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
蘇秀芳上輩子的那個世界,經過一場浩劫,活下來的生物或多或少發生變異,不過有的是整個基因突變,啥外形、獸性都不像了,完全成了一種新的物種,對於這種情況,當時倖存下的人就重新給取了名字,有的則是小部分變異,那就不要麻煩了,在原有的名字前面加了「變異」兩個字,例如變異豬、變異雞啊什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祖上曾經被人馴服過的緣故,那些雞鴨豬之類的,變異都不太大,跟之前比起,有毛的毛變硬,有爪的爪變尖。變異豬說起來還是豬,就是皮更厚,牙更尖而已,當然了,也更具攻擊性了,像是知道祖先的「屈辱」,它們就愛向人類報、仇。
所以蘇秀芳說「她會殺豬」,這話也不算瞎扯。沒穿來之前,她就殺過不少的變異……豬,雖然這個殺法,往往是一刀下去讓它頭身分離,跟現在殺豬的殺法不一樣,但原主記憶中有殺豬的場面,蘇秀芳覺得問題不大,她還是挺有經驗的。
她積極地表示她會,不是什麼熱心腸,她能說她就是饞肉了嗎?吃過兩回的豬肉,蘇秀芳對那個味是念念不忘,尤其是陳淑芬說的紅燒肉,連陳國華也誇不絕口,她心更痒痒的,聽著丈夫的形容,恨不得立馬就能吃上。
可問題是丈夫拿回來的豬肉早就吃完了,村裡也沒有豬肉鋪子,想吃豬肉要麼去城裡買,要麼等村裡的人誰家殺豬才有的買。這不她一聽有豬要殺,卻沒人殺,立馬跳了出來,她是這麼想的:殺了豬,就有了豬肉,就能做紅燒肉了。
什麼?你說怎麼不叫陳國華去城裡的時候順便帶回來?呵,她男人忙的很,自己的男人自己心疼,這點小事哪需要麻煩丈夫。這位完全忘了,到時候做紅燒肉還不是要她男人來,因為她不會做。
為了口肉,蘇秀芳頂著宋建國詫異的眼神,跟在他後面走。
閑漢、三姑六婆們雖然是來看宋建國家的熱鬧,但鄉里鄉親的,真遇上了事,怎麼都得搭把手,你搬石頭我抗木頭的,很快就把豬圈給整理出來,就連兩隻半死不活的豬也給五花大綁地架在長板凳上。聽說宋建國去請人來殺豬,他們一大幫子也不急著回家,殺豬那麼大的熱鬧,哪能少了他們。
只不過等宋建國回來的時候,他們不禁有些失望,張屠夫沒來。至於身後的蘇秀芳直接被他們忽略了,不是他們看不起女人,而是殺豬的哪個不是長得壯,膀大腰圓的,有把力氣的,就像他們村的張屠夫,壓根沒想過宋建國身後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人是來殺豬的。
女人殺豬,哈哈,聽都沒聽說過。
而後他們全都一下傻眼了,蘇秀芳手裡拿著把殺豬刀,這把殺豬刀還是宋建國在去找陳國華之前問張屠夫家借的,張屠夫不在,借把刀還是可以的。陳國華沒用上,倒是他媳婦用上了。
他們齊刷刷地盯著蘇秀芳看了半響,然後你瞅我我瞅你的:這人誰啊?沒聽說過張屠夫啥時候多了個女兒?
村裡就張屠夫有兩把殺豬刀,他們探著腦袋往門口張望,張屠夫呢?熟悉的虎背熊腰沒有出現,下一秒,所有人驚悚地發現這女人提著殺豬刀走向兩隻綁著的豬。
她這是要幹什麼?
你推我趕地「嘩啦啦」地跟上去,漢子用手肘戳戳宋建國,宋建國搖著頭,眼睛卻盯著蘇秀芳,他也不知道蘇秀芳想幹嘛?
當時蘇秀芳說她會殺豬,他是不信的,就像在場所有人想的那樣,他也不認為女人會殺豬。也不知道陳國華這媳婦腦子裡哪根筋搭錯了,人命關天的事都敢碰,他不是沒勸過,但女人好賴不聽,又不是他女人,他也惱了:行,你想試就試唄,到時候傷到了,出糗了,也是你自找的。
就是眼下,女人拿著刀對準豬的脖子,宋建國還在想:差不多,應該收手了,要不然真要出事。不過這架勢看起來有模有樣的……
突然宋建國目光一縮,只見蘇秀芳輕鬆地將刀插、進豬的脖子里,同時他聽到身旁的人發出的驚呼聲,其實他沒發現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那張嘴張得老大的,半天都沒合上。
蘇秀芳在刀插、進肉里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大意了,技巧經驗她有,可她沒那麼大的力氣。在別人眼裡,她好像很輕鬆,實際上呢,要不是她技巧足,又咬牙切齒地使出吃奶的勁,她是割不動脖子的。
血一下子噴出來了,蘇秀芳躲避不及時,被噴了個正著,抹了把臉上的血,「快拿盆子來接豬血。」嘴上照著記憶喊話,心裡卻在嘀咕:這玩意兒也能吃?
這一嗓子,好似喊活了所有了,場面頓時熱鬧起來。
「這不是陳國華的……媳婦?」有認出蘇秀芳身份的人遲疑地說,「就是前天陳國華娶的那個。」
「騙人吧?女人也能殺豬?」他們這群大老爺們都不敢說自己敢殺豬,但眼下的情況,卻容不得他們不承認:沾著血跡的女人高舉著殺豬刀,刀尖在陽光下閃過一道銀光,這場景,他們這幫人看了都心肝兒抖一抖,那個女人還笑了,不是應該害怕嗎?
你說上了年紀的女人,這個樣子他們還能理解,畢竟村裡的婦人向來彪悍,只是這麼一個年輕媳婦子……看了眼遠遠躲開的女人,這群大爺們心安了,有那腦子轉的快的,開始替陳國華操心,娶了這麼個媳婦!卻不知道這會兒蘇秀芳心裡大樂,這麼多肉,她該買多少?
離開了陳國華家,苗巧娟三兩步地回到了家,經過王彩桂那屋的時候,就聽到陳國成的聲音,厭惡地皺起了眉頭,她連陳國華這個丈夫的親弟弟都瞧不順眼,陳國成這個拖油瓶就更別說了。
憑什麼一個外姓的都騎到他們頭上?她男人才是老陳家的長子長孫。可是她心中再多的憤憤然,在王彩桂的面前卻不敢有絲毫的表露。
陳國成從外面回來就開始磨他媽,「媽,你給我點錢,秀麗說」大山說去城裡耍,五塊錢夠不夠?心裡想著,嘴上卻說,「秀麗說想扯塊布,給孩子做件衣裳,媽,要不你就給我十塊錢吧。」說是玩個新鮮的,咋也得多帶點錢。
「你又去找蘇秀麗了?早上不是剛見過,咋這麼快就又去了?天天見的,還沒成婚呢,也不曉得避一避的。」王彩桂拉下臉,她就說蘇秀麗是個狐狸精,整天勾著她兒子整天不著家,「前天要吃肉,昨天要糖的,這回要布,她怎麼不直接說要錢啊?就她這肚子金貴,給座金山銀山的,看她收不收?。」虧她早上還贊了一聲終於懂事了,原來在這給她等著。
話是這麼說,王彩桂仍是掏出三塊錢,沒好氣地說:「就這麼多了,夠娃做一身了。」孫子生下來能有多大?十塊錢扯布,做的是孫子的衣服還是她蘇秀麗的?呸!沒臉沒皮的。見兒子一臉的嫌棄,來氣了,「不要,不要還我。」要不是看在孫子的份上,她三塊錢的都不想給。
陳國成避開他媽的手,露出個諂笑,不死心地說:「媽,三塊是不是太少了?再給我兩塊湊個五塊吧。那是你孫子呢。」三塊哪夠啊?來回車費就一塊五了。
瞧著兒子沒個正形,王彩桂不情不願地又拿出兩塊錢,「行了吧,十塊你就不要想了,這些啊,媽留著給你娶媳婦的。」酒席就佔大頭了。
近幾年老頭子手把的越發緊,家裡的錢財她已經沾不上邊了。她也算看明白了,國成喊「爸」喊得再多,死老頭子也是不會為國成結婚掏錢的,上回給蘇家的彩禮錢,還是她之前攢的。彩禮錢?王彩桂一怔,她就給過一次,就是蘇秀芳那次。
哎,這兩天氣糊塗了,咋就把這事給忘了?王彩桂蹭地起身就要下炕,她得去找蘇秀芳要錢去,陳國華又不是她兒子,憑啥讓她給錢?
在她想的時候,陳國成見他媽真不會再給錢了,便拍拍屁股走了。聽到屋裡的動靜,苗巧娟忙貓著身躡手躡腳地從王彩桂門前溜回屋裡。她該慶幸她屋離這不遠,她剛進屋,那頭陳國成就開門出來了。
陳國成走了沒多久,王彩桂就急匆匆地鎖了門走了。
呸!臭不要臉的這是把他們當賊防了。苗巧娟透著門縫看到這一幕,朝著王彩桂屋的方向吐了口口水,轉過身就對上丈夫的目光,笑了笑走過去,「國利,大河媳婦說國華昨天拿了很多東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