久，才終於等到他外公開口。


  「不倫不類像什麼樣子！」清水一朗忿忿地扔下這句之後，留下一臉懵逼得少年，徑自出門散步去了。


  晃生求救似地看向安靜站在一旁，滿臉帶笑的婦人：「外公這是什麼意思_(:3」∠)_？」


  「爸爸的意思是，讓你把頭髮弄回來吶。」優香舅媽走到晃生身旁，俯身撩起少年耳邊的長發，看少年素凈的耳洞：「晃醬你啊，太容易受到在乎的人影響，但是就算是千夏，也沒辦法替你決定未來，之前回來的時候，也從沒見你換過打扮的樣子，昨天我差點就沒認出來呢。」


  「我以為外公不喜歡我頭髮才……。」


  「晃醬你一定不知道千夏曾經對爸爸說過，晃醬的頭髮是千夏的顏色、千夏的頭髮是深雪的顏色、深雪的頭髮正好是晃醬的顏色，這不就是一家人最好的證明么？」優香舅媽想到千夏說到她引以為傲的家人時的神情，對晃生親昵地颳了刮鼻子：「晃醬不是一向都很自信的么，你最近是在著急什麼呢？」


  「……才沒有。」少年小聲而不自信地反駁道。


  「好好好，你沒有。」優香舅媽用哄孩子的語氣說到：「千夏跟深雪的孩子一向張揚而不失自信，對吧？」


  「……嗯。」晃生聽見優香舅媽的誇讚有些羞赧地點點頭：「但是，舅媽，鎮上沒有染髮的地方吧？」


  「唉呀，這麼一說也是呢，只能到市裡去弄呢。」優香舅媽想了想：「等周末讓潔子帶你去吧。」


  晃生點點頭看了眼時鐘發現時間還算早，便問道：「舅媽你知道雪之丘中學在哪裡嗎？」


  「你說的是隔壁町的那個中學？」


  「嗯嗯。」


  「我畫圖給你吧，你要怎麼過去？」


  「跑過去！」


  「欸？可是去那邊騎腳踏車都要三十分鐘——。」優香舅媽看著少年閃亮亮的眼神，放棄了勸說，根據她從小到大的經驗，當千夏露出這種眼神的時候可是誰也不能改變她的決定，想來少年也是如此吧。


  晃生拿著舅媽畫給他的路線圖，換上慢跑用的裝備，帶上耳機，拿出久違的負重，仔細地固定在手腳上。


  穿戴完畢以後，晃生原地試著跳動了幾下，翻了個跟斗，確定負重不會滑動才心滿意足地出發。


  單從直線距離來看，雪之丘中學離烏野町並沒有那麼遠，但不巧的是剛好中間必須越過一座山才能到達。


  「時間還早～～，慢慢來中午前到就好啦。」少年越過山頭，邊跑邊自言自語道，氣息依然沉穩不亂。


  「不過……太久沒回來跑步，我完全把這件事給忘了。」晃生無奈地回過頭，看著身後紛紛擾擾的景象十分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