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雁鳴請求
擺脫了金兵的圍追堵截, 兩人好不容易跑到了城外安全的地方,相互一望, 都灰頭土臉, 狼狽不堪。
青山抓住鶴唳的肩膀, 想看一下她手臂上那點擦傷, 被鶴唳掙扎閃開,她還是氣不順,想埋怨什麼,又說不出來。
「我去找的時候,她已經藏起來了。」青山確認她沒事, 便繼續往前走, 頭也不回,「我循著蹤跡,才確定她來了開封, 本想追上她在無人處殺了, 但卻看到了城內的伏兵。」
「任務要緊還是我要緊?!」鶴唳怒喝。
青山莫名的回頭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一下:「任務不成大不了換個國君效忠,你死了上哪找去?」
「什麼換個國……哦, 對哦。」鶴唳捂頭, 「你以為你還有七個國家可以跳槽啊?渣渣, 沒節操!我可是個有職業操守的刺客!」
「恩,有操守的刺客。」青山笑著重複, 「放心, 定不讓你有辱使命, 。」
鶴唳哀嘆一聲,只覺得這個任務做得燒心撓肺,一夜驚魂也累得可以,兩人馬不停蹄回到了盤坳村,左顏在那等的嘴上都快起燎泡了。
待到鶴唳把前後一說,她直接就把嘴唇咬出血了:「什麼?一個都沒確定?那怎麼整?沒死怎麼辦?這下我們變成我在明敵在暗了!」
「怪我咯!」鶴唳沒好氣,指著青山,「他說他負責,你問他吧打算怎麼辦……我還要演戲呢!」
「演什麼?」
「我可是前方上派來送信的,肯定要跌跌撞撞火急火燎的向大部隊報告說前方失陷啊,難道就這麼走了?那我們何苦非得把風聲弄到敵軍手裡弄死?」
「哦哦對對我都糊塗了你快去!」
鶴唳於是在周身四面劃了幾刀,又挑選幾個不重要的地方划深點,撕了身上的布裹了,等血滲出來的時候又用沾血的手抓亂了頭髮,臉上一頓亂抹,凄慘的彷彿從十萬大軍里殺出來的信使,哽咽著沖了出去。
這一系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她還哼著歌兒彷彿是在紋身,做完后又立馬苦巴巴的往外蹣跚,把左顏驚得一愣一愣的:「雖然一直耳聞但是……這個專業程度不做演員可惜了!」
雖然半懂不懂,但青山還是聽出了左顏的意思,他瞥了她一眼:「此等偽裝唯一的難處就是自傷,忍痛又有何專業可言。」
左顏訕訕的不做聲了。
「你想太多啦。」屏風後面,養傷的雁鳴忽然插嘴,「這是日常啦,我們要是不皮糙肉厚,怎麼干這種粗活……對了,青山,那邊情況怎麼樣?」
「有大部分被困,應是有幾個逃出來了,兀朮親自指揮,再救應該是難了。」
「連葉斯也被困在那?」這一去只有葉斯跟著,也是左顏唯一認識的人了,她不經大驚,「他可是葉氏的嫡傳,葉家不可能坐視不管吧,那到時候說不定……」她卡殼了,不知道下一句該表達什麼 ,一來希望有人去救,卻又不希望有人去救,救出風聲來可怎麼辦,但如果不救,那麼可愛的小少俠死在裡面也太痛心了。
太糾結了!好想撒手不管啊!
話音剛落,遠處就聽到一陣騷亂,不大的村莊雞飛狗跳,就聽見有人又哭又叫著往外沖。
這次前去的江湖人不乏俠侶,男的被困了,女的自然要天崩地裂,有兩個女俠相互扶持著仗劍往外沖,其他人攔也攔不住,不攔也不行,跟在那苦勸,路過左顏他們居住的院子附近時,混在其中的鶴唳拐了個彎就進了院子,擦汗吐氣,后怕不已:「哎呀呀,差點又要被卷過去了,真是怎麼說都不聽呢,討厭。」
「鶴唳!現在到底什麼情況?」
鶴唳很崩潰:「什麼情況,你說什麼情況咯,風聲是困在那邊了,但是雨歇貌似去救了,所以兩個死沒死都不知道!最可怕的是,風聲臨死還要給我下個套,他讓我去炸城牆!周圍人都聽到了!我總不能把那些一樣逃回來的人也幹掉吧,只能老實點自己交代了,現在他們寄希望於我炸掉開封讓他們救人還幫岳飛守城!他們怎麼想得那麼美啊!怎麼不上天啊!和太陽肩並肩去呀!火藥算個屁啊,我還會做火箭彈吶,我還搶過核武器吶!□□一分鐘內可控啊,土地雷六十公斤以上才炸啊,小意思啊!」
「噓噓噓輕點!他們真讓你去做可怎麼辦呀!」左顏也快崩潰了,「怎麼辦我真的覺得我學了假歷史,肯定沒這事兒的!開封肯定沒被炸過!推掉,必須推掉!」
鶴唳已經衝進房間去了,一把抱住雁鳴:「哎呀呀呀呀呀!親你呀~么么么么噠!」
雁鳴一臉受不了,推她的臉:「走開走開!」
「你真好,私人店鋪還給我接活誒!我都看到了!嚶嚶嚶雁鳴我好喜歡你哦,嫁給我吧!我們回去了去荷蘭結婚吧!」
剛拐過屏風的左顏聞言一頓,笑容收了一下。
「煩啦誰要跟你結婚啊!」雁鳴笑著推搡,「你壓到我腿了!」
「哦,是嗎?」鶴唳一邊問一邊一屁股坐下去,只聽卡擦一聲。
「……」
「你故意的。」雁鳴面無表情。
「哎呀不要說出來嘛。」鶴唳還是湊上去蹭蹭她的臉,「藏在心裡我們還是好朋友。」
「你也要殺我?」雁鳴竟然笑了起來,「所以說在你們之前穿越的人果然不管做沒做什麼都得死?」
「原則上,是的。」鶴唳輕描淡寫,「但你不在目標名單中呀,你可是咱墨門和他們的聯絡人,比我還純種的公務員,誰敢對你動刀子,是吧,左顏。」
「唔……嗯……」左顏一句可是就卡在喉嚨里,她怎麼也想不出讓雁鳴留下來的理由,但更想不出讓她回去的辦法,她盯著鶴唳的後腦勺,很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
顯然雁鳴對鶴唳的了解要深得多,她當場就信了,定定的看著鶴唳:「那麼,告訴我,你打算怎麼辦?你們現在都不肯告訴我是怎麼回去的,說明辦法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不是想回去就能回去的吧。」
「我有個目前來講唯一的,成功率百分之五十的方法。」鶴唳竟然真的有,她緩慢道,「但是我不會告訴你,因為如果成功,我就可以帶你回去,但如果不成功……我就得聽上司的安排了。」鶴唳朝左顏努努下巴。
「所以你想在這期間押著我不讓我動彈嗎?」雁鳴冷笑,「你以為這樣困得住我?」
「哇呀呀呀!」鶴唳抓狂撓頭,「你就不能別給我添亂嗎?!你說你腿好了想幹嘛?我好不容易找到個保你的理由!是隊友這時候就應該乖乖聽話啊!」
雁鳴面無表情的轉頭:「走開,我不是你隊友。」
鶴唳撲上去:「不是隊友!那你想做什麼!你想做什麼?!」
雁鳴沉默了一下,咬牙問:「你就,真的不能,炸了城牆,讓岳,岳飛駐紮回來?」
「……」面面相覷。
左顏的眼神一下冷了,她自己都知道自己變得太快,只能有點倉皇的轉過身去。只聽屏風裡鶴唳乾脆利落的:「不行。」
「我理解你們想維護歷史……」
「不是我想維護,反正不行。」鶴唳後腦靠著雙手,弔兒郎當的坐在床沿上。
「為什麼?」
「哎呀,解釋這種東西多煩啊!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啊,雁鳴我記得你以前文科不怎麼樣,歷史學得一般般呀,怎麼突然這麼心懷家國天下了?」
「我看到對的事情,想做,有錯嗎?」
「你覺得對的就是對的了?」鶴唳嗤笑一聲,「你以為你以為的就是你以為的了嗎?」
雁鳴沉默,她短促的點點頭:「你出去吧,我需要靜一靜。」
「別呀,我最怕靜靜了,誰知道你靜出個什麼幺蛾子來,你就說吧,你是不是真的想幫岳飛,為什麼,想幫到什麼程度?」鶴唳步步緊逼,「聽說你進這大牢也是為了岳飛,你該不會是……愛上他了吧!」
她的語調絲毫不像調侃,反而充滿了屬於反派女的猙獰和逼迫,甚至笑容都嘲諷無比:「你不會真以為自己是救國救民的刺客吧,雁鳴,咱們這種做臟活的,最怕有情懷了,你放過岳飛吧,他會被你拖累死的!」
「你神經病啊!」雁鳴目瞪口呆的聽了一會兒,發現鶴唳說這些居然是認真的而且異常激動后,忍不住高聲呵斥起來,「誰他媽愛上他了啊!你有毛病啊!怎麼被你想出來的啊!你知道岳飛長啥樣啊你就這麼空口白話說出來了!」
鶴唳刷的平靜了,彷彿剛才那個咆哮的女人不是她,她用輕快的、八卦的語氣問:「岳飛長得很醜嗎?」
雁鳴的情緒頓時也被帶沒了,支吾道:「哦,不好說,這個……反正……」
「好吧好吧反正肯定沒我家青山帥。」鶴唳打著呵欠轉身,拍了拍青山的胸,又朝左顏示意了一下,三人走到外面開始商量正事,「炸開封的事……我想來想去只有用苦肉計了,躺床上他們總不會逼我去了吧。」
「可他們可以找青山啊。」左顏道。
「但是青山又不……對哦,對他們來說,我們師出同門,都會用火藥!」鶴唳鄙夷的看著青山,「嘖嘖,古代人。」
青山溫柔的掏出了他從不離身的黑刃:「割哪?」
「還割呢,總不能我們倆都躺床上裝傷吧,算了算了,我去還不成。」
「無妨,我去。」青山利落的拿酒倒布上,「有辦法的。」
「什麼辦法?」
青山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左顏,誠懇道:「你不會想知道的。」
「我猜,不外乎就是把友軍帶進敵軍的包圍圈這樣的事咯。」鶴唳閑散的拆自家人的台,果然左顏表情一抽,又糾結成一朵菊花。
「我們反派的那麼厲害,會不會遭天譴啊。」她無計可施,只能這麼感嘆。
「可有他法?」青山依舊誠懇的請教,「若無,我便去了。」頓了頓,他貌似安慰左顏道,「若是把控得當,不一定會全軍覆沒,說不定還能全身而退,我必不會殘害忠良的。」
「我信你啊……」左顏無力,她看了看鶴唳,「可我總覺得你還有別的辦法。」
「太麻煩了我不做。」
「果然有!」左顏就差撲上去掐鶴唳脖子,「說!」
「求我。」
「求你!」
「這個事情在合同條款外啊。」
「我做那麼多年研究,其實沒攢幾個錢……」左顏想也不想,「如果你連那點都看得上,給你就給你了!」
只要老爹回來就好,她心裡暗想。
「嗯……」鶴唳一臉苦惱,「其實,就讓他們去炸吧,至於炸不炸得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是吧?」
「所以……」
鶴唳捲起袖子,一臉無奈:「調配火藥,我和風聲他們好歹也是一本教材出來的,火藥可以加強,也可以減弱嘛!你說,要什麼聲光特效,竄天猴,還是衝天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