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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第 231 章

  在叫「小野獸」這個詞的時候, 希珀的心情是相當複雜的。  「通常意義的普通人。」塞隆仍然是疑惑的,希珀略略有點不耐煩,她通常對智力不發達的人毫無耐心, 但看在那雙閃閃的翡翠色眼睛的份上,她仍然保持著一定的耐心。拜這份耐心所賜, 她忽然靈光一閃, 說:「『普羅大眾』。」


  塞隆欣然點頭。希珀鬆了口氣,然而接著又有了新的擔心:她會不會像「買」和「客人」一樣,對「普羅大眾」這個詞有什麼時分偏頗的理解?


  「然後呢?」


  「然後這個法陣, 可以幫助這些被吸收的東西在水晶之間傳導。以前如果想一次性抵禦大型傷害法術,就必須要大塊而純凈的水晶,但如果有人能發展完善這個法陣,就可以使用許多小塊而不純凈的水晶。」她指了指桌子上一袋子切割后的小水晶, 這一袋下腳料大概需要十枚銀幣,而同等重量的水晶則要十枚金幣, 它們的差價十分驚人——不算讓它們實際等同起來的秘銀的話。


  這無疑是一種里程碑式的發現, 但希珀上一篇論文遭到了學界的抨擊, 學報甚至以「令人惋惜的天才——歷史上最年輕的元素大法師沉迷奇技淫巧」這種標題來指責她把研究精神放在旁門左道的鍊金術上。


  大法師為此消沉了一陣子:這難道不值得寫一篇論文嗎?直到上個月艾梅科特斯斷了消息之前還沒有人就文章本身提出質疑,全部都是在質疑她的「墮落」的。她的消沉倒不是因為被否定和被攻訐, 只是覺得對學界難言地失望, 一些人太把「高貴的思考者」的身份當回事了,絕不肯做一丁點工匠的工作, 並且還極力試圖把她也拉下水。


  這樣的煩惱並沒有必要讓塞隆知道, 事實上她也不會懂, 她看著希珀,也許只是想知道這一段聽起來像故事的敘述有什麼結局,也許只是覺得希珀「超凡脫俗」。


  「那麼是什麼在秘銀和水晶之間流動呢?沒有人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是什麼?」看,這個小女孩確實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結局。


  「過載的過程里會發熱,也就是說,不管魔法變成什麼被吸收了,這個過程都會導致發熱,我想發熱量和施法過程消耗的魔力之間一定有個比例關係。你能聽懂嗎?」


  塞隆誠實地搖搖頭,「我能幫助你什麼?」


  希珀忽然笑了一下,「你隨便施法就行了。」


  「施法,就是,不論怎樣,和元素玩,都可以,的意思嗎?」


  「對。你挺喜歡這樣的,是不是?」


  塞隆誠實地點點頭。


  「但今天還不行,我得把儀器裝起來。」


  塞隆看起來想來幫忙,但希珀禮貌地請她不要動。她的手已經開始在空中劃線了,令人眼花繚亂的金色軌跡撕開了一個又一個裂隙,土之子和水之子從裂隙裡面跑出來,井然有序地把粗笨的架子裝起來。


  架子當然不是昂貴的秘銀材料,看起來只是為了承托懸挂法陣和透明容器,好讓頂端的秘銀法陣浸入水中。


  塞隆對這一切非常好奇,然而希珀說這些不能玩。牆角是她曾見過的那架能插羽毛的大桌子,它周圍已經擺滿了東西,都剛拆開,希珀一件一件地把東西拆出來遞給附近待命的土之子。東西漸漸攤成了一大攤,讓人不禁奇怪這些東西原來都放在什麼地方,明明上次來的時候這裡還幾乎什麼都沒有。


  海克特拉則在水之子出現之後就帶著它們消失了,回來的時候每一隻元素生物都攜帶著點東西,海克特拉圓潤碩大的肚子里藏著一個寫字檯,可能因為形狀不是很合適,寫字檯的角稍微突出了一點。接著是小型書架和一套書寫工具,希珀指著一個地方讓它們卸下貨物,最後從一個水之子手中接過了工作筆記,放在了寫字檯的抽屜里。


  希珀把金色的羽毛插進了寫字檯附近的機器里,一道若有若無的光滲入與之連接的亮銀色金屬導管里,她們面前出現了一道風牆,希珀滿意地點點頭,塞隆好奇地去觸摸風牆,然而被一陣微風推了回來,她用力越大,牆給予的反推力就越大。


  她抬頭看著希珀,說:「和那天不一樣。」


  希珀點點頭:「沒錯,我換了一個法陣,你看地上。」


  現在塞隆認識法陣了,繞牆的一圈文字和樓上希珀刻在起居室的差不多,而風牆下面的那條平直的「法陣」則像是鑲嵌在地面上的花紋。然而塞隆很快就玩了起來,她不斷往風牆上靠去,然後又被風牆推回來,還要招呼忙得焦頭爛額的海克特拉一起來玩。


  好脾氣的水領主也無法同時應付兩邊的要求,但孩子漂亮的翡翠色眼睛讓它無法拒絕,希珀適時地過來解圍,一邊拉著塞隆,一邊塞給她一顆水球。


  「好了,不要撞它了,羽毛支持的時間是有限的,玩這個吧。」她把水球丟出去,彈在風牆上就會彈回來。出人意料的是塞隆的身體協調性很不錯,跑來跑去地接球,沒有讓水球掉在地上。


  真是無憂無慮得令人羨慕。


  她牽著女孩往房間中間走去,走回來的時候,她把女孩一個人留在了最中間的位置。


  女孩顯得手足無措,嗚嗚鳴叫,看著希珀,希珀不為所動,手指在空中劃了兩下,無形的風刃飛過去切開了女孩手腳上的符文繩和嘴上的咒封。


  她落地之後,朝著希珀的方向喊了兩聲,水領主海克特拉在她身後說道:「我的女士,她在召喚我。」


  「召喚你?」


  「不只是我,她在朝所有元素髮出召喚。」


  「有意思。維吉爾,攻擊她,隨便什麼。」


  「好吧,不過她已經很虛弱了。」維吉爾抽出弓和箭,箭支剛剛搭上弓弦,就飛了出去,連瞄準都省了。


  女孩顯然之前就被弓箭嚇得不輕,她本能地大叫起來,箭身隨即焚毀爆炸,無聲的氣浪扭曲了光線,希珀只是抬手翻腕按了出去,她和維吉爾周圍就忽然出現了一陣煙霧,煙霧在風刃所經之處被吹成了錐形。這效果和維吉爾焚燒的捲軸是一模一樣的。


  希珀只需要抬抬手,可維吉爾每燒一次就燒掉了兩枚金幣。


  「好孩子。」


  不知希珀是不是出於真心而稱讚,她說了一句「熊熊火焰」。


  女孩身邊接二連三地升起火牆,她在其中亂竄,仍舊無法逃脫,慌亂間她又開始大喊,喊聲引起了希珀頭頂一塊石頭的爆炸,希珀急忙伸手在空中劃下一個圓形印記,巨大的土元素生物陡然出現又消失,留下一塊石頭填補剛才爆裂的痕迹。


  她忽然間專註起來。維吉爾注意到他的老朋友從隨意的狀態里忽然繃緊了,她挺直了脊背,專註的側臉充滿了魅力。


  她那兩隻纖細修長的手交叉空書,指尖逸散的魔力使得空書留下許久散不去的痕迹,女孩每一次的尖叫都引起空氣炮或者風刃,而希珀每一次空書都從地面上升起一道石牆攔住她的攻擊,女孩的聲音漸漸有了哭腔,爆破卻越來越嚴重,整個法師塔似乎都隨之震動,周圍的元素狂躁不已,連這裡不常見的火元素也加入了狂歡,隨機在房間各處燃起焰火。


  維吉爾身在元素大法師身邊也仍然感覺恐怖,攻擊不知從何而來,萬一希珀無法保護他怎麼辦?

  希珀卻沒有這樣的擔心。她精準地攔住女孩每一次的攻擊,讓她困在房間正中一片小小的空間里。


  維吉爾總覺得不妙,他在希珀的保護下得以有時間四處張望,最終那雙獵人的眼睛發現了端倪,他提醒希珀說:「我覺得你的牆是不是要裂開了——」


  他話音未落,隨著巨大的爆炸聲,側牆上的一塊石頭炸得粉碎,直接看到了昏黃的天空,風從那個破口裡灌進來,就連維吉爾也感受到了風元素的狂喜。風經過女孩身邊,陡然加速,化成千萬把利刃,一起發出尖銳的嘯聲,朝著他們撲過來。


  希珀召喚出石牆,擋住這一批風刃,和之前不同的是,維吉爾在石牆後面親耳聽到風刃刮擦石頭髮出的尖利響聲,石頭在劈砍下不斷崩裂。希珀卻在此時念了一句「騰空而起」。


  她以極快的速度跨了出去,幾乎是瞬間就來到了女孩背後。希珀抬手召喚出白霧,她的水元素也跟了出去,附著在她面前似乎無形的風盾上結成了冰。


  希珀開始念一個冗長的咒語,四周的風忽然開始繞著她旋轉,女孩徒勞地大叫,風卻不再聽從她的呼喚,而是經過了她,朝著面前這個女人那裡衝過去。


  希珀被狂亂的風環繞著,甚至騰空而起,風越擴越大,爭先恐後地從剛才牆上那個破口裡湧出去,匯入環繞艾梅科特斯的風牆裡。


  元素無處不在,總是呈現無序狀態,而魔法師掌握了有序使用元素的方法,可以輕易讓它們聽從自己的命令。而希珀搶先使用了這個房間里所有的風元素,使得它們呈現出有序的狀態並釋放力量,風元素就無法再響應女孩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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