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鶴唳被困
自花佑堂門口一炮打響, 左顏又觀察了幾天,感覺有點不放心, 便攛掇青山又去賄賂了幾家醫館的人,專門落井下石, 四面傳播女人的臉比生命還重要花佑堂簡直謀財害命等觀念。
女人的臉嘛,確實跟命一樣重要。花佑堂這事兒一出, 基本不用指望從女人身上再擼出一文錢來來了。
雨歇的事業廢的差不多, 風聲的她卻反而不怎麼擔心了。
「按照史載,光學玻璃要公元十八世紀才出現, 為的就是望遠鏡,風聲做的事情提前了快七個世紀, 你知道這七個世紀意味著什麼嗎?」左顏豎起一根手指, 「技術隔斷!」
雁鳴在一旁給自己做復健,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
青山根本聽不懂,他手裡把玩著自己的師門蟲墜子,靜靜的看著。
「雖然以古代社會的生產力水平發展速度,七個世紀說不定還不夠咱那一年的, 可有些革命性的東西, 卻非得一定的量變才能引起質變。以我們民族這個工匠的制度和發展方向,光學玻璃如果不靠外力,清朝都不一定出得來。因為,這個技術在我們這的量變太緩慢了。」
「所以, 你想說明什麼?」
「從雨歇的做法來看, 風聲應該也不會公布強力□□和玻璃的煉製方法, 我們需要從源頭開始考慮這個東西的傳播,一,知情的工匠;二,成品的下落。解決了這兩個,那麼對歷史最大的威脅,也就基本抹除了。」
「這就是難點吧。」
「如果你願意全力配合的話,就不是了。」左顏凝視著她,「和他們鬥智斗勇那麼久,你不會什麼都不知道吧。」
「哦,你既然知道是鬥智斗勇,就該明白,這些都是他們的殺手鐧,我怎麼可能知道。」
左顏瞭然點頭:「說的也是。」
晚上,等確定雁鳴已經在房間里睡了,左顏和青山在外面碰頭,一改方才雲淡風輕的樣子,極為焦慮:「怎麼辦,雁鳴這樣消極抵抗,我懷疑鶴唳要白跑一趟了!」
「應是白跑了。」青山手裡還握著墜子,「恐事情有變,她多日不曾動了。」
左顏一愣,算了算時間,眉頭驀地皺緊:「對啊!差不多也該回來了!」
青山瞥了她一眼,沒什麼特別的神情,但分明有種引而不發的怨念在其中,寒森森的,還帶點委屈。
「我知道你擔心她……你現在能找她嗎?」
青山又怨念的瞥了她一眼,沉默。
左顏猜了猜,試探:「你是,放不下我這兒?」
「接下來做什麼?」他避而不答,但言談分明就表達了儘早了結這兒的迫切。
「我……真沒計劃。」左顏答得小心翼翼,見青山沒什麼過激反應,心裡反而更加沒底,「暫時真沒有……風聲明顯比雨歇高桿不少,他走的又是高端路線,要搞清楚情況,恐怕得混到岳飛身邊才行,這哪有說混就混的,我們沒那麼多時間啊,人家混到岳飛身邊據說花了大半年,那還是開掛的速度,到我們這,岳飛還有三四個月就要死了,我的天,我也想掏炸藥開掛了。」
「還有一種情況。」青山冷靜道,「岳飛一死,一了百了。」
左顏一怔。
「風聲的東西既然還沒打動岳飛,則必然不會往帝王處去,只要扼殺在岳飛這,屆時岳飛麾下群龍無首,要趁虛而入逐個掃清,亦或是那些東西自己就會消亡,都由我們掌控了。」
左顏順著青山的說法仔細想了想,目瞪口呆:「還,真是……我們只要先等岳飛死就行了!」
「嗯。」
「哦不。」左顏苦笑一聲,「是確保他死……」
「恩。」青山還是看著手裡的墜子,「所以。」
左顏瞭然:「你要去找鶴唳?」
「她應該在等什麼,或者被困住了。」青山聲音沉冷,「我要去看看。」
「那……我和雁鳴就在這等你們。」
「好。」
鶴唳蹲在草垛里,豎起耳朵聽外面金兵鬼哭狼嚎的盤問村民。
過了一會兒,聲音漸熄,一個大叔小心翼翼的湊了過來,低聲叫道:「女俠!女俠!他們走咧!」
「哦,謝謝你呀。」鶴唳走出來,先給了個燦爛笑容,接著長長的吁了口氣,「多虧了你們,要不然我還真躲不到今天。」
「女俠不要客氣,你一弱質女流,竟敢刺殺金國皇族,抗金之功遠勝我等男兒數倍,若連這點舉手之勞都做不到,不僅不敢扛這抗金大旗,更無顏面對列祖列宗啊!」
「大哥不要妄自菲薄!」鶴唳一臉正氣凜然,「若沒有你們的慷慨相助,小女子不僅刺殺皇族未成,很有可能命喪金狗之手!那才是最不值當的事啊,還是要多謝你們,留得青山在,大宋必有北定中原日!」
「好!好一個北定中原日!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鶴唳全情投入,分明就是一個抗金義士,可看到那大叔拿在手裡嶄新的通緝令,嘴角卻在抽搐。
見了個鬼,得罪了個金國皇族不可怕,那個皇族貌似很受寵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他媽的那個皇族居然貌似很會畫畫!
不是說古代的人物畫都很意識流嗎?不是說古代的通緝令都很抽象派嗎?怎麼那個病鬼就黑夜裡打了個照面就能把她記得八酒不離十啊!而且好幾撥通緝令是越來越像!這怎麼玩?她好運遇到一群暗搓搓在和金兵打游擊的所謂抗金義士,還能藏她一藏,可這群人歸根結底就是些有點閑錢還能講情懷的小老百姓,若是冷不丁遇到個吃上頓沒下頓的,分分鐘賣她不需要猶豫啊!
可現在金兵在兩國邊界查得緊,甚至有點當成一項戰略要素對待的感覺,這就有點蛋疼了,她沒把人家怎麼樣吧!
「對了,女俠,有個事情我們打聽到了,前些日子進開封的那位金國皇族,是金國皇帝的第九個兒子,叫完顏宗敏,稱號自在郎君。」
「……自在郎君?噗!」那病鬼也敢稱自在,真是喊一次扎心一次。
「這完顏宗敏雖然不是嫡出,但是在金國皇族裡地位卻不低,你說你覺得他規格很高才去刺殺,這個是很正常的,他的排場,在金國是快趕上太子了。」
「咦,他很厲害嗎?我看他身體很差啊,難道很聰明?」
「聰不聰明是不知道,但他受寵,全因他有個了不得的親哥哥,女俠你應當知道是誰。」
「……兀朮?」
「正是!不愧是抗金義士!」
「嘿嘿!」鶴唳擦汗,她也就知道那一個。
「那兀朮對金國的重要性,在下就不多說了,聽說那兀朮對自己多病的幼弟很是上心,看不得他受一點委屈,每到一個地方第一件事就是搜羅民間藥方給他弟弟治病,那些金國人有時候是寧願得罪他也不願意得罪完顏宗敏,你如今遭如此嚴密搜捕,多半是那金狗兀朮也插了一手!」
「兄弟啊……」鶴唳聽完不見一分擔心,反而摸著下巴暢想起來,「哎呀呀……」
「女俠?女俠?」
「哦!沒事,繼續繼續!」
「女俠接下來,可有何打算?」
「我?我要趕快回去,有人在南邊等我。」
「可如今回到大宋的必經之路已經被封死,若要繞路勢必要在金狗的地盤再走好遠的路,現在他們這般嚴防死守,很難有可趁之機啊。」
「大哥可是有什麼辦法?」
「若女俠不嫌棄,可到在下一友人在山中的宅子中躲一躲,待金狗鬆懈下來,我等再來通知你。」
「山中……」鶴唳不想讓自己的表情這麼冷漠,可是她忍不住,「大叔,入冬了。」
「額。」大叔眼神遊移,「但若在這村中,又實難保證次次都躲過搜查。」
鶴唳很想嗷一聲蹲地上鬆快鬆快,可她現在保持著女英雄的形象,也沒這個臉自毀設定,只能綳在那兒一臉正直的點頭:「有道理,多謝了,容我想想。」
這一想就想山上去了,沒辦法,金兵不知怎麼的,殺了個回馬槍,鶴唳一陣奪命狂奔,硬是躲進了山林中,才免於被發現。
她深切體會到那個自在郎君找她的執念了,大概被一個女人騎著確實很破廉恥吧,可他敢這麼大張旗鼓的搜,也不怕她把他的囧事兒給抖出去?
還是說,他真的就確定,那一夜騎過他的女人,依舊是個他觀念中應該三從四德的大宋標準女性,比他更丟不起這個臉?
她就這麼在山中獵戶家住下了。
剛進房子,她就心裡就合計起來,等任務完成了有了自己的私人小島,她一定要弄個獵場,自己放養豺狼虎豹,做個正兒八經的獵場主。獵戶這個身份現在簡直有點幸運星的感覺,漢朝的時候在獵戶那發現了瀟瀟,唐朝靠獵戶這個身份又順利混進了宮,現在又要靠獵戶躲金兵,以後還當什麼大俠啊,說自己是獵戶一準兒好辦事!
她從唐朝回來沒過多久就來了這,獵戶之魂正熊熊燃燒,剛安頓好就進山晃了一圈,傍晚背了個獐子回來,就見門口放著幾袋米糧,還有一缸醬菜,那大叔還挺熱心的。
但是同時問題也來了,人家一副在給她準備過冬的樣子,莫非是覺得她得在這長待了?這絕對不行啊!要不她努力一把,先不穿越火線,在金兵的眼皮子地下走一段,到了開封附近再回南宋?
這和直接在這突破封鎖到南宋,兩者危險程度差不多啊!
哎呀下次再遇到這種事,乾脆豁出去順手宰掉算了啦!反正金國人也不大可能是自己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