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希望你給自己一個機會
第334章 希望你給自己一個機會
“妖……妖婦……”雲盛驚懼不已的說著。
風烈陽臉色一變,對著他的臉就是一腳,直接把雲盛徹底踹昏死了過去。
“你才是妖婦,你全家都是妖婦!敢罵老子女兒,你不要命了!!”他此刻凶狠的樣兒哪有半點先前摧眉折腰求藥時的窩囊勁兒。
“夠了!老混蛋,你再踹下去,他真要沒命了!”風君白一手拽著薑九歌一手去拉風烈陽,一個頭快成兩個大。
“死了就死了,斬草就得除根!!!”薑九歌眼中殺意不減反增。
圍觀之人聽聞她這句話,如墜冰窖,紛紛朝後退去,唯恐被殃及池魚。
風烈陽卻猛地響起什麽,腳下不再猛踹,跟著兒子攔住自家暴怒的女兒。
“殺不得殺不得!他死了那八寶玲瓏丹可就沒了!”
“男兒膝下有黃金你知不知道?!你骨氣去哪兒了?為了什麽破丹藥,你居然給他下?跪!!”薑九歌怒斥而去。
風烈陽九尺大漢卻被女兒數落的不敢吭聲,囁嚅了兩下,悻悻的低著腦袋。
風君白在旁小聲說道:“八寶玲瓏丹為上六品丹藥,據說能夠修複星圖,便是廢人服用也能一躍成為天才……”
薑九歌臉上的怒意一滯,心頭像是給人塞了幾塊硬糖渣子,有些硌人又……有些難言的味道……
她抿唇不去看風烈陽的表情,走到門外去撿起那枚天殘毒丹,往裏注入了許多月晦之力,直接塞到雲盛的嘴裏,起身對那些學徒道:“醒來後告訴他,若要找麻煩,我在封正府時刻恭候著!”
“他既是丹王,那這‘毒’,還是他自己去試吧!”
說完,薑九歌扭頭就走,她一出去,人群即刻分作兩旁給她讓道,臉上都是畏懼之色。
風君白見狀趕緊追出去,風烈陽也想過去卻被他一把拉住:“你還是不要過去為好,先把這裏的爛攤子處理了。”
“好……好吧……”風烈陽失望的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著一雙兒女離開。
風君白疾步追上去,總算在路口截獲住了人。
“小九!”風君白拉住她的胳膊。
薑九歌麵不改色的看著他,俏臉上不清楚喜怒。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封正府了。”她淡淡道。
“小九,哥哥向你道歉好不好。”風君白一瞬放柔了語氣,幾分討好的看著她。
薑九歌看著他愧疚緊張的神情,心裏五味陳雜,垂眸歎息:“道歉做什麽,你又沒做錯事。”
“我今日的確是刻意帶你來此,但我絕對沒與老混蛋串謀演戲,事情發展成這樣,我也沒想到……”
“我知道。”薑九歌抿了抿唇,想說什麽最終還是咽回了肚子裏,掀唇後隻道:“並肩王那邊……你看著點吧,讓他別再做這些無用功,也犯不著為了誰輕賤了自己。”
她說完抽出了自己的手,孑然離去。
風君白還想追上去,少女的聲音從前幽幽傳來。
“我想一個人走走。”
薑九歌獨自走在王都街頭,心情複雜。
這一路上凡見她容貌者無不側目,走哪兒都是人群內視線的焦點,她忽然有些煩躁,摸到腰間係著的那張小豬麵具,幹脆取了下來,直接戴在臉上。
這下子看她的視線雖未怎麽減少,卻多是晃一眼後便不在注意,都以為是誰家的傻子戴個豬頭麵具出來賣醜呢。
她像個遊魂兒似的在街上走來走去,不覺天色暗沉下來,街燈點亮,夜市漸開街頭也逐漸喧鬧了起來。
薑九歌心裏越發亂糟糟的,風烈陽下跪的畫麵總是在腦中不斷浮現,揮之不去。
她對風烈陽是有埋怨的,那個男人蠢笨愚鈍、不辨忠奸,為了謝千機和風似鸞屢次對自己出手。
但是……
那時他並不知道真相。
如果自己不是他女兒,若風似鸞真是他骨血,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一個極寵愛女兒的好父親。
但這世界上沒有如果。
可是,從他知道真相以來這段時日接連不斷的行動,無一不是想為過去的愚蠢贖罪,薑九歌並非不知道,但她始終難以徹底釋懷。
她本就是個小心眼的人,信奉的是有仇必報有怨必還,眼裏揉不下沙子。
但今朝,看著風烈陽下跪,看著他在人前卑躬屈膝,看著他毫不猶豫願拿自己命作抵償……
薑九歌心裏不是沒有動搖。
她走到橋邊停下,隨手撿起幾塊石子,一次次的往河裏丟,像是要把心裏的愁結全都給丟出去一般。
橋上人來人往,無人注意到這個帶著滑稽麵具的少女。
“上古時有青鳥銜石填海,不知這條河怎麽招惹了你,歌兒是準備將它給填平嗎?”
薑九歌手上一頓,偏頭看到橋尾立著的男子。
青衣白氅,撐著一把油紙傘,手臂上搭著一件黑狐鬥篷,眉眼含笑,如畫中來客,溫和俊雅。
“你怎麽來了?”
太淵信步上前,俊麵含笑:“我家走丟了一隻小豬兒,便出來找找,不知姑娘看見了沒?”
薑九歌摸了摸臉上的豬頭麵具,目露訕色,嗔了他一眼,哼道:“這語氣也一點不像個端方君子,倒像是專調戲小姑娘的登徒浪子!”
太淵失笑的看著她,唔了一聲,“說錯,走丟的該是一隻牙尖嘴利的小貓兒才對。 ”
薑九歌又剜了他一眼,昂著下巴扭頭就走,還沒邁出幾步手就被人給拉住,太淵將她拉回自己近身處,將傘塞到她手上後,拿起腕間的黑狐披風披在她肩頭,細心的替她將帶子係好。
“風君白派人來府上傳信,下午的事我都聽說了。”他輕聲道,一邊半蹲著身子幫她整理著衣襟、袖口和裙擺,將衣服上的塵土撣去,後又將披風往裏攏了攏,抬頭看著她,“青鳥銜石填海的故事,歌兒可記得?”
“不就是一隻傻鳥去海邊淌水結果溺死了,氣不過,然後傻不拉唧的叼石頭要將海給填平嗎?”薑九歌悶聲說著,但講的卻是另一個版本。
“《千年錄》上是這麽記的嗎?”太淵失笑,站起身來,徐徐道:“青鳥為鸞之後裔,戲水於荒海,溺斃;其父鸞討伐荒海,折戟而亡,青鳥恨意難平,故以魂身銜石填海。”
薑九歌悶不做聲,神色藏匿於麵具之下。
“歌兒,莫要做青鳥。”他低歎了口氣。
薑九歌蹙了蹙眉,抿唇道:“你不是討厭極了那人嗎?為何要來幫他說話?”
“我並非是幫他說話。”太淵輕聲道,起身從她手裏接過油紙傘,“而是希望你給自己一個機會。”
薑九歌輕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這件事別再提了。”
太淵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再提,隻是沉默的陪伴在她身旁,步履一致的朝前徐徐而去。
雪地上,一大一小腳印蜿蜒,一如少女的心事,百轉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