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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第 252 章

  希珀輕輕在塞隆耳邊說:「我命令你……吻我。」  「那真是……太好了……」塞隆小小地鬆了口氣, 捏著大法師的衣襟閉上了眼睛,希珀摸了摸她順滑的頭髮,「這個故事還有一點沒有講完,你要聽下一個, 還是把我們剛才略過的地方聽一聽?」


  然而塞隆沒有回答她,大法師低頭看了看,小女孩已經發出均勻的呼吸聲,聳了聳肩膀,瀏覽了一下下一個故事, 決定好明天講什麼之後, 稍稍用力地從塞隆手中奪回了自己的衣襟。


  這一夜終於相安無事, 甚至她第二天早上去叫塞隆起床的時候, 她仍然還在熟睡。


  這件事終於被妥善解決了, 大法師自己也終於能睡一個完整的覺了。


  希珀的實驗也進行得出乎意料的順利。一來歸功於她的「法術發生器」運轉還算順利, 二來數據也都大致在她設想的框架之內,分析中沒有出什麼大的紕漏。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和塞隆溝通良好。希珀得到了想要的實驗數據,而塞隆可以自由地玩樂,除了偶爾一兩次過載嚴重造成了滾水飛濺的實驗事故以外,兩人的合作可以說是非常愉快。


  希珀在分析數據的過程中想出了許多新的主意, 但約定的一個月時間過去了, 維吉爾並沒有按照約定回來, 她並不著急, 這個月並不像是上個月那麼難熬。


  大部分時間她還是按照時間表生活的, 但和以前稍稍有些改變。晚上多了陪塞隆玩的時間, 還要隨時接受她的詢問。起風的時候塞隆常常望著窗外,她在這個時候也總是帶著這個對荒原美情有獨鐘的小小元素使者到幾乎從來沒有使用過的露台上一起看風暴,這時她總會有許許多多的話講給塞隆聽。


  或者是一段很長的歷史,或者是串聯許多經典的理論,整個風暴總是伴隨著她的絮絮低語。


  塞隆大多數時間大概是聽不懂的,她的表情總是迷茫而若有所思,也許很多辭彙對她來說都是頭一次聽見,但希珀大概只是需要一個說話的契機。


  曾有一篇研究人類行為的精靈學者的論文指出,人類女性每天大概需要輸出兩萬個單詞,而人類男性只需要七千個。大概正是這樣的絮語讓她免於寂寞的困擾。


  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中,除了約定的一個月過去之後維吉爾還沒有出現這件事。


  大約又過了五天,在一個不算差的天氣里,塔底的法陣被觸動了。法陣相當於一把鎖,正確的開鎖方式才能穿過法陣,這個波動毫無疑問是鎖被打開了。


  會來這個無聊而枯燥的地方的,除了維吉爾不會有別人了。希珀因此示意塞隆停下,對她說:「塞隆,維吉爾來了,你想和我一起去見他,還是呆在這裡繼續玩?」


  聽到「維吉爾」這個名字,塞隆還是表現出了懼怕,但顯而易見,和希珀呆在一起對她有莫大的吸引力,她放開了所有的元素,讓它們完全地回到無序之中,穿過結界,伸手拽住了希珀的長袍。


  崇拜、欽羨、愛慕,之類的眼神希珀一直都見得很多,但這輕快的翠綠把一切情感都洗得特別的乾淨單純。希珀理性上明白這不過是自己主觀的幻象,其原因也不過是因為她十分清楚塞隆接近自己沒有任何別的目的。


  不過就只是崇拜、欽羨、愛慕,以及人類與生俱來的天性——想得到她的注目。


  她拉起塞隆的手,小小的手柔軟而乾燥,不知道是不是一直茹毛飲血活得像個野獸的緣故,塞隆的手骨節分明而有力,彷彿真的是一頭幼獸。


  這隻有力的小手很明顯地傳達出一種緊張,一直攥著她直到她們直面維吉爾為止。


  維吉爾的斗篷和弓已經掛在了衣帽架上,手裡正逗弄著一個奇怪的生物,聽見腳步聲,他轉過頭來,滿臉笑容地說:「喲,老朋友,好久不見,真對不起我來晚了,但你要相信我這是十分值得等待的。」


  「打算給我什麼驚喜嗎,維吉爾?」


  「先不說這個,你和小野獸相處得很好啊。」


  「算是吧。」


  維吉爾的手臂上帶著厚厚的皮甲墊,一隻半透明的獵隼站在上面,頭上帶著一頂奇怪的頭盔,他舉了舉手臂,獵隼張開了翅膀,撲棱了兩下,但並沒有起飛。


  「很眼熟不是嗎!夏莫代爾的靈魂沒有遠走,一種薩滿巫術把它的靈魂從肉體里抽取出來,留在了現實世界,它現在是一隻不需要吃肉的信使了,如何?是不是很棒?」


  希珀走過去,試著伸手去觸碰那隻鳥,鳥兒似乎也很想親近她,然而可惜的是,她的手穿過了靈體表面。


  這有點不可想象,因為鳥兒明明好好地站在維吉爾的胳膊上。


  維吉爾笑著介紹說:「你得先摸摸它的頭盔,引起某種虛化,這樣你和它才實際上在同一個位面,放信的時候也得這樣。」希珀於是觸碰了頭盔,然後得以觸碰這隻猛禽。


  「夏莫代爾……會記得我們嗎?」


  「當然,我的意思是,或許吧,畢竟不是死時立刻地抽取靈魂,它會忘記部分事情也是很有可能的。


  因為目前已知塞隆能吃的東西只有帶血的牛排,火領主大廚為了能早點讓大家都吃上飯,所以每個人都只能跟著塞隆一起吃牛排。吃飯的時候維吉爾從圖書館上來,十分禮貌地敲門,並大聲喊著:「希珀,我能進來嗎?」


  聽到他的聲音,塞隆明顯地瑟縮了一下,求助似的看著希珀。希珀只得安撫道:「不要緊,我在這裡,維吉爾不會攻擊你的。」


  「我嚇到你的小魔獸了嗎?或者能勞駕把飯拿給我嗎?」


  「不,不必,」希珀對著門外喊,又轉頭安撫塞隆,「我讓維吉爾進來吃飯,然後我送你回房間好嗎?他是我的客人。」


  但接著她發現塞隆對「客人」這個詞並沒有好感,甚至有點恐懼,她拉著希珀的手,努力地說:「不要,客人,死,血。」


  希珀想起了自己的故事,根據這幾個詞迅速地加了幾個情節,她只好把塞隆抱進懷裡,她猜想這個時候塞隆應該是需要一個擁抱的,「對不起,別害怕,維吉爾是我的朋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有我在,他不會傷害你。」接著大法師覺得這是多年來自己說的最沒有邏輯的幾句話。


  她抱著塞隆走到門口,打開門之後,後退了幾步,對維吉爾說:「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兩難處境,一方面我們不能把塞隆一個人留在一種恐懼而孤單的環境里,另一方面我希望儘可能好好地招待你。所以和昨天一樣,還是請你坐在桌子的另一邊,真抱歉。」


  「沒關係,老實說我也覺得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嘿小可愛,維吉爾叔叔不是壞人,維吉爾叔叔不會傷害你的。你看,我沒有武器。」他說著攤開手,但是門外傳來一陣吧嗒聲,門自己打開了,提烏斯站在維吉爾面前搖晃著流蘇。


  維吉爾只好蹲下揉著提烏斯的背,說:「好的好的,你才是小可愛。」


  這頓飯還是有點不同尋常的,塞隆一邊留心著維吉爾,一邊不時看看希珀,學著她的樣子用刀叉切開牛排。


  什麼東西在孩子手上都是危險的武器,具備這點常識的大法師因此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塞隆身上,只是隨口跟維吉爾聊一些無傷大雅的流言蜚語。


  「我的……我的信使什麼時候能幫我帶來?我本來以為你這次會幫我帶一隻,你們不是經常捉這一類魔獸嗎?」


  「因為啊,我沒想到捉來的是這麼弱的小動物,所以取消了原本捉裂風者的行程。話說回來,你的論文寫完之後,你打算拿她怎麼辦?」


  希珀愣了一下,低聲說:「等論文寫完再說吧。可以麻煩你幫我打聽一下買家嗎?」


  維吉爾空出一隻手來拍拍胸膛:「沒問題,我能保證你一點都不虧。」


  希珀的表情有點凝重,兩道秀氣的眉毛微微皺在一起,維吉爾無法得知她在煩惱什麼,只知道應該是相當大的煩惱,因為大法師挪了一下椅子,從塞隆手中接過盤子,把大塊的帶血牛排切成了十分方整但細碎的小塊。


  「嘿……老朋友,你知道嗎?曾經讓我覺得你很可怕的一件事,就是你把一張九十九分的卷子撕成了三分之一寸見方的碎片……馴獸沒有什麼困難的,你瞧你跟她關係處得不錯,還一起冒險呢!一般來說如果你跟一隻魔獸同生共死過,那就沒什麼可擔心的。」


  「……別擔心,維吉爾,只是一些實驗方法的問題,別人無法代勞的。」


  「那我可真幫不上什麼忙了。只能跟你保證我下次來一定會帶一隻新的信使給你。」


  希珀說:「那真是太好了,你來之前我大約已經一個月沒有跟人類說過話了。」


  「寂寞了嗎我的大法師?」維吉爾饒有興趣地湊過來,「可你現在有個會說話的小野獸了呢。」


  希珀笑了笑,「但我並不能和小孩子聊加森斯三角形對能量分散的影響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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