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媳婦,你醒了,先洗把臉吧。」兌了盆熱水,陳國華殷切地端了進來,見媳婦正拿手敲打她的腰,立馬想到昨晚的那茬,心痒痒的,隨手把盆往桌子上一擱,走了過去,「累了吧?我替你揉揉。」明明是心疼的話,語氣卻聽起來有點那麼的得意洋洋。
這會兒倒不見外了,往床邊上一坐,這位熟門熟路地摸上那小蠻腰揉捏起來,那神情自然的很,哪還有昨天的生疏。不過他到也沒那麼禽獸,見天兒想著那檔子的事,雖然有點心動,但也是真的心疼媳婦,知道她眼下受的罪是自己造下的,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陳國華揉得更來勁了。
其實這點酸痛對於蘇秀芳來說不算什麼,畢竟上輩子身上破個洞流點血已經成了習慣,更痛的都承受過,可那時體質特殊,疼痛是一瞬間的事,不像現在的連綿流長,她反而一時不習慣。
她到沒有怪陳國華的意思,好歹昨晚她也挺享受的,可做不來得了便宜還賣乖,但丈夫的好意她也不打算拒絕,閉上眼,發出舒服的嘆息聲,只是——她霍地睜開眼,「你……」摸哪?
在蘇秀芳說話的同時,陳國華撒開了手,飛快地逃竄了出去,「媳婦,你先洗臉,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陳國華作為一個剛開葷又血氣方剛的男人,媳婦就在跟前,聞到的是媳婦的體香,聽到的是媳婦的呻、吟,手下又是一片光滑細膩的肌膚,摸著摸著就變味了。
無奈地瞥了眼兩腿間,陳國華躲到廚房灌了兩大碗冷水,那點躁動這才慢慢的平復下來,苦笑一聲,要命啊!再多來幾次,怕是命都沒了。他倒是想跟媳婦近乎,可這不今天還有事呢,經過昨晚,他對自己的自制力不怎麼相信。
收拾好心情的陳國華翻騰出昨兒剩下的豬肉,擱鍋里化凍,又翻出白面開始和面,媳婦愛吃面呢,其實是家裡除了白面連粒米都沒有,做不了別的。而後想起昨兒媳婦吃著雞蛋心滿意足的模樣,起了心思,可昨天說好的借,眼下還沒還上再去借,他臉皮再厚也做不出來。
於是這位屋裡屋外轉了一圈,瞧著案上放的白面,一個激靈,拿著個大缸碗舀了碗白面,這下不算空手了唄。他到不懷疑白面換雞蛋成不成,只要腦子沒壞掉的,這筆買賣准能成。
丈夫身上的異樣,經了事的蘇秀哪會沒感覺到,可她能說啥,別說陳國華了,她也有感覺了,只是沒來得及說,丈夫就跑了。
「媳婦,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陳國華特意繞了過來說一聲,想了想,又補上一句,「我去換兩個雞蛋回來給你下面吃。」嗯,疼媳婦得說出來。
蘇秀芳原來心不在焉地聽著,聽了這話,頓時來了精神,兩眼放光地瞅著丈夫,「哎,你快去吧,早去早回。」
陳國華人還沒出院門呢,蘇秀芳麻利的洗了把臉,邁步就往廚房去,見著鍋里的豬肉和麵糰,這位也不不管自己水平夠不夠,挽起衣袖就開始擀麵,她想的很好,等丈夫回來正好可以下鍋。
至於會不會擀麵?蘇秀芳表示沒問題,不就是擀成一張大圓餅嗎?莫非還比砍腦袋難?
或許是有原主的記憶,她也有那麼點天分,三兩下地上手了,幹得還不錯。麵條好了,順帶還把肉給切了,這個更是她的老本行,做起來得心應手的。
陳國華出了門直奔隔壁張河家去,不像老宅那邊出個門拐個彎就到了,離陳國華的家最近的張河家也有兩三分鐘的路程,一推門就喊道:「大河,在家嗎?」
「誰啊?」聽到院里的動靜,張河媳婦跑出來一看,立馬聳拉下臉,陰陽怪氣地說道,「國華啊,我還當是誰呢,大清早地過來。怎麼來還雞蛋呀?」提起雞蛋,她心裡就來氣,家裡攏共就那麼幾個蛋,她男人說都不說一聲就給了,自己窮的叮噹響還假大方的說不讓還。
至於陳國華昨兒說「過兩天就還」的話,她是一個字都不信的。村裡哪個不知道他陳國華偷雞摸狗,不幹正事的,當初在生產隊那會見天兒耍賴,這兩年連地都不下了,一年到頭在外瞎混,說是賺大錢,還不是一身破爛的回來,騙誰去呢。就他家連個賊都懶得摸上門去,拿啥還。
也不知道她家到了哪輩子的霉,偏偏跟他陳國華挨得最近,陳國華缺個啥不找自己家還能找誰家去呢,就沖她男人跟陳國華從小一塊耍的交情,以後怕是要把家都搬光了。
想到陳國華會時不時地來借這借那的,還是有去無回的那種,張河媳婦看陳國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瞧著模樣也不像是來還蛋的,喲,這上哪要的白面呀?誰家這麼大方,白面都給了,你咋不連雞蛋也一塊給了算了?
「大河大早去地里幹活了,」以為誰都跟你似的遊手好閒,不養家了?呃,不對,她昨天才去喝了陳國華的喜酒呢,「國華,不是嫂子多嘴要說你,你也娶媳婦了,這過日子不能由著性子來,哪能敞著肚皮吃蛋呢。昨兒你侄子侄女沒吃上蛋,鬧了半天呢。」張河媳婦的意思很明白,那蛋是我兒子閨女的口糧,你有臉皮說得出口借嗎?
她說著話,眼還往門口瞄,眼下到是慶幸男人不在家,要不然……
不管張河媳婦捨不得給孩子吃蛋,陳國華被說的老臉一紅,轉而不服氣了,他又不是不還,而且他也不是白要,這不拿白面來換嗎。想轉身離開去別家,可一想到媳婦還在家等著自個呢,他忍了,「嫂子,我也不白要,你瞧這碗白面夠換兩個蛋嗎?」心裡有氣,陳國華也不客套了,把碗往張河媳婦跟前擱,拿眼瞅張河媳婦:我可沒占你便宜。
聽到陳國華的話,張河媳婦樂了,眉開眼笑,「夠,夠,國華,你在這兒等著,我這就給你拿兩蛋去。」深怕他反悔,張河媳婦飛快地接過碗就往屋裡去。
笑話。要是一斤白面換一斤雞蛋呢,她還會猶豫下,白面精貴,可這雞蛋也不差哪兒。只是這碗白面瞧著有半斤了吧,就換兩個蛋,這便宜她不佔,怕今晚她悔得睡不著覺呢。陳國華虧不虧的,她才不關心呢,只要她不虧就行。
可饒是如此,張河媳婦依舊從裝雞蛋的籃子了選了兩個小的,笑得越發燦爛,好似方才對著陳國華黑臉的不是她,「國華,你以後要是還想吃雞蛋,來家裡說一聲,嫂子這裡的蛋都給你留著。」只要你跟這次一樣,拿白面來換,「昨兒那兩蛋,嫂子也不跟你多要,跟今天差不多就成。」這位恨不得想將方才自己勸陳國華好好過日子的話收回,這不會過日子好,要不她家今後的白面上哪去找?
兩個蛋換半斤白面,四個蛋就是一斤,她家攢了二十三個蛋,差不多快六斤了,再說家裡養的雞每天下兩三個蛋,張河媳婦看向陳國華的目光那個叫親熱,張河扛著鋤頭進來,「看啥呢?喊你半天都沒聽見。」
「大河,國華剛剛走,」張河媳婦神情那個得意,「我跟你說,我替咱家賺了半斤的白面……」
不提張大河夫妻說話來著,換雞蛋回來的陳國華到家一看,媳婦坐在桌前,眼不眨地盯著兩碗冒著熱氣的面,連他回來都不曉得。剛要說些啥,只見媳婦一臉驚喜的看過來,「國華,你回來了,快,咱可以吃面了。」咋去的這麼久,面都坨了。
原來這位久不等丈夫回來,就自己動手下麵條了,這不,碗里的面都糊了。什麼?讓她先吃?丈夫出去給自己換口娘,她吃獨食,這絕對不行。
媳婦盼著自己回來,回來后又有熱乎乎的飯,陳國華心情頓時大好,讓人擠兌了幾句的鬱悶也沒了,他直奔灶台去,笑著說:「你等會,我再去給你窩個蛋。」
面是軟了,但陳國華吃得噴香,咋?媳婦疼自己,非要留個蛋給他,他都說他不愛吃這玩意,可媳婦死活不同意。
他勾起了嘴角,望向對面的媳婦,喲,媳婦這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碗里,陳國華順著低頭,一下子悟了,這是饞雞蛋了?然後他夾起雞蛋遞到媳婦嘴邊,「這個也歸你,快吃吧。」心意他領了,不過他更喜歡瞧媳婦吃。
蘇秀芳艱難地挪了下眼,搖了搖頭,「我吃飽了,你自己吃。」假的,一個雞蛋還是能裝的下的。換做別人她早搶了,不過對自己男人,她得大方,所以這回克制了一下,雞蛋一人一個,肉也對半分。
媳婦對他好,他也不能差,陳國華硬是塞到媳婦嘴裡,「吃吧,我不大吃這個。」不是假話,他是真不愛吃。
小的時候,家裡有個蛋,第一口是陳國成、陳紅英的,接下來是他爸跟后媽的。雞蛋就那麼大,輪到他姐弟仨的時候,只有眼巴巴看的份。有一年過年他大娘給了一個,他姐不吃,他和他哥躲在灶台後分著吃,不想陳國成突然闖進來,他不但差點被蛋黃噎住了,事後姐弟仨還被后媽打了一頓。那之後,他就沒之前那麼喜歡了。
蘇秀芳聽了,頓覺的嘴裡的雞蛋沒啥滋味了,她嚼了幾下吞了下去,「恩,這蛋也不大好吃,以後咱家不吃這個,吃雞。」心裡卻恨不得揍王彩桂一頓,昨天那一下扔輕了,應該再用點力。
這時候陳國華應該說「別啊,你喜歡吃咱就吃這個」,可他卻不這樣,咧著嘴,「行,咱家就吃雞。」完全抓錯了重點,以為媳婦這是想吃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