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隻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第296章 隻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立冬,水始冰,土始凍,雉入大水為蜃。
朝鍾第一撞之時,文武百官已於卿天殿中格列齊位,等著霄帝陛下的降臨,不知是否因了天高氣寒的緣故,早朝初始整個殿中都顯得有些冷清。
王司空手藏於袖中,聽著周遭群臣的竊竊私語,低眉順眼的模樣像是還未睡醒,直到身旁有人挨近,他抬起眼簾,觸到一雙溫和中泛著精明的眼眸,趕忙收斂憊色,拱手一拜。
“淩王殿下。”
“司空大人何必多禮。”淩王虛扶了一把,微微笑道:“前段時間聽說大人身體抱恙,久未見你上朝,如今可已好轉了些?”
“謝殿下掛念,微臣身子已大好。”
“那就好。”淩王點了點頭,看了眼上方王座,似隨口般的感歎了一句:“謝家之事至今已過去十數天,按說也該有個結果了。”
王司空笑了笑,隻道:“陛下聖明,定會給出裁決的。”
“是也。”淩王看了眼對麵成王那陰晴不定的臉色,笑容越發舒暢,“隻可惜了拓跋家,怕是要被白白牽連了,算下來左將軍臥病在床這些年都是謝千機在府邸主事,娶妻如此可真是家門不幸啊……”
淩王說這話時聲音未有壓製,對麵成王卻是明明白白的聽著,臉上更是不忿。成王府與拓跋家乃是親家,現在謝千機捅了這麽大簍子,他又豈會不被影響?
淩王故意說這話,儼然是往他傷口上撒鹽。
朝中群臣對這二人之間的較量都心知肚明,見狀倒也沒誰傻兮兮的站出來表態。
要說之前成王仗著拓跋與謝氏兩家,再攀帶上並肩王府,倒能與淩王相抗衡。但現在……他能把自己摘幹淨都算不錯的了!
他那位側妃拓跋天月乃是謝千機當年一手撮合的,偏那位側妃與拓跋九歌乃是死仇啊,並肩王在封正府門前跪求見自己女兒一麵的事早在王都上下都傳開了。
他現在是為了能讓女兒和嶽父原諒自己什麽事兒都願意做,老臉都不準備要了,知道了當初的那些恩怨,又豈會在站在成王這一邊。
反觀淩王,左邊交好王司空,右邊又與赫連國公家的義子關係篤睦,更與那位封正使淵少爺稱兄道弟,哦,對了!
那位真郡主拓跋九歌似也認了他為幹叔叔,不怪乎淩王現在春風得意,敢當眾開涮成王。
殿中暗流湧動,正當這時,霄帝禦駕終於到來,朝臣百官們紛紛跪拜。
“都起身吧。”霄帝開口道,麵上深沉,看不出喜怒,“今日早朝召諸卿來,隻為兩件事事,其一,謝千機之案,當有一結果。”
“還請陛下聖裁。”
“謝千機枉顧聖恩,罪行累累,泯滅人性,其手下爪牙荼毒生靈,不殺不足以平民憤,消天怨。”霄帝沉聲下令:“著即日起,謝家人貶為賤民,舉族上下流放永夜塔,永世不可赦,其家主謝千機罪無可恕,賜離魂之刑,死後懸屍示眾,以警世人!”
“陛下聖明!”群臣們紛紛領旨,對這個結果倒並不意外,謝家敗亡已是定局,殿上的怕是隻有成王在痛心疾首了吧?當年怎就瞎了眼,結了這麽一個親家。
“陛下,謝家雖處置了,但拓跋家這些年在謝千機的掌管之下也有不少醃臢勾當,若不處置,隻怕理難容。”一人站出來說道,他一身文臣裝扮,年逾四十,看著倒依舊是風度翩翩,正是國公赫連景。
“景卿言之有理,這正是朕要說的第二件事。”霄帝開口道:“將人抬上來。”
他話音一落便有兩名將領抬著擔架上殿,擔架上臥著一男人,看上去羸瘦孱弱,麵如菜色,一副命不久矣之狀。
“這是……左將軍?!”
“他怎成這副鬼樣子了?”
朝臣們麵麵相覷,無比震驚。
拓跋家主晃晃悠悠的想支身起來行禮,但屢次失敗,氣喘籲籲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那般,群臣看著都跟著心驚。
“曾經的光耀左將軍,而今卻變成這副樣子。”霄帝皺眉道,語氣頗有痛惜之色,“拓跋朗,今日朕給你機會當著群臣之麵說出這些年你所受委屈,朕會替你討回一個公道。”
拓跋家主深吸一口氣,雙目猩紅,結結巴巴艱難的開口:“謝千……機……毒婦……害我……至此……請請……陛下……做主……”
朝堂嘩然。
“將軍你並非重病,而是被害?”
“居然又是謝千機?毒害親夫,這是何等的蛇蠍婦人!”
“肅靜。”霄帝聲音一沉,歎息道:“左將軍至眼下這步田地亦有朕之過,朕有愧,但東靈律法講究賞罰分明,拓跋家諸人雖是被謝千機蒙蔽,但的確也幹了助紂為虐之事。
故朕憐其情原,改連坐之罪為削爵,即日起左將軍之爵位不再世襲。拓跋府眾人閉門反省,無召不得出。”
“臣……謝……謝陛下……”拓跋家主涕泗橫流的趴在擔架上,身體顫抖,如孱弱芻狗可憐又可悲,無人看到他低伏著的臉上,神色是何其的怨毒……
他恨啊……
不止恨謝千機……
更恨謝千機背後之人!
拓跋家主謙卑如狗的伏著,怨恨如狂草在心裏瘋長,什麽秉公處置,什麽聖君明裁!全都是狗屁!
誰能想得到,謝千機那瘋婆子以為他這輩子都將是個廢人,每每給他喂毒之時,一同喂進來的還有這些年一切的真相呢。
若不是這位陛下的授意和縱容,他何以變成如此?他拓跋家何以到如此境地!
他恨啊!
但他要活著,哪怕苟延殘喘,隻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
一紙詔書從皇城中飛出,傳遍整個東靈。
街頭巷尾百姓們紛紛拍手叫好,從此後,更多了句警示名言:娶妻莫娶謝家女!
拓跋九歌看到霄帝的裁決後,未有多少快意,隻覺諷刺。
“狡兔死,走狗烹,棋子跳出了棋盤還是棋子,下場早就注定了的。”
風君白眸光深沉:“以我對咱們那位皇叔的了解,他的手段可不止於此。”
他聲音剛落下不久,便有人來報,皇城裏來人了。
“陛下有旨,宣並肩王世子,拓跋九歌二人即刻入宮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