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火光艷艷,襯得眼前人面如三月桃花,引得人沉醉。
自懂事以來,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沒有一個能這麼近距離靠近過嚴鈺的身,哪怕是他萬分疼愛的妹妹也沒有過,顏洛的突然欺近,著實讓嚴鈺再次心慌。
心臟強勁地擊打著嚴鈺的胸口,咚咚咚,如同壯漢用力敲打而出的鼓聲,不習慣任何人靠近的嚴鈺只能順應著往後仰去。
「亞金,你就不能實話實說嘛,看你兩頰微紅,額頭上還有虛汗,是很熱了,還不趕緊把扣子解開,真是口不對心。」顏洛前傾著身子,上身幾乎是要撲進嚴鈺懷裡了,雙肩前彎,背後壓下,嘻嘻哈哈笑道。
目光一觸及到顏洛突出的鎖骨,那深深陷下去的弧度,嚴鈺便像觸電般別過頭去,聲線也開始不再平穩:「那是火烤的,還有,你離我遠一點,我就不熱了。」
顏洛心裡已經笑得前仰后伏了,亞金好純情啊,自己都還沒碰到他,他就臉紅了,線條完美的剛毅臉龐上點綴了兩朵紅雲,比星空還亮的黑眸里滿滿的羞澀,與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氣質互相摻雜,碰撞,簡直就是專門生來讓自己採摘的小白花呀!這等姿色,氣質,身手,只要亞金肯點頭跟他回了北洛,他肯定會為了亞金廢除整個後宮,那些人通通比不上亞金!
都通通差的遠了!
「所以說,你把扣子給解開啊,那肯定就不熱了。」顏洛屁股又往右側挪了挪,上手就去夠嚴鈺最上面那顆系的工工整整的扣子,嘴裡還咋呼著:「來來來,我來幫你解開!」
顏洛靠得越近,嚴鈺就越發的不知所措,他本該惱羞成怒一腳踢開這個煩人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就像之前幾次,那些朝臣將自個女兒送上他床,哪一個不是還沒近他身就被他趕了出去的!偏偏只有這個顏洛,他心裡卻一點兒也不抗拒。
顏洛的唇色本就好看,天生紅潤,飽滿有光澤,再火光下竟比的那些塗了唇脂的女兒家還要艷麗,現在一張一合,粉紅的小舌時隱時現,看的嚴鈺喉嚨一緊。
背後已經被薄薄的汗水浸濕又浸濕,直到顏洛的手碰上了那顆扣子,嚴鈺才恍然驚夢,紅臉刷得一下變黑,臉色變換不過三秒,他右手一抓,捏住顏洛手腕上的要害,想要將他推離自己,誰知由於過於用力,嚴鈺整個身體往前傾倒,順勢就這麼將顏洛壓在了身下。
「啊!好疼呀!」顏洛整條手臂被捏得發麻,血液倒流,酸痛的顏洛扯著嗓子叫喚,喊完又發現自己竟然被壓了?!這完全不像話啊!只有他壓別人的份,哪有別人壓他的?不行,這很不可以,於是顏洛開始掙紮起身,想反過來壓到亞金身上。
可無奈又美好的是,顏洛跟嚴鈺比起來體型實在過於瘦小,怎麼可能就那點小力氣翻得了身,只見他如同一個被翻了殼的烏龜,晃著四肢,嘿咻嘿咻,可就是翻不過去,眼下他就是被身材高大的亞金壓的死死的,動都動不了。
顏洛轉念又是一想,這機會可是非常的難得啊,他再一次和亞金親密接觸啦!被壓一回也是可以接受的,往後就由他來壓亞金好了,原來亞金這麼迫不及待,啊哈哈哈!
顏洛的慘叫實在是太過刺耳,嚴鈺才及時鬆開了顏洛的手腕,如果以他這個力道再按下去,這條手臂都有可能因失血壞死。
黑沉的面色緩和了幾分,嚴鈺心裡又犯了愁。夜色下,兩個同性男子正以一種很難不讓人誤會的姿勢雙雙躺倒在地上,這要是隨便來個人看到了,他們都會被冠上斷袖這個名號。
顏洛本就好美色,多一個斷袖之名根本不在乎,而嚴鈺知道,自己不是斷袖。
但,此刻的心悸又不會騙他!
嚴鈺高挺的鼻樑有意無意會蹭到讓他心馳神往的白玉鎖骨,呼吸間會聞到屬於顏洛自身的奶香味,一時間,嚴鈺怔怔不動,整個人就楞楞地趴在顏洛身上,呼吸逐漸變灼熱,還好冬季衣服穿得多,不然某處的變化肯定會讓現在的情形變得更加尷尬!
顏洛反正是很享受啦,唯一讓他難受的,就是他快不能呼吸了,亞金的胸膛太過堅硬,長年習武的身材肌肉緊繃,就這麼擱在顏洛軟綿綿的身上,又硬又有點痛,顏洛用嘴大呼了一口氣呻.吟道,「亞金,你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來了……我們,我們能不能換一個姿勢再繼續啊?」
這句調笑的話彷彿夾著細小的寒冰直戳嚴鈺的心底,臉上一陣生疼,這話就是在啪啪啪打他的臉,他堂堂南鈺帝君,什麼時候也變得跟顏洛一樣,放著正經事不做,居然會產生這麼無聊的……以至於荒唐的想法。
「……」不愧是嚴格自律的嚴鈺,趕走所有亂七八槽的想法,下一刻面色如常地正翻身坐起。
可顏洛哪給他機會,就在嚴鈺起身的那瞬間,顏洛拽住他的袖子,猛地一拽,隨即右腿一跨,翻身而上,硬是將嚴鈺壓在了身下,雙腿箍住嚴鈺的腰身,「哈哈哈哈,對對對,就是要這種姿勢,這樣子才對嘛!」
嚴鈺怒不可遏,面如冰霜,雙眸怒火翻騰,正打算一掌劈暈這個冥頑不靈的小子,誰料想,顏洛突然正經了臉色,雙手撐在嚴鈺頭兩側,一雙燦若星辰的淺色瞳仁對上嚴鈺惱怒的眸子,濃濃的愛意堆積在濃密的睫尾處,那邊連著黑暗,喜歡的心意就化在這濃郁的黑暗中。
「吧唧!」顏洛忽的低下頭,在嚴鈺不可置信的眼神下,嘟起油油的嘴唇重重地在嚴鈺抿成一條直線的薄唇上親了一口!
一切就發生在眨眼間,嚴鈺身體僵硬得如同一塊硬石塊,可這石塊還格外的發燙,假如往上潑一桶冷水的話,絕對會滋滋冒出白氣來。
「哈哈,我終於親到啦!」顏洛鬆開了嚴鈺,興奮地哈哈大笑,白瓷似得大門牙在光下閃閃發亮。
「哎呦!」還沒笑完,顏洛就被嚴鈺一個踢腳,踹到了一邊,人連滾帶爬地滾了好幾圈,眼冒金星,就剩下嘴裡哎呦哎呦喊疼。
「不知羞恥!」嚴鈺冷哼了一聲,起身站好,冷著張俊顏,寒風烈烈吹起黑袍,冷冽駭人,殊不知這四個字是真的在說顏洛還是在告誡自己。
顏洛趕緊抱頭不敢動作,只是嘴裡仍不甘心,「南鈺帝王偏好斷袖之風,南鈺肯定盛行此等風氣,怎麼亞金你卻這般不理解?」
「荒謬!我南鈺嚴帝嚴謹自持,行的端,坐的正,怎麼會偏好這種不入流的東西。」嚴鈺強壓心中怒氣,道聽途說果然害人不淺,他的言行規矩,潔身自好,怎麼傳到北洛顏洛耳里,就變得如此不堪,嚴鈺實在搞不懂了,反倒是顏洛喜好美色這事,是千真萬確了。
「胡說,亞金,你是不知道,我聽說,南鈺嚴帝命人送了一本春宮圖冊給我國聖上,聖上打開一看,裡面全是兩個赤條條的男人糾纏在一起,姿勢比我們還要過分呢!」顏洛不服了,那嚴帝荒淫無度,喜好男風,肯定是無疑的!
「……」嚴鈺當即綠了一張臉,這事是東佐辦的吧,哼,等回了宮,讓他洗乾淨著屁股等著!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讓他人捉住了把柄。
遠在南鈺皇宮裡睡的正香的東佐忽然渾身一個激靈,打了一個大噴嚏,呆愣地從夢裡醒來,只覺得背後一涼,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
見亞金的臉色仍是沒有好轉,顏洛大抵知道自己剛才做得過頭了,悻悻地起身,自覺地離亞金遠了點,靠在豹子君附近的一顆大樹下,禁了聲,他怕自己再說下去亞金永遠不理他了怎麼辦。
「我要睡了,好累啊。」顏洛裝模作樣地生了極其誇張的懶腰,雙眼一閉,假兮兮地睡覺了。
被這麼一鬧,饒是遇事冷靜的嚴鈺也不能靜下心來,最後也學著顏洛找了個棵大樹靠著閉目養神。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樣子,尋思著亞金應該睡著了,顏洛偷偷睜開眼,悄悄往亞金那邊看了一眼,見他筆直的身軀靠著樹榦,左腿彎起,右腿伸直,一動也不動,估計已經進入夢鄉,吊著的心才放下了,只要亞金沒有拋下自己離開,就說明不管他再怎麼生氣,說到的還是一定會做到,顏洛又在心裡為亞金加了一個優點——信守承諾。
「亞金,你別生氣呀,我這人就是這樣,遇到真正喜歡的人就恨不得天天巴著他,親近他,給他最好的,掏心掏肺的那樣……」
「你和我家中的那些人都要對我好,她們跟著我就是為了我的金銀財寶,還經常戲耍我,可我又懶得和她們置氣。而你就不同,雖然你總是一副難以靠近的樣子,面癱,脾氣又不好,動不動就板著個臉,開玩笑也不會笑一笑,但是我知道你剛才吃的是烤焦的肉,把烤好的肉削給了我……」
「謝謝你,亞金。」
「呼呼呼~~」看來是真的累了,嘰里咕嚕說完一大推話就沉沉睡過去了。
聽到顏洛呼吸勻稱且穩定之後,原本應該熟睡的嚴鈺眸子睜開,裡面鋒芒一閃,隨後又柔和下來,彷彿喝了蜜一樣,嚴鈺薄唇輕勾,上翹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
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樹葉摩擦聲,嚴鈺立刻覆上佩劍,眯眼一看,原來是一些聞香而來的肉食動物,再看了眼歪頭熟睡的顏洛,他黑袍一展,黑色的殘影迅速消失在幽暗的樹叢之中。
劍光閃爍間,嚴鈺毫不費力地解決了幾隻,只見他旋轉翻騰,揮劍血濺,沒有發出一點聲響,要有也是非常細微的。處理好隱藏的危險后,嚴鈺足尖踏雲,輕功攀上了顏洛那顆樹的樹榦,一隻腿彎曲,另一隻放平架在樹榦上,雙手環胸,注視著遙遙遠處的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