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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鶴唳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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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一個不知名的傻僕人, 他根本沒有坐車的權利, 全程都靠走, 古代勞動人民的堅韌不拔在他身上喪失殆盡, 他覺得這一路自己簡直是在受酷刑, 即使是加過料的布鞋也沒法阻擋他滿腳的水泡蓬勃生長。


  看著周圍其他奴僕一臉麻木的每天白天穿著草鞋走路,晚上挑水泡血泡, 用雪水搓腳用營火烤腳, 他不得不感嘆難怪古代人民平均壽命短。


  再是堅忍,也不帶這麼虐待的。


  幸而呂不韋對車隊掌控力挺高, 使得不少覬覦他布鞋的人都只能看著。


  此時已經進入了秦國的地界,但咸陽城還要再走個六天, 雖然自秦國變法以來, 國情已經大盛, 但是到底不是兩千多年後的那般人口密度,走在官道上放眼望去, 依舊渺無人煙。


  他非常好奇鶴唳是怎麼在這個風吹草低啥都看的著的地方躲藏的。


  好不容易進入一片小樹林紮營, 鶴唳吃著生魚片靠近了正在洗漱的他。


  「嘿!振作呀少年!」她一如既往笑嘻嘻的,「我看你走著走著就要倒下了。」


  杭朝義累得話都說不出來,冬天的糧草是很貧瘠的,蔬菜水果別說了, 能吃著肉已是萬幸,呂不韋對下人還算優待, 都挑勞動人民喜愛的肥肉給, 這對現代人杭朝義來說真是極大的挑戰, 他雖然不減肥,可卻一直不愛吃豬羊肉,只喜歡吃牛肉魚肉,這幾日要不是餓,真的要吃吐了。


  肖一凡這邊吃著趙姬的小灶,倒還好沒遭什麼罪,只是古代調味料少,雖然新鮮綠色可到底沒什麼味道,這孩子早就抱定吃苦的方針,來者不拒,倒讓杭朝義好一番唏噓,難怪研究所敢放他過來,他是真的懂事,肖騰也不知道要心疼成什麼樣,這些日子肯定天天跪榴槤。


  「你去哪了?」他看著鶴唳手裡捧著條已經處理好的生魚,拿著陶瓷刀在那兒割肉,有些饞,卻又擔心吃了會拉肚子。


  鶴唳絲毫沒這擔心,殺人的刀功用來片魚那是洒洒水,一片片吃著,自得其樂:「我呀,去確認了一下方向。」她指了指自己胸前,「看來,還有一個人,也來秦國了,差不離,肯定在咸陽。」


  杭朝義立刻緊張起來:「能猜出是誰嗎?」


  「反正不是雁鳴。」


  「為什麼?」


  鶴唳笑得嘲諷:「我能猜出的事兒,她能猜不出?秦始皇在趙國,她絕不會安心呆在咸陽,這次第,必是一個同夥無~~~~疑了~~~~」她壓低聲音吊起嗓子。


  「輕點輕點!」杭朝義頭皮發麻,他服了鶴唳的任性妄為,「你打算怎麼辦?」


  「過去,殺咯。」鶴唳眼波流轉,「要不然幹嘛,吃啊?」


  「是是是!」在這事兒上杭朝義實在沒什麼發言權,他覺得現在前路又是一片光明可又是一片黑暗,光明的是肖一凡頂在嬴政的位置上,歷史似乎是穩住了,可黑暗的,卻是自己……


  他如果不離開肖一凡,那肯定會在歷史上出現,那他到底是什麼?

  鶴唳聽了他的糾結,笑得可開心:「那簡單啊,做妃子啊,秦始皇的妃子不是一個都沒流芳千古嗎?」


  杭朝義一陣惡寒:「我寧願做太監!」他說完,一愣,若有所思:「太監……」


  鶴唳不做聲,吃著生魚片,眼睛毫不顧忌的瞟著杭朝義的下生,意味深長。


  感到一陣菊緊蛋疼的杭朝義夾緊了大腿:「別看了!我快尿了!」


  「尿唄,我瞅瞅大小。」鶴唳摩挲著刀子,「看是要一刀,還是兩刀~」


  「……」杭朝義護著襠挪遠了點,「你,你打算怎麼辦?」


  「穀雨和那人一起來的,肯定是同夥,而能讓穀雨那假惺惺的傢伙跑那麼遠的,肯定是個女的,那麼範圍就縮小一大半了。」鶴唳掰著手指頭,「鶯歌、燕舞是雙胞胎,同進同出,不大會一起出現在這,雨歇雖然是門主,卻是風聲的迷妹,肯定結對子別處去了,那還有誰呢……咦,好像沒別人了……」


  「你們總共幾個人,你拉出來排除下呀。」杭朝義替她著急。


  鶴唳白了他一眼:「不用排除法,難道一個個打電話問嗎?喏,鶯歌燕舞、風聲鶴唳、瀟瀟雨歇、雁鳴長空,還有就是立春立夏、穀雨驚蟄和小滿了。鶯歌燕舞都是女噠,鶴唳我是大美女呀,雨歇是老妖婆啦,雁鳴失蹤啦,其他二十四節氣之五……咦,立春……」


  杭朝義抓狂了:「十多個人!男女你都分不清?!」


  鶴唳獃滯臉:「立春到底男的女的……」


  「其實我一直就想問一個問題。」杭朝義又湊近了點,期期艾艾的問。


  「好呀!你說!」鶴唳很爽快。


  「我感覺,你們師門,雖然不團結吧……但是你,好像,額……特別被……」杭朝義一邊問一邊瞥鶴唳的表情,他們天還沒黑就紮營了,此時天光昏暗,鶴唳的表情青青白白的,卻又看不出什麼。


  「什麼?」她笑眯眯的。


  「你一定要我說出來?好吧就是,你看,他們集體行動都不帶你,你明顯是被孤立的吧,為什麼?」


  「你看我……」鶴唳蛇一樣挪過來,眉眼彎彎,逼得杭朝義一點點後仰,她差不多趴在他身上了,啞聲問,「像是討人喜歡的樣子嗎?」


  這樣的目光下即使知道說實話會死可還是忍不住說實話啊!

  杭朝義拚命搖頭。


  「所以說,你都不喜歡我,他們為什麼會喜歡呢?不喜歡,為什麼要帶我玩呢?」


  「……你好像挺得意的。」


  「你不懂。」鶴唳樂呵呵的,「你很難討厭你了解的東西,因為你有興趣了解它,並且你能掌控它;可是當你不了解,並且一直掌控不了時,就無論如何都不會喜歡了……他們怕我,你知道嗎?害怕。」


  「你不是說你們幾個本事都差不多,他們為什麼怕你。」


  「誰知道呢……」鶴唳望天,「我比你強那麼多,你不喜歡我,真是因為我比你強嗎?」


  杭朝義若有所悟,忽然又覺得不對,既然她心裡那麼清楚,那她分明是可以做到讓別人喜歡的,可她卻偏不,還以此為榮。


  ……這就是腦子有問題了。


  他偷眼瞟著旁邊的女人,覺得想問的問題有好多,她活在一個他可能永遠觸碰不到的世界里,如果有時間,不怕死,多聊一聊,說不定可以長不少見識。


  「你,你今年幾歲啊?」他問。


  鶴唳眨眨眼,噗的笑了:「今年?你說今年我幾歲?」


  「額……」杭朝義擦把汗,「就是你……你來之前……」


  「哎呀,你不知道女人永遠十八歲嗎?」鶴唳掩嘴作嬌羞狀。


  「好吧。」杭朝義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了個他覺得可能很蠢的問題:「你……你把……」


  「杭叔叔……」稚嫩的聲音突然傳來,肖一凡揉著眼睛,跌跌撞撞的跑過來,表情有點慌張,「杭叔叔你在這兒啊。」


  「我在這。」杭朝義連忙張開雙手,「他們呢?」


  「睡了……」肖一凡湊過來倚在杭朝義懷裡,「那個女人還上了那個男人的車……以為我不懂呢。」


  「……」杭朝義心情有點詭異的慶幸。


  肖一凡身處那個環境,耳濡目染,對於秦始皇有些比較出名的事情還是有點知道的,比如他的出身很微妙,比如呂不韋是個很有野心的男人,比如自己要統一文字……


  幸而他學校歷史還沒到學焚書坑儒的地步,而且也並不知道自己功過是非亂成一團麻。


  所以他現在討厭呂不韋和趙姬,杭朝義暗暗表示還是挺開心的,這樣以後下起手來就不會很糾結了。


  況且現在肖一凡白天「身陷敵營」,對他極為依賴,看不著就慌,這樣似乎就更利於以後開展工作了……只不過剛才的問題,現在就不適合問了。


  「對了,你剛才想問我什麼?」鶴唳卻一副毫無眼力見的樣子,絲毫沒發現肖一凡出現后他的問話就斷的飛快,還衝肖一凡張開手,「哎呀小寶貝兒,姐姐抱抱!來來來給你埋胸!」


  肖一凡許久不見鶴唳,卻也知道她在保護自己,臉紅紅的過來,被鶴唳一摟,竟然真的被埋進了肉呼呼的球里,頓時跟窒息似的掙扎,兩人玩鬧起來,鶴唳一邊騷擾小正太,一邊認真的看著杭朝義。


  「我,我想問……」


  「問你剛才想問的哦,否則我不回答。」她笑容惡劣。


  「哎……其實就是想問,你把那個女的怎麼樣了。」


  「哪個女的,哦,你猜?」肖一凡突然停下了,鶴唳摸著他的頭髮。


  「真的……那個了?」


  「哪個?」


  杭朝義恨的牙癢,他萬分不希望在肖一凡面前談些不光明的事情,可又很無奈:「殺……」


  「怎麼會!」鶴唳大驚失色狀,「你給錢嗎?」


  「……」


  「你們上頭只給我清理門戶的錢,殺其他人我要負刑事責任的,不行不行。」她連連搖頭,「人家是職業的,不是興趣愛好,哪會免費幹活啊。」


  「那……」杭朝義有些口乾,他說不清自己什麼心情,「那她萬一……」


  「哦,說起這個,我還想問呢,你看啊,根據你們部長的說法,這女人如果死了,說不定牽連到接下來幾千年死一串人,那殺是肯定不能殺了咯,可不能說話影響嗎?」


  「……」杭朝義很想說你把她殺了吧管不了那麼多了。


  ……可人家圈外的殺手都替他考慮了,他還這麼拆台,不是找死么?


  鶴唳還在那兒計算:「萬一死了我最愛的小帥哥,或者死一個我的大客戶,我真的是要哭瞎啦!」


  「好吧……也行……你確定她不會寫字不會再透露?」


  「你在侮辱我嗎?」鶴唳瞄著他的下生,「斬草,當然要除……根了。」


  杭朝義夾著腿:「好好好你肯定沒問題的。」


  肖一凡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他翻了個身,躺在鶴唳懷裡,看著頭頂樹縫間漏出的星光,眼神有些空茫,過了一會兒,終於閉上眼睡了過去,眼角尚有一絲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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