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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長空夜談

  自穿越后一個月一個月的折騰來,天氣已經轉涼。


  鶴唳穿上了厚衣料,帶著卷的中長發披散在果露的肩上,往外探看的樣子溫柔繾綣、痴情婉約。


  服侍她的侍女都看不下去,將灰色的毛皮大氅披在她的身上,輕聲道:「將軍時常憂心國事,十天半月不來後院,你瞧他還惦念你,給你賜下這大氅,可見心裡是有你的,女郎你可千萬別太過難受。」


  「將軍一直不曾出門?」鶴唳微微回頭,眼神里有些彷徨。


  侍女搖頭:「將軍未曾出過門呢,也不曾聽說誰來拜訪,也不知在做什麼。」


  很好,一問三不知。


  鶴唳微微垂下眼,嘟囔:「可是我前些日子哭得太丑,被將軍嫌棄了?」


  「怎麼會。」侍女笑了,「將軍不知多心疼,回了宮不就吩咐給你準備消腫的葯嗎?」


  「可都快半個月了,他為何也不來看看我?」


  「這……」


  「哎,罷了,入了這門,還能有別的想頭嗎。」鶴唳萬分惆悵地站起來回屋,直接就躺下睡了,侍女等了一會兒,嘆著氣默默離開,守在外面做活,到了夜間,便在隔間鋪了鋪蓋也睡了。


  許久,月上中天,好睡一場的鶴唳伸著懶腰坐起來,神色如常的開門走出去,哼著小曲兒左右看看,往韓信的書房晃去。


  侍女一問三不知,她卻是真的知道。


  叛亂剛起的時候,其實劉邦不僅喊了韓信,還喊了梁王彭越(不知道是誰),問題不在於彭越是誰,問題在於兩個大將都託病了,劉邦本身也無所謂,他乾脆自己上了,還玩得挺開心,可有點不好,沒了兩位大將的兵力,他自己手裡的兵還不如人家叛亂的多。


  所以半個月過去了,前方劉邦戰事頗為膠著。


  而後方,韓信一直保持著深居簡出的狀態,至少白天是真的沒有動靜,可是夜間,卻不好說了。那位線人隔三差五傳遞的消息顯示,韓信屋中的燈火,經常徹夜通明。


  可以那人的本事,能知道這一點就頂天了,至於韓信到底是為什麼搞通宵卻不搞事,他們卻都不明白,消息里的語氣就略有些焦急。


  他們希望韓信搞事,殷切希望著。


  如果韓信不搞事,強行說他搞事的話,雖然結果一樣,但是皇帝面子會不好看的。#老婆明擺著幫自己殘害忠良怎麼搞#這種話題上熱門,到時候老公也會難做。


  「你為什麼不搞事呢親愛的~」鶴唳輕哼著,語調輕快,一步步靠近韓信的寢宮,同時也是他的書房。


  作為兵聖之一,韓信的府內守衛雖然不是皇宮一般的嚴密,但是也足夠了,甚至和軍營一樣,還有不定期換防。好在兵聖大人自己不喜歡寢宮附近站滿人,一旦混過外院,裡面基本就沒什麼守衛了,很方便偷聽。


  她這半個月幾乎日日都在這附近鬼混,連狗洞都找到好幾個,還偷摸著架設了一個偷聽孔,已經連著聽了三天,實在是勤奮努力的像個勞模了。


  幸而這裡的建築還只是土木建築,她的武器摳牆分分鐘的事情,遠好過去摳窗上的布,到時候堵不上還容易坑到自己,她摳的孔在韓信書桌後方不遠處,很細窄,只夠她的銀鏈子通過,而一旦銀鏈子通過,那特殊的材料就能作為傳聲的線一樣,讓她清晰的聽到裡面的聲音。


  她在周圍和拐角處細細的灑了一片皂莢殼子,一踩一個響,警戒也算布置完了。


  可以聽壁腳了。


  入耳,就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將軍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鶴唳瞪大眼擺出個誇張的尖叫臉,隨後無聲仰天長嘯。


  三天了!挖洞后偷聽三天了!她終於聽到乾貨了!

  長空!他居然在夜會韓信!而且聽語氣,兩人已經很熟稔了!


  哈哈哈哈哈哈長空我在這呀你驚不驚訝害不害怕哈哈哈!鶴唳腦內自己已經掀開窗戶跳起來露頭給長空看,然後長空一定一臉扭曲的撲過來嗷嗷嗷和她滾起來打,場面必須勁爆!

  腦內戲瘋狂轉動著,真正的男主卻還在盡職的繼續,韓信冷哼一聲:「要保你們主僕不死,要牽制其他諸侯王,要幫你們訓練私兵,要幫你們截殺刺客,現在還要幫你們叛亂,你們當我韓信是誰?戚姬座下的狗么?」


  「大王英明,怎麼會不知現在城內暗潮洶湧,皇上早已視你為眼中釘,遲早要除你而後快,你若不先下手為強,在此時趁虛而入,遲早有一日會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


  哇,長空你帶著成語詞典來的嗎!鶴唳在外面誇張的點頭豎大拇指,季思奇可說了現在基本還沒什麼成語讓她少用呢,還好她自己也不大愛用。


  韓信笑了一聲,問:「你可知劉季曾許諾我五不死?」


  長空沒有說話,明顯是不知道。


  「見天不死,見地不死,見君不死,沒有捆我之繩,沒有殺我之刀。」韓信說得很隨意,卻很篤定,「只要我頂天立地於漢,就絕不加兵刃於身。狡兔死,走狗烹?哼,他們怎麼殺我?」


  聽起來確實像開無敵啊,鶴唳琢磨起來,這樣的話,好像只能毒死了,用噴霧……唔得帶點乙醚的。


  長空沉默了一會兒,一字一頓問:「敢問,您是怎麼,被貶為淮陰侯的?」


  此問一出,室內長久沉默。


  韓信被貶為淮陰侯,是因為被人告發謀反。


  但到底他有沒有謀反,反正鶴唳和長空是不知道的。不過顯然在場的「三」個人都因此意識到,歷史,可能正在重演。


  韓信能被告發第一次,就能被告發第二次,第一次劉邦信了,第二次還是會信,而那個時候是繼續貶謫還是死,就是另一回事了。


  鶴唳明白長空的意思了,就像她目前所知道的那樣,呂雉那兒卯這勁兒想給韓信再蓋一個謀反的帽子就地弄死,所以不管韓信反不反,他都會倒霉。


  既然如此,乾脆勞資就真反了,也卯起勁兒直接奪了這江山,讓你們瞎叨逼叨,成天算計來算計去,我就強,我就強給你看!


  「戚姬若不是為自保,本也無意搶奪這江山,她幼子仍在稚齡,從來就不是那呂雉和劉盈的對手,只是那呂雉心胸狹窄、心狠手辣,一旦得勢,則必會將新仇舊怨百倍報復於她們,故而若你揭竿而起,你願意扶持幼主也好,願意天下從此姓韓也好,皆在你一念之間。」


  「哼,所謂新仇舊怨,不都是你們自己造的?」韓信一語中的。


  牆內外,兩個刺客都一愣。


  對啊,要不是長空攛掇戚姬這麼瞎折騰,也不至於把呂后弄得這麼咬牙切齒;如果長空不在,讓戚姬自己折騰,天知道會是什麼樣子……戚姬那點本事,呂后隨便玩玩就去了,還輪得到有那麼大仇?

  所以到底是長空害的戚姬那麼招仇恨,還是戚姬本身就能招到這麼大仇恨,這還真是個問題誒。


  不過兩人都不是會糾結這種問題的人,這個念頭幾乎一閃而過就不再繼續,反而同時有了另外一個發現。


  敢情宮裡那點事兒,韓信心裡門兒清啊。


  真不得了。


  鶴唳雙手食指互點作鼓掌狀,一邊聽又長空道:「若不是如此,戚姬母子恐怕現下已經不知身在何處……大王可知,月前戚姬傳信請您截殺的那個刺客,就是呂雉手下最為得力之人,曾經數次奉命刺殺戚姬母子,若不是在下與她知己知彼奮力周旋,恐怕也不會在今日為她們母子坐在你面前的機會了。」


  哦哦哦!鶴唳鼓掌的頻率更快了,牛逼啊長空,不愧一套教材長大的,瞎話也是一套一套的來啊。


  韓信聽完,語氣頗為不耐:「再厲害,還不是死了。」


  鶴唳鼓掌的動作一頓。


  她是理解韓信隱瞞她存在的做法啦,可是乍一聽到還是覺得怪怪的……


  大王,留著我,真的可能是你最大的錯誤誒。


  「說起這個,大王可有從那刺客身上搜羅到何物,墜子,匕首之類?」


  「不曾。」韓信更不耐了,「殺人搜屍,賊子之為。」


  長空語氣頗為遺憾:「若大王還記得埋屍之處,可派人前去搜查一番,一來那刺客詭計多端,不一定真死;二來她身上藏有諸多寶貝,都是極為精巧且兇悍的武器,千年不銹,削……銅如泥,大王若是能尋到,不失為一件傳家寶物啊。」


  卧槽!長空!去你媽的!


  鶴唳終於笑不出來了。


  她坐在外面,有種劇本忽然被導演搶去摔了的感覺,真是一著不慎、全劇被封,長空和她真是前世有仇,「死」了都不放過她!

  一個身藏利器近月卻表現得滿腔愛意的女人,傻瓜才相信是真愛啊!她都不敢想象韓信此時的表情

  不行了,大事不妙,風緊,扯呼!


  這邊,長空坑完人尤不自知,道:「在下不可久留,暫且告辭,之前所言,望大王三思。」


  韓信淡淡的嗯了一聲,隨意道:「按你這麼說,莫不是想等在外面,待我派人前去挖屍,再確認一下你那同門死沒死?既信不過我,又為何來找我。」


  鶴唳一頓,有些疑惑……韓信是在提醒他,還是提醒她?


  長空沒出聲。


  韓信哼了一聲:「退下吧,若遇上巡邏隊,不要露形,裡面有鬼。」


  「可知何人所派?」長空忙問。


  「不知,必不懷好意。」韓信又道,「我乏了,你退下吧。」


  長空走了。


  突然的安靜讓鶴唳有些危機感,她半跪在門外,慢慢的抽出銀鏈子。


  「出來!」韓信突然一聲暴喝。


  鶴唳一震,她確實慌了一下,但是瞬間卻咬牙分析起來,韓信這一聲喊確實果斷,但是,他的聲音沒有指向!他不知道她在哪!


  「出來吧,鶴唳,我知道你在。」韓信的聲音又低了下來,帶著點溫柔和無奈。


  鶴唳咬牙,她腦子裡算起出府的路線。有點困難,但不是不可能。


  「來人,封府。」韓信忽然下令,「一隻蟲子都不要放出去!」


  ……這是料定她在聽了?


  不過他連巡邏隊有鬼都知道,猜到這點貌似也不奇怪……


  鶴唳突然平靜了,她還是沒乖乖走出去,反而緩緩退後幾步,堅定的往自己在後院的房子跑去。


  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韓信明顯還想留著她,不管是要做什麼,只要能活,就沒有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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