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神秘紙團
知己知彼,果然百戰百勝。
老門主縱然對青山身上的寶藏也很有想法,但是卻拒絕了進入交涉,而是開了通話器,抽著煙對立面吆喝了一嗓子:「走了,丫頭!」
「哦!」鶴唳唰的甩開青山,二話不說就兔子一樣蹦了出來,頂著青山怔愣的眼神蹦到老門主面前,哦喲大叫一聲:「GOGOGO!」
旁邊吃瓜群眾都一臉懵逼:「你就這麼出來了?!」
上尉淚流滿面。
「我為什麼不出來?」鶴唳哼了一聲,壓根沒搭理玻璃后青山站在那,試探著用手指戳了戳玻璃,皺了皺眉。
青山身邊,兩個士兵彆扭的杵在那,自從自家上尉被「勸退」,他們就不知道該用什麼姿勢請青山移駕專家團駐地了,見青山戳玻璃,還手掌凌空,五指都按了上去,便好心提醒:「同志,這是防爆玻璃,破不了。」
「嗯?」青山沒聽明白,卻也大概明白了士兵的意思,放下了手,又看了看玻璃外的鶴唳,回頭對士兵道,「一晃千年,我只識得她一人,可否將她還於我?」
「……」看著特別可憐怎麼辦。
「硬的不行,來軟的嘍。」老門主眯起眼。
一旁一個老專家嘆口氣:「老左啊,要不你那項目先改……」
左寅正心軟,立刻轉頭滿懷希冀聽老專家的話,卻在轉頭的瞬間聽到了喀拉一聲,聞聲望去,正「服軟」的青山面前那片玻璃上,有五個小蜘蛛網正蔓延開來,小蛛網的中心正是他方才手指按壓的位置,喀拉拉聲音不斷,連成了一小片。
所有人的心都隨著防爆玻璃的碎裂而吊了起來,又在看到裂縫停止蔓延後放了下來,暗中擦了把冷汗,紛紛暗誇防爆玻璃的供應商好樣的,這現代科技好賴是撐住了,否則一般子彈都打不穿的玻璃就這麼被按裂了,以後他們在青山面前吹什麼都直不起腰來。
防爆玻璃撐住了青山不動聲色的攻勢,卻同時也破滅了青山的「服軟陰謀」,當場刷負了全場人心中的同情分,紛紛硬下心腸。
「這還得了,出來了還不得第一個捏死棒打鴛鴦的!」
「咋這麼能演呢,差點讓他騙了。」
「這不可能!人弄破防爆玻璃的吉尼斯紀錄也是戴著頭盔撞出來的,他按就按成這樣,這是嗑藥了?」
「無論物理角度講還是生物角度講都不可能。」
「別物理生物了,文科生告訴你這就是不科學!」
「會不會是硬氣功!」
「還內力呢,武俠看多了?」
「是內力!」突兀的顫抖的女聲傳來,鶴唳幾乎痴迷的撫上那片蜘蛛紋,雙眼放光的撫摸著,甚至張開五指去按青山按過的地方,奈何他手太大,按著他的指印,她使不出力來,卻也知道自己多少斤兩,只能很激動的重複,「就是內力!有這個東西的!有的!天啦!我想學……我想學!」最後一句,她是巴著玻璃,轉頭朝老門主吼的,吼完又軟下聲,哭唧唧的哀求:「讓我至少打個基礎,我到下個任務無聊了還能練練,好不好嘛,好不好~」
「沒內力這東西。」老門主一口咬定,「走了,別鬧。」
「誒!跟我說找他學點兒的也是你!現在讓我走的也是你!你負心漢!」鶴唳在後面跳腳,她哭喪著臉轉頭,青山隔著玻璃和她重合著手掌,饒有興緻的看她在那頭無聲的嘰里哇啦。
「哎,姑奶奶喂,我們只是打工的,你真要學,等這票幹完了,拿了學費找他們報培訓班,指定青山當老師,到時候我和你做同學,成不成?」
「要不要臉,你也是門主,你給人家當學生。」鶴唳撅嘴,」不行,你不準學!你可是我們新世紀墨門的門面,怎麼能就這麼向老祖宗屈服了,你得綳著!有我一個做後浪就夠了!」
「嘿。」老門主鳥都不鳥她,擺擺手,「老左,走了,再待著她就要找502把自己貼玻璃上了。」
「走走走,時譜項目的都走,不要逗留了!」左寅如獲大赦,忙不迭的招呼起來,「把人給他們留下!別依依不捨的,人不會被切片的,以後調-教好了,還能教你們氣功!」
「哦哦哦!」有眼色的小研究員紛紛故作熱烈的響應,跟著走了出去。
鶴唳轉頭朝青山拍了拍,還真流出了幾滴鱷魚的眼淚:「老祖宗,你等著我呀,我賺了錢,回來養你們,嚶嚶嚶!」
青山只能看到她的嘴唇一張一合,看出她說的是什麼,挑了挑眉,隨後抿緊嘴,皺眉道:「應該我來,我是門主。」
「老頭兒!他說他是門主,養家的事兒該他來干!你瞧瞧人家這覺悟!你羞不羞!」鶴唳沒給青山絲毫回應,大喊著沖了出去,開始在老門主身邊轉圈,一邊轉一邊指:「羞羞!羞羞!羞羞!羞羞!」
老門主在鶴唳的「羞恥懲罰」中沉著的吞雲吐霧,周圍的人卻覺得很莫名。
鶴唳的言行,真是每一秒都大變風格,上一秒還和青山隔著玻璃在那兒手對手繾綣無限的,轉頭就來折騰老門主,行為銜接之快猶如行雲流水卻毫無邏輯,簡直像在翻頁。
可這回,沒人敢跟她發表意見了。
秦朝項目后,鶴嚦養傷的那段時間,全部門曾經專門邀請專家針對鶴嚦的性格開過好兩次會,關鍵問題還是她可不可靠和怎麼相處,老門主那次雖然是坐上座,卻並不打算幫什麼忙,只是在眾人吵的焦頭爛額的時候插了一句:「她言行不連貫,感情卻是連貫的呀。」
意思差不多就是她心裡門兒清,別瞎折騰。
這一句直接讓鶴嚦毫無爭議的繼續了下一次任務,所有想針對「杭朝義的遺書」找鶴唳茬的人被挨個談話阻止,研究員對鶴嚦的集體忍讓度直接上了一個台階,老門主功不可沒。
可當時譜計劃以來第一個完好回來的研究員季思奇一回顧漢朝崢嶸歲月,研究員們卻陡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老門主那句話的含義,沒那麼簡單。
鶴唳其人,不僅膽大,而且心細,目光長遠不說,心智更是有著超乎神經病的堅強,百毒不侵,反彈所有負能量。
想到她嘴上12345的胡亂切換著,腦子裡卻一樣都沒放過,所有細枝末節都在被翻來覆去的被琢磨著,再面對她如翻書一樣輕描淡寫的態度,細思之下就有點極恐了。
也只有老門主能治得了她。
還好還有個老門主。
研究院不大,很快就到了時譜研究部,一行人進了他們自己的地盤,都有種鬆口氣的感覺,沒等左寅下令,所有等在那的,剛到的,紛紛行動起來,拿資料的拿資料,準備儀器的準備儀器,有條不紊。
鶴嚦左右看看,沒見到穿古裝的。
按照往常慣例,確定了下一個朝代后,行動人員提前幾天就要開始穿那個時代的裝束並且開始調整飲食,鶴嚦作為打手反而沒那需要,古來方便行動的衣服都差不多款式,她會穿了就行。至於吃,每個刺客都有個硫酸胃,她不需要調整。
「誒?這次沒搭檔嗎?」她天真的左右看。
「這次的目的地,有點麻煩。」左寅皺眉,「他需要抓緊時間多準備一會兒。」
「哦。」鶴嚦對哪個朝代的完全沒興趣,她百無聊賴的趴在會議桌上玩筆,抬頭看周圍人忙忙碌碌的,有些不耐,大叫,「沒人理我我唱歌啦!」
左寅正指揮一個研究員歸置一疊書,聞言秒回:「阿亂,帶她去看季思奇。」他回頭,「你倆好歹一起回來,總該見一面。」
鶴嚦表示沒興趣:「他知道的我都知道,有什麼好見的。沒死就行了。」
「見一見吧,他很擔心你。」左寅竟然苦口婆心,「我要你回來,也是讓你去看他,你剩下的時間不多,前面全被青山耽擱了。」
「哎。」鶴嚦噘著嘴,懶洋洋的站起來,跟著那個叫阿亂的年輕研究員往外走,阿亂老偷看她,眼神很激動,她不由得笑,「想約會要預約哦。」
「咳!沒有沒有!」阿亂連忙搖頭,他不敢再看了,一味往前走。
「你很眼生。」鶴嚦眯眼,「以前不是核心研究員吧。」
「嗯。」阿亂想一想,答,「我確實之前在外圍。」
「之前那些核心呢,龐亮,馮可為,唐作……」
「咦你們都認識啊?」阿亂有些驚訝,轉而嘟噥,「不是說都不能多交流的嗎……」
鶴嚦笑而不語,輕輕哼歌,輕快的問:「他們人呢?」
「這也不是秘密……就前兩天,下一個任務的人選選拔,結果有些參與選拔的人直接被調到外圍了,核心人手不夠,我們就被挑進來。」
「讓你們進來有什麼要求嗎?」
「沒,就做了個調查問卷,做完就進來了。」阿亂頓了頓,看看她又看看四周,帶著一臉八卦的表情湊近,見鶴嚦絲毫沒配合靠過來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尷尬,「你過來呀,我偷偷和你說。」
鶴嚦反而離遠了一點:「會影響我繼續幹活的心情嗎?」
「就是覺得你聽了會心情好,才跟你說的。」阿亂有些委屈。
「嗯……」鶴嚦勉為其難的湊近了一點。
「和你說哦,雖然上頭沒明說,可我也看得出,選拔的條件,必須沒有避世傾向。」
鶴嚦挑了挑眉:「意思是……」
「就是說必須心理健康,生活積極健康,沒有狂熱歷史民族主義,沒有穿越幻想癥候,總得來說就是覺得現在過得好不會想穿越的人。」他一臉邀功,「看,對你來說是不是很好,季思奇當時遞交了檢討書,上頭很重視,特地在選拔的基礎上又加了個心理測試,果斷刷了一批有傾向的人下去。」
鶴嚦聽著,沒發表意見,但也沒顯得很高興。
阿亂有些尷尬,覺得自己可能辦了件蠢事,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只能悶悶的領路,把鶴嚦帶到了季思奇養病的地方,就打了聲招呼走了。
病房裡,季思奇正趴在那看平板,見鶴嚦進來,表情先是激動了一下,轉而又有些複雜,最後都化為一聲很平常的招呼:「來了啊。」
鶴嚦一點都不像看望病人的,兩手空空不說,還上來就拿了個病人的蘋果吃,回應了一聲:「活著咯?」
「……你瞎?」
「哼嗯……那有什麼好看的……」
季思奇咬牙:「你有沒有同窗愛?我們好歹一起混過漢朝!漢朝!穿越兩千多年!現在想起來簡直跟做夢一樣……」說著,不僅激動起來,眼眶都有些紅了。
「那是你,不是我。」鶴嚦連啃三口,無情道,「我覺得去個不通電沒馬桶的山村沒什麼好像做夢一樣的。」
季思奇真的要哭了,氣的。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他揮手,一個極小的紙團扔到鶴嚦胸前,被她抬手接住,挑眉,只聽季思奇繼續提高聲音強調,「就當我沒見過你!」
「……嘖!」鶴嚦很不耐的站起來,把吃剩的蘋果核整齊的碼在果盤的最上頭,摸摸季思奇的頭,「那你乖乖養傷哦。」
「手都沒洗吧你!哎呀頭髮都粘了!剛洗的!」
在季思奇的叫罵聲中樂呵呵的走出去,鶴唳閑逛了一會兒,轉進一個休息室。
休息室里常年放著果盤零食,她挑挑揀揀挑出了一根綠箭口香糖,撥開紙,瞄了兩眼,然後揉搓了一下口香糖,扔進嘴裡嚼了起來,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回到會議室,下一場會議基本已經準備好,左寅見她回來,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鶴唳誇張的朝他嚼了兩下口香糖,兩人心照不宣的坐在了各自的座位上。
「各位坐好了,準備開會。」左寅走到最前頭,環視全場,「到齊了?」
「羨羨姐說她馬上過來!」早已回到會場的阿亂高聲道,說吧看了鶴唳一眼。
鶴唳挑挑眉,望向會議室大門,隱約有腳步聲靠近,人還沒到,一陣香風率先飄了進來,會議室里一片哀嚎:「啊,來了來了,又噴香水了!」
「不是香水!」一個爽朗的聲音傳來,聲隨人至,鶴唳眼睛一亮,吹了聲口哨。
進來的是個女孩兒,二十多歲的樣子,眉眼彎彎,瓊鼻小嘴,圓臉笑渦,長得很是討喜。
但最引人注意的,還是她的穿著。
上著深藍色交領長袖襦衣,套了一件淺紅色綉銀線飄袖半臂,胸口往下用一根赭色的帶子系著的是一條藕色百幅長裙,隱約露出一雙襦衣同色的藍色繡鞋,雙臂則纏著一條長裙同色綉了水波紋路的飄袖,這麼一路走過來,真是像從仕女圖裡出來的一樣。
「你好。」「仕女」笑著伸出手,「我叫殷羨羨,你的下一個搭檔。」
鶴唳伸手,卻不是握手,而是摸了摸對方滑膩的手背,眨了眨眼:「哎呀,差點以為唐朝也漏了個人過來呢。」
「差不多了。」殷羨羨笑眯了眼,「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唐裝吶。」
沒錯,唐裝,唐朝的,女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